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第一章 记忆的眼 我是谁呢,也许曾经有人记起过我,她会说:那是刘家的三伢子吧,怎么这么快就长大了,得得,好棒的一个小伙子;恩,我想,他以后会有出息的。不过呢,有人早就忘记了我,恩,你这个家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怎么我好象从来没见过你啊! 这个名字好啊,不信你试试;在以后我的人生道路上,因为这个行头,我可能会遇到更美的艳遇,碰上更多的悲情,来给自己的生命增色,也算一大福气了吧。 不过且慢,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听准了哦,这本是不能说的秘密,但是假如我不告诉你,我亲爱的读者,你到时又会觉得我蒙骗你了。得,我还是把一肚子辛酸水,先向你露个底吧。 我这位仁兄啊,也就是叫乐乐的那位,已经离我仙逝了。仙逝了,你应该懂吧,如果不懂,那我建议你再去读一年级,把自己的脑腺激素再去给刺激一下。这不,介绍了这些,我开始主题的讲解了。可你千万不要偷懒,要好好的听哟,要不然小心我拿竹片打你的手心。 好久不见,近好!太急忙了,我刚从厕所里奔将出来。你看,我是多么焦渴,我将给你写信;我得诉说一下自己最近疯狂的心境。乐乐,不管你在那边收不收到,这是我写给她的一些话: 原谅我,在如此阴晦的日子里,竟还对你说着告别.我的生命虽在苟喘,我的梦想业已断裂.逝去的一点一滴,如锋利刀刃的刻痕,烙印鲜明.呵,那么多令人发狂的时光,我孤独的啜饮着着凉洌的苦泉.在那些心仪的目光中,我只注目于一个影子的闪光.她,那么含蓄,象穿破重重困厄破茧而出的幼蝶,那么娇贵,从遥远的地方飞来,直到我模糊了的面前.呵,我是多么傻啊,以为她的款款而来天特意的安排.我盲目的希望着,希望她对我爱意表示的半点怜惜.我甚至于仅仅渴求她眼睛闪避之间的那半点余光 我什么都得不到.我不能理解的,她把心已早早交给了另一个人,那个翩翩的花花公子.我清楚的看出他对我的不屑,以及因不屑而有的自鸣得意.我是什么人?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第三者,她的心是如此的冷冷冰冰,她更不可能给我心目中的那一份"公道".她的眼睛早就告诉我:可怜的年轻人,丢掉你的幻想吧,世间的事情勉强不得,你不是我所要的类型. 啊,我又算得了什么呢,再苦苦相逼,只会是仇人相见,那浪漫而不切实际的想法,只可能落得玉石俱焚了.当然,这也是我不想要的结果,我那能象有些人一样,当得不到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偶像撕得粉碎.我现在要作的,就是尽可能避开他们,把一腔思念,让时间去冲淡,直至消隐. 我是忍受着多大的痛苦啊,她当然看不见,也不可能理会.她的心目中,自有她的白马王子形象:高高大大的,还邪邪的笑着.而我,就永远是这样一副模样:躲在低矮的墙角边,默默的弯下腰身,象开放过了的没有新鲜和光彩的败花在独自悲戚. 现在,不用说,乐乐,你能弄懂我的心情.这段时间我心情糟透了,但这全缘于对她的恋恋不舍.在经历了苦恋的这次人事之后,我还能对谁情有独钟呢,我还能再次保持清澈的情意?自己从小到大,还没有承受过如此大的打击,这仿佛如万箭穿心,把自己的心肝肺脏全部给来了个一锅端。.我对你倾诉,不知是基于什么目的,到底是想把它忘记,从新开始自己的生活,还是再次陷入进去,自己鼓捣着那一份悲情,这我现在全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这样向你说出,这样把心思对你敞开之后,自己的心能好过一些。 我还呆在乡下,乡下的环境有助于我忘掉暂时的忧伤.只是大自然并不象想象的那么令人心旷神怡.这儿有很多抛荒的土地,还有因搞建筑而四处出现的轰隆声.春光明媚的时刻,气氛全被给破坏完全了.还有,我不得不对你再发一阵子牢骚:那些户证股的办事人员态度太坏了.上次我给自己换那个第四代的身份证,稍有不懂的地方,摁,只是向他们讨教一下,就遭到了狠狠的一个白眼,直把我给呼得不行。 这就是世道吧,谁叫你无职无权呢。在你求人办事的时候,有时连一句分辨的话才刚刚出口,别人就已经开始拿你开唰了.他们仿佛就是古代的奴隶主,而你我呢,就是奴隶中的奴隶,你得随时候着他们的呵斥,却不能反驳一声.可是,朋友,你要记住哦,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在这里的场合,我想自己不能放肆,要获得别人的谅解。于是,我就对着旁边的一位—正在骂着别人乡巴佬的淑女递上甜甜的笑容, “你好,能帮我办个证吗?”客客气气的样子,令我自己都感觉到吃惊。我想,这次应该不会唰我了吧,起码有了个好的第一印象了吗。 但很快的,一句话就被硬邦邦的扔了出来:“急什么急,没看我正忙着吗?快给我呆到一边去。” 这时,她们的的影子在我面前不停晃动,而我就只能在人群里作着茫然的关注。真是不应该,这些个人的无礼;但是不能预想的是,它们象故意要来把我打击一样,在心情低落的时候,更多的懊恼啪啪啪的被灌注到了我身上。 又想了下以后的生活,我业已经毕业,应该要独自去谋自己的生路了。只是,我的未来,我的未来又到底在哪里呢?面对这汹涌的学生流大潮,我又能以怎样的姿态,在别人面前掌住生命的舵,在人群中脱颖而出呢? 我开始想到逃避.但是我现在又能逃到哪个地方去呢?该读书的时光已经过去,该找工作的时候,我并没有找到称心的事情.现在呆在乡村的这个角落,只能看着别人在台上的表演。而对于我自己而言,生活的底线象一个无底的黑洞,在我面前无止境的展开,,而我还必须要在这个黑洞里去做一番徒劳的挣扎. 昨天,我去了趟姥姥家.那是一个河汊拐弯的地方.光溜溜的河边空片马鞭草在四处延伸着,几头水牛在上面低头吃草.有几个小孩子,在河漫滩上游戏,耍玩.乐乐,这多象当年的我们啊,那么无忧无虑,那么真诚善良.我们那时简直不知痛苦为何滋味,我们只是一天到晚,饮啜着人生清凉的泉水,我们把整个世界给抛到了脑后. 而到了现在.乐乐,我在这个无助的世界上,再也感受不到你从身边发出的清凉气息,再也听不到你心灵的呢喃,你只是默默的在遥远的地方,给我心灵以真挚的安慰.而这种慰藉,尽管是发源于地下,来得是那么轻微,我仍在这个尘世坚信,这是我人间最美的时刻. 命运的忧喜,时常不以我们个人的好恶为转移,我们只是在生活的船上搭上了一只脚,别人就匆匆忙忙的要我们离岸了.命运不允许我们享受人生的时刻过于长久,他总给人的生活里套上各式不等的枷锁,来对我们的各式浪漫思维进行惩戒.而我们自己,也就逐渐的陷入进去,终于成为生活的奴隶. 而谁又曾甘心于这样的生活啊,我们不断的在无望中进行抗争,想改变一下自己稍显世俗的状态,但结果无一例外的头破血流,最后还是作最终的放弃.就这样的,我们的棱角遭到了抹平,我们的生活也就沉入日常的柴米油盐里,再也不敢把理想的东西给碰触. 向你说了这么多,心情顿觉好多.要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没有了你的倾听,这将是一个多么窒息人的世界.有了你的存在,这世界仿佛在无边暗夜里有了星光的陪伴,带来了温馨,带来了清凉.还有,我送你的"钱"你收到了没?愿你在那边一切安好. ------------ 第二章 法院花絮 般来说,我们的领导在这样的场合,都不会犯原则性错误。这里是前门明镜高悬的地方,不管怎样,都要作出点样子来,被别人给抓住把柄,那才是大大的糟糕。只是在主客之间,又不能完全把话说死,毕竟还要找一个转圜的余地,于是就有了以后,我们大快朵颐的机会。 吃饭呢,具体是常去哪几个地方,也记不大清楚了。只是知道或者在某个酒楼,或者就在法院食堂的小包间里。那次呢,我们是去了县城大院附近的一个招待所里。当时刚过了国庆,还看得见彩旗飘飘,大院里的人们还亢奋得厉害,一个个有模有型的。我们的车在大院的拐角处停了下来之后,所有人就下了车,向招待所走去。做东的已经恭候我们多时了,只是坐在主人席位上的,不仅是有当事人,还有这个小城里权势很大的某某长来。真是厉害,当事人果然不简单! 正式开席之后,首先是主人敬酒,然后是我们的领导回敬。等气氛闹得很热烈,看起来有点差不多的时候,就轮到我们几个实习生表演了。要知道,陪领导喝酒,也是一门学问。你来这儿,不仅是山吃海喝,还要学会为领导挡酒。你看,与我同来的这位师兄,虽然是说要我担待些,但他自恃好酒量,已经开始为领导担待了,每当别人敬了我们的领导,他就会抢着跟别人干杯喝下去。不仅如此,他还频频主动向当事人敬酒,真把我给噪了好一下。要知道,我素来与烟酒无缘,平常即使喝点,也是勉强应付。你看今天,他喝得这样欢,我就乐得老老实实,在旮旯里呆着,半天没有吭声。而嘈嘈杂杂,锅盆碗罐与人声一起响起,猜拳,说悄悄话,终于等到宾主之间咸得其宜,都尽了兴,讨了个心照不宣的效果;才一个个的,都说自己没喝高,急不可待的往厕所奔去。这样一溜儿的人,直呕得里面酒气冲天,一片狼籍,才鱼次猫着腰从厕所里钻出来。 当然,也有小点的事情,那就是小的案子。摁,你不要说,这小点的事情也蛮精彩的呢。那次,我呆在办公室里,瞥了几份案卷,一个人坐着无聊,不想眼睛就花花了起来。正当我象进入太虚幻境,迷糊得忘乎所以的时候,突然就接到了一个通知,说是有一个简易程序的案子,叫去旁听一下。于是,拖着小小的瞌睡虫,就到了审判庭。在大堂里,人虽然不多,却来得很齐整,前面两排都坐满了,而且他们坐的地方明显有一条楚沟汉界,一看就知道是来的原被告两方的人马。案情很简单,初步知道是一个离婚案子。情由表面上是男的在外面寻花问柳,忽略了妻子,导致其无法忍受,于是提出离婚云云。但仔细一瞧,当了解了婚变的全过程时,你又不得不为这样一个家庭的破碎而嘘唏。 事情还得从很久以前说起。他们原本是挺恩爱的,还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一天,儿子突然不知得了什么病,一下子就倒下起不来了。直到有一天,他们心情悲测的送走了儿子从那以后,女人就好象变了个人儿,从以前的温柔贤惠,变得整天的指桑骂槐。与丈夫之间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坏,一有机会,就要拿男人出气。刚开始时,男人还表现出实足的大度,不与其计较。但当这种次数越来越多之时,他的忍耐力就不能老是维持了。于是,他就不停的找各种借口,待在外面而不回家。而女人呢,当然疑心更重,一天天打闹不休;这样的话,男的心里当然更烦,于是在外面自然而然的,就想找个给心安慰的地方,这样本不该的事情,也就顺当的发生了;女人的鼻子当然很灵,很快就听出风声来了,更加死劲的纠缠个不休终于,他们最终走到了散伙的边缘。 可是,关键的是,他们两个人,男方要离,女方却死整着不肯。就这样闹闹停停了大半年,最后官司打到了法院。哎,也真是没办法,想当初,他们也是自由恋爱的呢。当我看着她们的结婚照片,两个人伉俪情深的样子,就感到世事沧桑,真是难以预料。如果时间能回到从前,如果是那一年的光景,如果她们是在青春年少的时候,只会是幸福灿烂的笑容,洋溢在彼此的脸上。他们那时不需要柴米油盐,那时没有别人来干扰自己的生活,那时就他们两个,完整的度过了时光的甜蜜。只是到了现在,这些都已经流逝不再,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就能毁灭掉他们曾亲手缔造的一切。 只见现在这两个人,男方站在原告席上,女方气鼓鼓的立在被告席上。男方此时涨红了脸,仿佛已经孤注一掷,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概;而女方呢,你用心仔细看,就会看见她胸脯一起一伏的,颤抖得厉害,她的心跳在加速,一点儿都不能平静,她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她万没有想到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竟这么绝情。想当初,他对自己山盟海誓,辈子不变心,那时自己是多么陶醉;可现在,才几年的功夫,就忘了当年的恩情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他难道这点都不懂?良心是不是被狗给叼走了呜呜,她的心里真有种想哭的冲动。 可现实就是这样残酷,那个男人已经彻底厌倦了,他不可能再回头了。说什么在天比翼,在地连理,这都是文人们胡编的混话。现实的法律中,性格不合,感情破裂这一条,就足可以作为婚姻不再维系的标准。男方的控告,感情彻底破裂的说法,也有理有据,能从生活中引证出来;而女方翻来覆去的几条,只是以前生活的印痕,不能完全拿来作为法庭上的论据;而法官呢,在实在不能调和的情况下,也只能作适当的调解。当一切方法用尽,时间到了规定期限的时候,也只有宣布离婚。 乐乐,这就是我这几天遇到的事情。之所以向你提起此事,是因为我想到了一些社会,家庭方面的问题。社会的问题太多了,家庭也可能在突然的危机来临时不堪一击。我们都希望着生活的美好,但如此幻想的东西,在现实中几乎不为存在.而生活的悲苦,却象无时不在的镜子,照彻着你,也照彻着大家经过了的一切.当你我之间,虽然还遥想着遗失了的花样时光,能暂时不再在痛苦中绝望,不再在日子中感觉一直沉沦,但那分离过了的影子,却总是陪伴在孤独的身边,没有改变。 当我们还在痛苦中为生活劳神,当我们还是如此抱着绝望的心境,当婚姻还仅仅是羁绊人生的世俗枷锁,我们就不能在自己的未来中寻到好的归宿.而每一个人,却又不可避免的想寻找自己的理想爱人,想在生活中能轰轰烈烈的爱上一场生活中的悖论,就一直横亘在你我面前.而在不可思议的痛楚的命运来到人间,当我们的婚姻仅仅是世俗中的结合,我们就不会享受到真正的幸福.而天空下雨后初晴的那片云彩,也不能飘到我们眼前我们就永远是失落的一群,是人生中自唾自弃的分享,我们就再也不能把自己的未来给描摹清楚. 可是,尽管如此,我们依然活着,依然在生活的道路上寻找方向。我们并没有被必然的经过所完全吓倒.不是有人说,寻觅也是一种美丽吗,不是每一个人都会知道,死亡也只是我们的必经归宿吗?只要生命还活着,我们就依然在生活的世间,扮演着各种不同的角色. ------------ 第三章 问天不语 乐乐,我真愿回到理想中来,在平滑如直线的宁静中度过。[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我不希望,自己活得这般痛苦,还如此无助。海誓山盟,爱一个人的话纵然没有半句说出口,但从浓稠似蜜的目光中,她应该能感觉到我更多的关切,和殷殷的期待。我不在乎什么,无论生活的压榨,还是惨酷岁月的侵袭,我都能保持既有的姿态,对她作一生一世的守护。 而我呢,现在又能作什么呢?我还是定格在过去的那一个瞬间,她的笑,她的哭,她的呢喃,仿佛还回响在耳边。她的全部,如柔韧的蒲苇,一直把我死死缠住;要让我忘记她,除非海洋尽枯,石头尽烂。可是,我又是如此软弱,不能象她一样,敢作敢当,把生活中的包袱都给放下,而作新的人生之梦。 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今天的我与昨天的我大不一样?昨天我对她的痴心还这么纯粹,令自己都无法不感动.而当她真正决绝离去,自己的心灵为什么如此怨慝,还开始把生活看得一文不值?假设世间真有纯粹的爱情和绮丽的美梦,假如每一个人都能守住一片光辉的岁月,那我宁愿作一只爱情中温顺的小猫,整天只是梳理她亲切的温柔,而不把其它的东西给怀想。 可是,这都是假设,仅仅都是假设而已.她决绝而去决不会再要回来,我青春的歌唱也将彻底嘶哑,一朵秋天的花朵,注定在世间只是孤独的转身,而很快就凋零在无人理解的地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把时光拉回,也没有什么能够持久永恒.在未来的某一天,当我和她即使再次重逢,也许,只有茫然的目光,象那凄风苦雨中的迷雾一般,笼罩在彼此身上. 只是这一切都不再会发生,我的手再也不可能牵到她的温柔.她是一个独特的存在,自由自在的来往于这个世间.她的爱也是决绝的不肯回头,她只服从于她自己心灵的声音.在那荷花满塘的秋色中,她只用自己的心去注目,却不愿让我来好好分享.当秋叶飘飞,我看到满塘的荷叶在秋色中逐渐凋零,那失落的心灵也只能是我独个自己的痛楚,从来也不会影响到她冬天般寒冷的目光. 而她的另一半呢,那个花花公子呢,他现在又身在何方?她曾象我对她一样,对他付出过全部痴心。她也曾在那莲叶满满的湖中,许下过花开的誓言,等待过花季盛开的一天。她相信某个人的神圣,就如同我憎恨她的寡情一样!只是她也只见到那个青青湖面,没有窥视到深深的湖底;她没有在自己预设的感情路途里,得到一个好的归宿,她只是在一夜之间,才发现花儿还没有开放,就已经到了枯萎的边缘。 在花花公子的生活词典里,一次的偶然遭遇,就能把曾经的海誓山盟,情真意切给抛诸脑后。花花公子的性情,就如杨柳在夏日里舒展起无数枝条一样,只为招风引蝶。她能够从他的承诺里,得到过什么呢?她走向了远方,决心把这里的经过都彻底忘记!那旅行啊,是没有定下终点,也不知道什么归期。也许回来在青草碧绿的春天,也许在花朵烂漫的夏天,也许在万物萧索的深秋她并没有见到我心中的眼泪。 在所有的经过中,我只是扮演了一个可怜的角色.我仅仅是一种单相思的自作多情,我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任何别人心灵的哪怕半点怜悯.这次她的离我而去,与其说是对我的不屑一顾,不如说是我在枯木上作了一次上吊的玩笑;枯木会使我再次掉落地面,但却使一颗灵魂完成了痛苦的转身.当时光还是流逝,她的歌谣随时光流逝着远去,我是否还能再次声嘶力竭,把命运的坎坷用心灵把它唤出? 不变的是风尘满面的心灵,在这个世间作着长途的跋涉,却仍是空荡荡的无一来人.从来就没有人问起我,从来也没有人知道我,在这漫无目标的求索中到底为何;从来也没有人曾记起我,在这个无望的人间,曾付出过多少的努力,承载了多少哀愁的记忆.他们依然微笑着流连于这个世间,他们依然以为我只是众多生活着的过客.只是她们不曾知道的,是我已经把她们的所有,包括心灵,都给烙进了自己的灵魂深处,自己再也不能把一瞬间的美好给忘怀. 我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来往于这个世间.我把苦难当作了一杯浓浓的香茶,在日日品茗,在月月把它珍藏.我知道自己的这种生活状态无止无尽,却又不肯把它轻易放手.我一直还痴痴的认为,自己是懂得爱的,象那校园里的漫天荷花一样,知道什么时候,将有爱的浓浓归期. 秋叶在大地上飘零来往,啜泣泯灭不掉心灵对爱的追随。当世俗的利剑向我心间猛砍,我还是一直不能忘怀那一湖青青的湖水,还是不能使自己与那个荷花飘香的季节彻底分离.当山毛榉的叶子从校园的过道轻巧的落下,我只是轻轻的对自己悲鸣:请暂且停留,积住这梦存着的时光! 只是那青青的湖面啊,我心的湖面,你曾在哪一年,哪一个地方,会记得我这样一个生人的经过?你还是有着大理石柱子的倒影,还是有一栋硕大的楼房,象一颗心一样漂浮在水面的动荡上。但你可会想起,这样一个远方的游子,他是应该能情归何处,他是能再次在黄金菊的圆盘上,安放下小小的梦想吗?请你告诉我,在这个凄苦的世道上,还有谁能记得我,还有谁能象我一样,对着一颗冷酷的心,把灵魂给奉献出? 我是微茫的,象飘洒在你身上轻轻的浮尘。我从来就没有向你,妄自需求什么。你也把我当平常人对待,你从没有想过多看过我一眼。但当爱恨的哀鸣铺天盖地,当生活的小舟把我完全漂流到陌生的地方,当我不再在青青的湖水边,迈动轻浅的步子,你可知道,最痛苦的心灵,从来就是无声的在这个世道上。 走吧,走吧,就让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当生命涂上厚厚的尘灰。你不必在意我的来去,我不必把你牵挂心里。就让这一切随风,就让这一切经过你我的面前。你走你的路,我行我的船,在天地广袤之间,我们都孤零零的,独行侠一般来去作永恒的分离,只留下一身背影,给彼此挂念。 哎,我又在唠唠叨叨了,乐乐,你千万不要在意。人生之于天地宇宙之间,个人的感情又何足挂齿呢?就象你我之间如滔滔流水奔涌不息的情谊,说不定哪天,也会由于我的不理不踩,而被时间定格。我们生活着,又不断的埋怨着,那生活的零星子琐碎,就这样的沉积在我们的心灵中,永远不再被自己抹去。 ------------ 第四章 碧水青山 可是,尽管这样,我又不能把自己的心事,向家里人全盘兜出。自从今年毕业以来,我就谎称先在家里住几天,而后再到外面大城市找工作。我告诉我妈,外面工作很容易找的,尤其对我们这些大学生来说。很快的,我就能回报你们这些年来的辛劳了。 这实在是无奈之举,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在这个技术社会里,我能作得了什么?我一无所有,平常只有发呆的特长,还有就是读了一堆的之乎者也,算得上一个书丐。但这能有什么作用?在这样的社会里,又有谁会把我的奇思幻想当作珍宝,又有谁会想过精神的食粮?我所拥有的,这个社会不需要;我不需要的,这个社会都热衷着。在人群里,我是比丑小鸭更没有生气;在个人的圈子里,我古板而又执拗的遵守着某种人生之道。我从没有想过,自己是否需要变通,是否需要在别人的眼光中来铸炼自己! 但是,如果一直这样的话,我就要被人不幸言中:你是一个没有生活能力的人!从小就有人这样告戒我,尤其母亲的教导不能忘怀。母亲对她的儿子,看得比谁都清,她对我从来不会隔岸观火,她一直用言语或者行为来敲打我这颗孱弱的心。只是,象某些人所说的一样:性格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了。我就是如此,经历了母亲的三番五次之后,还一直累教不改,直到现在还一直呆板如此;哎,呜呼斯人! 我的一些同学都陆陆续续打回来电话了,说是外面不容易,要作好心理准备;说不定哪天,你在政府大楼的对面被别人卖掉,还掰不清一个八字。而看着周围的大学生,就象被人预料到了的一样,没有几个是混得风光的,心里想着就是心寒。难道就真是这样,没有出路了吗?他们这些人,或者是作销售,或者是呆在厂里作储干,还有的,就干脆干起了普工的行当。这真是,没有豪情多壮志,夹着尾巴做人先混着了。 难道就这样的结果?想不到白白的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竟落得这样一个悲惨的下场。早就听人对大学生这样一个群体,编过这样的顺口溜:六十代,出身苦,翻天覆地改面貌;七十代,政策好,左右逢源节节高;八十代,凉快去,无妻无房在瞎跑! 难道,以后的所有路子,就是这样的经过吗?大学生的命运,就如别人所说的,成了无钱,无房,无户的三无群体吗?曾经,大家一窝蜂的挤上了这坐独木桥,以为通过这坐桥,可以通向一条稍微好点的生活境遇。但现实得出了与我们的预期恰恰相反的结论:即读书使你白白浪费了获取技能的大好时光。你走到社会里,比那些作普工的人们,更没有特长之处。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不能找一份坐在办公室里稍微轻松的工作,因此你将更加没有出息,更加容易遭到别人的白眼。 不管怎么样,乐乐,我也得快动身了。乡邻们怀疑的目光,早就让人受不了了。而且,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不仅未给家里带来一丝荣耀,反而欠了一**债,这都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我必须离开这里,到外面的大世界去,去博取自己的一份薪酬。尽管我知道外面并不太平,也充满了肮脏的交易,但我别无选择。 而哪里是我向往已久的地方?当年少的时候,乐乐,咱们总会说出几个彼此心仪的名胜.你说:以后一定要到各处去旅游,看遍人世间的风景.你说:到外面的大城市去,那里也许有承载我们许久的梦想;在这个小地方,我们的生活空间实在有限。是啊,乐乐,当年你我就是怀着这样一个小小的梦想,才努力往外奔的.只是现在,在经历过人世的沧桑变化之后,我们的思想,还有所谓的梦想,在经过锈水的层层浸泡之后,里面的仁已经破败不堪了. 那个遥远的去处,它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呢?我虽然曾经泡进了大城市,在书的围城里消磨了几年,但一点的社会经验,或者说工作经验,都属于有待开发的阶段.我对外面的世界,又知道得多少呢?我的所有印象,都经过了书本的过滤,没有碰触杂滓的能力。在生活中,我只爱纯真的东西,只是用青春与自己的心灵碰了一个面儿,却对外面的一切都透着一丝迷茫.你说我该向何处奔去呢 乐乐,我现在要走了,不知何时能够再予回来。想着小时侯我们一起嘻玩的情形,想着咱们骑在牛背上,在村子里的小水塘里肆意的拨动水花,你洒了我一身,我溅了你满面那是多么的惬意啊。以后我们又一齐上了小学,两个人在班上争抢那一条没有人要的小凳子,给弄得全身都汗湿尽;而后咱们在回家后,你在我的家门口打着呼哨,把我给唤出来,去山上掏鸟窝啊,一切都是那样历历在目,仿佛你清晰的容颜还浮现着而现在没有了你,我生活着就是缺胳膊少腿了啊可是,你却已经先离我远去 萋萋芳草,我不得不流下眼泪,那一株小树,你离家去远方小城读书时栽的那棵小树,现在已经这么大了,它张着亭亭树盖,陪着你在这儿栉风沐雨。乐乐,看着它,我就象见到了昨日的你,淳朴的脸上,挂着如此多的牵挂,对着坎坷多舛的人间. 你的坟上有新挂的花圈,那是你妹妹梅子所留。她一直记挂着你啊,无论什么时候,她不能忘怀的人,都是你啊,乐乐!你几乎是她青春的影子,你的离去,不仅带走了自己的一生哀愁,更把一个少女的青春情怀,给活生生的撕裂了。她现在已经从这儿离开,不知将去哪个城市的遥远角落。她走之前,对你坟前的每一次回眸,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一共一十八次的回头啊,你可要知道,这就象她十八岁的年纪,如此恋恋不舍,又如此匆忙的被推着远去。 而我,作为你最好的朋友,又怎么能把你给忘怀呢?当我走上这高高的山冈,向着沧远的地方遥望,感觉到的只是无尽的孤独,和物是人非的凄凉.当在这山岭里,再没有你矫健的身影,和亲切的面容,我就只能独自承受这里的一切.我心里的话儿,梦中的想法,都不能再找到倾诉的对象了.这一切都缘于你的逝去,都缘于你不再在人间给我亲切的问候.而在未来,我又能怎样呢?我苦苦的心情将伴着你的逝去,在这个世间存在一生. 可我还是存在着期盼,自己毕竟还没有完全经历人间的风风雨雨,自己还刚从学校的窝里走出,我还有到外面的世间去冲的想法.这就决定了我,将不能陪伴你乐乐,在这个小村落里呆上一生.我还是要到辽阔的远方世界里去,去追寻,去感受,去把自己的梦想当作实验品一般实施.尽管前途难以预料,生活渺茫多变,可是乐乐啊,你知道我就曾怀着那样一个想法啊,这是我毕生的梦想啊。我不能在一开始就作个无耻的逃兵,我还是要去努力拼搏一番,尽管知道可能会被撞得头破血流,也无怨无悔! 乐乐,我明天就要出发.在离开你之前,我还是要在这苍翠的地方来看你一眼.只有到了这儿,我才感受到了生活的路子,感受到了在未来,自己不是一个孤单的存在! 暂时远别了,在这片覆盖着我们童年的记忆的苍翠的山坡上,乐乐,我一辈子都把你牢牢记起.不管在未来哪个你的忌日上,只要我还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一天,就都会义无返顾的回来看你的 ------------ 第五章 远走他乡 乐乐,我到了临杭。这是一坐大城市,初来乍到,最大的感受就是他们的生活节奏快;不象我们乡下,大家都慢吞吞的。忽而一辆小汽车过来,忽而又是一辆大汽车过去;当你才一迈腿想从路中间穿过,他们的喇叭就鸣了起来。我小心的看着周围,谨慎的在其间来去。有时,我会突发奇想,想发现一下咱们故乡的东西。但是,你举目所及,到处都是似曾不相识的轮廓。在比较之间,你就能发现它们似一块山坡和平地之间的景观,差别太大。 在车辆的来去之间,我经过一条大河之上的大桥。在这里,我第一次见证了自己儿时的梦想起点:巍峨雄壮的长巍桥.长巍桥,我曾在你的闪光中,培养了强烈的民族情感。在你的身上,有我们民族的魂,在浩浩荡荡流淌。在外族侵略的年代,同胞高唱着赞美你的歌曲,壮士一去不返兮的走上那硝烟弥漫的战场。在那样的时候,没有人曾怀疑过你,在人心目中的地位。你就象宗教信仰一般,持久而深刻的烙刻在人的心底。但到了现代的年代,仿佛一切都变了,经济是生命里中心的中心,其他的都仿佛如风尘般,被看淡了下来。你也是一样,你只是成了一个为经济的目的而存在的一处枢纽,你不再是因为自己厚重的人文,才获得别人的景仰!面对着这样的地方,当我看到汽车流飞速的在这里经过,当我看到所有人都漫无表情的经过,在生命深处生发出来的那一种重重的失落感,开始袭遍我的全身. 我在陋巷的一隅找了个安身之处。每天早出晚归,四处溜达。哈哈,没想到,工作没找到,对生活的见闻却增长不少呢。在这儿,有些什么人的存在啊,乐乐,我郑重其是的告诉你:有整天在垃圾堆里扒的,我看着她们成群结队的,有老人,妇女,小孩,很早的就守在大垃圾箱的旁边;有早出晚归的小商小贩,他们或是四处流动搞游击战术,或是守着在一个很脏的地面上的摊位上大声叫卖;有整天在机器的轰隆声里挣扎的人群,你只听到那嘈杂的声音,伴着人声的沉默在每天为了定单的日子里面消磨。还有各种各样的你不知为何种身份的人,他们在你经过的时候,会以一个低沉的声音“电脑,电脑”的叫卖,或者是其他一些象手机等一些轻巧的电子产品的物品,在他们手上象变戏法般的拿出叫卖。 这些人,尽管来自于各地,尽管干着不同营生,但总体上,你都能在城市的边缘一处看到。也许,在这个整天只看到阳光的城市里,只有配上了阴暗角落的他们,才算完整。从他们身上,也可折射出一些新的信息,即在这个时代,永远有不被我们记忆的真实,在随时发生着。他们为了生活在挣扎,也可能为了生活铤而走险,这几乎在某一时刻乍现你我眼前。 有一次看到了一个飞车抢夺的惊险镜头。我当时是到了很郊区的一个地方,走得累了,就站在一座很小的天桥上,手扶着栏杆,观望周围的风景。风徐徐吹来,一阵儿凉意袭上心头,感觉到清爽宜人。在这时,我见到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新潮时尚的衣服,脚登高跟鞋,胳膊上挎着一个包,向着路的这头慢吞吞的走着。路上行人很少,除了很远的地方我还看到一个人影,在晃动着,其余的,就都是模糊一片了。我当时心里很散漫,并不把当下将要发生的一切给挂在心上,当我意识到有摩托车嘟嘟的开来,只是顺眼瞟了一下,并不认为他有犯罪的某种企图。但就在这时,摩托车突然靠近那位年轻女人,车手一下子抓住包,狠狠的一拉,就绝尘而去。我当时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女人大声的尖叫,一切就已经发生过去。 这真是难以预料的事情,但竟真真实实的发生在我面前。不能明白的是,这些人,为什么这样横,为了钱财,连生命都不管不顾?当摩托车的冲力,硬生生的把女人拉出好几米之远,我感到心里的一阵惊悸。是不是她受伤了,可能很严重?我不敢想象。还好,从我的视角里,在大约一分多钟以后,那个女的竟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从她的身上,看出有衣服被撕扯的痕迹,还有就是,她象发疯一般,在大叫大嚷。 周围早有人看到了,在这微凉的天空下,他们都沉默不语。也许,这样的事情,在这里很容易发生吧,所以没有人大惊小怪。但是,对于初次出来的我,亲眼见到这样的事情,心里却惊乍得厉害。没想到,危机就时常的发生于你的周围,只是你有时没有注意到。多少人,希望着自己某一天暴富,多少人为了钱财,能把别人的生命漠视不顾。血淋淋的生存法则,在微渺的世间,幽灵般的支配着人的大脑。 开始想找份工作。没有事情可作,在这外面就扯淡个球—很难混下去的。只是来到这里,心里感到有点悲伤。工作一个月,满打满算,顶多得一千多工资。可你的房租,吃饭,就消耗了个大头。假如你再添置几件新衣,买上几双新鞋,使人看起来精神些,那你的所得,就所剩无几了。更糟糕的是,你千万不能得病,得了病的话,你哪来钱给自己医治;如果出了大岔子的话,你连家都难得回的。说实话,我倒很羡慕那些本地人,他们光房租,有时每个月都能收获好几千,啧啧,即使一辈子不干活,这也够他们生活,够他们无忧无愁下去了。哎,这就是差距,你不得不承认。我想着,就算你够努力奋斗下去,也需等待时日,需付出比这里的人更多的辛劳和汗水,才可能得到一些你所想望的东西。 乐乐,我又在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了,天下之大,真有几个能容纳大学生的地方就好了。要知道,现实是那样残酷,你没有特殊才能,是很难被谁给接纳的。乐乐,我到处在跑着工作,可几乎没有一家肯收容我,他们不是慈善机构,他们用人的唯一标准是看你能不能马上做事,创造出大量的剩余价值来;假如你没有这些,那你就甭想跨进别人的门。而想想自己,现在能有什么特别的才能呢?在学校里,作为一个文科生,只不过白白读了几年唐诗宋词,看了一些黑格尔的哲学理论,对生产现场的东西,几乎就从没有过什么接触,我能马上创造出什么剩余价值?真是天下奇谈! 但他们是这样要求的。为什么他们这样理直气壮,对人这样挑剔?也许,这要追溯到扩招以来的大环境的影响。自从大学扩招以后,在人才市场上,人才结构一直是供大于求,那些厂家或者商家,在此基础上,有了更多选择的机会。他们在人才素质的要求上,是越来越精益求精,甚至于有些看起来不起眼的职位,因为工作轻松,也会招致超过几十倍的人员前来应聘。而这样的应聘过程,是激烈而又残酷的淘汰赛,你几乎就象在进行着人生的赌博。 而我呢,由于刚迈出学校的大门不久,对这里的一切还懵懵懂懂,甚至于还抱着一种抵触的情绪—我为什么要全面的去适应他们?他们难道要操控我的生活?就在这样痛苦的日子的经过中,我又经历了一天又一天 ------------ 第六章 百无一用 有什么办法呢,人首先是需要吃喝拉撒,才生活于这个世上的。乐乐,现在我为了生存,就只能向生活妥协,暂时先找个地方,安下身来。我四处闲逛,看工厂门口的宣传栏,是不是写着招人。当时太阳很大,天气热得厉害,我随便问了几处地方,没怎么想过,就进了一个五金厂。这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厂子,大概有几百号人。一走进去,就能看到高高的烟囱上,冒着不知疲倦的烟。里面的机器,用了好多年的样子,上面遍布油污的渍痕。经过过道,你眼睛朝上,就可看到一个大大的蓬顶,遮住着阳光不从头顶倾泻下来。这儿物料的摆放,看起来并不怎么严格,有的摆在专门的区域,有的就直接放在过道的两边。 但就算这样的日子,自己无论如何还得呆下去.想着在外面,找个工作本来就不易,找个好的工作,就更难了。自己身无分文,有什么条件可去讲的呢?况且我一进到这里面,别人就能管吃管住,比我流落大街,总要好一些吧。作上几个月,可以捱过这一段时间的青黄不接,还可以静下来,暂时安顿一下疲惫的心灵,何乐而不为呢?而且,我还有一个浪漫的想法,那就是从家里出来之后,想多见识一下外面的各色生活,对混沌的世界有一个基本的了解,这样对我以后生活素材的积累,也是大有裨益的。于是自己就不再考虑,是不是适合这种工作了. 提高劳动时间和增加劳动强度,那原本是以前从才看到的东西,现在,它们都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几乎是一夜之间,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笼罩了神州大地,被活学活用起来.那些提高不了技术,做工粗糙的工厂,一直就通过这种方法,完成着资本的原始积累阶段.而一些标准稍高的大型厂子,尽管有技术上的突飞猛进,但总体上,它们还没有摆脱这一条价值链的循环,加班仍是工作中的常事。 啊,乐乐,你想起我们读书时的政治课上所说的了吧,每一个铜币的叮当响,都沾着多少人的血汗。只不过,乐乐,我想告诉你的是,这已成为资本不断扩张,心照不宣的秘密。再也没有人来,把它看作一件希奇的事情了. 对于这些,我的心情与以前一样,只是感觉到无能为力。资本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它主宰着人间的阴晴祸福,人们的喜怒哀乐。而我呢,只是一个简单的打工崽,是一只人人见了都懒得踢一下的死狗。我的生活,是完全沉默着的;无论我怎样发声,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半个人,想着来搭理我一下。在所有的时光里,我就只能选择不停的沉默,使自己不停克制的心灵获得暂时的超脱. 太不应该了,我真的苯手笨脚,今天上午,竟把由自己操控的那台大机器,给弄起故障来了。这得赔多少啊,听说这些设备都价值连城。主管平时总是三令五申,不要搞坏东西,可我还是这么容易犯错,一不小心就出了大岔子。 当时,你不知道,乐乐,我就象一个小学生一样,吓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觉得,自己白白忙乎了;在这里辛辛苦苦这么些天,就得了弄坏机器的结果,实在是想不通。万一是大毛病,我可是赔不起,也有口难辩啊。我想到了逃跑,因为自己在这里,没有一手拿得出来的活计显摆,反而酿起祸来,实在是颜面无存.但想想自己现在的境况,这个月工资如果泡汤了,下个月可该怎么办?我已经没钱买洗衣粉,买牙膏,牙刷,秋深该添置的衣服也没有假如这个月我没钱,那我,还能怎样熬过这漫长的日子? 我就这样忐忑不安的,一直想个不停,却不知道在工厂里面,机器出了故障是要找机修解决的。当我还在那儿如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的时候,主管走了过来.他看到我没有做事,呆呆的站在那里,就问我出了什么事。我就把机器出了毛病,不运转了的情况颠三倒四的跟他说了一下。他马上就去找了机修,叫来他们修理。 修来了。可是,尽管我如此着急,那个机修,却不知怎么的,只是磨磨蹭蹭,慢吞吞的干活。他这里看一下,那里敲一下题,但他非不想一下子干完,这里坐一下,那里站一下,在那里鼓捣,竟耗费了大半个小时,才好象有了眉目.不过还好,那台大机器终于被他给捣腾好,再次轰隆隆的发出声响。我因为操作失误,被记过一次。 从那之后,我脑袋瓜子开始想一点实际的事情来了。本来由于操作不当,导致机器出了故障,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但为什么我在整个过程中,就表现出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来?而如果换了别人,他们在有这种情况的时候,应该是相对镇定得多。你看机修,他就不在乎得多,他如此悠然自得的干着手上的活计。 ,,我想到在生活中,你必须还是要遵循某些原则。比如这次事件的发生,本来可以避免,但在工作中,我在对某一个操作上自己有不懂的地方,却强逞能的去作了,于是导致了这次事件的出现。以后呢,我想的是:那就是你不懂的东西千万不要随便乱碰,宁愿傻呆的站着,也不愿去把它碰一个手指头;除非有一个更懂行的人来给自己教导.还有就是作什么事情首先都不要慌张,作事情无论好坏,都会有一个结果,你在那里竦竦发抖也没用.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壮起胆子,看别人是怎样把事情给搞好. 没想到天下还有如此奇缘的事,我在工厂里吃饭的时候,竟遇到了小学时的同学阿可,他小学没毕业就跑来这江南之地折腾了。现在,真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他竟混出点名堂来了,现在是我们厂锻造车间的主任。看他那派头,就知道他这些年在这边没白呆;手上戴了一颗看起来象金戒的东西,头发也条分缕析起来,不象儿时总皱巴巴的样子;身上呢,穿的都很时尚了,脚上穿的鞋,在走路的时是登登的响,整个人一看起来,几乎完全被塑成了另外一个人,儿时的破落样,你是一点影子也找不到了。不过,乐乐啊,你是知道的,他这人是特别讲义气的,到现在还没变。一见到我,他刚开始是诧异了一下,但马上就缓过神来,跟我热情的打了招呼,说‘你怎么到了这里面来,我怎么不知道呢?来来,难得再见面啊,我这些年出门在外,是很少遇到一个家乡的人了’。他坚持要请我到外面吃一顿,来给我接风,纪念这次的相遇。 我们在大碗菜一起撮了一顿。大碗菜是湖南的一个特色菜系,有许多菜式。阿可和我一步入大碗菜的门口,服务员已经笑容可掬的,在前门等候,“两位,吃点什么?这边有空调,又安静,你看坐这儿行不?”她一边导引我们向大厅的五号桌,一边把菜谱从摊开的手掌上,推到我们面前。 “好久没到你们这儿吃了,恩,让我看看。”阿可拿过菜谱,翻看起来。 “你瞧,这是湘水煮活鱼,地道的湘菜,你们一定喜欢;还有,这是手撕鸡,骨肉分离的;那是老妈炒土鸡,外婆菜,你们要点哪一个? “兄弟,你觉得呢?要哪一个你尽管说,今天的事情都记在我的帐上。”阿可大声的对我说。 “我随便,你点就是了。”我回应道。 “那就来个手撕鸡,那个骨肉分离的;再来个竹香牛肉丝,大份点;还有就搞个毛血旺”他一路的点下去。 “太多了吧,够了,够了。”我忙不迭的说。 “这有个啥啊,你今天尽管放开给我吃。看你菜色的样子,我就感觉你好久没沾荤了。”他拿过菜谱,递给服务员,“再来六瓶啤酒,要冰的,等上菜了一起拿过来”。 ------------ 第七章 兄弟情怀 菜上来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热气腾腾的菜肴,确实象所预料想的那样丰盛。如阿可所说,我是好久没吃过这样的美味了,因此菜才端上来,我就感觉自己的口水,在吞咽着。当然了,在这种场合,我是决不会真流出什么的。我象以前一直保持的习惯,很慢,很斯文的吃着。 “哪里,咱们兄弟面前不说混话。想当年,你和乐乐一个,还有邻村的张小三,咱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你和乐乐能,在狂飙;而我和张小三呢,不是那块料,就不得不出来跑活路了。你不知道啊,我刚出来那会,要多丢人有多丢人,在城市里走上十来步,就不知自己哪来的了;那么多的岔路口,我一个乡下人,哪能分辨呢。还有,就是那时初来乍到,年纪又小,免不了到哪儿都受人欺负。我作过建筑工地上的小工,大工;后来撂挑子不干了,就跑到了沿海的这地方来。刚开始什么都不习惯,工厂也换了好几个,直到一年之后,我才在现在的这个厂子里稳定下来。起来我的经历啊,辛酸的居多,编起来都有,你看都看不完。不过还好,随着时间的过去,我慢慢摸索出了车间需要的技能,也学到了一些生存的门道。现在呢,在这里,即使再繁琐的事情,经过我的眼底,也不过如此了。” 很快就有人走了上来,“老板,你需要的啤酒,请慢用。” “忘了说了,相思。既然你来到了这儿,我兄弟就有一句话:出了什么事情你尽管跟我说一声。在这里,我虽然只是个小小的车间主任,但说话还是算话的。谁要是敢在这里面欺负我,就有他好受的。”他把一杯酒一喝而尽。 我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他就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在这里,自己又不招谁惹谁,就有谁来找我的麻烦?不过口头上,我还是说得很响亮:“那当然,孤身在外太不容易,有兄弟这样照应我,我真是前身修来的福分。” 在那天,我们聊了很久。他问了我一些家乡的近况,以及儿时玩伴现在的情形。他还记得家乡的那个村学校,在竹林掩映下,远远看去就只露出了瓦檐,我们小时候的时光,绝大部分就在那里度过。他也想起在村口,他目光所能及的地方,就是乡上的那条河,一直流淌,不知向何个地方而去。他更难以忘怀的是,我们几个在放学以后,互相打闹嬉戏的情景,我们当时是那样天真无邪,不要管这生活中的事。 “过去了的就让他过去吧。”他最后总结道:“人出门在外,一切都要靠自己,无论作什么都要学着点,看别人是怎么作的。我刚来这儿,遇到的麻烦,说起来都有一箩筐,但我都忍下去了。现在你在这儿,遇上了我,应该是比较幸运的,可以少受些不必要的苦。以后呢,你有什么事情,就打我这个电话联系。”他给了我个电话号码。 “恩,行。那就感谢你了。我一定尽早适应下来。”我回答道。 我们两个人又举杯互敬,一直吃了两个多小时,才有点醉意的离开。 没想到还真出了点事情。就在那几天之后,有一位同事看我是新进来的,就颐指气使,把一大堆本该别人干的零星杂活,都撂给了我。刚开始我还想着,干就干呗,谁叫我是新来的,进监狱还得挨三顿抽你才算过了关呢。于是我忍气吞声,在上班之外加班,把活儿一样一样的干完,才出去吃饭;但没想到,他第一次见我顺从了,以后这样作就习以为常了,有什么多余没人干的事情都找上了我。我就跟他理论,但他不仅不给好脸色看,还大声的嚷起来:“这些活你不干谁干,谁叫你是新来的!”多吵无益,我感觉也就点小事情,就又去把它干完。没想到,有一次又是这样的比别人迟一点的去饭堂吃饭,与阿可正好碰上了。他看到我这么晚才从车间里出来,而且匆匆忙忙往饭堂跑的样子,就问我出了什么事,怎么那么晚才过来吃饭。 来想着这样的事也算不了什么,大不了就当作给别人帮了忙,虽然没有回报。但阿可却很较真,他一定要问清个所以然来。在阿可的一再盘问下,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说了.没想到,不说倒好阿可就表现出了极为愤怒的神情。“竟欺负到我兄弟头上来了,你等着,看我怎样帮你摆平这件事。” 他就直接与两个人,找到了那个正在四处闲逛的同事。当时那个同事没什么事,正优哉优哉的,对着另一个人,在说着自己的光辉业绩—在这几天对付新员工的心得。 "你今天怎么了,吃了豹子胆了?竟敢欺负我的弟兄,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阿可一过去就破口大骂. "那个同事刚准备还嘴,但一看到是阿可,就马上把嘴闭上了.等阿可骂完,他才满脸堆笑的说:"是你兄弟啊,我不知道,无知者无罪吗。恩,你骂得对,是我逞能,我是个乌龟王八蛋.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样算你有见识。以后有什么事情,遇到了我的那位兄弟,应该知道怎么办了吧?”阿可逼问起来。 “恩,那当然。我还敢作对不起你来的事情吗?我保证你的兄弟,在我那儿,再也不会吃亏的。还有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的,我都尽量去作。” “这样还算识抬举。好,不跟你唠叨了。不过,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马上把你扫地出门。你可给我记好了。”阿可最后警告他。 “哦,差点忘了,我的兄弟是斯文人。你这次呢,必须去给我赔礼道歉,这样的话,我也可对他有个交代。”阿可又补充了一句。 “这样,恐怕不好办吧,我现在都不知道他在哪儿呢。我明天上班的时候跟他说一下,也可以吧?”那位同事半是征求的说道。 “这个吗,你不要来问我的,你应该去问我的兄弟。他现在就在附近,我去帮你把他找过来。” 阿可说话的口气明显软和了些,但他为了维护我的面子,还是坚持要那个家伙向我赔礼道歉. 结果,我被叫了过来。那位同事看实在没法,又确实理亏,就走到我面前,先给我鞠了个躬,而后翻起两片嘴唇,说:"兄弟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一次就算我多有得罪了.以后你在咱们那儿有什么大小事儿不能摆平的,我兄弟能担当得起两下子的,就绝对不会对你使绊子。" 我看到他这个样子,自然就不好说什么了.阿可看到搞得也差不多了,就大声的对他说道:走吧,以后可记住你说的话儿;要不然,小心你的舌头. 到了第二天,那位同事一进到车间里,就首先向我跑过来,“想不到你在这里还有人啊。咱们这是不打不相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尽管问就是了。这里如果有谁敢欺负你,就不用你那位兄弟劳神了,有我就足够摆平了。”他噼噼啪啪的说了一大通。 呵,乐乐,我当时真是百感交集。这个世道,想不到的是,只要有人肯帮你说一句好话,事情就好使多了。要不是有阿可在那儿横了一下,,我不知得多受多少苦呢。现在呢,经此一变,我的待遇马上得到了好转。以前我是抬那个铁环的,两个人一组,很重很沉。现在呢,我被从那个岗位上裁撤了下来,就专门干那个拉叉车的活儿。 这个活儿相对付出的力气要小得多。在这里,你只要方法得当,能够把手的动作用到恰当好处,转弯的时候把握好度,就不会出大的茬子。我刚开始是跟老师傅学,掌握基本的动作要领。不长的时间,自己拉着载着货物的叉车,也能如鱼得水的运转自如了。 可是,乐乐,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不很安分的,在一个厂呆久了,心里就会郁闷得难受,总想换一下环境。在这里,虽然有阿可罩着,还赖他之力作上了相对较轻的差事,可我就是不甘心。这样的呆在厂里面,与外面老死不相往来的,何时才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何况我的志趣一向不在这里,自己的性情,与这里简直是格格不入。我向往自由点的生活,但在这里,你的生活起居,一言一行,几乎都没有**可言,你整天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而且,这个煤灰色的厂子,到底又能带给你多少的希望呢?每天,你在这里干上十个小时以上,得到的回报就是那每月千把块的工资。这样你虽然饿不死,又会撑得饱吗?你在这里,日复一日的,白白的浪费了自己宝贵的青春年华,挥霍了作为人的起码尊严,还流失了自信,这是你,作为一个大学生,所能忍受的吗? 经过许多次接触,我明显的感觉到,我小时候见到的那个阿可不见了,他变得圆滑,处理实际问题的能力很强。他在工作中时,总会拣出一些问题,来批一下。他说话的时候滔滔不绝,几乎是随口就能道出工作中的一大串来。他很少大骂员工,但在真正出了事的时候又奖惩分明。他有时象一个很随和的人,与员工打成一片;有时又象一头发怒的狮子,把下属员工给骂得心里发毛。 我与阿可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要走。他极力挽留,说天下乌鸦都一般黑,到哪儿都一样。而且,再稍微在这里面作长点,有什么机会,他可以先告诉我。只是我决心已定,听不进他的只言片语。对他的好意,我表示了感谢,就上路了。 ------------ 第八章 自作自受 我开始在前程乌有上狂投简历。几乎每天,我都要会网,查查工作信息,然后小心翼翼的,守侯着自己那两三百块钱买来的手机,希望能有奇迹出现。 般情况下,我通常是在通过了他们的面试之后,跑了一天的街,才选择离开。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怀着一种什么心态,反正即使是作业务员,我还是希望能够把它作好。只是形式的发展,每天在阳光下的曝晒,尤其别人眼球里表现出的鄙夷,我就受不了了。我从小就是一个薄脸皮的人,到现在都还改变不了,这不知是一种终生的祸,还是也包含着福气在里面。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每过一天我就更加惊恐。很现实的一种情况,就是假如你没有工作的在这个城市里呆着,荷包里很快的就会瘪了下去,你的生存就要大成问题。现在我虽然不能开源节流,但节衣缩食,不管我愿不愿意,还是在生活中得到了忠实的执行。身上的衣服,是夏天时从家乡里带过来的,现在已经过了秋,虽不能起多大的蔽寒作用,可还是一如既往的穿在身上。遇到天凉一点的时候,尽管因为衣服单薄,冻得缩头缩颈,但只能咬紧牙关,硬挺过去. 吃的方面就简单了,每天中午只吃一顿四元的盒饭,上午下午就以包子馒头代替.而穿的那双鞋子,尽管是上个月才买的,因为一直跑来跑去去找工作的缘故,现在已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破洞.租的那个连卫生间也没有的斗室呢,也已因为老板娘对房租的几次催逼,马上就得从里面搬出来.我的上苍啊,现在我该怎么办? 可是这样的生活还是要持续经过下去.每当我经过一个个商店门口,眼巴巴的想着这里面要是有一样东西属于我,就生出一种油然的冲动.是的,哪怕只有一件属于我,也觉得心灵里获得了极大的慰藉,不再对人生抱什么怀疑的态度.我能买,能卖,在生活的价值准则里,还有什么比这样的事情更加美好?只是,这些仅仅都是假设。[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我所想拥有的东西,没有一样是能属于我.我只是象一个街头上流浪的孤儿,伸长了脖颈向繁华之地遥望,却永远不可能把脚给踏进去半点. 在这样的日子里经过,就老是显出怀旧的心态.现在有哪一样好呢?自己都仿佛如死人般过活,真没有什么意义可言。有时靠在墙角根,或者就在某一处街区的凳子上坐下,满眼的幻觉,就是过去在学校里时候的风淡云轻:几个要好的,三三五五一群,时常向着那坐古风塔作着旅行.我们登上塔楼,敲响古钟,对着下面的城市遥望,就仿佛是睥睨了整个世界!那时的我,怀着童真的心情,,对以后的生活无以为意。但不想的是,生活总爱与人在不经意间开大大的玩笑,我度过了轻松愉快的四年之后,却落得了个落魄的下场.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是仅仅很短一段时间就能过去,亦或它仅仅就是苦难开始的一个序幕。这些浮动在我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这样存留? 可即便如此,自己也不能对这样一种整体上的状态作根本的改观.很清楚的是:自己只是这个社会太小的分子,实在是没有能力改变自己或者别人太多.更多的时候,我自己也只是随着生活的沉浮,在不停的漂来漂去。自己在这命运过程中所作的努力,也只是尽量使自己能够上浮一点,不使自己沉没而已.而我对他人的生活,或者日子,只能是在心灵上,去作一个支撑的作用,其他的,我都觉得是徒劳的挣扎。 我开始翻阅以前写的日记.看着那时密密麻麻的现在竟觉得幼稚,还有些可笑.那时自己追求的是什么啊人的书生意气,是不值一文的名士风流。这些人的奇闻韵事,自己把它当成了心里的楷模,以为那才是自己一辈子效仿的大家风范。但等到了外面的这个世界,才发觉根本就不是那一回事儿,自己与那些东西相距得太过遥远,自己仅仅是一个生存于底层,只想谋上一个糊口差事的普通人,我只能平平淡淡的过上一生.而即便这样的想法,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里,我也不知道自己,需要花上多少的努力,或者辛酸,才能有一个实现的机会。 在这样的社会里,一切都来得如此艰辛,也来得如此的使心灵感到痛楚.当你想努力的去追寻某种理想性的东西,却并不见得有什么好的结局在把你等待;当你放弃了差强人意的机会的时候,也许好的时机已经从你的眼前溜走。当你再回首往事,感觉自己如此悔悟,一切几乎就可能已经到完全崩溃的边缘大多数时候,你不可避免的,仅仅是在这个混沌的生活里作无谓的挣扎,都只是为生活中看不清楚的盲点而自以为是的存在. 以前偶尔在西夜湖上溜达.如今,我不知不觉又到了它的十里长堤上.这儿奇化异木,人流攘攘,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如果是在读书时,由于无忧无虑,我会万分欣喜的喜欢上这里。小桥流水人家,点缀在城市周围庄子的宁静,现代与古典的结合,完美的生活佳居,就是这里的一切.而现在,在我失业万分愁闷的时刻,到了这样的佳处,又能有什么新的想法呢?纵使风情万种,资质惊人的苏小小再世;佳韵叠成,飘逸自然的白居易复生,都难以化解我现在的忧愁,更何况在这样一处现代的都市里,他(她)们所流传下来的古风,只仅仅是一个个历史的陈迹,并不能把痛苦的心灵,从一直失落的状态中解救出来。 而我以前一直苦苦寻找的浪漫,所想的才子佳人,或者那唐寅点秋香的传闻,也只能象这湖面的一**碧水,在风波不兴的时候变得死死的,不再那样撩动人心了.它们,心灵里保留的这些灵动的东西,在严酷生活环境的逼迫下,已经停滞不前了。天地世间,那一份天长地久,海枯石烂,问世间情为何物,只与一部分人有关;而经过了生存着的人,心早已经麻木,一切都变得无关重要. 如果想一下,当我们这些人,一个个的行走在大街上,象一片片摇摆的树叶,随时都有可能飘落下来的时候,乐乐,你说,还有什么是人生的理想,还有什么值得人真正的把它去怀念?我们,或者就是他们的空壳,一个个被**折磨得失去了人形之后,还在不断的失望中希望着,而后又不断的失望,你说这还有什么人生价值可言? 美丽的时刻实在太短,无助的时候一直漫长.当我还在西夜湖上想入非非,肚子已经闹起革命来了.我知道,它不象我这样意志坚强,它一直就象猪栏里饿得发慌的猪崽一样,当实在承受不了我罢工带给它生活上的艰辛的时候,就开始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当它饿得更慌的时候,就不再象以前一样,还看看我的脸色行事.现在,我的直觉是:它已经咕噜得越来越厉害了,几乎是大声的对着我游行示威起来,声音震天动地。 我赶紧从几个游山玩水的洋人身边走过。我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好几次了,我都要去那个地方暂时给自己枯乏的胃来充饥.我不管不顾,仿佛忘记了这个世界的存在,一直往前方走。在一条大道的拐角处,一张凳子,一个三轮车,以及流动整天的商贩,那里有几个虚张声势的馒头,正静静的等着我.它们象年老色衰的**,等着我这个嫖客一般的嘴巴,把它们一口吞没. 这就是这几天来一直的生活状态.我常常一个人,漫无目标的,在四处行走.或者为找工作,或者为自己无尽的空虚。在心灵的注脚里,我看到那些人,都来得匆匆,一下子的又消失在一个个街区的拐角处。我的意识仿佛模糊,仿佛整个世界的存在都与自己无关。我只是静静的一个人,流落在这钢筋水泥墙的戈壁之上.我仿佛偶尔的看看周围,又想想自己的生活,突然的一声发笑,感觉整个世界都已经沉沦下去,不再与自己有任何关联. 没有人会来看看我,也没有人会了解我的心绪.我是一个普通人的嘴脸,烙上的仅仅是风霜的印记。别人的生活,或者与我一样,或者与我又决不相同。但无论谁,我都感到是行色匆匆,都有自己忙不完的无穷尽的事情。从此以后我与谁将一起为伍,与谁又将是两个世界行走的不同群类,这仿佛也变得无关紧要.我漫不经心的在苏堤上走着,也看着美丽的风景,而又瞧瞧自己空空的行囊,就这样的把一下午给彻底打发掉. ------------ 第九章 猴急跳墙 又是晃荡了一天.走在一条,风儿静悄悄的吹来,杨柳轻拂,柳絮在天空上飘拂不定.想着人生,也应该是如此般情景,象是在四处寻觅一种美好的佳境,却不知哪一个是归宿的地方.当风停心死,那柳絮儿,也应该是在垃圾堆徜徉了,或者是飘到矮墙上暂时粞身,哪里找得到安宁富足? 不过,这样的心思在大脑里每次只持续了很短时间.当我再次把自己全身好好打量,看到破烂的鞋子好久没有得到清理,折旧的衣服一直如此单薄;左看右看,只是一个猥猥琐琐的样子立在人群中时,那稍微好点了的心情,马上又被冲刷得干干净净."我只是个可怜虫,我一无所有,我受够了却绝不能给自己改变。"很快的。我悲观的判断就这样给自己定了性. 这个世界虽大,却几乎被铜臭给塞得满满,从不肯把一颗小小的心来容纳.我想着,自己只需要有一个立足的地方,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小空间,有一种家的感觉,就已足够.可这些,对于现在的我,是多么遥远的幻梦啊.我早已离开了农村的那个家,那个有着稻花飘香的地方.而以后,我又想在城市安家,以为城市生活与那里决然不同,没有了贫困和日久如一的艰辛劳作,没有了在太阳光下那种被烧灼的痛感。只是这一切都是想象,一切都是圆不了的白日大梦。我扇着一张纸糊的翅膀想飞向蓝天,这注定了要跌下来的命运. 而我现在就索性在生活中爬伏,让自己去经历存在着的一切.假如这生活稍微有滋有味,我也不妄称自己获得过享受;而这生活如果没有了明天,我还是一如既往,在自己逼仄的路上缓行.在日子的经过中,我早已丧失了漏*点的元素,还有激愤的力量.现在的自己,在这样没有明天的生活里,反而显出了出奇的平静.也许,自己已经不觉得了命运有好坏之分,生活过得是否真实这一条真谛.我只知道自己轻飘飘的来过,象自己的无数前人一样,在这块苍茫的大陆上,踏上过一双浅浅的脚印,如此而已. 又经过了几天,我实在熬不下去了.肚子对自己的抗议之声,几乎化为暴动的鼓擂,嘈杂而又不顾一切。在百思不得解决的妙方之后,我又决定随便先找个事情作作.一天,偶尔看到一个户外招工广告.里面开的条件,对于我而言,也算很诱人很实惠:包吃包住,工作简单,人人能作.啊,还有这样好的事情,我都好多天没吃过几餐饱饭了,这几天我都是咸菜和馒头度过的,而且它对工作的要求也不高,我应该能够作下来。于是我很快记下这个广告的电话号码,想着去试试看. 可是,拿着这根救命稻草,心里又犹豫起来。现在的骗子那么多,而外面的人又极不讲信用,万一是个骗子团伙,那可是跳进火坑了出不来.这些天里,就听房东说某个某个人,因为听信天上掉馅饼的讹言,入了某个传销集团里面,结果所有的钱财都被骗了个精光.万一那是狼窝,进去了出不来,到时该怎么办?但是,难道我就应该这样,在这里等死吗?在这样的大城市里,谁还会同情穷人,你的生命在这个世道上又能值得了几个小钱?你如果不能自救,就只有呜呼哀哉的份。 在这里,人与人之间,有的只是彼此间在各自圈养的笼子里的隔离,还有从远方就能感受到的他人的冷漠神情.假如你头脑稍微清晰一下,就能很快的转过弯来,在这个世界上,谁能当谁的救世主,谁又能把谁给拯救呢?对于我而言,现在必须要作的就是自救,必须要马上找份工作,这是首要之急.就算是被骗得很惨,就算是他们把我榨得精光,这一切所造成的结果,也只不过是耗了我的体力,稍微的浪费了我一些青春的时日.其余的,他们又能怎样把我奈何? 终于等不及了,我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嘟嘟的响了两声之后,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喂,你好,我们是时益健有限公司。”“哦,我是来应聘的。不知你们公司的储干招够了没?”我问道。“还没有。我们是一家新型的饰品公司,对人才的需求的缺口面很大,欢迎你前来面试。”他不紧不慢的说。“哦,行,我想了解一下你们公司的一点情况。你们工作的地点是在哪个地方?”我还是保持点谨慎。“你过来就知道了。我们公司最近发展很快,有许多个生产基地,你过来了我才能按照你的基本情况,量才叙用。”他这样告诉我。“当然,只要我们公司录用了你,待遇绝对是比别的公司优厚。”他这样的给我打了一针强心剂。“哦,那你告诉我,从南口街到你那儿,坐什么车次能到?”我最后问道。“坐45路,70路都能到,我们的大沙河北栋四号三楼,到时会有人接待你。”他再次给我提醒。 我犹豫了好久。“要不要去呢?他们的口风里没有露出半点破绽,虽然是户外广告,人员素质也这样高,应该没有想象的那样黑吧,”我试着给自己打气。而且,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熬得过自己的肚子的抗议声了。“你说象我,这样一个文弱的样子,去偷去抢,哪有这个能耐;而走别的正当路途,又仿佛都行不通。”真是愁煞人。不过,在我不自觉的走到了车站的时候,终于决心已定:“就算是圈套,就算是黑砖窑,黑煤窑,也要义无返顾的钻进去了.我已经没有退路。” ------------ 第十章 温情陷阱 坐着45路,大约经过了半个小时的车程,我就到了大沙河那边.下了车,我什么都不再想,就直奔北栋四号三楼。[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在大楼的门口,我问了一下值勤的保安,确认没有错的时候,就走了上去。到了门口,看到门是虚掩的,我就敲了一下门。“请进,”一位年轻女子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我就进到了办公室里面。刚进去,我用眼扫了一下周围。只见一进门的地方,摆着一台饮水机,满满的水,应该是刚刚换下来的;进去一点,就是一个办公室方桌,上面叠着一些资料,桌子旁边坐着一个文员模样的年轻女子,正对着门这边张望。 正在我填个不停的时候,那位文员推开了偏门里面的一个房间:“廖理,有人又来应聘,麻烦你接待一下。”恩,好的。等一下子。”里面传出来我上次在电话里听到的熟悉声音。 “让我想想。恩,你们公司在哪个方位?”我回答道。“在大沙区。等办齐了手续我就告诉你怎么到那里。年轻人,这还有什么想头?我们需要的是你这样的人才,这几块钱实在是看不上眼,只不过是我们的人事部门,必须履行这样的程序。要知道,程序是不能随便改动的。”他继续说道。我听他这样一说,感觉也就这样几十块钱的事情,哪里又不用这样的几块钱呢?于是,也就不多想什么,就把自己留在身上的一百块中拿出来五十,给了他。[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好,应该这样的吗。好机会是不能错过的。”他顿了顿,开始对我大谈特谈自己公司的实力:有强大的资产实力,一流的管理人才,丰富的储备力量。到了最后,他对我强调,他们是一个资信度很高的公司,生产的都是价值量很大的产品,因此要交上五百块钱的押金;同时,他又跟我说明,这只是押金,等过了两个月的试用期,将全额退还给我。 我将信将疑,迟迟没有回答。他看了看我,又马上补充道:你的健康证,流动人口证,还有入厂时的服装费,这都是押金的一部分,我们将全部给你包圆,你到时可安心工作,没有后顾之忧。” “只是我身上没那么多钱啊,”我回答了一句。“那你有多少,现在身上?”他进了一步问道。我毕竟没有什么社会经验,一慌了神,就把自己仅有的两百块给说漏了嘴。 “那就先这样吧,你交上两百。其余的我先给你殿上,到时给你还上。哎,看你也是个人才;我不随便帮人的。”他好象很无奈的说道。“来,把你的两百块给交上,别的算欠我的。”他已经拿出了收据,准备开给我。 “我的钱现在银行,还没有取出。”我耍了一个滑。“哦,这样的。那你先把钱取了,再来这儿报到。”他刚准备动的笔,一下子放了下来。 我走到了外面。[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其实,我的两百块是一直在我身上,只不过我感觉今天碰到的事情,有些蹊跷,自己还没有完全想好,所以出来准备再理一下头绪。 走来,这样的疑问不停的响在我的耳边:象这里匆忙却颤巍巍的风声一样,我的生活,它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没有停止自己追寻的脚步,一直的就象风一样来往于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却没有理清自己思绪的机会。到底应该怎么办?到哪里可以找一份保命的工作?如果这次仅仅是陷阱,我是不是确实要往里头钻?能不能找一处家的地方,使自己的心稍微感觉温馨不再疲惫? 云在天空里流来流去,树叶子哗哗作响,满大街都是来回走动的人流。这是海边的城市,惬意的风声微微有些颤抖,在天际里飘来飘去。一辆辆车从我的视线里经过,又消失在黯淡的天幕下。这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城市,象所有正在发展着工业化的城市一样,它与企业之间的联姻,越来越紧密的影响到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我存在于这个地方的罅隙里,也只有遵循它的生存法则,在大工业的机器下去讨一份活路。只是我不明白的是,即使我接受了这样一种现实,即使我想把自己的青春给挥洒在闷罐车般的车间里,却依然感觉不到日子有稍微好点了的迹象。在今天这次应聘中,虽然我心里一直疑虑,怕受到欺骗,但在冷漠的城市里生存下去的压力,更加狂烈的压向了我尚经不起折腾的肩上。在一次次求职的失败之后,我几乎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一场场将一如既往这样结果的面试。我已经受够,我感觉自己脆弱的神经,只要稍微用力一拉扯,就会彻底断裂开来。 这些都活生生的存在,我却无能解决。当转了个圈儿,再次拐到大沙河北栋四号三楼,我就站住在了那楼下。“去还是不去,到底算了,大不了”这样的想来想去,终究是心一横,把牙一咬,理了理头发,就咚咚的直奔上去。 那位年轻女子还在,一如既往的笑容可掬。廖理在偏门的房间里,正在接听一个电话。“你好,是准备来面试的吗?好,好,好,知道到这儿的路怎么走吗?大沙河北栋四号三楼,你那坐十路车可到”上次我在电话里熟悉的声音,再次隔门传到了我耳朵里。 年轻女子敲了一下门:“刚才来面试过的人,已经回来了。”“知道。”随着偏门的打开,我又看到了尖嘴猴腮的廖理。“钱取到了吗?”他劈头就问。“恩,拿过来了。”我取出自己身上的两百,递给了他。“哎,没办法,这是我们公司的规定,我不得不执行的。不过你不要担心,我推荐你去的地方担保很好,那是个人烟稠密的地方。” 听到这些,我没有说什么。因为这时自己心里沮丧到了极点,身上就剩下了最后的十几块钱了,正心疼得不行。现在,是不管怎样,即便是贼船也要上了。廖理给了我一个地址,上面写有从这儿到那边工厂需转的车次;还有一个收函性质的东西,大意是告诉那边工厂的负责人接收新员工。他看到我心情有点飘忽不定的样子,就又适时的安慰了我一下:“年轻人,好好干,我会记住你的。”顿了顿,“心,现在骗子很多。”他最后对我说。 我只是诺诺.我能说什么呢?乐乐,我孤身一人,独闯这个不知隐藏多少玄机的城市,而它象大浪鞭打小舟一样,随意的**我于股掌之中,我能对什么说三道四?而且虽然我对现在的生活无比猜疑,对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感到不甚信任,但在我既不能回去,又不能作出任何反抗的情况下,我唯一能作的,就是不断的隐忍,不断的把自己的既有想法,既有情怀给全部给深深掩藏进去.因为,谁叫你贫穷呢?谁叫你只是别人的垫脚石呢?你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去获取自己生活中所意想中的东西,你只能苟活于这个世间。 在现在的生活中,我已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有时仰头一睡,以为自己还身处家里遥远的山村的那个小床上,作着这样那样的白日梦.等一觉醒来,才发现是自己的臆想,在某一时刻发生了作用.而更折磨人的是,由于长期挨饿的缘故,自己肚子时常会出现不适的症状,闹起了不小的胃病后遗症.在那最困难的时候,我一直就想,自己如果有一顿饱饱的餐食,即使一顿,也能令自己获得更大的心灵安慰.可是,生活就是这样,它并不以你想象的这般好为前进的路途;它只是弯弯曲曲,歪歪扭扭的不知道要把你带到那一处灰暗的幽深里头却不给你希望的影子。 ------------ 第十一章 龙潭虎穴 根据廖理提供的工厂我挤上了一辆公共汽车望着周围的景致,只见车子经过的两边越来越荒凉,人烟有逐渐稀少的迹象,才觉出车是向着郊外开去的.看到这种情景,我心里掠过一丝不祥的阴影,“这是到哪儿去啊?这样走下去,他们的窝,能够好到哪里去?” 校真正是一个好地方。我看到在这里商店进进出出的顾客,以散发着青春朝气的学生为主,就想着,他们创造了多少的经济增长,给社会创收了多大的价值量。周围的服饰,饭店,发廊等等由它而生发出来的行业,估计其冒出的产值产能不在一个小数目,它吸纳了那么多人在此就业,对社会的影响力不容小觑。但是,我想说的是,假如那些学子们,在消费过之后,在毕业了之后,却不能找到工作,也不能给社会创造价值,那将是一种多大的悲哀啊。在象牙塔里,付出的还不止于金钱,象青春,汗水等一系列在知识海洋里徜徉过又没有实际效用的东西,实际上都成了生命虚耗的一部分了。 "恩,你好.能告诉我到石子巷5号怎么走吗?"我对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问道."哦,石子巷啊,就从这头一直往前,大约两百米再拐一个弯没多远就到了。我就住在那附近呢."他马上回答了我."恩,知道了,谢谢."我就向那头走去. 这个人说话还算实在,大概是学生的缘故吧。有学生气的人,不象在当街碰到的人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警觉着,对别人的问话也持拒斥的态度.再看看这些人身上的穿着,每个人的打扮,也尽显出青春男女的气息,并没有显出风尘中的的老气和伪善.走在这样一个地方,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离去了将近一年的校园,欢声和笑语,不断的从人生回忆的指缝里流溢出来. 我那时的校园是一副什么样子呢?香樟树成排的立在林荫道的两边,青翠的海桐象伞盖一样,包裹住了那小小的读书角。杜鹃花儿被错落有致的点缀在草坪的空隙处,竹林里游荡着那些情侣们。在图书馆,你鸟瞰着围城里的风光,就象时光回到了你的手心,一切都是自然清新的造化。在这样的地方,你只管静静享受,你不须把世俗生活中的尘凡给放在心上;你自可象一位得道的高僧,每天仰看云起云落,一辈子端座 而这里是南国风光,椰子树高大挺拔,天空灿蓝,白云象绵羊一般游荡.在不远的地方,一条小河缓缓的流过,流向了高山的背后。在更远处,一片片苍暮的山丘,挡住了我遥远的视线。在人流中,在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我的心,仿佛已经遗忘了身在城市的现实,随着那一片纯净,开始向涅磐之境滑动 就在心灵陷入美好追忆的时刻,只听见一阵急剧的刹车声,打破了我幻梦里的宁静."你找死啊,走路都不"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响彻在我耳边.我缓过神来,脚步不知不觉中停顿下来,用眼睛扫了一下自己身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正当我神思遐想的时候,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路的中间,自己还浑然没有察觉. 怔怔的痴了一下之后,我退到了路边.看到开车的很嚣张的样子,嘴在这时候张了张,却没有什么词给吐出想针锋相对的跟那个开车的辩上几句,说“你自己没注意到啊,你是眼瞎了啊,没看到这样一个大活人经过啊”等等;但话到嘴边才发现自己没有那个损人的本领,于是就此作罢.不过心里还是很怏怏的,感觉真是撞邪了,想着自己在这儿差点被撞死,是倒了八辈子霉的,心情就落到了最低点.***,自己已经够晦气了,如果还要搭上这条小命,那这世道真没有天道,真没有青天大老爷般的王法了。 的在心里骂骂咧咧,百般不愉快的经过商业繁盛的街口,终于到了石子巷5号. 这是一个三层楼的建筑,楼上的阳台上晾满了大小不等颜色各异的衣服。初来乍到,稍微可听到楼上的人声,但在门口一个鬼影却没有看到。往门上望去,只见一个麒麟头的门把手挂在外面,我就拉着它向里面喊门。叫了没多一会儿,一个狭长的头从楼上探了出来,凶巴巴的问道:“喂,你干什么的,有什么事吗?”看到他这样一问,我就把自己的来意给说了一下.那个人听我这样一解释,脸上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马上就改了口说:“你等一下,我马上就下来.”随着登登登的楼板声,一个趿拉着鞋子,二十七八岁模样的人,开了门,就走了出来。他跟我介绍自称是这里车间的主管,姓王,说以后如果有什么事要出去,都要先请示他,才能通过这扇铁门到外面.同时,他告诉我车间设在三楼,二楼是住宿的地方,在这儿住的每个人都要交二十块钱的卫生管理费,说这是为了缴付给房东老板. 我乖乖的缴了上去。这样,我手心里就仅仅只捏了五块钱,对未来也越发感到迷茫.我想,以后该怎么办?自己已经绝不能半点把握自己的命运了。如果再发生意外,自己在这外面,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正想着心事,王主管把我的手续办完,就走了过来:“到住的地方去吧。”这样我就跟着他走了去。很快的,就到了住宿的地方,他给我指了一个空位,说以后“你就睡在这儿吧。”我点了点头,就把自己的被窝行李给放了下来,开始整理自己的床铺。在整理的过程中,才觉出这些床虽紧挨在一起,却有点高低不平,一不小心,它们就会晃荡得厉害.往床下一看,才发现在下面一只角的地方殿了不少砖块,很不平稳的放着。忙着铺床的时候,我用眼不时的扫视着周围,看到许多床铺凌乱的落在那里,被子跟床单几乎都被蹂得混乱不堪;而且每一个床头都几乎放着一个包裹,或者别的装物品的袋子之类.“真是邋遢,怎么这里面还有怪味呢”我的鼻子抽*动了几下,在心里想道。“也难怪,这样一个大集体宿舍,有几十个人在这儿一起住着,不脏着才怪呢.”我转念之间又同情起他们,还有自己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唉!从这些包裹上,从那些简陋的衣物上,无处不可以看出生活沦落的迹象,无处不有种生活着的艰辛和凄凉在四处弥漫。这难道是我自己现在,还有未来的写照吗?不过还好,他们包吃住,我总算找到了一条宽心的理由。 "你下午就可以去上班,熟悉一下里面的环境."王主管在转了一圈后,回到宿舍的时候对我说.当时我正在闭目养神,就只恩了一声。等到了下午,我就随着王主管,到了他们的车间里走到里面,就让我惊诧了一下。这是什么车间啊,与我上次上班的地方比起来,它的规模实在小得多.总共五六十个人,分坐在几条长凳子上;而要作的物品,就摆在与长凳子相对应的长桌子上。如果用我自己的话来形容这里面,那就是它明明是小巧玲珑的作坊。作坊里在分工上不太严格,时常在工位上换来换去.而作的产品,就是那个市面上很流行的珠串.这些珠玉产品,说起来很高贵.它们或者戴在淑女的脖子上,或者留连在名刹古寺的檀香中,都是要花大价钱才能买到的.但谁又能想到,就是在这样的小作坊里,假玉假珠在批量的生产之后,再贴上显眼的标签,混同进去,同样就能进入市场的渠道里买出去呢. 这就是他们的工作基地,在几百平方米的逼仄空间里,几十号人在忙忙碌碌;他们的工作流程,在看了之后也算见识了一下,虽然复杂但到了具体的工序上还算简约,自己应该能够作得来;还有当我走进去时,他们齐唰唰的目光,使我感觉到一点点的紧张.不过不管怎样,我很快就要融入进里面去了,我马上就要成为这里面的一员。 但忧虑一直潜伏在我心里。并不象廖理在我来之前跟我说的那样,有什么现代化的痕迹铺天盖地的笼罩着这神话般的公司;这里仅仅是个小作坊的造型。里面的管理人员,除了王主管以外,还有一个每时每刻监督着员工工作的小罗,也一天到晚板着面孔,对着这里面做工的人。虽然是刚转了一下,我已经感觉不到这些作为管理者的人员,有什么素质可言.他们对待下属的不足,常用的方法无非就是训斥,骂声连连,从没有软和的声音掺杂在工作之中.总之,我感觉这里所有的一切几乎都不正常.凭着我在法律院系里几年的见闻,感觉这里就象自己曾经参观过的监狱一样,在高大宽广的面纱揭开之后,却发觉出阴森森的气氛,笼罩了那里的一切.在大失所望之后,我不知为什么,还感到这个地方有些神秘,有些令自己不安的种子在发芽生根,我老是想着这里面有问题,不象是一个正规厂家的样子在生产和工作. 乐乐,我现在感到双倍的孤独,仿佛全世界都把我抛弃了.我谈的这些东西,与社会上那些正当事又如此扯不上边儿。我在里面即将做工,却忧思百结,找不到未来的方向。我只是默默的,把自己的心情,用日记本写下,而后拿给你看.希望你看了,在那边能够安心,使自己不致哀叹自己的薄命. ------------ 第十二章 情意绵绵 “我记得你去秋的神情/我记得那一年的秋天/你含情脉脉,从人群里向我走来。/“嗬,还记得咱们似曾相识?”/你与阳光辉映,脸上闪着迷人的光辉。”这是我依然在日记本里留给她的几句。 在天与地将近的交错中,在那神奇的世界屋脊上,我推开冰冷的寒气,背着沉重的包袱,望着天空的廖远,想着自己的心事。我是从那一个忘城里获得过心的灵感,我曾在那个忘城里收获过无数的失落。我在一次次生命的经历中,把日常生活中的碎片,曾用心剪裁着绚烂的色彩。在时光的飞跃中,我曾对任何别的经历或者经过,都不以为意,我仿佛就是忘城之中的一个囚徒,戴着沉重的镣铐,呼吸着深滞的气息。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或者将来的前途,我只是孤注一掷,认为生命就值得这样,去为了一个纯净的目的而生活。 无根的浮萍,找不到一处归属的地方。无论天地多么广阔,无论别人的日子是多么安逸不变,它自己的生活,却一直就那样的飘零不定。常思萍水相逢,我不知道,思萍这两个字的意境,能不能包含进我自己的生活中,进而在人生面前转化?当秋天来临,肃杀的气氛稍微显现,我能不能得到新的感悟,去洞彻自己的那一份相遇,是对,或者错的轮回?痛苦的经历,从来都需要一辈子去回想;痛苦的爱情,在自己心灵里反复咀嚼之后,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在自己全部身心里徘徊不停? 我现在只关注浮萍,就象我曾那样执著的思想萍水相逢一样。我看到浮萍的飘荡,看到它们飘渺无端的影子,在湖心里仿佛与这个世界一起同步的模样,心里的悸动就无以伦比。浮萍是圆圆的形状,就仿佛一颗跳动的心的模样。在这个世界上,一颗心的跳动与这些浮萍的相遇,曾化成无数诗行的闪光。在当今的苦难中,一切人的生活,一切日子的伤感,在这一支笔下,都仿佛只是与思萍有关,与一处冷酷的存在,与那遥远中踱着步子的相思情怀有关。 只是我不能理解,自己一直就如此多愁善感,一直就在心里面爱憎分明,却还要一直的装作懵懂,把自己的一切,只是浅浅的伪装了起来。我就不能发现自己,为什么一定不能明白无误的说出,只是谨慎的把自己的思念给保留进心里,却不肯向旁人道出?我现在已发现不了自己的灵魂,发现不了自己价值的取向;我难道一直就只有把痛苦给灌注进心灵,使自己痛彻心扉的过上一辈子?或许,我是害怕别人嘲笑的口气,或许,我只是不想连累他人;但当我充分经历人事,在生活的路上越走越远,我感受到自己曾经的隐忧,是多么的幼稚可笑。我在自己感情的问题上,一直的就是欺骗自己,还欺骗了他人,我从来就是一个善于掩藏的人。在所有的过程中,我一直爱扮演一个榆木脑袋的角色,死不开窍,又不肯认错。但这样的后果呢?不知自己想过没有,这一切悲剧仅仅只是我自己鼓捣而成,我没有怪罪别人半点的权利。 对待感情,我曾经以决裂的神情,来超脱自己的心灵。我同样采取不理不踩的方式,来完成自己灵魂中最痛苦的放歌。我很了解我自己:我无时无刻不在爆破自己的心灵,我无时无刻的把自己的未来,给弄得象一张张牌的玩法,形式简单组合深奥。但是到了最后,当我最后一次转身,发现自己还是什么都得不到的时候,心情就不自然的萧索起来。要知道,我凝望的地方,是有着秋天般的萧索,冬天般的寒冷。我深情的眼睛里,在苍茫的大地上经过,一处处都滴着血一般的印痕,它们用血红的色彩来把我的理想给大大嘲笑。当我尽管着在不同的地方来去,当我尽管着想自己的心事,尽管着蔑视人间的法律和生活的准则,但它们并不有使我稍息片刻的怜悯。今天,我是在这里,落魄着过活在生活里,昨天,我也没有得到过半点同情的目光,从人生的坎途上。在徒劳的挣扎中,古老如天地,相近如日月,看似明了简单的规律,自己即使花费一辈子时间,都不能得到解惑的机会。我想得到的,永远就挂在心灵通达的天边;我失落着远去的,只在自己痛苦了之后才给生命以停靠的边岸。 对思萍,从来都没有再怀过什么痴心妄想,从来也不可能再有心相接触的机会。在茫茫人海中,我和她,只是都只在自己的时光里作了相似的幻梦;只是我的梦境里有她,她的梦境里没有我。而在这样人声潮涌,利益相互之间交错的世间,我不知道其他的人是否一样,也曾呆傻的作过与此相关彼此之间不关联的幻梦:在自己孤独的梦境里,总幻想有一个清冷的影子,就遥挂在自己的身旁,不停的慰藉着自己心灵的暗伤。而当一切已经海市蜃楼,这梦境终需要醒;但在生活过了之后,当我一个人,在暗夜里灵魂独自舔着自己的伤口,它还是会如一阵阵的风声一样,就时常的刮过我的面前,使我得到片刻稍息。 我不能改变,我一辈子都不能改变自己的心灵。尽管我在经历尘凡之后,表面上会改变很多,但我心灵深处的东西,将一直保留下去,也许到死为止。我知道,我惨痛的时光,或者心碎的际遇,在某一刻间,曾经全部的袭向了自己,我难道就只有痛哭流涕?不是,决不是。我的心灵都还在呐喊,我的心灵并没有完全屈服。在这样受苦受难的长久旅途中,我要作的,就是决不屈从于命运,决不屈从于生命的点点摆布。我要在心的伤口之后,去走一条新的不妥协之路。 爱情没有死,但它也决不会妥协。当我在一瞬间的说服自己,说:该怎样过就怎样过呗,那它决不是我心的表达。在麦子般痛苦的芒上,当生命的历程只是向更高的地方跋涉,当我们不能忘记自己曾经经历着的一切,那你还是要打定注意:打破牙齿和血吞!是的,对爱情尤其如此。无论什么时候,得不到但心里念念不忘的东西,你首先要断然采取的方式就是学会拒绝,在别人拒绝自己之前先拒绝别人!这样即使你输得很惨,也大可傲然的经过人生的片片丛林中。只有这样,你才能在这样一个疲乏精神的世界上,深埋住自己一颗饱受摧残的心,才能在失败的胜利中获得心灵的愉悦。 对于自己的失败,从来不需说什么怨天尤人的话语。你一切都只是自己看见,自己心里明白。在感情的道路上,即使你怕被别人喜欢,你也最好就采取一种冷处理方式,即自己再也不理此人。而假如你一直就觊觎某人却不断受冷落,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选择离开!没有什么选择不可以,没有什么痛苦会流溢到生活之外。当自己的爱情生活注定是一场虚幻,自己就只有在狠狠的对待别人之前,先狠狠的对待自己。这样自己在感情的伤害与被伤害之间,才能获得些许平衡。从来都不要象一个傻蛋一样,再痴痴呆呆的说喜欢或者爱这几个字眼。即使你即将发疯,喜欢一个人达到如痴如醉的地步,这几个字也决不能从嘴里说出!在这个世道上,就算你想获得别人同情,也需要让别人先被你同情!在感情的路上,从来就是一场战争,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你即使失败,也要作一个勇敢的战士! ------------ 第十三章 水深火热 乐乐,昨天我一夜没睡好感到吉凶未卜的缘故,二是相思病又犯了,因此就稀里糊涂,在那想个不停.其实,怎么说呢,想了也是白想.自己反正是已经进来了,就是火坑,也已经跳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而且,在这个世界上,对一个遭难还对感情怀着痴痴幻想的人来说,也不可能有太多的怜悯和同情. 刚开始,我被分配到弯钩子的一组。我拿着把老虎钳,小心的侍弄着那小小的钩子。由于眼睛近视而有的铁线又是如此之小,我就只有把自己的"四只眼",给睁得大大的,才能不至于出大的差错.我以前看别人侍弄这样的东西,好象很轻易的样子就把它弯得完满了;但当自己亲自去作时,由于没有熟练,拿老虎钳的手硬生生的,就不仅速度太慢,而且时常弯出来的不能成型。看到别人在干活时,手脚麻利的样子,心里既感到汗颜,又觉出很大的压力袭来。在我这样缓慢的工作了没多久,由于是流水线操作,面前就积下了了好多未成型的产品,堆放在那里。这样,我就几乎手足无措了。不过还好,正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有一双大男孩的子手伸了过来,有条不紊的完成着我慢吞吞的活计.这样,整条线又恢复了正常的运转。谢天谢地,这对于帮我的人来说,虽然是举手之劳,但对于我,却无异于雪中送炭,立马就有了好的结果。嗬,我就想着,这个世界上啊,人情冷暖,有冷就有暖,无论你身在哪里,遭到不信任的同时,总还有着一些人,在发着善心的光辉. 到了下班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以后.我拖着疲累的身心,不忘向刚才帮我的那个大男孩道谢.而他,在我表示感谢的时候,开始时显出了诧异,而后,就憨憨的笑了下,说“这是应该的,没啥。”这时,我才好好的把他打量:干净的脸上,露出农村孩子的不谙世情;淡淡羞涩的笑容,衬出嘴边的两个酒窝;两只白嫩得很,看出生在农家却没有受过农活的劳累。(注:这是我在城市里,看到过的许多农村孩子的轮廓。他们是八十末的一批,家里普遍已经摆脱赤贫的地步,父母亲许多在外面打工糊口养家,他们只有年老的长辈陪伴。这些人从小不习农业生产;由于缺乏管教,读书的日子,只是他们挥霍日子的开始。大多数人,没有尝到生活的艰辛,以为外面是黄金的世界;于是顶多初中毕业,就急不可待的奔向了这纷繁嘈杂的城市里。) 我渐渐的与他熟了起来。知道他叫阿明,虽然小,却已经出道两年了.我就说“阿明啊,你那么早出来,就不怕别人欺负你吗?你在外面孤零零的,这如何是好?”“我不怕,我过自己的日子,与别人又不相干涉,谁要来管我啊。”他说得干脆利落。“只是过日子也难啊,我来问你,阿明,你这两个月存了多少钱,给家里?”我对他发问。“这个,这个吗不好说,要看你怎样个花法了。如果是我自己,那就觉得自己花和他们花,也是一样的罗。反正我自己也得有钱用啊。”他竟扳出这样的歪道理。(注:从以后的交往中了解到,阿明这两年来,换了好几份工作,只是他既没有学到什么技能,文化上就更不用提,初中毕业那年会考都没有参加就偷偷跑了出来。在这外面,他倒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只是爱上网。但不好意思的是,网费的花销来得好大,两块钱一个小时,一坐下去没有个三四小时阿明是绝对不肯从网吧里出来。所以到目前为止阿明还两手空空,没给家里寄过一分钱.) 了解了阿明那么多,我只是感觉有点奇怪.为什么许多人,在外面日子过得这样潦倒,碰得头破血流之后,还是不肯回头,要前仆后继的往外面奔呢?难道这里的吸引力,就真的能盖过那平淡乡村里的安闲和宁静吗?(注:我想着对他说点什么,但我想自己能对他谈点什么呢?我本来是来向他表示感谢的,我的感谢是来自于肺腑中的。但我现在竟想着要教训他过往日子的得失,这显然不适宜。同样有我没想到的是,我这么一个举动,竟博得了他的好感,引起了他以后强烈的倾诉**.我试探着问他“为什么不回去?难道这两年都不想家吗?”他回答的是:"哪能不想呢,可现在自己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呢."真正悲哀,我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没给家里挣钱."哎,这些年轻人啊,为了爱那个面子,竟宁愿让别人在外面给使唤来使唤去还硬撑着."我不禁在心里感慨了一番.但等自己救世主的漏*点一过去,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的一员呢?”就只有苦笑加傻笑了.) 这时我深入进去,想那些个生存在社会底层里的无数打工妹,打工崽。他们一个个都如落下的树叶一般的飘零劳碌,又有几个能出人头地,生活过得更好呢?我想绝大部分人,在日复一日的辛劳中却看不到希望的种子,心里必定都存着这样或那样的苦。他们在苦难不断侵袭的时候,在得不到倾诉的机会之时,他们从心里面,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呢?他们会一如既往的,保持着自己的那份平和心态,把生命的流荡看作再次的起点吗?我不知道,在这样冥冥的人世,你我既有的想法,是不是能够贯彻如一的在心灵的世界里?(注:我的兄弟姐妹,都有可能是社会里这样的成员.他们在农村里,已经遗弃了锄头,犁耙这些祖辈们赖以谋生的生存工具;他们已经不能象自己的先辈们一样,心安理得的呆在乡村的那个小小角落,作着各种简单笨重的农活.他们的心态是矛盾的,一方面想被城市给在某种程度上接纳,一方面又还怀着恋旧情绪,对整个城市存着抵触心理.在他们与城市与乡村三角之间,互相的剧烈碰撞不可避免。农村和城市之间,必定有一场充满了剧痛的变革存在—在现在或者未来的某个时代!) 在现在的乡村,不乏大量的耕地遭到抛荒,不乏生产者年龄老化的问题存在。整个的田野,仿佛已经完全沦落了下来,萧条和冷寂的影子,象幽灵一般,在开始盘旋.而另一方面,在经济为主轴的大背景下,越来越多的人群拥挤向了城市,在生存之下延伸出的各种价值观的分分合合,使人陷入一层层深深的迷雾里.而这种社会的物质化进程,同时又滋生了人与人之间在利益上新的对立不同的争斗在这里无限期展开.现在,在这样的城市里, 在这样的一处铁锁的大门里,几乎总没有安全感与自己相伴相随,我只是流落在城市的边缘,用迷惘的眼光看这个世间,看人间的风起云落.而人间里,总有一些人的生活,总有一些人的命运,是如此的清晰,不断在你面前展开,不断的象影子一样的被投射在清冷的光线下. 阿明的命运,岂仅可说是他个人生活的写照?或者你的姐妹,或者我的兄弟,都曾这样的在外面飘荡过.只不过,我们有人没有把它说出,亦或没有把它点明.大多数时候,我们宁愿欺骗自己,也不肯把自己心灵脆软的那一层纸给挑破日子该继续的时候还是继续,就算受骗,就算绝望,我们都把它深深的埋在了心里,而后给生活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 ------------ 第十四章 黑色心情 也许有人搞过传销,或者听说过传销,在那里面,每天的演讲活动热火朝天,一个个都大谈特谈怎样把气球给吹上天;但是,他们的生活,却如苦行僧般清淡,汤汤水水的东西,就能凑合一整天。现在,我们的吃食,与他们的日常相差无几。每顿不是萝卜就是青菜,够清淡了;而且每次都只有两样菜,汤汤水水倒是很多,你能看到上面不停的漂动着一点油星子.当然了,菜叶子也会浮在上面的,黄黄的样子在对你挤眉弄眼。一勺舀给你,乱七八糟的东西使你感觉它是不是家里给猪吃的猪食。刚开始时,看着那些在大锅里煮过,翻着肚皮的菜叶子,感觉是一点都不习惯,吃下去就象嚼住了一根蜡一般,反胃得厉害.但如果不吃,又要干活花力气,这样饥饿就铺天盖地的砸向你的脑门,把你的意识给弄得稀里糊涂。慢慢的,还是饥饿打败了心里的那份恶心,终于适应下来,勉强使自己能应付得过去. 正在一边想入非非,又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扑哧扑哧的笑声。"你看他啊,看他在干什么!"一个声音象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在那里大叫大嚷。我忍不住回头望去,竟看见了这样一副场景:一个与我一样新来的小伙子,可能是太饿了,因此是迫不及待的吃得太快,竟突然的噎了一下,把吃进去的东西大口大口的嗝出来了.真是好恶心,在他站着的那块地板上,一下子就布满了经过咀嚼之后如稀粥一样黏黏的混合物:这些由米饭,菜叶还有唾液一起组成的稀拉拉的东西。这时,痛苦爬伏在小伙子的脸上,他的整个身体仿佛在一瞬间扭曲了起来,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真是令人难受,乐乐。你不知道我当时的情景是怎样的怕人:我呆呆的立在那里,吃饭的嘴巴早就停止了动作,胸口里闷得厉害,有一股东西在往上涌,仿佛自己一不小心,也要呕吐出来.我竭尽全力的忍了住,使自己胸口慢慢平稳下来。但饭是再也吃不下去了,匆忙的奔向作饭的地方,把它给倒在了垃圾桶里面。而在我转回来的时候,那个小伙子已经在扫那一团污秽了,扫完了之后又用水把地板给冲了几下。 而在这时,人群里只是议论纷纷,把这种事情仅仅当作笑料看待。他们觉得这样的事情,完全是别人的倒霉,自己仅仅是个看戏者。他们不象我一样,好多人竟还能一如既往的能把饭给继续吃下去。“这有什么,他的对我完全没有相干。肚子饱了才能干活,你说是不是?”他们一脸坦然。“生活是什么?只要生着,就要尽量的想着怎样的吃着活下去。”“来到这儿,每天两顿,你不爱惜自己谁来管你?拉倒你吧。”这就是他们的逻辑,真让我眼花缭乱。 但对于我而言呢?我想自己暂时还接受不了他们的生活方式,还有某种观念。我一直这样认为,我只是在这儿与他们打了一个照面,我以后的生活,将完全的与他们是两个轨迹,我没有必要接受他们各式各样的生存逻辑。就象今天,我宁愿挨饿,也不想再把那半盆饭给吃下去,这是源于什么呢?难道就仅仅是心灵里面生发出的那种恶心?不是,绝不仅仅是,这还与我生活理念有关。我觉得自己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不能象猪猡一般的没有想法下去。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还是要保持点读书人的骨子来,要有心来参与自己的生活中来。我受不了那种恶心,于是就想都没想,把用来恢复体力的食物给倒掉。 可是,难道自己就真正比别人高贵多少,真正有能力去对自己的未来作某种改善?我想这连自己都感觉怀疑。我与他们一样,现在都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人员,都在或多过少的受着自己不想要的苦。自己在这种日子里,还希冀着未来,以为风雨之后有彩虹出现;而他们的生活,也许就是简单的干活,而后是谈谈女人,或者是粗鄙的琐事。这于我,虽然是格格不入,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们毕竟就有一样的生活场景,一样的地位,我们在生活中,已经完整的走到了一起。我们有共同的利益诉求,在未来,如果生活确实有什么不能承受之重,我们将会并肩作战。 在风口浪尖上,在生命旅途中,个人的努力,都显得如此微茫;你改善自己命运的希望,也不见得确实可行。如果只想着单枪匹马,想着用自己个人的战斗,来完成新的生活,或者美好的日子,已经是很难有何种效果了。群体性联合,也许使最落魄的人群,能找到一个坚实的基点。我整天忧心忡忡的是,假如自己栽在这里面,单凭我个人,能有多大的力量,对他们进行反抗?而假如我一直的逆来顺受,他们的气焰,就会一天天的更加嚣张,觉得我们这样的有着共同利益趋向的群体,仅仅是作为一盘散沙存在,对我们不正当的剥削和奴役就更加有恃无恐。因此,更重的苦难,将全部的通过一部分人压到我们被心灵分割开的一群群人身上。 再来让我看看自己遇到的现实情况。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竟然这样乌黑龌龊,我都不知到底怎样来把它给诉说.我的喉咙发痒,心里难受得厉害;我的脚步蹒跚,身体几乎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一切都仿佛是梦幻一般,一切都仿佛是在预料之中正在发生。在举目无亲的环境下,自己所有的痛,又能向谁去诉说只能深深的埋进心里。对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王主管,我保持着高度戒备的心态,感觉他的突然出现和突然离开都象隐藏着某种令人不安的因素;同时对于自己,也怀着几分猜疑,想着自己,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是否能够坚持得下去;而对于其他的难兄难弟,既有一体的心境在里面,又有很难与他们合上拍的忧虑。 在这里,少数人偷生油吃,那个主管能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想个办法,把稍微能吃的东西找个柜子锁起来保险。厨子在他的要求下,已经尽到了义务,每次炒菜只放了很少的油在里面。这样就直接导致了我们每天吃的东西,就几乎只是漂着一丝丝的油星子,而没有真正什么油水在里面.这样,我们大家共同的吃餐水准,在无形中就降低了,以至我们绝大部分人,在这样的伙食下,都搞得面黄肌瘦,象饿了很久的鬼一样. 而令人无法忍受的是,每当那个王主管发现油少了却没有找到主谋的人时,他就会象葛朗台一样大吼大叫,搞得整个的这个小作坊里,鸡犬不宁.而我们呢,在这时,好象是大家突然之间心里达成了某种默契,几乎没有一个人发声。就这样等他把气发了个够,大家呢,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而当我们重新上岗作事的时候,那个王主管,几乎是在小作坊里晃个不停,横挑眉来竖挑眼,对不上心的人呵斥个不停. 我都竟然不敢写下去了.这是什么样的生活啊,我真正就感觉自己在做奴隶了.但奴隶的生活又怎样,至少在生活上还有某种归属感;而我们,简直就是身处魔鬼的巢**.魔鬼喜怒无常,对一切指手画脚,我们的权利在无形中被践踏干净。 ------------ 十五章 女孩揭密 “真是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我心里一天到晚都纳闷个不停。等到了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那个王主管回来了,还带着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曾来过一次,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时我刚吃完饭,还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望着这个城市出神。我眼睛四处穿梭,在目所能及的地方,看到了我们的王主管。当时他正在一个僻静的角落,与一个人静悄悄的交谈。当时的那位,与今天的这位完全是同一位人,都穿着一身西装,眼睛四处不停打量,还把手给正好摆在端端正正的裤腰口袋上。 “恩,大家好。我姓李,是公司分派来管你们这块的。平常大家很少见到我,那是因为我很忙,分不开身。今天呢,特意抽出时间,代表公司来看望大家。”顿了顿,他接着说了下去:“你们以后呢,在工作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找你们的王主管,还有小罗;有什么他们还不能解决的,在我来这儿的时候,你们还可向我提出意见,我直接把你们的意见反映给公司;呵呵,我们公司的文化,就是要创设一个大家携手共进的模式。”看到大家都眼巴巴的在听着,他话锋一转:“我们是一家有着良好激励机制的公司。我们花了很大的精力在员工对未来工作适应的培训上。公司对你们的训练级别分为a,b,c,d 四种,你们还仅仅处于我们的d级阶段。鉴于你们中某些人的良好表现,公司最近有一个决定,要把那些来得早些,技术上熟练的人,转为c级。我现在给大家点一下名,这些是转为c级的人员,你们明天马上离开这里,我们另有安排。” 我开始了,只见他念念有词:“张年,秦寒,陶香”一长串的,有十来个之多,都是来的时间稍微长一点的人。念到最后,“他问了一下大家:“都听清楚了没?”见没有人表示疑问,他就又说:“具体到哪里,到了明天等他开出单子就会见出分晓。今天下个早班,大家好好休息一下,准备准备。” 我发现那里面没有自己,也许是没来几天的缘故吧。看到他们一个个的在整理行装,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就象阿明,也在这次的名单之内,看到他一脸灿然的样子,我真为他祝福。要知道,在这几天中,我向他请教了一些干活中的事情,在谈话的过程中,也算聊得可以,我真希望他以后的日子过得舒适平坦些。但是,在李经理大大方方的言辞下,总带给人一丝不安的信息在里面。为什么他要深夜突然来到,为什么他要决定这些人明天一早就离开?是不是出了点什么事情?我对他们,可没有多大的信任感在骨子里。我到这儿,纯粹是被逼无奈,对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都保持着警惕的审视。 晚上胡乱的睡了一个觉。第二天早上,他们就都一个个欢天喜地的离开了这个铁笼子,李经理与他们同时离开。到了中午日光灿烂的时候,我们正在忙着干活,不想外面就有一阵嘈杂传将过来。“快过来,快点,就是这儿了。”我闻声通过窗户的缝隙,向外面望去:只见一个女孩子,是个大学生的模样,带个深度的近视眼睛,由几个附近派出所的警察陪伴,在外面大喊大叫,把破铁门给撞得当当直响. 到警察在外面,王主管也显出了手足无措的神情。他用一贯的方法吓唬我们不要乱动,在这次好象并不特别顶用。当他被迫到下面铁门口开门的时候,我们都一窝蜂的跑到了房子的过道上往下看。那个女的已经进来了,“烧成灰我都认得这个地方,你,还有你,她指着王主管,还有小罗,你们骗人的勾当真是狠毒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紧接着,她看了看我们这样的一群,几乎用厉声痛斥的声音说道:"你们这些破瓜脑袋,他们是骗子,骗人的!你们白白给他们干活,根本是不会有任何工资给你们的.你们做傻子是不是,还不赶快走掉,呆在这里,到时就有你们的苦头吃了."她就这样的,说了一大把的话,全部都是骂这里是骗子窝,是摧残人的黑作坊的言辞.而随着她一起进来调查的警察,进到了我们的窝里,看了看乱七八糟的床铺,和未完成胡乱堆放起来的珠链之类,没作任何表示,也没有问起我们些什么,只是把那个主管给带走,一切就这样完结。 我刚开始时有点云里雾里,但随着事态的发展,才感觉形势不妙:真是个黑作坊啊;果真如此,那就惨呆了.现在应该想法子,看怎么才能找到出去的法子.趁着混乱的局面,我就暗暗的找了同睡一铺的陈起,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大通,看它是不是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开窍.但结果很令人失望,他死抱着幻想不放,而且说“这仅仅是个凑巧罢了,在工厂里,发生些闹事行为,很正常的.”他还教育我,说“你是不是觉得这儿工作太辛苦了?刚开始工作都这样,等你适应了就好了。”再看周围其他几个,他们也仅仅止于言谈上的议论,而对未来自己命运的走向,却一点也不想采什么法子来. 正在我忧心忡忡的时候,到了下午,不想那个王主管,不知怎么又被放回来了.这次,他是和李经理一起回来的。他们一回来,首先就是嘱咐小罗,赶快把那扇铁门给关上。接着,就是再次把我们这些剩留下来的人召集到一起,由李经理主讲,给训了一番话。“大家不要惊慌,中午王主管的事情,完全是由一场误会引起的。误会,仅仅是一场误会,大家懂吗?”一说完这些,他又滔滔不绝的,说起来了我们只是在他的意识中才感触到的公司:“我们公司是一家讲诚信守信誉的单位,我们有优良的团队” 自从这次事件以后,王主管不知怎么回事,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了。在员工面前,他变得更凶。只要见到有人聚在一起,象是在说什么事儿,他心里不舒服的滋味就激发了出来,没准儿就要大声叫骂.而且,自从那天以后,在他住的小斗室里, 还打了个地铺,又多挤上了两个人。白天这帮闲的两个人,就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晚上呢,就值勤,看风声. 到这种情形,我心里打着鼓。到底应该怎么办?难道就一直呆在这里,等着他们给自己下审判书的一天?就算是百依百顺,他们会给我好果子吃?到时,他们会把我送到哪里去?万一是孤零零的,到时我该咋办?趁着现在这里这么多人,我应该想办法。就这样,我心里告戒着自己 今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当我忙完手中的活计,在厕所冲凉了之后,躺在床晚上翻来覆去的,却没有睡着。对于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那个女孩激愤的神情,我犹历历在目。"到底这是什么样的地方?如果真如那女孩子所说,那他们这样做是为了图啥?自己该怎么办,才能既了解这里的来龙去脉,又能从这里的火坑里跳将出去?那些刚走的一批人,他们现在哪里?当时自己为什么不留个联系方式给阿明,好知道他们在发生的事情。"我眼前不停的晃动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却百思不得其解,不能在心里理出一个完全的头绪来。 夜色已经弥漫很深,只有对面学校宿舍里的灯火还显明亮.放眼望去,还可以觉察出那边闪动的人影,漂浮在稀稀疏疏的灯光下.他们或许都还没睡,与我一样,都在想着一些或大或小的事情。只不过,他们想的问题没有我这样复杂,我想的东西不象他们那样单纯。当我曾经经历过的时候,我也曾与他们一样,有着相近相似的夜晚;只是现在,我与他们已经仿佛是两个世界里的存在!(啊,明天又该是天明了.对于他们,那些在学校里的学生,又是一个光辉灿烂的日子.) ------------ 第十六章 遇到强龙 在工作之余的闲暇时间,我开始想办法,为以后生活寻找出路.自己到底要在这儿呆多久?能指望别人来搭救出火坑?嘿,还不如自救,才有出路.但是,尽管这里工友人多势众,可谁有强出头的意识?一部分人,虽然也有了栽在这儿的感觉,却都在耐心的等,耐心的观望,想等别人来帮搭自己。而我呢,碰到的是沉默着的大多数,即使再急噪着想跳出火坑,也要暂时闭住嘴巴,等待机会来临. 没想到,那个人也是经商多年了。据他自己所说,只因为一桩生意搞砸了,赔了几十万,心情正不好的时候,老婆却整天的在那里唠叨个不停,实在搞得心烦,就在家里吵了一架,跑了出来.只不过不知怎么搞的,他在街上晃悠的时候,看到了这种街头广告:一个月18包吃包住,就想也没想,进了这贼窝.人在处境不好,心情不佳的当口,总有利令智昏的时候;这个东北大汉,或许是一时犯糊涂,想改变一下呆在家里的沉闷氛围,才入这个窝的。没想到他一抬脚,就遇上了骗子使的羁绊,老江湖也栽了一次。不过,那天那个女孩来闹的时候,他正好不在,他当时在被允许的情况下去买熟菜去了。于是,他对这里曾经发生的大变故,虽然以后从别人口中了解一点,但由于三人成虎,传到他那里时的信息已经不怎么真实了;因此,对即将可能有的危机,他并不怎么觉察. 现在我聚到他身边的时候,已经改口称“老大”了。老大很爱摆龙门阵,一摆起来,就有不肯停的架势.他说了许多令我感兴趣的事情。他是这样唠嗑开的:“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恩,你们还是小孩蛋子的时候,我独闯新疆去作买卖. 你们不知道吧,那时北边的苏联刚刚解体,他们的生活物资奇缺;而我们这边呢,生活用品却处于过剩的状态。于是大家都疯了般,去作边贸生意,我当时也混迹在里面。刚开始时,由于对那块地方不太熟悉,钱没挣到,倒是很栽了几次。有一次我没估摸好时间,运送货物的时候,正碰上大雪封山,汽车抛锚了,几十里都没见人烟。在用尽了各种方式都不能等来救援的时候,实在没法,就把汽车的轮胎给下了来,拿它当柴火烧着取暖后来呢,渐渐的熟门熟路,钱倒是挣到了一些。但由于风声渐紧,再加上倒爷们不守规矩,把自己的牌子给砸了,我也就从那边退了回来。 他又说起自己在内蒙的经历来。当时羊毛衫热卖,象吹气球一样,价钱被抬得老高。他也赶上了那趟潮,到内蒙去进货。进到蒙古包里,才发现有许多生意之外的东西需要学。蒙古人是好客的,对待远道而来的朋友,他们会拿最好的烧羊肉和马奶酒款待你;但你也必须要够豪爽,喝酒要大碗大碗的喝,说话不要拖拖沓沓,做事是一就一,是二就二。这样一来二往,你有了诚意,他就看得起你,不会随意砍价。 他还说有一次到南方作水果生意。从一个朋友的口中知道,知道苹果在那边热销。于是没多想,匆匆忙忙的联系了一个南方的客户,就拉了一火车皮过去。在货还没到的时候,那个客户催得厉害,几乎每天都有电话从那边传过来,说货源怎样短缺。当自己真正把货物都装上了车,一路的运了过去,停在了那边的货运站口的时候,那个客户,却一下子变得不怎么急了,开始懒洋洋的应付起来。当自己一再的追问的时候,他才亮起了自己杀手锏:这批货物要降价,要不然他无法接收。***他还真黑心,把价格压到了自己的成本线上。但自己当时能有什么别的办法?苹果在那热烘烘的南方的夏天里,每过一天,就有许多要烂掉流水在车上。如果不卖给他,自己连本都要全部给打水漂了。几经考虑,还是忍痛把它给出售。没想到的是,当自己才刚刚同意了他的条件,马上就有他的人,出现在火车皮上匆忙搬运。几乎在一夜之间,自己的货物就被全部清空,都搬到了大小商场的货架柜台 后他总结说:这世界上***有人就是牛.那些胆子大得很的,是不顾及法律上条条框框的,他们说干就干,说拉倒就拉倒.你在不经意间,就被人给忽悠了。而当你呆傻的楞在那里找不着北的时候,别人已经在那里数着钱偷笑了。这就是世道,这就是作生意中要讲的机智权数,你半点都马虎不得的。自己那次被他们耍了以后,总算也长了点见识,以后做生意也谨慎了好多。 ------------ 第十七章 步步为营 就这样,从老大那大大小小的故事中,作为一个忠实的听众,我逐渐和他混熟了。有一天,王主管和小罗都到外面去了,我看四下里没人,就把那天发生的事情简略的跟他说了一下,并说了自己的担忧之处.老大从别人的口中得到的是不太真实的信息,因此对我的隐忧,就不以为然起来:“不会吧?哪有这种事情?在这样的地方发生,不是开国际玩笑吗?” 周围人都那样说,再加上这几天王主管他们几个的行迹确实可疑,老大有点捺不住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在暗地里,却作了好几个动作来。首先,他是有机会出去买熟菜的,因此,就趁着这个机会,到招聘自己来的那个点上,去看了一下,没想到那里早已经是人去楼空。在折回来的时候,到了快要进小巷子里的小作坊里时,他故意在小巷子里晃了几次,竟发现附近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这样,他才感觉形势有点不妙.不过,在外面混了那么多年,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在处理具体问题上,他很快显出了作为商人的冷静和狡黠. 老大就在没人的时候对我和阿勤说了这么多。我们呢,时而应和,时而一个劲的点头.只有和他结成坚强的联盟了,其余的路子很难行得通。我们都清楚的感受到:只有大家拧成一股绳的时候,才有机会要回本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而且,老大经验丰富,在应对棘手问题上肯定有自己的一套;依着他,在现在生存下去都危难重重的时候,绝对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而老大,在现在面临复杂情形的时候,也少不了帮忙的人手,有了核心团结起来的人群,跟骗子集团的人理论起来的时候,他腰杆至少会足很多. 在谈话的过程中,从老大的嘴中,知道有一件事还是很令他怏怏的:那就是被一帮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给呼来唤去。你说,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那么鬼精,活了四十多岁,还遇上了这种事情,在小场合上摔了跟头,你说他心里没想法才怪呢。但不管怎样,他还是经历到了,而且还尝到了生活中的这种滋味。乐乐,事后我想了想,觉得这个世界真不可思议.我保证这个遭遇,在他人生以后的印记里,是再怎么抹也抹不掉的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 在这样的一种惟利是图的社会风习下,谁个又没有摔过跟头?谁个出门在外没受过骗子?在大环境下,不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才叫咄咄怪事呢.只是可怜了国人的道德教育,虽然三令五申的被推行下来,但与伟大的物质**比起来,它创造出的效益,实在是微乎其微。哎,真是可怜,文明的成果,在物质利益面前,总是低下高贵的头,好的衣钵,被脏手给传承得面目全非. 而象时益健这样的骗子公司的行径:把别人的生活搞得一塌糊涂,导致了这样不值得可信赖的大众生活空间的存在。它难道就能心安理得,不负任何责任?它们的所有作为,当然是为了钱。但在这个曾经有理性和光荣存在着的人世间里,难道一切都沦同于动物的生存,沦同于动物的**,才能使自己看起来过得更好一些吗?而它们这样作的直接或者间接的影响,是已经严重的导致了人与人之间的对立,给现代人已经千创百孔的心灵上,抹上了一层盐。它们对整个社会的危害,就象长在人身上的毒瘤一样:一天天肿大,真实可怖. 可是真实的无耻仍行进在世间,恶张牙舞爪的显现着它们的威猛;可怜的善良在不经意的世间,实在是不堪一击.当人间的小人物,不停的在挣扎,希望抓住救命的稻草,希望保护自己正当的权利时,却不想到在这样的一条路上,注定要经历更多坎坷,注定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才能得到本属于自己的一切,获得生命里的重生来!而不可预料的是,在别人的处理中,弱势的一群,从来就没有好好的被对待,在现实中,这些人只是被算计来算计去平衡利益的工具;当那些强势者,它们迫不得已,才肯作出稍许让步,从嘴巴里吐出一点吃剩的骨头,来还给我们.而弱势者的保护,原来就来得如此微弱,几乎构不成对恶的更多威胁。当我们忍痛着离去,不再在自己的权益上与之纠缠;它们丑陋的灵魂,会丝毫没有怜悯。在人世间,受害者的痛苦,必定被当作了慰藉罪恶欲念的千金药方. 但是,中国有一句古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没报,时候未到.我想象时益健这样的骗子公司,不顾及后果,大肆猖狂的想压榨我们的一切,其结局又会怎样呢?坏事做多了的时候,总有翻船的一天,我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 第十八章 大揭密 天,我们正在轻声讨论相关问题,守在门口边的阿勤突然重重的咳了一声。接着就是那两个被请来的保镖,从外面闯了进来,到屋子里面来四处张望着。我心里一下子紧了起来,“事情坏了,难不成他们发现了我们之间的串联,在商量着怎样对付他们?” 这件事以后,我们更加谨慎了。有时我们几个就算在一起,也只聊些家常性的事情.只是确信王主管和那两个保镖及小罗都出外了,我们才很热烈的说开来.当然,这样的机会很少,有时他们甚至搞突然巡查;但不管怎样,我们还是采取了各种各样的方式,使自己能够应付过去。 经过数回合的交锋,我们又拉了几个胆子比较大的,心思比较细密的人进来加入我们.在这个过程中,我的老乡阿勤,功不可没.他本来是过好日子的主,也不知遭哪门子的邪,在家乡好好的事业单位不呆,非要跑到这外面来交生活的学费.听他说起来,进这个破地方,也算丢够人了。他跑到那个破招聘点,也是花了大价钱的他缴了六百元的保证金。"真***遭宰了,老子进到这监牢里买罪受."他说话干练,一脸精灵气,搞起鼓动工作,有板有眼的进行。 先他说服一个当了好几年的志愿兵,名叫阿桐的人,入了我们的伙里来。阿桐也够惨了,他本来是在部队里请了几个月的假,来会女朋友的。没想到,刚刚狂欢了几天,身上的钱,就在一次公交车的路途上,被几乎给偷尽了。遇上这档子事,他又不好跟女朋友说,就假对她说这几天要回家,于是就分散了。但他回家是不可能的,假期却又还有一两个月,就想着在外面先挣点钱,好贴补一下亏空。他在大街上左转右转,看到自己口袋里的钱所剩无几,于是就随便的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瞄准了一个街头广告,给打了电话后来的事情,与我们的遭遇,就差不多了,因此不再累述。 后来在阿桐的带动下,又有阿翔,阿霞等几个人,相继加入了我们的行列。 现在,我们有四五个人在商议这个事儿了.话题已经不是当初我想象的怎样能跑出去,而是变成了要他们怎样把我们的钱给全部吐出来.我们这几个人,每个来的时候,在招聘处交的钱就是两百到一千元不等,现在还给他们白白干了半个月.你说,谁能服这个气,就这样的空手走人,那也太脓包了.而且,我们几个拧成了一股绳,又有老大在背后给我们出谋划策,我们还怕个啥! 根据当初他们那些招聘点给我们说的,我们在这小作坊作算是实习.等一个月实习期满,再把我们分配到各个工厂,去作管理。而实际上,我们发现了他们在上述说法上的许多漏洞。首先,这么多人,哪能有机会都作管理;第二,我们所干的事情,与管点都沾不上边;第三,他们象防贼一样的防着我们,足见其内心有鬼。综合考虑,我们觉得有必要探查一下,这里的来龙去脉。阿勤借故请了一次假,出去到自己来的那个招聘点探视了一下。看了之后才发现,由于那个女孩子的告发,原来的人早就没影了,换上的是挂着另一个公司牌子的一批人在里面忙乎着。“果然是有问题,搞不好就是一场精心组织好的骗局,当阿勤回来跟我说的时候,我心里这样想道。这应该就象搞传销一样,他们也有上线下线之分,当下线出了问题,上线肯定就要采取相应措施.唉,只不知道他们又搬到哪个地方另起炉灶,把别的落魄一群给拐骗着 .” 通过互相查问,我们慢慢知道:这里面的大部分人,并不是来自于同一个招聘点,而是从他们附设的许多个招聘点,以不同的形式,招进来的。而且我们来的人还有先后之分,互相之间都是比较生疏。当一个半个月以后,即使我们有心闹起来,他们只要随便找个机会,把我们互相隔离打发,就可以了事我们要对付他们,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我们开始偷偷行动。几乎每隔几天,就有七八十来个先来的工友,被理经理王主管他们送走了事。我们在私下里与这些人,在日常生活中,都打得火热,在他们要走之前,我们一般都把他们的电话号码给记下来。等他们到了那边,我们就会查问这些人的基本情况,问他们在那边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待遇对待他们。通过互相交流,就有机会查实他们机构的端底.时常的,是这样一种情形,当没主管他们眼线在旁时,老大就会偶尔给先走的人打电话了解那边的讯息.这样一五一十的,我们通过不同渠道,终于对时益健公司的情况大体上有了个端貌. 原来,他们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机构.第一步,他们是这样作的,到整个大街小巷各个角落分派人手,贴他们的招聘广告,写上联系的手机号码,但没有坐机,也没有联系第二步,他们在这个城市花大价钱,租了许多个点,按地域进行分配,接收应聘者的电话.当有人在电话里应聘,他们会一不小心的,把你的情况给了解清楚,然后告诉他们点所在的位置,叫你上门面试.等你到了面试场所,他们再根据你的情况,巧舌如簧,告诉你有怎么好的工作,而后就要那一大堆各种名目的费用,直到把你身上的钱,给掏得差不多了,就告诉你工作地点,在哪个哪个地方,叫你怎样坐车,自己寻去.第三步,也就是我们现在经历的阶段,他们有许多个秘密分布的小作坊,在小作坊里的试用期个月.这一个月他们说是锻炼你的能力,在小作坊里串一个月的珠子.而这一个月的工资,他们说现在暂时不发,等到了工厂那边一并付给你.第四步,就是老大打听出来的,就是在工厂.工厂里有骗子机构的下线,他们每找到一个价格低廉的苦力,工厂就给骗子们一笔钱.而且,当新入厂者到宿舍的时候,还要被洗脑.骗子们把新来者安排与上一批被骗者住在一起,实行"一带一"的策略:即下一批来了五六个批被骗者的五六个就时刻盯着你.这些人已经逆来顺受了,他们当然会留给你一些最基本也最现实的劝说语:“我们也是被骗的,但现在身无分文,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好好干下去,等有了钱再走之等等的言辞。” 这就是他们的四步曲.每一步,都充满了落魄者的辛酸和屈辱.落魄者就象猪猡的来去,被他们转手着。而他们,却在这样的骗局中捞取了大批金钱,获取了生活的基本物质资料。而工厂呢,只是暂时得到了廉价的劳动力,缓解了因人力缺失而导致的开工不足. 当然,那些在应聘时骗子们所给的允诺,也绝对是假的了;当被骗者向工厂要在小作坊里白干的活钱时,工厂也是一口回绝,根本就不承认有那回事儿存在. 在这个过程中,工厂也不自觉的参与其中。作为既得利益者,它们难道就没有想到自己的社会责任,对普通员工的生存状况负责?它们难道就没有义务,对此类情况进行揭发,甚至举报?为什么它们保持沉默,甚至与骗子机构沆瀣一气,对最弱势的群体,不仅进行**上的剥削,还要作精神上的讹诈呢?它们这样作,就不怕造成族群对立,导致不同阶层矛盾的尖锐化吗?只是它们,仿佛就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些;仿佛资本,真正就是主宰世间的一切,谁都应该完全匍匐在它的脚下. 这难道就是社会存在中的真实?如果真有这种真实,那它未免太打击我们在善良中积累的人性.在恶的膨胀面前,我们的许多人,如果就只能一味退缩,都不站在对它的审判的席位上,那真理和正义的声音,就要缺位在这个世界上。而这种缺位,对于弱势者的一群来说,将是对**和精神上的双重这样的失贞,将使人一辈子不再能站立起来。 ------------ 第十九章 心眼活络 老大正说着,阿勤不知从哪里,就给冒出来了.他这个人平时嘴巴子挺能说,与那个小罗也时常唠嗑得来.这次,他从小罗的牙缝里得来个消息那个王主管好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已经提议李经理提前的要放掉一批人,送到厂里去.我和他,还有两个参与密谋讨债的人,可能就在被遣送之列.而老大,还有几个,由于后来两天的缘故,可能得等下一批走."这样的话,我们的力量岂不分散了许多?"尤其听到我和阿勤要先走,老大和我们又不在一个批次时,我的心就悬了起来. 这时,老大一点慌张的神情都没有.象往常一样,他首先从烟盒里拿出一只烟,点上,吸了两口;然后就眼睛直盯着我们,不紧不慢的说开:你们就这样一点能耐哪行,一点变故就弄成这样子,还怎么跟他们斗。他们采取这一手我早就料想得到,分流我们的实力,减少他们的风险,这是他们的如意算盘。但是不要紧的,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先一切都顺着它,我们暗地里活动。我们表面上顺了它,他们就不会把你们送得太远,你们查清了情况就可以很快反转回来。过去了注意保持联络就是了,关键是要拿到证据,发现那边的情况确实象先走的工友所说的样子,你们马上就要折回来,我们再商讨下一步的事情. 这次,我听老大这样一说,以为他心里面还藏有什么话.因为我们先走,无异于探路.而探路是需要本钱的,老大作为商人出身,应该知道这一点.我当时这样幼稚的想到:我们何不现在就找到他们,把话挑明,叫他们把钱退给我们?何必磨磨蹭蹭的,等到我们看了那边回来了再说明摆着的事情吗。 但等事情经过了之后去想,才有点看懂,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啊.他们这些骗子出身的家伙,哪能那么快就把吃进去的钱给吐出来.而且我们所有的想法都只是猜测,他们决定会死死抵赖,不肯承认的.过早的暴露了我们的意图,只能使他们早早的就对我们全面的防范起来,我们在争取自己的权益的过程中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来。再说,作什么事情,都需要成本的.假如我们不去作这探路的事情,就一定不能把事情给完全搞清楚.而只有确实掌握了他们骗子集团本性的基本证据,抓住了他们的死**,我们才有机会与他们进行对决,要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一切。 阿勤呢,对老大给的说法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就点了点头。我想他愣了一下的缘由肯定和我一样,都不想就这样的被他们给踢到不知哪里去;点了点头代表他很识时务,对眼前所处的状况有一个清晰的判断。他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做:现在在仅凭猜测的前提下,就只能忍,忍住风雨颠簸的日子,忍住可能遇到的突发情形;当生存不能的时候,学会灵活应付。 而我呢,对这次行走安全系数的考虑:就是希望老天能好好保佑,不至于使自己在这次旅行中太过于遭灾.为了预防万一,我和阿勤两个人一合计,商定好到别处的一条基本对策:那就是万一有麻烦,大家绝对要抱成一团,不能在思想上有任何迟疑.而且,对其余的与我们一起过去的工友,也要尽量争取,争取到他们与我们同心同德,共渡难关。 而这就是最让人担心的一条,到那边的几个人,名单已经被确定了下来,他们平时跟我们交往并不多。怎样才能使他们跟我们一条心,到时候好共同战斗呢?我看这是一个问题。他们许多人,对自己现在所处的情况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他们在李经理热情洋溢的唾沫面前,以为这是新生活的开始。在这里忙乎着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憧憬了,以为这是摆脱苦役般生活的开始。但他们不可能预料到的是:这很可能将是一个新的火坑,在等着他们跳。因此,我们到那边的最主要事情,并不仅仅是要怎样面对那些骗子们的嘴脸,针锋相对;而是还要怎样作这些人的思想工作,把他们几个拉到我们的旗下,共同对敌作战。 尤其令人心痛的是, 在这样的世道上,弱势者还不能拧成一股,只是彼此在争那些资本巨大产业遗留下来,微不足道的小东西。比如在工友面前耍小聪明;以老欺新;互相之间猜疑告发等等。这样的从小的方面考虑事情,不仅不能从自己整体的切身权益来维护自己,而且注定就都只能过卑微的日子,受到资本前赴后继的压制,个人生活永远不能抬起头来。就象我们这次的行为,尽管已经迈出了前进的一大步,但现在唯一要作的还是坚持,坚持下去大家团结起来,坚持下去与那些骗子们作坚决的斗争,我们暂时的生活才能出现转机。 在工作间隙空闲的时候,我和阿勤就时常装着闲着无事,与一起要走的其他几位打下招呼,聊些家常,也算联络联络感情。从谈话中,我们两知道他们几个在招聘点都交了两百到一千的钱不等,他们凭此一直梦寐以求的想着有好的工作在等着自己:“喂,兄弟,他们说到了那边给我工资开一千八,他们给你怎样说?”我们听他们这样一说,知道在现在好多话还不能明说,当时就没有怎么表态,只是说了些到那边大家要互相照应帮助,万一有事大家抱成一团的话语,来埋伏笔。他们听到我们这样一说,在不经意间就点了点头。 今天,我和阿勤两个,就这样的与一起要过去的人,唠嗑了几次。要知道,我们是一个整体,在这以后,要大家互相支持的时候还很多。而老大,尽管作为我们的头儿,但他现在即将与我们分开,我们到那边就只有全靠自己。现在,考验才刚刚开始,我们必须要做好准备。到了那边,将会完全是另一种情形,做好团结的工作,怎样随机应变,怎样扛住那些骗子们对我们不断施加的压力,将成为我们每天面临的最大问题。 ------------ 第二十章 被逼上路 见到我们异样的神情,那个主管扯着破嗓子不管不顾的说:“祝你们一路顺风,到了那边火车站就会有人接你们.”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心安理得的笑容.“真是碰鬼了,是不是他们已经把一切早已经给安排妥当?这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过去跳进那个火坑里?”按我当时心里的焦虑情形,真正想溜号逃跑,不到那个遥远的地方去.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一无所有,又能走到哪里去呢?自己只要迈出这个猪狗不如的地方,搞不好半天的光景,就可能会饿得半死.囊中羞涩的时候,你别无选择的办法. 假如真实的人生,都没有忧愁,而每天只是在快乐的阳光下沐浴,我想这个世界,是多么美丽的一个所在啊。对面的地方,是商学院的女生宿舍楼。阳光拂照在她们的楼层上,不时有来去的学生,从那个看得到的楼梯口,上上下下。青春弥漫在她们的脸上,阳光使她们来去之间,更染上了一层嫣红的色彩;当幸福在不知不觉来临,我感觉得到她们的脚步,匆匆中象小铃铛一样的吸引心灵。看她们的生活,就像看过了自己的生活,自己还仿佛在过去了的花样时光,带着憧憬,带着爱的余韵,把生命的色彩在用力涂抹。呵,假如我再是那样的一个天之骄子,假如我还是有她们的那样一个机会,我就不会捡拾那丢弃的落叶,只是在新的春天里,努力绽放自己的新绿,来证明自己坚实的存在! 就在我这样的不停想着的时候,不想时间却象长起了翅膀的鸟儿一样,不由我的思绪的方向飞翔。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那个王主管开始催我们上路:“再不走的话,迟到了那边的话,一切后果可要由你自己负责的.”他这样的威胁着我们。 没有办法,我和阿勤等几个人,开始稍稍的准备了一下,把该拿的东西都放到包裹里,就上路了.在走之前,我们设法找了老大,与他商量了一下以后该处的对策。我们先征求他的意见,他这样的交待我们:在我们那边,主要由阿勤和我与他接头,那边工友的思想工作由我和阿勤两个负责;在他自己这边,主要由他给小作坊的难兄难弟作思想工作;到具体事情上,再灵活处置.我们两个当时给老大的交底是:在过去的这些人中,我们会尽量争取他们和我们一条心。如果有谁加入我们的行列,我们表示欢迎;如果自己几个中有谁想散伙,那我们一定要苦口相劝;如果是谁确实想放弃,那我们也悉听尊便. 老大早就嘱咐过:去那边看清楚了,无论是什么情况,都要多长一个心眼.因此,我们就特别的留意了.无论是离开这个小作坊,还是上公交车,再到上长途汽车,我们都盯大了眼睛,记住来回时必经的方向.我们知道,自己还是要回来的.一定要向这个黑作坊讨回公道,要不然会愧对这个生活着的世界. 坐一趟公交车,再转车,我们就到了市汽车总站。这里人来熙往,象菜市场一样嘈杂。阿勤帮我买好票,我们就一起在入站口等着。很快的,其余的一起过去的几个人,也买好了票,与我们站到了一起。只是当我眼睛扫视过去,发现还缺一个人:阿翔。他到哪里去了呢,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我和阿勤焦急的用眼睛四处寻找,终于还是没有知道他去了哪里。正在我们几乎丧失了耐心,准备在心灵上把它放下的时候,阿翔却不知从哪个地方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兄弟,我刚去车站的那个取款机上取钱去了,钱暂时不够,能不能借十块钱救急?” 空气在我们几个人当中,一下子仿佛凝固了下来。我身上没钱,自己这一路下来,都依赖阿勤照顾,因此要说帮忙就搭不上边了。阿勤已经贴补我很多,虽说我要还的,但再要他帮忙给别的人,这也很难说了。其余的几个呢?看他们头往旁边扭的样子,感觉这也是很难办到的事情。难道就这样子了?我们一开始就要面临散伙?时间僵持了几十秒之久,最后,还是阿勤懂情理:“这个吗,我先贴着就是了,你尽管放心去买票就是。”听到他这样一说,谁都长舒了一口气。 过不了多久,长途的汽车一路奔驰,到了我们所在的三号车台上。上面的乘客一溜儿的下了车,我们就排起了长队等候。没过几分钟,播音员的声音就在我们的耳边响起:请到福源市的乘客马上上车;旋律一遍遍的,叫了好几次之多。这是召唤的号角,排队的人群,开始发生了一些骚动,一个个引颈望着前方。前面的人已经开始走动,我们鱼贯着上了车厢。车子里人相对较空,或许是起点站的缘故。我在这时,心里一直不能平静。要知道这次是豁出来了,要与那些骗子们赌一次输赢。但是在这里的几个人,除了阿勤是能值得特别信赖的之外,其余的几个,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们,他们以后的行为将是怎样,我是半点没有底。 在路途中,多亏了阿勤帮忙,我一路的生活才稍有了点保障.现在我们是一行五个人,除了阿翔,还有两位,需要介绍给大家。这两位中,一位是个中年人,他在刚开始时,就对我们发生的事情,显出很充里手的样子;但到涉及到个人具体利益时,他就沉默得难以置信.当时他对这次的旅途也知道得不多,只是因为的见闻,知道这次自己要着道儿了,这才有了惶恐的形色.他很快就加入了我们的圈子—他想要回属于自己的钱财.也许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在我们几个中,他被骗子招聘点骗的钱最多,心里也最窝火.他与我们提到此事时,显出既躲躲闪闪的神情,又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可以知道他是交了高昂的学费,却不想在我们面前太散面子.这些其实我和阿勤都可以理解,同是天涯沦落人,这都在情理之中的。但是,有一件事情,却让我们很不齿:他总是一个人偷偷的出去买东西吃,等吃完了再抹着嘴回来,生怕别人连吃的东西都要抢他的。还有一位工友,年轻得很,只有十八岁,很高大的个子却一天到晚傻呆呆的,于是我们就把他的本名略去了,就直接呼他为傻大楞。傻大愣是个很好玩的人,尽管他对现在所处的情形也很恐惧,但他时常的台词,却是这样的玩意儿:“你们说,我去作‘鸭’好不好?听说他们那里工资好高,你看我的肌肉,棒不棒?”他就把自己一米八的庞大身躯晃了晃,让我们好看清他的实力。我们也就起哄他:“行啊,你马上去作吧,搞不好哪个富婆看上了你,你整天的既是有了大把大把的票子,还可以爽歪歪了。到时候阿,可千万不要忘了我们这些难兄难弟阿。”“恩,那当然,我怎么会忘记呢,我当然是有福同享呢!”他大声的说道。 就这样的一路过来,在福源市的汽车站,骗子的同伙通过电话联系,已经早早的等在车站,来接我们.当我们拎着破被破絮,像一群叫花子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只用眼角把我们给瞅了一眼,就马上对我们说:“你们那边发的路条呢?给我看看。”果然是一个老手,在这样明白的事情面前,还是保持着谨慎,要确认我们的身份。我们就把那个李经理开出的所谓证明,拿给了他。他一张张的拿到手里,仔细的看了一下,又一个个的核对落实。等作完了这些,他就对我们说:“大家好,我是你们新的主管,姓秦,以后你们就叫我秦主管就是了。现在你们等一下,我叫一辆车过来。”他就打了个电话,唧唧咕咕的说了一通。大约十来分钟,一辆面包车驶了过来。 我有点疑惑,为什么不打一辆出租过去,或者就直接坐公交汽车?面包车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刚才怎么不直接出来迎接我们,是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离这儿很远?我怀着试探的口气,问了一下自称为秦主管的家伙:“工厂离这多远,我们什么时候能到?”他正在招呼大家上车,见我这样一问,刚开始愣了一下,但马上就连说不远不远,很短的时间就能到达.我见这样问不到什么,也就上了车,不与之纠缠;但事实上,等过了好久终于到那边的时候,我计算了一下路程:我们是足足坐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他们所说的那个工厂的地方. ------------ 第二十一章 釜底游鱼 这是一个破地方。真正很破,当我一下车的时候,还以为是到了自己家乡的镇上。放眼望去,厂区门口的路根本不是水泥路,只是石子把它填平了了事;工厂也不象他们在我们来时宣扬的大厂气势宏伟得令富人都可以动心—而只是一栋大的破的房子,孤零零的屹立在那里。 华灯满街的晚上,外面静悄悄的,工厂里的境况就大不相同。过道上,走廊里,随处可见把货物搬来搬去的人;保安也恪尽职守,一个个幽灵般的在各个角落里晃荡;用眼睛瞥向车间,一种嘈杂,一声声的无声无息,通过那些不停劳作着的手掌,还有卑微的身躯,给传达进我的心灵.都是受苦受难的人啊,只不知道在这样的日子里,是不是有一个尽头的地方,是不是在将来的某一天,有我们心情愉悦的时光,来把生命里的这一丝丝悲苦给完全冲淡? "你们几个,以后就跟他们住在一起.好好教教这几个新来的,时益健公司的理念是怎样的,你们应该知道吧."秦主管对着刚进来的五个人,就象发号施令的说.他们几个简单的看了看我们,然后就唯命是从的,诺诺了几声就没了言语.正在他们几个延揽我们进入宿舍的时候,不想一声清脆的咳嗽声传来,引起了我的注意.原来,他们中间竟还有一个病号,在微弱的灯光下虽然看不清其面容,但其气喘吁吁声,却隐隐可闻. 刚才秦主管的一番行为,给我内心里带来的压力更大了。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们是来监督我们的?只是看那几个人大包小包的样子,知道他们的境况,也并不比我们好到哪里去.难道他们也是受害者中的一员?就像金字塔的构造一样,他们也仅仅是时益健公司的垫脚石而已?而在这一连串的事件中,谁才是真正的主谋?谁又在幕后操控着这一切?虽然一开始来就知道他们是一个骗子集团,但没想到他们内部的组织如此严密,而且层层控制到人身如此地步. 也许是作这种事情麻木了的缘故,那五个人也没多说什么话,就直接把我们带到了宿舍楼.放眼望去,感觉楼层破破烂烂,许多地方都歪歪斜斜.进到一个单间,门不知怎么的早就没了半边,里面的钢丝铁架床,也东倒西歪,床板上还积了厚厚一层灰,许是好久没有人睡.在地板上,烂报纸,坏的水果片,破糖纸,满屋子都是.阿勤看到这些,就直抱怨,"这是哪门子地方啊,就象个老鼠窝,跟那个破作坊都有得比了."可抱怨归抱怨,还是得把床给铺好再从长计议我们几个就忙开了,这个铺床,那个拿被子,忙得不亦乐乎.但正当阿勤把床铺往上撂的时候,不想烦心事又找上门来了.原来,那五个家伙,看到我们在上铺铺了床,仗着自己是老资格,就不同意了:你们四个只能挤下面,上面是我们睡的地方. 连睡觉都要分个三六九等,这是依的哪门子理啊;但转念一想,谁叫我们是新来的呢,这样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反抗,只得默默承受下来.但更糟糕的是,当我们准备在下面开工铺床的时候,竟发现四个床位只有三块有板子,这就使得我们其中一位无法安置下来. 在这时,我傻楞了一下.但不想阿勤他们三个已经很灵活的把床铺到了下面的三个铺上,只有我一个后落一步."哎,真是没法,到了这地步他们三个还不忘自己."我心里想.当然,我很快的就对那四位提出了抗议,他们也觉得不好交差,就帮我去找了一下,但却没找到我就自己去了旁边的单间,到一个隔他们两个单间的地方,看到一个人正低头看报,就进去和他打了声招呼."恩,你好,我是新来的,请多关照."我就站在门口,眼睛望着来的方向,慢慢的和他谈开了. 我首先试探性的问了一下他进厂的渠道.当确知他是按正常渠道招进来时,我才放下心来.接着我又问了他一下这厂里的情况,尤其这待遇怎样,员工的工资怎样发放,伙食好不好等等. 他也是个挺直率的人。他说这里的工资并不怎么样。这边市区里规定的工资标准是每个小时四块钱,而这个厂里只是2块七。作普工每天的基本工作时间是十个小时,其余的时间算加班。在这里面,几乎每天都要加班的,而且加班费与上班时的计算方法是一样的。而且在每个车间,每个工位,你的待遇也是不同的,最差的地方有时一个月拿五六百块。在这个工厂里面,可以说是包吃包住,但从员工到经理,他们的伙食并不一样。比如普通员工只能吃两个素菜;组长稍好一点,两个菜里有一个菜上面漂着些肉星子;再上面是线长,他们就有三个菜,一个菜有肉;再到上面就到了经理等高管层,他们是一素两荤。而不同层次的人是不吃在一个地方的。员工就只能在大堂外面固定的凳子上坐着,组长线长就可到大堂里面去吃;到了经理阶层,他们就另有偏房,时常可自己开开小灶。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这就是他当时跟我说的这里的基本情况。这里等级森严,员工与上级之间,很少有沟通和交流的机会,他们象都被隔离了一样。而在里面的工作环境,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那裁纸车间,一天到晚就象要把人给吵死;做五金模具的地方,金属尖利的声音,又仿佛是地狱里的吟唱;更要命的是,那些大小的头儿,也没有闲着,他们要为产量付出双倍的努力。 我就一直默默的听着。而当他说得差不多了,我觉得自己应该与阿勤他们通一下声气,就与他说了一声告别的话,又重行回到了阿勤他们身边. ------------ 第二十二章 龌龊之地 阿勤脑袋转得快,马上就反问他:“那在这边你们能兑现的待遇是怎样的?我们在那边都说好了的到这边做那边在招聘点允诺的岗位,你们这边是不是按照那个标准来办?”“这个嘛”他一时回答不上来,旁边的一个同伴马上代他回答了我们:“这儿工资你们不用担心,都会遵照程序发给你们的;你们该领多少秦主管会一分不少的发给你们.”“噢,这样的,那我想问一下,这里工厂的老板到底是谁?是这儿的工厂主管者,还是刚才带我们来的秦主管?”我插了一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我们都没有作声,暂时出现了沉默。要知道,我们现在每说一句话,每走一步,都要极其小心,要不然就要落进他们的套里。现在,我们还需要思考,需要想想自己现在该怎样回答,才算合适。时间在无声中一秒秒的流过,我们互相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正当我准备用一个他们同样的诡辩去回应时,不想他自己那帮弟兄的一个—那个咳嗽得厉害脸色苍白的家伙,却像等不及了的开腔对我们说道:“这儿包吃住,工资由我们老板,也就是秦主管代领,到时一并发给你.也就是说,你们不能直接从工厂里面拿钱,需要通过秦主管的手才能拿到;这样你们满意了吗?”他一副懒得跟我们说的架势。果然是与自己想的所差无几;从他的口气中,我明显的知道了是一种怎样的情况了:如果接受这样的条件,那就只有把我们的身体给彻底榨干,才算完结。 现在可见识了外面世道的险恶.这个可恶的骗子公司,就象蛇头的策划一样,他们骗人的轨迹,竟是如此的环环相扣.在我们的生活,在我们的工作中,每个环节,都有他们的眼线,他们的人手,甚至他们的理念,在时刻把你给盯着。你的生命历程,在你一跨进他们的那个招聘点的时候,其实他们就已经开始帮你设计了。只不过这种设计,并没有参杂进你自己的意愿在里面,你完全就如一个木偶一样,任他在摆布着。而且,这种摆布也没有个尽头的时候,只要你不反抗,你就永远只能是血汗工厂的一个半搭子义工,你在为骗子公司效力却不可能有任何的回报。 这样的日子将一直持续,也许要到了你实在不能够再给别人压榨,再不能创造出一点的剩余价值为止。当有一天你实在不行了,回首望望这个鬼门关一样的地方,你也仅仅只能有怨恨,和无尽的凄凉给留存于世,其余的,你将什么也留不下。 而我和阿勤几个人,当然不能再这样的着他们的道。从现实的角度考虑,我们追问他们:“到底秦主管每个月给我们工资多少?”他们见实在搪塞不住,而且不久我们也必然知道,就告诉了我们实话:“你们一般每人每月有800块的工资,但秦主管会把200块先替你们保管着,等年底再发给你们.”“天那,竟这样子。”我当时想:“在这个过程中,你就真象一个奴隶一样,只能取得维持自己生存的最基本的东西,其余的,都只是在飘渺着了;他们将预支着你的钞票,直到你不知以何种方式离开为止。” 他们真是丧尽天良.我刚才从那个宿舍的员工口中问得的薪酬是:大约每人每个月元,每天工作十二小时,没有周末.也就我们一天到晚累死累活,没有一个休息天,能拿到的元。但到了秦主管那里,我们的工资水平就变成了800元,那中间300元的差价到哪里去了,又被谁给搜刮走了呢?即便如此,这剩下的可怜的800,还要被莫名其妙的被秦主管扣下不发,你每个月最终到手的仅仅是区区的元.而且我们不能直接拿钱,唯一能证明我们临时工身份的,就是那个秦主管.他因为帮厂里招到人手就有权力获得酬劳,而我们作为厂里经骗子们间接转手的临时工,就只能享受到辛劳的痛苦体念.而一旦我们出事,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的伤害,工厂由于没有与我们签署任何合同,自然就会有理由采取一概不付责的态度. 真是可恨!难道自己就得这样的受他们的盘剥,不能作任何形式的反抗吗?“不能,绝不能,”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大声的告诫着自己。正在自己心里进行着斗争的时候,刚才那个咳嗽声,竟突然变大了起来。.我循声望去,看清那个人—他潮红的脸上,露出痛苦的颜色;每当一咳嗽,他的脸都几乎都有点变形.哎,他可能已经苦撑很久了,这是肺痨的迹象,我真害怕搞不好哪一天,他就会倒在这工厂的一个角落里,不再起来—他不应该在这样的地方啊!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已上了贼船,别人也会在无形中看着他.他身上可能也没钱,即使离开,搞不好在哪里就不能动弹.而且,关键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们—这些骗子公司的人,能放他走吗? 这就是一个问题.不知你注不注意到,当我们个人行走于这个社会时,其实是如此虚弱,不堪一击.当你小心翼翼的,在如此复杂的社会环境里,还想保持着一种情操高远的情怀,只会闹成一个大的笑话。你应该知道,自己与别人一样,只能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你对别人的苦难遭遇,仅仅的,就只能表示同情;其他的,在你没有足够力量的时候,实在是不能付诸实现。 但是,我仍想着的是,难道就让那些骗子公司,如此猖狂下去吗?难道真正就没有了天道和王法来制约了吗?难道我们就只有让他们操纵着我们的生活,我们的生命,而不作任何的反抗吗?不,这决不!我决不能在如此的日子下忍受下去。我想着不管怎样的结果,都要与他们拼力一搏,不吝惜自己这块臭皮囊! ------------ 第二十三章 风口浪尖 他们是熟门熟路的,一下子就指点给我们:“从这儿的楼梯口下去,到宿舍门口的时候,有东西两个道;你们往西边走,一直向前,到一个拐角处,就可以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一栋单独的房子,立在那里;你们可以看到上面写着‘职工食堂’的四个大字。食堂里面现在还有晚点,你们需要现在就可以下去吃.”听到他们这样一说,我们道了谢,几个就向楼下走去.他们五个却没有下来,也许是吃过了的从那边过来的;或者是刚才跟我们的争辩,耗了他们的神气,因此就索性在宿舍里休息一下。我看到这样一种情况,感觉到机会来了,在走出去之后,就故意靠了靠阿勤,拉了一下他的衣服.他何等机灵,马上就觉察到我有什么话想跟他说,马上与我并肩走到了一起. 因此,自己心里有什么话儿,就只能先给阿勤说。当我们讨论得差不多了,感觉有必要与他们三个交流,在后来就拉上他们,把我们的想法,在他们面前透露一下.其实,这也是万不得已之举,要知道,如果口风不严,要真被他们给察觉我们实际上一直就只想着怎样对付他们,而不是怎样安下心来干活的话,那后果将是如何的严重!要知道,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如果真正要发起威来,采取强迫手段,我们在一穷二白的情况下,又能有什么办法应对! 在去饭堂的我和阿勤故意落在了他们三个后面。看着附近没人,我就把我刚才从那位宿舍里员工打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跟阿勤说了一遍.他刚开始还不以为然,但随着我话题的深入,把刚才与他们五个唇枪舌战之后所作的分析,结合到一起考虑,他才感觉事态有点严重了。要真是这样,我们不是得一辈子给他们作劳役吗?不行,坚决不干!下定了决心之后,我们两个都觉得应该先给老大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我们这边的情况,好使他们心里有个底,他四处瞅了瞅,找了个隐辟点,大体是靠疙瘩的地方,打起了电话来。我就站在旁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帮他望风. 阿勤把我们这边遇到的情况,大体上说了一遍。很快的,老大浑厚的声音就从听筒那边传了过来,他告诉阿勤:“我们留下来的几个,也就是上次一起参加到我们团体里的几个,这次也几乎全被下放出来了.我们的目的另一处比你们那更偏远的地方.在我看来,那个王主管他们已经嗅到有些不对味了,这次采取的措施,也有种让我们始料不及的感觉。不过,尽管如此,所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们绝不会就这样的任他们摆布的。” “那你们现在怎么办?”阿勤听到老大那边也出现了变故,就急切起来。 老大在电话那头接过腔:“我们现在?说好是要等你们那边的消息的吗,我们哪儿也不去,就等你们回来。现在关键是你们要把那边的情况给彻底摸清楚,这样我们才可对他们采取行动。” “这个我们知道。只是我们这边该怎么办还需要一个过程,我们几个人的意见也需要磨合。这里只有我和相思两个人,看法是一致的,其余几个人我还摸不准。”阿勤答道。 “不管怎样,你们必须在尽快的时间把那边的麻烦给解决掉,尽快回来。要不然夜长梦多,人心易散,到时候想挽回也来不及了。”老大敲了敲警钟。 “嗯,知道了。总之,这边的事情我们搞定就是,那边就由你撑了。行吧?”阿勤回答得爽快利索。 “行,这样我就放心了。希望你们尽快全身而退,我们在这边等着你们回来!”老大在那边爽朗的笑了起来。 这样,我和阿勤的心都定了下来:还是要回去,找他们算帐,绝不能白白的被他们坑在这里了;只要拧成一股绳,就不怕讨不回我们的那份公道! 的想着,不觉我们两个人已经进到了食堂里.进去了才发现,打听来的情况果然不虚:他们的伙食果然是分等级的,普工两个素菜;小组长的稍好点,漂着一点肉星子;主任级别以上的,与打听来的稍微有些出入,他们除了大锅以外,好象是还可以小炒;尽管厨工也很忙,但面对爷们的几个人,不管怎样,还是得小心伺候。 我们汇合了其他三个人,就进到一个大的橱柜旁边,每人拿上一个铁盘子,去打饭菜的地方排队候着。因为是较晚了,因此人不是很多,很快就轮到了我们:两个素菜加上汤汤水水,与了解到的丝毫不差。坐下来,吃着漂着汤水的菜星子的饭菜,虽然并不是感觉很有营养,但由于饿的厉害了,我们每一个人,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傻大楞尤其不知足,吃完了端着空空的盘子还想去要,却被告知每人只有一份,只得灰溜溜的跑了回来. 在吃饭的空档,我和阿勤两个就把刚才知道的一些事儿,跟他们三个说了,并试探着问他们的想法。.他们三个刚开始听到我们这样一说,感到很惊诧,脸上露出一丝惶恐的神色.中年汉子尤其神情紧张:“这样克扣我们,我们当然不干!只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他把企求的眼神投向我和阿勤。 “你们说该咋整呢?”见他们这么急,阿勤故意卖起了关子。 “有法子我还问你们吗?你们有什么计划就尽快抖出来,我听你们的就是。”中年汉子更急了。 “我也是,无论什么法子,我听你们的就是了。”这是傻大愣的声音。 “那阿翔呢,你怎样看呢?”我看他没有作声,就故意这样问他。 “我嘛,哦,你是问我嘛,我看,既然大家都这样认为,我也是随大家的意见了。”他回答得挺勉强。 阿勤看大家差不多都统一意见了,就把刚才已经与老大通了电话的情形,说了一遍。“老大的意见是叫我们回到那边去,大家攒成一股劲儿,集体向他们发难.你们说怎样?” "回去?"阿翔悻悻看了我们一眼,“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难道我们在这个鬼地方还有退路吗?”阿勤马上回了他一句。 “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假如要回,这钱,这来回的路费该怎么办?这可是一个最现实要考虑的问题。”阿翔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啊,这个问题可是首先要想到的。假如没有了钱,咱们现在的一切计划,都将是镜中花,水中月,没有实现的可能。阿翔的这一番话,虽然是从自身的角度考虑的,但是它对我们来说,同样是一个严峻的话题。到了现在的时候,我们谁的身上还有如此充足的钱,来供作来回奔波的旅程呢?还有这再一次的一路风尘仆仆,能不能讨要到我们的那一份公道,也还是一个未知数。而且由于需要不停的与骗子们进行着明争暗斗,我们不仅在身体上,而且在精神上,都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但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到了必须该作决定的时候了。要不然,我们就只有呆在又一个人间地狱里,作无谓的挣扎了。你想想看,现在如果我们几个心散了,以后还有机会再把它给结到一起吗?到了我们由那些骗子任意摆布的时候,如果想再回头,就将由不得我们自己了。 阿翔所提的钱的问题,我想是可以再想办法的。在外面,谁个没有个三姑四戚在打工?假如在这危难时刻开口,我想别人给你个保命钱,还是能做到的。 而当我回过头来,看到他们还在那里犹豫不决,没有自己去想办法的迹象,我就露出了一丝苦笑.要知道,大家刚来时,也都是说好了的要有难同当。但当真正大事来临时,难道一个个就都变成缩头乌龟了??难道,当时他们的豪言壮语,仅仅是一种权宜,每个人,只是随时想着自己个人的那档子事儿? ------------ 二十四章 气势汹汹 其实他们的心意,我和阿勤也大体表示同情:他们就是怕再一闹腾,对自己的损失更大罢了.但他们应该想到的是:一旦进入了这个狼窝,到时想掉头就难了.严密的监视体系,一层层下来,你又能反抗得了?现在不乘着刚来,他们对我们的身心还没有完全控制权,只怕到了以后,就永无翻身的机会了.因此,我们两个还是旁敲侧击,希望他们能与我们保持一致. 他们三个,在听到我们这样表态之后,开始是默不作声;但没等多久,傻大愣首先就嘀咕起来:“行还是不行,你们两说句话啊;反正我是不想呆这儿,我的叔叔都还在那边呢。”中年汉子听他这样一说,刚才还有点茫然的心态,马上就转过弯来了。他转过头来,看看我们决然的表情,又望了望傻大愣,最后还是觉得,留在这个是非之地,自己单身一人,危险性太大,就决定暂时听从我们的意见.这样,他也勉强参加到我们当中来了。而阿翔呢,他虽早早的就加入了我们的团体,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却还有自己的小算盘:自己的亲戚朋友都在这边,万一这儿实在不行,自己到时再投奔他们不迟。至于给骗子集团交的学费,能要到当然更好,但如果跑到临杭去要,风险系数实在太大,还不如留在这儿保险。但阿翔这个人,怎么说呢?城府还算很深的,当时看到我们四个都意见一致了,也就没有表示明显的反对,只是用敷衍的方式,来回了我们的要求。 重要的是,我们的钱财大权并不由厂里面发,而是由那个秦主管转手。这样的话,我们的经济命脉就完全被人控制住了,以后到哪里更加寸步难行。你想想看,有人既然抓住了蛇的九寸,他们会不狠下毒手吗?会,当然会。因此,我们应该趁着还有办法可想,先摆脱他们这边的纠缠,跑回临杭,跟老大一起商量想办法治他们,不失为一条明智的策略。 我们决定先给老大打一个电话,与他互通一下声气.“喂,你好,是老大吗?我是阿勤。”“唔,知道。你们那边情况怎样了?”老大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噢,是这样的,我们五个基本达成了一致,我们现在马上去找他们讨要说法。你看行不?”阿勤征询着老大的意见。“可以,你们在那边小心点就是,注意讲究点策略。”老大回道。“好的,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会看着办的。只是你们那边,也要准备好哟。”阿勤说。“行,没问题。我们这边几个弟兄,就只等着你们几个回来了,好跟他们干一场!”老大大声的说。 听到老大这样一说,我和阿勤悬着的心感觉踏实了些。要知道,现在不能少的,就是主心骨的力量啊;有了他这样一句话,至少能让那个中年汉子,还有傻大楞两个人,安静下来,觉得有了好盼头。 我们从食堂回到宿舍,默默无声,都在想着心事。走到宿舍门口,就听到那五个人在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为首的那个,也就是刚才与我们争吵得最多的那位,现在正在对着害病的那位说:"忍一点,会好的,不久就会好的。秦主管已经答应我们,只要咱们接了这批人,把他们**好,他马上就会放我们离开了,我们不会在这鬼地方呆多久了.."他一边边帮着整理铺盖,把病号的双手放进被子里,好使他不致再受凉。“是啊,不会很久了,我们已经呆了一年了,也该到头了。”其余的几个,也不停的劝慰着. "真没想到,他们也是受害者.只是,当他们受过欺骗之后,却还把希望寄托于骗子们的仁慈,还想踏着我们的身躯踩过去,那未免太天真了。骗子们的原则,就是把你骗得什么都不剩,最后只剩得一身枯骨为止;而我们,从一过来开始,就抱定了彻底反抗的信念;因此,他们必须自己救赎自己! "我心里暗暗想道. 在宿舍门口, 破碎的砖头片子东倒西歪的横列;几件单薄的工衣,晾在门口,在风中打着秋千。我们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歪了下头,就从破门旁边走了进去. 我们的到来,马上中断了他们正在进行着的谈话,那种暖融融的气氛转眼消失了。因为他们不想我们这时回来,感到有点措手不及,因此刚开始沉默了一下。。但很快的,他们就恢复了常态:一个个神经绷紧,把犀利的眼光递给了我们.为首的那个说道:“你们早回来了吧,我刚才怎么没看到你们啊?”他想试探我们是不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没有啊,我们刚才才到的,你看我们的嘴上,都还有油呢,我们刚吃完上来。”阿勤许是在外面呆久了,因此很机灵的应付着。 “哦,这样的啊。刚才还吃的好吗?饭菜还合口味吧?”他作起关心我们的戏来 “怎么不好,害得我都还没吃饱呢。”傻大愣快人快语,说话是个直筒子。 “吃得不好?恩,不要紧,大家都是在这儿卖力气挣钱的嘛,有什么困难,就给我们说,我们会尽量帮你们反映的.”他真正会说。 当然了,我们对他那一种客套,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呢,是我们要和他们摊牌的时候了. 我开始单刀直入的跟他说:“我们来这是应聘你们允诺的工种岗位的,可不是干操作工,而且我们也要你们履行当初答应的工资标准,你们看这个能不能办到?” “这个嘛,你们不是刚才已经说过了。怎么说呢,对这个问题,我们也没有发言权。这么着吧,你们一天劳顿,也累了,不如先休息。等明天我们有空了,帮你们去请教秦主管怎样?”他一脸和气的说。 “这个就不用了。我看咱们还是今天把话给说清楚,你们既然做不了主,那就直接把秦主管请到这儿来,我们同他谈谈,这样大家岂不都心安了。”阿勤一口就回绝了他的好意。 “既然你们硬要这么着,那我也没有办法。只是造成的不良后果,你们自己可要考虑清楚了,要不然等到了那儿,后悔可就来不及了。”他略带威胁的说道。 “这个不用你担心。你只管把你的主子叫过来,就ok了。”我马上回答。 到我们这样,他瞅了瞅自己的同伴,看看实在无法,就只好打了电话,叫那个秦主管过来. 在电话里,那位秦主管的声音好大,几乎是大吼大叫, 把那个家伙给骂得狗血淋头。“这么没用,这点小事都摆不平,还要我亲自出马?养你们干什么的?”但骂归骂,到了最后, 那个秦主管又象是总结似的说了一声:“我马上过来,看他们的翅膀有多硬! ” 很快的,他就过来了.整个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好象要把我们给吃掉一般."来这儿的,所有的都作普工,没有什么价钱可讲的.要做就做,不作就给我马上从这宿舍滚蛋!"他大声的威胁道.我和阿勤听到他这样大叫大嚷,就当仁不让的回应了他:“既然你这么说,我们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于是,两个人就去床铺上拿自己的被子,被套等自己的物品.他们三个刚开始还有点犹豫,但看到实在没有什么余地可讲,而且我们已经开始动手搬东西,他们也就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东西来. 而那五个带我们的人呢,这时也慌了神了。他们万没有想到,我们真的不尿他们那一壶。说得直白一点,那就是我们这样一走,他们的前景,也就变得灰暗无光了,他们又要像螳螂捕蝉一样的,在骗子集团的留守窝里做着新的等待了;而且,这种等待过程,将不知是什么时候方能结束。在他们当中,尤其那个肺咳着的病号,令我一直记忆犹新;他当时的心情,是怎样子呢?是不是只有绝望,还有无尽的沉默充斥于他的心腔里头?下一次,还将有多少个下一次在等着他?他潮红的脸上仅仅是疾顽的凶兆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每一个人之中,同样没有自己决定命运的权利。他们现在所能作的,就是和我们一样,在秦主管的一声淫威之下,提了行李,跟着我们,一同搬离出了那个潮湿阴暗的宿舍。现在,他们能去哪里?能到一个稍微在臆想中的好处去吗?绝不能,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我们只听到秦主管这样对他们大吼: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从哪儿来还是给我滚回哪儿去! 秦主管用眼睛不停的瞟着我们,带着一股怒气冲天的大潮。我们五个,只是再也不想作声:我们已经是受够了他们的那一套!到了工厂的大门口,秦主管对了门卫点了下头,接着就把脸转向我们几个,几乎是呵斥着:“快把临时厂牌交出来,这里没有吃闲饭的人!”真是可恨,到了我们要走的时候,他还在**着我们!在这个端口,我感觉自己已经出离了愤怒!我们纷纷用手一甩,再也不想在那里呆上半刻,抬腿就出了那个鬼门关.而那五个人,业已步我们的后尘,如是交了厂牌,鱼贯而出.到了外面,我们向着大路口走去;他们迈步向一个小狭巷子里,而那个病号的咳嗽声,在清冷的月光下,伴着晚上沙沙的脚步声,就这样的渐行渐远 ------------ 第二十五章 一夜风光 这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周围除了厂房,就几乎看不到商业性的标志物存在。还好这是在一个国道上,霓虹灯闪耀,加上又有月亮的清辉投射下来,见得着路两排的樟树,还有路边上不知名的藤藤蔓蔓在眼前晃动.在不停的走动中,偶尔一辆运货车呼啸而过,光灯刺得眼睛不敢睁开.而吱吱叫的老鼠,你却很容易的,在这深夜里,见到它们大模大样的,在附近的垃圾堆里自由出入. 就这样走了好久,发现脚已力乏得难受.“走不动了,不想走了,我们该怎么办?”我悄悄的对阿勤说。“今晚不得不露宿马路边了,”阿勤这样说."是啊,就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我附和着我们就垂询了他们三个,看是不是应该坐下来歇息一下。他们三个也走累了,听到这样一说,就都摆出停下来的架势,坐下不肯动弹了。“算了,我们就在这个地方睡吧,天当床来地当铺,也没有什么不好。”阿翔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行,也只有这样子了。”阿勤回应道。于是,我们每个人,就一起找了块稍微觉得干净的路面,打起了地铺来.阿勤这个人算爱干净的,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先拿出自己身上带着的报纸,给铺在最底层;然后,把席子从袋子里取出,铺在上面;再放上毛毯,接着铺一床贴在底下的被子,再就是被子,最后是盖的枕头.看到这种情形,我真的有些佩服他了;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做事还是这样的精细。相比而言,他们三个和我,行头简单,动作也粗糙得多,象我,就一床被子,再一个席子,就什么都没了,将就着就把它给铺了起来;他们三个,一个一被一毯,一个一被一席一个枕头,还有一个就只有一床盖的被子,三下五除二就已经给铺了下去. 这已是很深的夜晚,露水很浓.不象在高交桥下面的人们,能睡得踏实,湿润的气息从天上直接飘到了你身上,让你一开始就感到寒气逼人.到了半夜,寒气上升了,我由于没盖好被子,突然间就被冻醒了。一骨碌爬起来,再也睡不着,发现月亮还是高挂在天空,霓虹灯还是一闪一闪,车子还是有来有往。而不合常理的呢,就是我们这几个离家的人,在灰蒙蒙的天幕下,在这里忍寒受冻,苍白的在挣扎着,没有半个人来看见 翻来覆去睡不着,思绪不知怎么回事,在如此的夜里开始空前活跃起来:难道就这样过一辈子生活?难道未来所展现的就是这样不堪入目?难道再也不能,把自己的日常生活给改变?来到世上,日子能不能换一种方式重来?如果希望不曾存在,那它为什么又那么打动人的神经?如果绝望是生活永恒的主题,那它也对苦难的人儿也算太过残忍. 回忆起自己从学校里出来时,所拥有的豪言壮语,还有不尽的漏*点,就有一种由衷的感叹.不可理喻的是,它们现在都到哪里去了呢?为什么在自己失意的时候,那些幸福生活的残存影子,它们是比老鼠子还溜得更快?真是可叹可恨,自己难道就真正这样颓废,永远的没有出路,使自己埋没于人群,埋没于生活的无休无止的苦难中,才算有一个最终的了结? 在这所有的经历中,我所爱的人,和我所恨的人,他们都好好的,坦然的生活于这个世上。生活所展现的方方面面,对他们而言,也许已经习惯,也许根本就不想再作任何改变。他们自己所认为的,是一直的拿作衡量世界的标准,而不再会顾及这整个世界的感受。而如果在这个世道上,现在还有人谈上帝,还有人谈信仰,还有人把自己或别人看得理想或者完美化,我想只会招来别人嘲笑的眼球,到头来都会落得一个痴傻的名声,和悲戚的下场。 而我过去所抱有的渴望,以为生活是随着长大不断丰富,以为还有更美好的远方在彼处逗留的思维,到现在已经觉出是虚妄的影子残留。我自己所苦苦挣扎的,从乡村的蜗小地方走来希冀着的,全部就是不切实际的空想在心灵里来回。我鼓捣着的,几乎就是肥皂泡的一霎那间上升,很快就在空气里被活活扼杀。而我就是这样的生活着,尽管我的父母,我的兄弟,他们都曾眼巴巴的从家里把我期盼,但我确实就是这样一事无成的肥皂泡的漂浮,不可能有所改变。只是我自己还在挣扎,还在抱着微小的希望。我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外面的世界,那个既富丽堂皇又贫乏单调的世界!尽管这个世界里的一切,我不尽能够享受,或者感受得到,但我已经深陷于这片钢筋水泥柱的沼泽中里,不能自拔回去。 这灰蒙蒙的夜啊,闪烁着为人困惑的星星的光芒。这点光亮,是微茫而且小小的;但不知为什么,它们在这时,竟给了我心灵温温的暖意。闪烁的星光啊,就像这大切不为人注目,而又存在着的微小事物一样,都曾执著的照亮过自己的那一片心的空间。尽管来得暗弱,这一片天幕布下的光芒,;但在它的影子下,你毕竟能时而清晰,时而渺茫的感受到周围曾存在过的一切。在这样的夜里,我想以为,自己就算迷失,就算在生活中不再抱希望的情意,还是与这一片天空下的大地,一起呼吸过彼此的命运。这样感受着,心里慢慢和缓过来,逐渐又恢复了一些曾经的平静。 就这样的想着,不知到了什么时候,阿翔也被冻醒了。他看着我发呆的样子,刚开始是一楞,转而又微微一笑:"在想什么心事了?出门在外,都是这样的."我恩了一声."在家里的时候,哪想外面有这么多事啊,虽说也有磕磕碰碰,也没见着这么坑啊,这次算见识了."他好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对我说.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以后有什么打算没?"我问了问他.他苦笑了一下,"还不知道呢.这件事都不知到什么时候结束,再说吧."他无心无绪的答道."恩,那也好.等这件事过了,心情平静下来,再想其他的事情."我说. 啊,等这件事情结束,也许有更好的明天,也许没有.就象这黑夜里无边弥漫的星星,它能知道到哪里找到自己光明的家呢?也许,它就一辈子的在寻找光明,却永远呆在黑暗的夜晚;也许,它是启明星,偶然撞上了好运,但也只是等到了曙光的出现.总之,明天,明天会是怎样呢?我就在这百思不得其解中,终于沉沉的睡去 ------------ 第二十六章 我们约定 傻大愣揉了揉还没睡醒的眼睛,向四旁果不其然,那么多人在经过着身旁.他连想都没想,就一骨碌的爬了起来.“怎么不早叫我一下?搞得我多不好意思。”他嚷嚷道。 “哎,睡在大路上还叫人参观,丢人到这份上了。我看你们啊,就是故意的,想叫我出出丑,是不是这样子的?“他气鼓鼓的回道。 “ 这么个傻大愣啊,没想到,竟在这件事上叫起真来了。”我看了看他,不觉竟自己的噗哧扑哧的笑出声来。“哈哈,你这个呆头,我帮你还不得好报的,那以后我就什么都不管,让你多睡还,你就感谢我了。”我半是逗着却又假装生气的对着他。 “不说了,反正你们就是故意的,我也不想争了。要不然,让这周围人看见还以为是我素质掉份呢,我看不上你们!”他又是反打一钉耙。 “你这个傻大愣,真是榆木脑袋。大家都是有难同当的好兄弟,好同志,怎么说出这种话来?相思,你就让他一个人在那凉快凉快,搞不准他就会开窍了。”阿勤上来插了一句。 的行人慢慢多了起来,望望天空,太阳已露出了一张圆盘的脸,正在从地平线的地方上升着.看到时间在飞,我们不再拌嘴,开始把铺盖叠好,放到包裹里面。 不想就在这时,傻大楞又大叫了起来。“恩,我的枕头呢,谁有没有发现我的枕头到哪里去了?” “谁拿了你的枕头啊,瞧,它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那中年汉子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脏兮兮的东西从**下给扔了过来。 “真臭!这就是你的破枕头啊,早就该丢掉了,还拿在这里晃悠。”阿勤在一旁捂了捂鼻子。 “谁叫你坐我的枕头了?害我一阵好找。”傻大愣一把把那破枕头拿到手里,灌到了包裹里面。 “还有你这个破席子呢,要不要了?”阿勤一脚把傻大愣的席子给踹了踹,问起来。 “要,当然要。要不然,明天晚上如果还睡在这里,该怎么过呢,路上实在太凉了。”傻大愣认真的说。 “真是个呆蛋。明天还睡这个破马路,亏你想得出来。”阿勤真是哭笑不得。“不说了,我们还是准备上路吧,要不时间又晚了。”他对我们几个人说。 也是,太阳已经慢慢升起来了,紫色的雾蔼笼罩了大地,人声开始喧杂起来。“我们应该早点起身,呆在这也不安全。”我附和道。 不曾料想的是,早晨一直不作声的阿翔,这时却突然跳将出来说:“我有点私人事情。我过来之前就跟你们说过,我有个亲戚在这边。你们看,我们马上就要走了,是不是让我去给他打个招呼再走?”他用征询的眼睛看着我们。 我们刚开始都沉默了一下。这时候去找亲戚?要知道我们现在处于十万火急的情况下阿,现在我们这个团队,最主要要做的事情,就是马上摆脱这里,到临杭那边与老大会合。如果出了麻烦 “能不能不去?你看我们现在处在这儿,离秦主管他们不远,出了事情可不好处。“阿勤劝慰着。 “没什么子的,我的包裹就放在你们这里。亲戚离这儿很近,坐车一个小时就可来回,你们在车站等我就是。还有一个就是,你们看我来时就没了车费,现在想去他们那儿要点,这样行不?”他的手搓动着。 确实,路费也是一个考虑的大问题。我在过来的那天,就给一个在外打工的亲戚打了电话,好不容易有了回的路费。而阿翔呢,这次当然也要靠自己去想办法了。我想到这里,就不假思索的说:“行,那你早去早回。” 这个时候,阿勤一直在对我使着眼色,我却没有注意到。等阿翔的脚步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的时候,阿勤咬着嘴唇,神色阴郁的对我说:“只怕他不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我不相信。”我对阿勤的说法不以为然。 到我这样,阿勤只是用手拍了拍我肩膀,意味深长的唉了一下,就不再作声。 我们四个人,就准备上路,往车站去了.可等眼睛四处转溜一下,心里回过神来,却又觉得后怕了.要知道,我们对这里生疏的厉害,自己现在连在哪里都不知道,又能往哪个车站里去呢?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找法子来解决当前的困境. 当然,想知道自己在哪里最便捷的方法我们就问开了.刚开始由于心焦的原因,只要一见到在我们附近经过,看起来没有点恶意的,我们就会不分男女老少,走上前去,向他们问个不停。 没想到的是,这样的效果并不是很好,他们并没有几个认真的搭理我们。也许是我们自己的原因,你想想吧,如果是你自己,看到拿着破棉破絮,叫花子模样的人,摆着死缠烂打的架势,在你跟前问来问去,你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你肯定是一种唯恐避之不及的心态,来对着别人。 终于我们觉得了细节的重要性。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就决定由一个人守住行李,其余的人齐上阵,把路给问清楚。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在受了许多人的冷遇之后,我们终于问到一个人的一位老教师,把我们所处的地点,以及要去最近公交车站所搭的车次,都祥详细细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们;同时,他还指点了我们要注意的事项,比如大概多少时间到达那边,多少分钟就有一辆那样的车来回等等.阿弥佗佛,终于有救了.我们在谢过之后,就马上想直奔到车站车次的最近停靠点. 可就在这当口上,那中年汉子却不想马上就走了。他提出了合情合理却颇令我和阿勤意外的建议:“我想先吃点东西再走。”他用用嘴对年少不知事的傻大愣努了努嘴:“今天我请客,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吃呢?傻大愣听到有这样的好事,想都没想,一口就应承了下来。 现在正是十万火急的时候,怎么能这样呢?到了车站,再去随便买点什么东西吃也不迟阿;这样一出去,我们就不知他们何时回来。可是,我和阿勤却不能这样的提出我们的疑问。因为,也许他是受了阿翔出去的感染一去就没了回音的因素,因此产生了自己的想法。而且他们如果真要离开我们,我们两个是拦也拦不住的;还不如因势利导,让他们自己去尝试一下,看有没有别的出路。等到他们并不顺意,在这边碰得头破血流了,两个自然又会回到我们身边。于是,我和阿勤表面上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同意了中年汉子的建议,“行,你们的行李我们可以帮你看着,两个只管出去吃吧。” 他们就出去了,从大路口向小街巷子拐去。在这个时候,我真害怕他们像阿翔一样,一走就不回来了。早上阿翔走的时候,答应得那样好,没想到他就这样的欺骗我来,使我到现在心里还保持着忐忑。如果这样的话,就只有我和阿勤两个一起回去了.不过还好,阿勤在这时反而不紧张起来。“不要紧的,兄弟,他们一定会回来的,我敢向你担保的。”他笑呵呵的对我说道。“是啊,我们还有电话联系呢.要是他们真正要走,也会在电话里留个口信儿的.”我这样的宽慰着自己。 我守着这些破棉烂絮的包裹,阿勤到附近去,随便买了点吃的东西带过来。两个人就一边吃,一边呆在大路边等着他们.等到了中午,太阳已经很高,照得我们头上感觉都有点疼的时候,却还没有他们的消息.这时我就又急了起来,“阿勤啊,是不是给他们两个人打个电话问问?”“瞧,你又这么着了,没事的。我跟你打赌的事情,没错的!”他竟没有打出电话,自顾自的闭目养神起来。 “唉,这怎么搞啊,总不至于在这里白白傻等吧。”正在我准备自己给他们打电话,询问情况的时候,不想阿勤的手机响了起来。“喂,你好,是你们两个吗?”阿勤仿佛一下子来起了精神,一骨碌就从躺着的地方爬了起来,接听着电话。 果然是他们,那头清晰的传来中年汉子略带点蹩脚的普通话,“嗯,是的,你们两个现在还在老地方吧,我们准备回来,只是离你们那边有点远,等一下才能到。”“真是令人惊异,我还以为他们不回来了呢,没想到他们两个还是同意跟我们一起回去.“我用佩服的眼光看着阿勤说。 “这没什么的,只不过是你的社会经验不足罢了。你想啊,阿翔在这边有亲戚朋友,他一定是要留在这边的。而假如在留在这边的同时能要回被骗的那些钱来,当然是更好的了;但假如一定要两者取一的话,那他肯定就会选择认栽,而不会随我们去那边寻一份公道。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选择,我当时向你使眼色,只是想你不答应他,把他拖上了去临航的车,这一切就好办了;但你没有弄懂我的意思。现在中年汉子和阿勤呢,我料想他们一定会跟我们一起过去的,这个缘由也是差不多。你想啊,他们两个在这边都无依无靠的,即使想在这边挣扎一下,在短时间要呆下去,绝对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而且他们两个,与我们一样,都有讨回那份钱的强烈意识。我现在可以向你打包票了,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在十几分钟以后,就已经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我用眼向他们瞄去,只见两个人都疲累得很,尤其中年汉子,脸上显出苍老了很多的样子.问了他们怎么回事,刚开始他们都不肯说,等了一会儿,傻大楞才吞吞吐吐的,道出其中的原委来.原来是中年汉子见到阿勤一去不归,心里就也萌生了在这儿呆下去的想法.他假说是肚子饿了,到外面吃早餐;但实际上,他是幌骗着傻大楞,在一个街区一个街区的找着工作.因为工厂现在是普遍缺人的时候,所以他们不怎么费力的,竟进了一家小型陶瓷厂里面. 来他们以为进了厂,就可以万事大吉了.但屋漏偏遭连夜雨,别人见他们当然就有了欺榨的对象,就把重活脏活都教给他们干.刚开始他们还不觉得,但干着干着,就发现是别人在使坏,感觉这样下去怎么得搞,这亏大了啊,就又跑了出来. 这以后的事情就简单了,傻大楞开始埋怨起中年汉子起来,一口口嚷着还是要回临杭去.那个中年汉子一来看这条路是实在行不通,二来他觉得跟着我们也许有希望能把自己花在时益健骗子公司的钱要回来又只好给我们打电话,要跟我们一起回去. ------------ 二十七章 火急火撩 我们看准了一辆到汽车总站的公交,就上了车.正是人流的高峰时期,车里挤得厉害。我们带着一大帮东西,煞是刺眼,周围人的眼睛齐刷刷的,朝着我们瞥来."又哪来的民工,土不拉几的,真象一群叫花子."我旁边的一个,穿着很时新的家伙,因为空间遭到了挤压,就在旁边低声嘀咕着. 无话,我紧紧的抓着头上的扶手,尽力的使自己能在这拥挤的一刻能站稳住。而自己在这个时候,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尽快离开这个空气污浊,人数众多的大匣子里。漫长的走走停停,汽车如一位病入膏肓的老人,在灯尽油枯之后,终于彻底停了下来,我们到了汽车总站。一下车,我能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马上买车票;买了车票,就能离开这个繁华喧嚣的鬼地方了。我们虽然才在这里过了一天一夜,已经仿佛是绝对厌倦,不对它抱半点期冀了。 我和阿勤首先把钱递进了窗口里面,售票员认真的一看之后,马上就捏出了三张票来。接着就轮到了傻大楞,我和阿勤两个稍微把身体在票台上给让出来一点,开始等着他买票。没想到这又出了叉子来,傻大楞嘴里嗫嚅着,脸竟突然胀得通红,用眼睛巴巴的望着我和阿勤两个,模糊不清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词来:“我打电话向亲戚借的钱有点少了能不能再帮我” “又是你,到了这个时候才说出来,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都到了节骨眼上了啊。得得,也罢,你还有的钱全拿出来,其余的我们给你补上。不过等从黑作坊里拿来了钱的时候你得一并还我们,知道不?”这时阿勤也急了,一心想着尽快离开这里,也只有应承下傻大楞的这档子事情。还好,傻大楞仅仅只是差那么十块钱,阿勤很快就给垫付上,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无话,从买票的道口上走出来,回头看长列的人群,心里总算小舒了一口气。“多险啊,差点就买不到票了。俗话说是夜长梦多,待在这里多一天,心里面的疙瘩就多积了几个;还好马上就可以走了。” 我们找到中年汉子,把帮他代买的票给了他,就一起急急的向车台上寻过去.拖着大包小包,到了将上的这趟车的站台上,抬眼望去,发现前面已经排了不大不小的一个队列。还好,是汽车,我们每个人都有座位,每个人长喘的那口气终于缓和了下来,几个就排在了队列的末尾上."今天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以后***谁还这样的颠来跑去的,我就是龟孙子!”那个中年汉子一边整理着自己松垮下来的包裹,一边又把埋怨的气给发了出来。 “我看你现在还是省点心,等回家的时候,面对着自己的老婆孩子热炕头,随便你怎么的念三天经,他们都不会违逆你半句。在这里瞎嚷嚷,嘿,没人理,也懒得有人听。”阿勤看到他这样的发着牢骚,就半带懒洋洋的说。 我心里想想,觉得阿勤说的这话很有道理。确实,中年汉子现在唠叨着这些没意思的东西,有什么用处呢?假如谁在生活中想选择第二次,都不会走上这条路的。但是既然已经深陷进来,又没有了退路,那我们要做的,就是当头迎上去,去为自己可怜的权益做不尽的争取;这样才算一个男子汉的模样! 终于等到了上车的时候,几个人随着人流,把车票递给票务员验检,一包东西也塞到了行李厢,就进到了车厢里面.我和阿勤的车票是相连的,座位在同一排,没费多少周章,我们就找到了自己坐的地方。一路都在奔波,感觉很是疲累,也就没顾多想,一**跌坐了下去. 车子豪华,是崭新的大巴,有电视的屏幕在头顶的前方晃来晃去,里面滑出一缕缕熟悉而又略带伤感的旋律;空调令人感到很惬意,周围流着暖洋洋的空气。我随手拿起一张在车站外面买的报纸,翻了一下头条新闻,就再也看不下去。 怎么看得下去呢?已经是晚上,我们在外东奔西突的,跑了一天,又累又饿,说起来神情都有点恍惚,哪还有心思看这个玩样?只不过这一路过来,心里老不安稳的,就想着拿个什么东西来刺激一下自己的大脑,于是就买了份都市报来看。其实啊,我知道自己的那个德性,其实心里最挂念着的,就是美味的菜食了,象什么肉啊,鱼啊,香辣辣的直漂进意淫里面去了 但尽管如此,疲累一直浸进了脑髓里。我开始忍不住睡意朦胧,眼睛睁一只的闭一只眼的:怎么回事?自己好象已经到了家,有母亲来把我迎接,她看着我消瘦的脸,一下子就给我端来了香喷喷的饭菜;一会儿,这个场景又突然消失了,我仿佛又象是在一个炼狱里,那里鬼哭狼嚎,巨大的铁链子无端的向我套来,把我惊悚得厉害;一会儿,一个尖嘴獠牙的人,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他一步步的向我紧逼 场景不停转换着,自己的意识却没有模糊不清,我竟然还能觉察得到自己的存在:一个梦境醒了,另一个梦境又会很快到来!我固执的相信着,这只是自己的各种杂念:它纷纷纭纭,一切可来得如此之快,一切又来得如此之慢。昏沉状态下的影子,刚刚才纷乱着见识,马上又可消失无踪 在这种状态中不停折腾着的时候,不知哪里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打破了我正在进行的幻梦.我稀松着探视的目光,看到几个人大声喧闹,聚在一起,起劲的翻着扑克.他们有很简单的规则:就是叫你猜一张扑克的正反面,正面你赢,他们给你钱,反面你就得掏腰包,掏钱给庄家.我慢慢看清,庄家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有几个人围着他,闹腾得起劲.渐渐的旁边有人大声起哄了起来,引起更多的人往那边靠着我看到这种情形,就想着遭了,是不是又会要开一场骗局了呢?这种方式虽说算不上老套,但我以前可亲身经历过一次这样的局子,谁今天又会去撞套呢? 傻大楞这个人也真是的,也许是从小就染上的爱赌的习性,一看到这些个热闹场面,竟刺激起他刚才还病恹恹要死不活的样子,一下子精神大爽起来。他学着别人的模样,也向那边挤去看。我用嘴角几次向他努了努,叫他不要过去。他却都没有看到,还是拢了上去,呆呆的看起来。 "这个游戏公平着了.一正一反,谁都不能玩把戏.你猜赢了我给你二十,输了才花十块,划算!"那个尖嘴猴腮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大家来试一试啊,全凭运气,童叟无欺!”围在他旁边的几个,听到这样一吆喝,象是听到了号令,这个押十块,那个三十,大声喧闹着,仿佛一定要让整个车厢听见。周围不乏看客,但还没有人动,都还在兀自观望。正在庄家有点泄气的时候,不想傻大楞那一副眼睛直了的样子被他看到了。他就假惺惺的讨好着对傻大楞哥,要不要来两把,公平着呢,我保你赢的. 傻大楞刚开始还似有抗拒,但经不起那个人的再三盛情,竟不再考虑后果,着了魔似的,就去抓牌了.没想到第一把就输了(我知道这肯定是要输的),那家伙就问他要钱.他这时慌了,身分钱都没了啊,实在无法,就向我和阿勤坐的地方望了望.我刚想上去,却不想被一只手抓住了阿勤.他叫我少管闲事,谁叫他嗜赌,让那小子在外面多受点,以后就好学乖了. 我只得坐了下来,眼睛象没看到他的张望,又半闭半开起来.而另外一处,早晨还在与傻大楞拧在一起有福同享的中年人,刚才我还看他向那边瞄个不停,现在呢,竟也不知把眼睛藏到哪条缝里去了.他现在是不知什么时候低下了头,一副似睡非醒的样子保持得很完美。 而在这时的傻大楞可就惨了."没钱还想吃白食,你吃了豹子胆了."只见那个尖嘴猴腮的庄家使了个眼色,旁边刚才还吆来喝去的几个家伙,马上就撩开膀子,对傻大楞施以拳脚. ------------ 二十八章 咏叹调 想着傻大楞这些人,跟自己一样,随着人潮滚滚的打工大军,从广袤无边的乡村里来到城市,不就是图个平安,挣点小钱吗?但即便这样微小的目标,在实现的道路上,也会遭遇到如此多的风险,如此多的阻遏。在每个城市,在钢筋水泥柱的丛林里,充满了太多的欺诈,和血淋淋的暴力。几乎在每个隐暗的角落,不停的上演着,就是猎人和猎物相互之间的角逐。当你还来不及选择好抽身而退,很可能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别人预设的套子给牢牢套住,你总在一段时间里只有忍受这种痛苦煎熬的份。而猎人的种类,当然也是有形形**之分,但它们给我们心灵的最终导向,却是有如此整齐划一的相似:那就是我们要选择融入进去,与它们沆瀣一气。只有这样,你在获取自己面包的时候,才不会觉得太过于吃力,别人也不会斥骂你的无能。 而整个社会,仿佛如一张张开了的巨网,它庞然大物的立在时代的路口上,让不经世事的我们向里面猛钻。而我们,当然不知道危险就在附近,一直优哉游哉,没作任何准备,就一头撞了进去。等优游了一圈之后,后路被别人给扎上了口子,才知道大事不好我们还没把自己的獠牙给好好磨练过,不能从里面直接撕开口子逃离。于是我们的大部分,为了从这黑暗的底色里走开,当然就会去作挣扎,去想撞出这一条巨大的网络中。[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但是,当所有的努力都烟消云散,心终于冷淡下来,棱角被完全抹平,我们就堕入了别人的生活中而对自己的心不再抱什么想法。这样的话,我们也会在日常日子中学乖下来,我们也会把别人曾施诸于我们的一切,给灌注到另一些比我们更单纯更呆傻的人群身上。到了这时,我们才有可能碰触到自己所谓的成功.而这样得来的成功的基础,又同样是针对那些新来者,那些与我们一样曾经对生活怀着无限憧憬的人,去下狠手的结果所致.要不然,假如还是一个清高者的面孔,不能在规则中潜水生存,就有遇到淹没下去的命运. 傻大楞呢,他现在还抱着那个被暴打的头,呜呜着个不停。他才十七八岁啊,尽管长了那块大骨架子,但其对外面的世界又认识多少呢?他今年才刚刚从北方的家乡出来,他的嘴角还长着稚气的茸毛,他仅仅是一个半大的青年。他一直不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就会流落得这样?为什么这外面的人,无论作什么事情,都如此不值得信赖呢?而他自己,尽管卑微,却真正没有半点的心思,想去欺负过别人啊。他们为什么一个个都那么凶,作得如此绝情,却不考虑一下自己心里的难处呢?象现在这次,自己本来是想着他们都那么的赢了,自己就去玩一次,或许得几个钱买几个包子吃也是好的啊,要知道自己一向是饭量很大的而自己,就算输了,也不至于会得这么重的报应吧,他还是想不通 没办法,这个世界令他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凭我所了解的,所经历的,都感觉对这个世间所发生的事情,有无可奈何之感,更何况他了。象傻大塄的具体生活来历,与他断断续续的交往了之后,我也知晓一二。他本来是在家乡那边的一所高中读了高中,但在高二就因为成绩不好辍学了。以后他就因为自己的那副高大骨架,被熟人推荐在自己家乡那边高大豪华的大楼门口作了个保安。他值班守岗,兢兢业业,没有疏漏。但日子一长,当他每天看着那些富有人们的排场,心里终是痒痒,慢慢就不塌实起来。他算了算,在那里作保安包吃包住,才四百块一月,这样要多少年才能过上好日子啊。这点小钱,与那些有钱人的生活比起来,真正是塞牙缝别人都觉得寒酸。他想着自己应该挣更多的钱,过上更好的生活,这样才不枉费了今生。于是他就南下,刚开始落脚在一个远房的叔叔那里。别人也算很给他帮忙,通过老乡帮带,给他找了一个鞋厂的工作。但此处的日子他并不如意,因为他是初到外面工厂来作事情,好多事情都不懂,也不敢随便问别人,于是这个看似简单的工作,他做了好久都还不得要领,没多久他就自己跑掉了,又回到了那个亲戚那里。但凡是经过点事的人都知道,在一个亲戚家,你待过短期的,绝对是可以,别人还会把你当个宝给好生伺候着。但时间一长,那就是另一种味了;你必须还是要靠自己,他们才会肯帮搭你啊。于是,他就开始自己东突西撞的找工作,没想到一找,就被别人给稀里糊涂的弄进了时益健这个骗子公司 乐乐,我一气写了这么多,都是那些没意思的事情,却忘向你问候了.其实,我的心,哪时不向着你,向着花飞草长的故乡呢?那是我心灵的栖息地啊.作为农民的子弟,骨子里对城市,这密密麻麻的象小爬虫充斥的地方,我何时不充满着抗拒,充满着痛苦挣扎的彷徨?它们,这些城市神经的每一次绷动,对我来说,都是心灵上的巨大蒙难,只是嘴上不说出来,仅仅潜藏于心底罢了. 出来这么久,我想自己在你旁种的小树,也已经华盖高高了吧?以后,你可以在它的浓荫下,悠闲的看着那一块土地.当风吹草动,连绵不断的山峦经过你的眼帘,你是否会象当初一样,默默的微笑,默默的点头,还把一份牵挂,送给遥远的我? 四年了啊,对于我们的人生,又何尝短暂,而你深黑的眼眸还含着笑呢.我想你是笑我这么大年纪,还长不大,也混不开,老受别人欺负;你也可能是在笑我们小时候,为争一颗小弹子,闹得不可开交;你可能还笑,我们在不谙世事的时候,竟喜欢上了同一种无聊的游戏;而在以后,咱们奔赴不同的大学,在深黑的学府里钻研,努力学习知识,发誓自己要作一个有用的人这些,你都该还记得吧? 我们都曾付出过生命的努力。没有人可以小瞧我们,那汗水在象牙塔里的堆积。在那段宝贵的时间里,我们把最美好的青春,付给了知识的海洋。我们甚至希望着,自己在知识海洋里的遨游,会使我们在同一个终点相聚。你当时很自豪的曾对我说:黑格儿的《逻辑学》自己已能透悟很多;而我,当时把庄子的思想,也钻研了个遍。我们都没辜负自己伟岸的生命历程 你的笑容还深藏着,不让我看到隐藏于里面,那深深的忧郁色调.你其实也是个多愁善感的小男生啊,你的爱情,同样不比任何一个人来得不深刻.你为自己的选择,甚至付出了整个灵魂的代价.你一如既往的在生活中思索不停,却又老是把自己的可怜的思想来嘲笑只是,那一场大地震,来得太过突然,老天也太过无情,就这样把你生生从我的面前给夺去 ------------ 二十九章 抱成一团 昨天晚上,我们就给老大打了电话,叫他在汽车站等我们归来.他也真准时,当我们一下车,就瞅见了他,还有上次与我们密谋的几位工友,阿桐,阿霞等,一起坐在站台前的一个角落里,把我们给等候。还有些希望,当我看到他们并没有食言,而是坚定的要与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的时候,心里终于感觉到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这样一来,我们的阵营就壮大了,有**个人,多了与作坊经理谈条件的砝码,我的自信心也找回来了。 在他们的迎候下,我们从汽车站的站台里面,走到了候客厅的外面. 在那里,我们随便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铺着几张报纸,就坐了下来,开圆桌会议. 在这时,我们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怎样来统一和协调我们的行动。尤其在大家才刚刚聚到一起,还有点惊魂未定的时候,更需要一个总体的指导,来把大家的心给凝聚起来。老大首先发言:“大家这一路来回奔波,都不容易。正因为此种辛苦,我们更应该要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你们说是不?但他们当然也不是吃素的,既然敢以欺蒙拐骗为职业,肯定有一个团伙在暗地里操纵。因此,我们就要考虑方法,用好的方法,尽量使我们少损失一些的方法,大家知道吗?” “讲究方法?跟他们讲究什么方法,欺蒙拐骗到咱们头上,害我们受了多少苦,狠,就算他们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中年汉子插话进来。“摁,你行。你真正有本事,就一个人,跑到那边去看看。我看别人三下两除二,就把你摆平了呢。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听老大把话说完,再作理论。”阿勤这个人,总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那好,既然阿勤兄弟这样看得起我,我就当仁不让,把咱们的基本情况给说一下吧。我们这边几个,是昨天被遣送出来的.刚开始我还感觉奇怪,怎么你们几个前脚才走,后脚就轮到我们几个了呢?但那天阿勤给我打电话,使我回过神来了。”老大顿了顿。“我想是因为你们那边有动作了,他们是怕殃及池鱼。我猜想他们已经注意到我们的串联了,怕我们两边鼓捣一气,到时弄得不能收拾,才急急忙忙出此下策.不过,他们虽然有如此如意算盘,却不料到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我们根本就没去他们指定的地方,我们一直就在等你们回来,好把他们的窝给弄得鸡犬不宁.” “现在呢,我的基本想法是:我们分头行事,先派两个人再去他们的小作坊去,探探他们的虚实,看是不是还在开工;另一批人,去原来不同的招聘处,看他们是否还在原来的地方行骗.同时,记几个当地报社的电话,以备万一他们胡来之时不是有点用处;最坏的打算是,万一他们乱来,你们也要作好思想准备,要有与他们斗一斗的勇气。 真是想得周到,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就连细节问题也没放过。他叫我们在去的时候,即使被他们发现,也一定要避免冲突,等回来了大家再聚在一起商量着怎么办。总之一句话,要有十足的把握大家才一起行动.尤其对于我们的安全问题,他也反复强调出门在外,该拼的时候要拼,该有所保留的时候就决不能露出狐狸尾巴来.现在,大家的主要目的是要回钱,希望大家在不必要的时候,能听我的建议来行事. 我们几个,几乎没表示什么异议。现在是最要讲团结的时候,谁又会计较些事。象我们这几个人来回,花费较大,但这个也是自己的事情,又何必拿到台面上去说?我看到中年汉子这次嘴巴子又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把唾沫吞咽了下去。 散会了,我们开始出发,分头行动.我和中年汉子被派去查看小作坊.阿勤,阿桐等几个,就去他们以前的招聘处.老大就留守在会面的地方,负责大家的联络。 现在再去回想,那个阴森森的地方,到现在都有些后怕.他们整天锁着大门,象阴曹地府一般,只有进去的门,没有出来的路.我们两个,尽管有些迟疑,还是匆匆搭了去那儿的一趟汽车。经过的地方,与自己初次到这儿时一样,车路两旁很是荒凉,尽是一些荆棘刺木在生长着,还有就是坑坑洼洼的一片长廊,罩住了眼帘。在车上,两个人基本无话,只是中年汉子偶然说起了一句:“我还想着家里的老婆孩子呢,现在天那么凉了,不知她们娘儿两怎样了?”接着,沉默就散开来。 我没有言语,开始想着中年汉子的那句话来。他说老婆孩子,是想表达个什么意思呢?难道是怕再见不到她们了?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事情再怎么糟糕,也不会发展到这样的结局吧。但是,即便如此,我就有资格笑话他的杞人忧天吗?他也有情啊,他至少对他自己的老婆孩子,是一直挂念着,生怕她们担惊受怕的。而我呢,我的家人呢,他们怎样了,他们现在的生活是一种怎样的状态?还有乐乐,我亲爱的乐乐呢?他象流星一样的生命,逝去得如此的突然啊” 就这样的想着心事,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很快就到了那个城中村.此时,在这个大城市的各个角落,已经是华灯初上.在小弄巷里,我们时而看到行色匆匆的人们,跟着他们的脚步;时而又钻进小巷子里,摸黑着向前走.左拐右拐之后,我们已经望得到那个痛恨了千百遍的小阁楼了.只见那里面依然如我们在的时候一样,灯火通明。在浮动着霓虹灯的夜色下,没有什么声音,从那亮着灯光的阁楼里面传出来.我想,他们肯定又是在加班加点了,但是那里面绝对是不允许乱说话的.自己在那儿的几十天,有时即使忙到第二天早晨的两三点钟,都一直静悄悄的没有人声. 我们摸索着,更靠近了点那个地方.这时锈迹斑斑的大门已经清晰可见;那上面的狮子头拉手,象一个穷凶恶极的印记,牢牢的烙在我的心里.我望着明亮的灯光,从那里面透射出来,不断的在眼前晃来晃去,就仿佛感受到了自己的心,也渐渐燃起无尽火焰,想把他们精心构筑的邪恶堤防,彻底给摧垮. 旁边,并不远的地方,就是好几所大学相连.其中之一的宿舍,就正对着这个邪恶的小作坊.我想,他们也许想不到,在自己脚下的地方,就充满了如此多呻吟的灵魂;而这些呻吟的灵魂里,是决不仅仅止于我相思这样一个大学生,在里面呆过;曾经与我一样,一些单纯空怀着抱负的年轻人,很容易的就受到别人甜言蜜语的欺骗在这里面虚度过好几个月的光阴:上次在门外大叫大嚷的女孩子是,还有许多其他留过足迹的大学生也是只不过他们羞于报出自己的名姓。在现在的小作坊里,仍有两班来来去去随时不低的人群,一天到晚的忙碌着,却不能拿到一分钱工资,也不能获得救赎. ------------ 三十章 旎逦家园 大一片的,就是那茁壮的柑橘林.一片青绿色的叶子,覆盖了整条山梁,细细的草丛中,或明或暗的隐藏着蟾蜍,蛐蛐等各种小动物.不时,你可听到啄木鸟在柑橘园里,那"当当"的敲击声.若是在夏日,知了的声音会一浪高过一浪,在高高的树梢,把灼热的气息送达.更多的时候,你会在那一片园子里,忙个不停,除草除虫,直到天灰地暗的光景.等到了秋日,你会发现原来躲藏在树叶子底下青青的果,已经脱胎换骨,绽出黄黄的色泽,预示秋天的收获.啊,多美啊,那秋天的一刻.你依靠着那一片橙黄,把一年的光景盘点,除去打药,施肥等不可避免的支出,终于凑齐来年的学费.这片柑橘林,陪伴你度过了读书的岁月,你青春的汗水,也浇灌在了上面.我想见你那时,是一直浅浅的笑,和善意的爱抚,对着这片青青的园地;而那片柑橘林,在那时也一直没辜负于你,它一直蓬发出勃勃生机,新绿挂在一年四季的枝头.啊,柑橘林,它几乎就是承载着你乐乐年少儿时梦想的印记,它把自己生命里火热的时光,都奉献给了这片土地,奉献给了乐乐你对它一直不停的爱抚和注目。 多写意的地方,天空大地完美的结合在这样一处古老的村庄。假如你真诚的去感受,你就会发觉出它的无穷佳处来。当你碰上了一个晴日朗朗的天气,正好又是清凉的秋天来到,坐看云起,你就能感受到无尽的美意。想想吧,自己身在天高云淡的蓝天下,周围只有四野青山,一丘丘梯田,从你眼睛的远处,一直旖旎到眼前。回望大山,这一座座沉睡了千年的老人,象是在沉思,又象是在昏昏欲睡,把你的脚丫子给仔细打量。而你,尽管还是一个小不点儿,但这广阔无垠的山野,并没有把你遗忘的意思。无论在什么时候,你都在它的怀抱里,在它自然风的歌吟里,安然的过着自己的生活。在它古朴的镜子里,你不必想得太多,你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一个**的少年怀着淡淡的哀愁,却把最美丽的声音奉献给了世界!而这里绮丽的大自然,千百年如一,它对你而言,是笑呵呵的,饱含深情的,它并没有想把你的生活给半点掠夺的想法,你不必太多的遵从人间的法律,把自然本性给抹杀。 乐乐,当你呆在那世外桃源的地方,你就象那里安谧宁静的古松,立足所至,只给世间带来丝丝清凉的气息。你没有辜负别人,也没有辜负自己;你一直就如一座高高的峰峦,在我心头升起得如此神圣。当你年方六七岁,光着个脚丫子,一脸腼腆,从那个小山弯里,走向小小的学校,朗朗的读书声,惊起周围的一片宁静时,你是否会从心灵开始,想到未来遥远?我们都曾在那个吊角楼似的校园里,玩耍,行走,追跑当我们再回头那个当今已成废墟的地方,你是否会再次留恋,水边的竹叶子,走动的游蛇?没有一处,会在记忆里保留得如此长久;没有一刻,能在生活里能这样把它深情呼唤。乐乐啊,你一生的纯粹,那与风一起奔跑的时光,都溢满在了那家乡校园里的一个小塘边。你那时的笑靥,象水面上打着水漂的石子,一直在人间欢快的奔忙着。 没有人会忘记,也没有人能象你一样,能够把那块地方给如此保留进心灵。你就仿佛那山顶上的巨大顽石,屹立得高高,用足够的眼力,来把这块人间的地方好好打量。象那块石头一样,你并不是因为显出了威严的神情,或者是有了把一切都看透的本领,才显出自己的高贵神圣。你只是如你的祖先们一样,以为自己来过了这个地方,就仅仅留下了脚印的缺口,它展示着自己用心打量过这原本纯洁无暇的人间。世界之大,并不是你能深究得到的事情;生命之渺小,也只是在你经过之后才沧桑的流露。你在生之时,展现给世人的模样,就仿佛永远都是如此单纯善良,如此沉郁的撩动着人们的心扉。你不管世间的喧喧攘攘,你只是倾心于大自然的声音,你只是喜欢在犀利的风声里沉醉下去 我爱乐乐,还怀念着与乐乐一起生活着的地方。曾经那个少遭人类之手雕琢的佳处,就仿佛是我生命里唯一需要的归宿。在外面城市的世界里,你既不能占有大地的广袤,也不能拥有河流的清凉。你无时无刻的,在生活中还遭受着别人骚扰的厄运。你的身体,精神以及与之的一切,在你努力为物质的丰裕努力争取之时,它们都仿佛已经离你远去。在你每天随波逐流的生活中,能得到的最大慰藉,仿佛就是那可悲,可恶,可怜发着恶臭的身体,穿着光鲜的枯干了的**,在城市里作着一千次都相同舞步的舞蹈 ------------ 第三十一章 紧箍咒 “咱们还瞧瞧吧,得,你要走就去吧,我可要完成老大交给咱们的任务。”我象是半开玩笑,又象是给自己壮胆,对他努着嘴。他看了看我,掰着指头,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先听听我的意见再说。我们就又待了一小会儿,我睁着自己的“四只眼”,一刻不停的,往那个明亮的摇曳中望着。终于,两三个咚咚的脚步声,也许是在房子里太过于闷了的缘故,走到了阳台上。他们的说话声到了户外,开始清晰起来。我发现了他们,只有那个小罗,我烧成灰也认得之外,其余的两个,我是从来都没有见过。果然如此,他们的戒备心早就有了,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所以我们的行动才得以不被打乱。但不管怎样,我们既然敢跟他们叫板,自然就不会再怕他们,我们只是需要摸清他们的虚实,才可以有步骤的实施自己的计划。在弱势者与强势者的斗争中,机会从来就没有什么对等的时候,你只有在自己尽量争取的时候,才能得到属于自己的一小部分。 我感觉自己的心,都仿佛要跳出来了。全身一股热量,尽性涌了出来,这种极度兴奋的状态一直持续中,我开始逃跑。当我在跑的过程中,不自觉回眸一眼的时候,仅仅只看到过道上的灯亮了起来,一两个影子在朝楼下观望,接着就是下楼梯的咚咚声,最后就是我的影子,在长长的过道上拖着象风一样的在奔跑着。当我已经离开老远,再次回首,口中的呼吸才象强劲的季风到了带,慢慢平缓下来。哈哈,终于顺利脱险。几乎是不假思索,一到车站,我们就搭上了回老大那边的车次。到了车上,才感觉疲劳早已经浸满了自己,座在凳子上,马上就开始与睡眠打起架来。而在这梦漂浮的过程中,不知怎么回事,乐乐,我一会儿眼里浮现的是家乡的一片坦绿的世界,你壮健的身影;一会儿又象是在穷凶恶极的都市里,跟某些人发生了激烈的撕打。它们的形影,象恶鬼一样不停的拉扯着我在之间,不让我的疲惫得到安宁。而当车嘎的一声,停到了终点站,我仿佛才突然从梦中醒来一般,头重脚轻的走了下去。 我的心还在不停的浮动着。我熟识的亲人,同学,还有老乡,他们都在哪里去了呢?。难道咱们都在天涯的某个角落,蹰蹰的行进,而又不再知终点在哪儿吗?回想以前,我们都怀着多热切的希望,还有情怀,想为这个世间作一点事情啊。在曾经的人生路上,有多少的青春年华,就有多少的青春渴望,和不为人知的青春漏*点。在那时的心上,仿佛佛的光辉在自己的身上笼罩。我们这样的告戒自己:善待自己,善待他人,善待生活中的每一份感动。而时光就这样匆匆的流走了;在现实的来去中,我们才知道,自己是太过渺小了,或者是太不了解自己了。我们只是一个个简单的来去,在简单中生活在时光的罅隙里。我们在浮光乍现的命运安排下,所抱的任何一个梦想,在自己受羁绊的双脚下,一直是如此无足轻重,轻飘飘的存落于人间,而天堂仅仅存在于人类的臆想里。 在这里,我,傻大楞,阿勤,还有中年大汉,都只是一片片随风飘荡着的树叶,找不着生活的着陆点。我们的时光,我们的生命,与蜉蝣一样,仅仅是经过一遭的周旋之后,又回到了虚无的起点上,并没有给他人,或者自己留下多少值得怀念的印记。这片土地,美誉着上有天堂的地方,它也只是为我们这些不为人知的生命儿,提供了一个惨淡的注脚:他们来过,数千万个人,数千万张胃,来去匆匆在这里。 而我们的路呢?我们为自己挣扎的命运而作的小小的抗争,把别人恨之入骨,而别人又岂会尿你的那壶,他们同样有自己在人间的准则。这般此回合,时益健公司,他们一直竭尽全力,想着榨尽我们生命里的每一滴血汗的办法。这一次次的彼此斗争,在人类波澜壮阔的历史上,当然算不了什么。但对我们具体的个人,又是怎样一种令心惊悚的画面啊.人与人之间,从来就存在着激烈的争斗。在这种激烈的争斗过程中,有的人从把别人踩在脚下获得兴奋的快感;有的人在被别人吞噬之后就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在生命的路上,太多的人来人往,太多的彼此倾轧,当人的**超过了生命本身,一切就将导致够多的悲剧。而人间的道路就是这样,一直的保持着相同的姿态。 而你呢,乐乐啊,你的道路还没有展开,就被自然之手来把你给夭折掉。你的生命是如风般迅疾,又如雨般凄厉,就这样的去了。你从来就给人一团火般的热烈,对人间抱着大同的渴念。你的思维,尽管还没有超出古人的境界,但你的悲愤,和无助,就如家乡沅江哗哗不止的水花,在挣扎,在徘徊着不肯放弃奔流。人生痛楚,人生在世的所有磨难,在短短的岁月里,都仿佛与你天然的结上了缘分。但当你在人世面前的时候,你总是很少表露人前,你只是咬咬牙,说:能过去的,一定能过去的。你也赖此心音度过了许多危困的时刻。 在那时啊,你总是指着家乡的那片水,说那是自己的热爱之源,灵魂的安憩场所。你说:等有一天,当我老了,在屈子行吟的河畔,自己就去祭奠自己。你相信自己,象人间的古老传说一样,也会在水之央里死去。你甚至念叨起诗经的那一段:宛在水之央 好美的意境,我听着听着,心里竟也陶醉起来。美丽的时刻啊,只要在生活中能有这么一点,我想,乐乐,生活中将会增色多少啊。。你从来就是追求着至善至美的境界,但当你回到现实世界里,却郁郁的发现,到头来,你是什么都不能得到。你的爱情,也只是那“水中央”的影子,触摸不到她的实体。乐乐呵,其实,你的人生轨迹,本来如果是堕入现实状态中时,会过得好的多,你有别人一样优美的自然禀赋。但你就是那样,过于执拗,也过于激烈,把自己好端端的生活,给弄得污七八糟了。 而你还是不肯改变自己的性子。不论是在人海茫茫,还是在远方与近处的家园,你一如既往的过活着自己;你象一片洁白的云朵,孤傲的挂在天边。你看着众生之芸芸,不再肯发出只言片语。在你的生活字典里,尽管还不是青灯一盏,苦烛陪伴;但你自己在走的路上的时候,回望来时,却发现同伴越来越少,只有路上的清风,一直在把你送着,直到天涯的角落 乐乐, 你现在睡在地下,在阴冷潮湿中不知是否已经习惯;你那时坚毅挺拔的身躯,不知是否还是如大山一般伟岸。你飘荡在云端里的眸子,是否还是澄澈如初?而当夕阳西下,你回首着自己曾经走过的路:你从这个小小的山口,走向遥远的地方,而后又折回,在自己出生的故乡;是否,你感触到这一切以后,还能满含着生时的惆怅? 泪已沾巾,挥之不去的背影,那是你乐乐的残留。乐乐,当咱们如果再一次重逢,在你安眠的地下,我想咱们彼此的心灵,能不能再次交织,在这人海茫茫中,得到片刻稍息? ------------ 第三十二章 几个臭皮匠 老大听着我们一五一十的表述,刚开始皱了一下眉头,而后又露出惊喜的神色。他把手摊在膝前,神色凝重,象是在思索着什么,又象是在等着谁的现场说法。在短短的几十秒之后,他终于抬头,把眼睛里的光射向了我们:“你们几个认为呢?我们将怎么办?哪个是不是表个态?”我们这几个人,在这个时候,象突然醒悟,从一种沉寂的状态中回到现实的激烈错杂中。叽叽喳喳的声音开始蔓延开来,却也没发现什么好的主张,一个个只是一再的强调要把自己的钱给要回.但到底怎么个要法,就一整儿的又陷入沉默中去了. "好,好,就这样.有老大这样一句话,我们就算豁出命去了,也要跟时益健的这些骗子们大干一场。"阿勤首先附和道。接着就是阿桐,我,中年汉子七八个人在最困难的时候,终于在心理上达成了最调和的一致。 听到我们这样爽快,老大也露出了少有的笑容:“既然大家都这样看得起我,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是大家不管这件事情怎样发展,一定要记住自己今天所说的话!” 在这个时候,我们几乎每个人,都感觉到饥肠碌碌了。要知道,我们从中午开始,又几乎没进过什么吃食了。我们就商量着到哪里去吃点东西。傻大楞首先就嚷着就进个包子铺算了,那样才可吃饱。老大马上就把自己的小老乡给嘲讽了一句:看你这德性,吃包子铺就能饱了?别的地方大把着呢,总要有点滋味才行。恩,我给你们指个地方,那是我曾经落难时候时常光顾的,那也合适咱们吃的。从这条道,一直向前,到第二个红绿灯时,往左拐,进到里面,有个招牌“香辣小食”的,你们就在那儿等我。” 我虽然对老大了解得不是太多,但总算知道他在这个城市,还有个窝吧。有老婆在这边,整天絮絮叨叨的。还有个情人,年纪很轻,都可作他的女儿了。她们就在这里附近的某个地方,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老大跟我们一起了一天,得回去与她们打个招呼,见见面。老大习惯了生活中的一些套路,他离开我们时,走路着大摇大摆的,一身气势宣昂的样子。他拐过一条长长的街,就不见了踪影。 我们同意了老大的意见。我们几个,从早晨到这儿来开始,都还只吃了几个包子馒头,肚子早就开始抗议示威了。至少是我,可不想傻楞着去想什么别的办法了。现在唯一想作的,就是怎样把肚子填饱。因此在老大的话音还没有在对我们完全起效用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往他指的那条路开走。 这时,早已经是华灯初上,黑夜里的霓虹灯,把整个城市给团团围裹住.一辆辆匆匆而过的车辆,还有行人,把这里点缀得华美异常.啊,喧闹的夜晚,所有的光明仿佛只是为这一片土地存在.我想象着,乐乐,咱们的村庄,这时可能只是星星点点的灯火,四散漫溢开,到远处就灰蒙蒙一片.而你的家,我的乐乐,我想,应该有萤火虫在飞,它们的光,兴许能让你孤寂的歌吟,不再感于太过荒凉,而能持续下去. 那位中年汉子正跟我在一起,穿过一条马路.他见周围没什么人,就跟我说:“咱们是否在老大与他们交涉以后,自己也该去谈一下,这样稳妥保险一些?要知道,这个世界实在黑,我看你也没出来多久的样子,才给你提个醒。”.我回过神来,把他好好打量了一番。我知道,他这次在这儿是栽了个大跟头,被时益健那伙人的所谓的办事处给骗了八百,心里既难过,又心疼.可是,乐乐,你猜我当时怎样想:鸟无头不飞,没有老大,我们实际上只是一帮乌合之众.他的那点想法,还是赶紧埋到肚子里面装起来吧.而且,通过与他几次面对面的交往,我总感觉这个人说话不会说,而且人又胆小,叫他牵着鼻子走,我才不干呢!,我就马马虎虎的回道:“天塌了有老大撑着呢,咱们只去壮壮胆子,就行了,何必想那么多?”他神情复杂的看了我一下,可能觉得我这个人太强,说不通,就不再言语了.其实我当时也有自己的忧虑:这就是外面复杂得很,谁又能信得过谁呢?于情于理,我还是与老大拧成一股更为保险。 就这样一路的想着心事,我们到达了“香辣小食”店.不想我们又多了个成员个当了五六年乡干的小伙子,叫胡有.其实我早就该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了.他到黑作坊的原因其实也简单,他是在乡政府里混不下去了,被给裁撤到某某办事处里,领干薪。但是,你不想到的,他可上有老,下有小啊,还有地方里愈演愈烈的乡党“人情”,这点钱哪够他开销,于是他就跑到了这个沿海的地方,好在挣点钱来糊口,没想到他在乡里混不开,到了这外面,还是一进就进了这贼窝,实在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而呆在小作坊里做事的时候,阿勤跟他是上下铺的关系,阿勤又挺爱说,来二去,他们很快就熟了,还留了电话号码。这次他的到来,当然还是阿勤的功劳在里面. 哎,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出这年头可太邪门了。这个社会里,就有那么一帮人,靠欺蒙拐骗过日子。他们的胆子可大了,什么都敢骗。天上飞的,地上走的,只要他们有办法,只要能搞到钱,就会不择手段。也别怪这些人心狠,他们也认祖师爷的,也有自己的拜把子行规的。而且,这些人,好象大部分也还是穷苦人出身。可能也是穷怕了,也可能是曾经这样的被别人“作过”,于是就把曾经的罪受,一股脑儿的倾泻到新人的头上了。他们难道不知这也是个危险的行当?他们难道自己不知道干的是明显违反国法的事情?这些,他们肯定都心知肚明的,只是到现在为止,他们都还高枕无忧,于是乐得继续有这个挣钱的好门当。 他们欺骗人的套路,就是紧紧的抓住人的自然心理。在这样的大城市里,许多人举目无亲,每走一步都艰难异常,只要有一根救命稻草,都想去尝试一下。于是他们这些人的招术,就有了用武之地。他们派那些瘸腿的,背小孩的,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大肆散发牛皮癣的广告,一步步的预设陷阱当寻到猎物,他们的心理,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变态,丧失了人性的东西存在着;当他们旗开得胜,就仿佛成了一帮追着骨头撕咬的疯狗,已经不顾一切 而这样的一帮帮人没抱提防心态的人群,就注定了成为他们的牺牲品。也许这样的一帮人,都自生自灭的从一个小疙瘩里面走出,而后怀着一点热情,一点希望,站着在车水马龙的偏僻角落,等待着工作机会。但不想这个金元的城市,日子是如此艰辛。穷人的生活,就仿佛是大白天裤裆里憋闷着的**,无法得到满足;而命运,就仿佛一直是这种无限**膨胀下却小心翼翼守护的的自娱,从来就不会有什么改变。当别人经过这些人的面前,决没有再看第二眼的新奇;而这些人经过别人,也只是感到人生匆匆的悲哀,谁都没有把谁给好好打量的**。而我们的大部分人,每个人都在稀落的过活里,不想推开别人的心窗,而独自在天涯里寂寞的冷落着自己,也冷落着别人。 而当生活如昨,还是没有希望的影子,还是得受着无止境的苦难的深深折磨,你的心里,将用什么方式,来带给自己新的希望,而不至于就这样的沉沦下去,不再在人潮奔涌中消没掉自己?我苦苦追究,想寻找答案,不停的寻找 ------------ 三十三章 再回首 老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先到。在这个小巷子里的一条凳子上,他旁若无人般,坐在那里凝神养目。见到我们拖着大包小包,狼狈得不行的样子,嘴角上只是微微一笑,马上就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对我们打着招呼。 当我完成了自己这个可笑的举动,不想人群里又出了个大岔子。傻大楞也真够怂了,他诺诺了半天,摸遍口袋,竟一个子儿还没排出.没办法,遇到这样的事情,总不得又一个个的在那儿装傻吧。不过也算能理解大家的心情,因为都还窘迫,吞吞吐吐的没有做声也是很正常的。不管怎样,最后还是老大出面了,他用眼扫描了大家几下,就对中年汉子说道:你刚才不是拿了个五十元的给老板找了吗?现在你就先担待点,行不?”看到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中年汉子自然也就不再好推辞:“行啊,哪能不行呢?这点芝麻屁大的事情!”他就从一个很深的裤兜里面,捏出了一张十块的,给老板找了开来。 这其实是一件苦差事,对中年汉子来说.我甚至认为以他平时的肚量,他会马上推辞的,但这次真的令我有点意外。他还把其余两个未来得及付款的难兄难弟,也都给大大方方的对付过去了:"我们都是兄弟吗,这几块钱算什么事,以后大家有事情多相担待就是了。"他虽是身子对着老板,但却是象在跟我们说话的口气.呵呵,乐乐,你觉得他蹊跷不?他怎么变化就这样大呢?我想自己这次是不是应该感动或者是应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看人的标准?以前我的想法对于别人而言,总是出差错的?我左思右想,得不出个所以然,心里一直拧着个大大的疙瘩。 乐乐,呵呵,我现在欠了别人的情了.我对那中年汉子一直不怎么看好,但他这次好象是真心真意的。我的袜子已经坏得不行了,每天穿着总露出几个破洞来。今天中年汉子出去买了几双袜子,顺手就递给我一双:“兄弟,早就看到你脚上的东西不成样子了,我的袜子也坏了,顺带就给你捎一双了,你看合不合脚?”我看着他诚恳的样子,嘴里几乎都不知要说什么了。要知道,我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如果再没有人给我点施舍的东西,我就只有象一个叫花子一样,凑合着过着每一天了。以前有阿勤在生活上给着帮忙,但我也不能完全的依靠着他啊。世间人情有冷有暖,有个人在你最困难的时候,给了你哪怕最小的帮助,那他也是值得你怀念的对象。现在他能主动给我点小恩小惠,我心里早已经暖融融了. 现在又是个大问题暴露了出来.老大在这个城市有老婆,还有情人在这方,当然住的地方不愁。而我们几个就麻烦了,身上没几个钱,能到哪里蜷缩身体?举目四望,酒店,还有各式各样的招待所,旅馆,它们美伦美奂,吸引住我们的眼球.只是当我们略一走近,看到那些几近天价的房价,,就不由得望洋兴叹了.好在老大也知道得周全,说是附近靠近市劳动局的地方,有个很大的公园,时常有一些流浪汉在那里栖身,我们可在那儿停留一晚. 真没想到,昨天睡了大马路,今天又要睡公园了。这狗娘养的日子,也晦气到家了。不过总算有个免费的地方可供歇脚,也算值得庆幸了。好在老大看到我们破棉破絮一大堆,,感觉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就叫我们把身上的包袱暂且寄存在他住的地方。这样我们走过马路,也可少些累赘。 我们几个,很高兴的接受了老大的提议。要知道,这么样的几天,可能还要在日头底下来回奔波;要我们随时都拿着这些破烂的行李,岂不会被累得半死?而且整天的把破棉烂絮带在身上,对于我们自己的形象可以略去不计,但对于这个城市的市容,实在是大大的有损。对于我具体的个人来说,现在正是大热天时候,拿着这些东西,全身都会湿透,到时候中暑生病了怎么办?。在这样的外面,你是死是活,有谁会来瞧上一眼?你的苦难,你痛苦的呻吟和挣扎,顶多只赢来别人匆匆脚步中的几眼;更有甚者,只会用唾沫横飞的笑谈来把你给彻底淹没。 我们就先到老大住的地方去。他住的那个地方几乎就在这个小巷子里面。,沿着幽深的巷道,拐过了两个弯,就到了他住的地方。房子不是很大,里面积满了许多过季的衣服,这与老大说自己是作服装生意的算相吻合。老大开的门,他一边开门一边大声的叫着我们::“大家不要急,一个一个进来,我帮你们把东西摆好。”这空的地方也挺小的,我四处看了看,老感觉他的房间怎么就象个杂货铺,尽是东西。不过,老大还是找了个靠角的地方,把我们的东西给一股脑儿的塞了进去。 在我们几个中,就数阿勤的东西最多。他以前在中部省份的城市里,过着优哉游哉的日子。没出来过这外面沿海的地方,当然就不知道这南国地方的气候。当时他出来的时候,几乎把一个小家的东西,都给搬了过来。从行李的配置上,你完全可以看出,他以前的生活,一直是惬意舒坦的,并没有为生活所累的迹象。他到外面,在我看来,纯粹就是厌倦了一个城市的单调那一成不变的日子,才到外面来寻些刺激的。可没想到,他还没有爽心过几天,不久就碰上了这档子破事。只不过他这个人,阅历倒很丰富,从小就是混混长大的,与别人也没少干过仗;所以遇到这种事,他脑子每次都反应得比别人快。 而我呢,乐乐,我反省自己的是:一遇上怪异的事情,自己的脑袋怎么就转不了弯了呢?也许是一直呆在学校里面的缘故,没经过什么事儿,自然就呆呆板板了;或者是自己天生是个实心才质,没有开窍的可能,这也是一条大大的理由。如果硬要说自己有什么能耐,那就可能是纸上谈兵的那套,球都不顶事的东西我可读了许多书呵。自然,这些是不敢拿出来眩示于人的。因此,我大多数时候,就只是保持观察的态度,使自己看起来玲珑些,以暂时保全自己。 乐乐,这就是几天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有时自己都不敢置信,自己到底作错了什么,要受这种非人间生活的煎熬?一直的在饥饿和危险的环境下生存,有时都把自己变成神经病症一般:老以为自己身后有一双眼睛,有穷凶极恶的人在后面想抓我,打我;无时无刻的,好象有一股无形力量的羁绊,在把自己绷紧,又狠狠的返弹开,使自己不能喘过气来.而生活,乐乐,现在的情况竟然是,它并不以自己的个人想象为基点,它奇迹般的在自行行进,仿佛这个世界一般的动静宁憩的时间在不慢不紧的流淌,却又保持着如此艰难的姿态 ------------ 三十四章 千年一回眸 乐乐,身处繁华的末端,叫我如何不再把你想起?乐乐,还记得你燕落归巢之前,我写给你的一首诗吗?我在秋收的时候把它递给你,就是想给你感受到一丝秋意的温凉,和淡淡的清明: 乐乐,我问你,我问你,在当今时世/在他们奔走的时候,在他们上下求索的时候/ 在他们向往着山高水深的时候/为什么你独自厌倦,把古稀的琴音撩拨? 乐乐,琴音温婉,一如古诗/在古朴山林,你静静品茗/在幽僻峡谷,曲满谷口/你回首望岳,可知周遭无人? 乐乐,琴音袅袅,惊动雀鸣/林子里复归嘈嚷/乐乐,温软的谣曲远去/你是否还默默垂泪? 乐乐,我问你,我真切的问你/你厌倦北国的风烟,又不谙南方的狡黠/你徒落在虚假的时光里,还自甘沉沦? 那时,我的心里实在复杂,不知道你的归去是对是错.而我心中的诗歌,却无法把这一切再稍加抹平,我痛定思痛,一无保留,把自己的感受,还有思念,都凝结进这样的一首诗歌里面.你猜想,我当时站在哪里?是站在村口的那一个角落,作了如此的哀伤调子?还是在一起玩泥巴的那个小塘?你无法知道,也无法再回到我跟前听我细细叙说:当时啊,我就是在咱们小时候常玩迷藏的小木楼里,把你一片锈迹斑斑的心窗,在给思量揣摩啊. 我想象着三月的春风,四月的杨柳,在你面前轻轻拂过。你静悄悄的立在河漫滩上,你身上的衣裳被风给吹起,你的眼睛遥望着山峦重重,你说: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世界啊,它太需要人去感受,太需要人间的雨露来把它滋润。你说: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着那么一点点的爱,还存在着心的半点理解,这个世界也不会太过于荒凉寂寞。太多的云在飘来飘去,太多的心在苦难中挣扎不休,而为什么这些世人,自己却当作没有看见,不肯把它给挑明?我们在这样的世间里,已经丧失了太多,难道就要这样的一辈子着,把生命的孤寂给完全埋藏进心底? 你不能理解自己,也不能理解别人。你整个的感到这个世间,仿佛不是为了创造人类这个精灵,而是为了给他们不停的痛苦,不同的忧伤,才给他们活着的理由。许多人,都在生活中炼就了一套自欺欺人的本领,他们在这样的自我陶醉中坦然的度过一生。而那些身外之物呢?自然有无数的人,无数的双手,在你拥我挤的追逐着。有了这些,仿佛这个世间,生命才有了完整的迹象。 乐乐,你就是如此一个率真而纯粹的人儿,这也是我喜欢上你,与你一直交往的缘故.要知道,尽管我有时大大咧咧,与不同的人都有交往,可是,那是怎样的一种没意思的生活啊.我觉着,自己仅仅就是敷衍,既敷衍别人,也敷衍自己.只是在你那儿,我才找到了自我,才有了一丝清新的气息.离开了你,我竟然就感觉到自己死了一般,对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半点兴趣. 而你,总是这么倔强透了别人的风云激荡,也经过了自己的风风雨雨.你不想把任何一个人,或者任何一种理论,当作自己师从的资本.你还跟我说:要作回自己.可是,你可知道,作回自己,这是多么的难.我们都身处社会的重重枷锁之中,我们无往而不感到自由.你的那些偏狭的想法,在许多人眼里,是多么的幼稚而又不合逻辑啊.可是,你还是决绝而去,只给别人留下了目瞪口呆的一刻.你说:要找回自己的时光你上路了. 这是多么惨酷的一条路啊。你只是一个人,在路上躇躇的走着。你周围并没有伴侣,也找不到可以倚赖的外部条件。你就象一个任性的山野孩子,固执的以为,山外的那边,是一片有无限希望和梦想的佳处。你几乎考都没有考虑,自己的这些作为,会对家人,或者别人会造成怎样重大的伤害。你只是固执的认为:自己想作的,就是对的,自己并没有把这个世界给看错!他们都在追求些什么啊,他们每向前一步,践踏了多少纯真善良的灵魂,也把自己弄成了一个只剩下躯壳的怪物。他们象食人兽一样,贪婪得要把自己伤口上的血都要添进肚子里面去。 而你,乐乐,就是一个从来不肯出卖灵魂的人,这就是你与他们最大的区别。他们把灵魂卖掉了,所以在这个世间变得如此强大,如此凶残。你因为一直坚守自己心灵的底线,所以你注定贫穷,注定痛苦!他们都在哪里,这不是你关涉的范围;当他们想侵犯你心的疆域自然精灵嬉游的乐园,你毫不留情的,把他们给勇敢驱逐! 你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你今天躺在山野的角落里,从来不会再有人把你给记起。你在爱情和生活上,遭到了双重的失败,你也赢得了别人睥睨的姿态。但是,无论怎样,这都无关乎我对你的感情。在长久岁月的长河里,终究有人会来把你祭奠,终究会有人,能在一个个遥远的时代里,来与你产生共鸣,来对这个龌龊的人间进行反省! 我还记得,那次你告诉我,喜欢天高云淡的日子,在白色的纱幕下,映照的是纯纯的我们.在纯纯的生活字典里,我们喜,我们悲,我们不再把别人强加于我们身上的东西看得重要,我们就这样的不花心思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直到有一天终老而去 ------------ 三十五章 飒飒秋风 在重重浓荫的掩映下,我们象几个刚刚大病初愈的病人,气势蹒跚,高一脚的又低一脚的找到了一个落靠处.这儿就是靠近市劳动局的地方,牌子很大,也很响。我想,它就是专门解决劳动纠纷的地方吧.等明天,我也去找他们一下,看他们能否帮我解决一下我当下遇到的问题.要是能够帮我们一下,自己就不用太过于辛苦,到处的跑来跑去,还在人身安全上受到威胁。时益健公司是一帮人搞起来的,他们组织严密,保卫森严,有公权力的救济,这事情必定好办得多。但是,当我一回想过去,那个大学生女孩喊来了警察,敲破了铁门,却还是不了了之之时,心里就又低落了下去。 还是回到当下。在这样的地方,竟然不止我们这几个流浪汉。还有许多人,就围着在这个劳动局的门口,在准备着打着地铺,等待漫漫黑夜的经过。他们在这外面是等着干什么呢?是不是都是与我们一样,没有一个落脚点的落魄家伙?是不是他们也遭到了别人的欺诈,所以到这里想找个投诉的地方?我不知道。但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流浪汉在一起,竟激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我决定尽自己可能,去了解这一批人的身世来历。 可是,等自己心灵稍稍理清了点思绪,才感觉自己的想法还是有点不切实际。在这样的外面,谁又会相信谁呢?谁又会把谁的知心话给掏出来呢?在这样城市的地方,人与人之间,无不是仅仅存在着利益纠葛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生活才会出现交集。离开了这个,他们同甘共苦的纽带就会马上断掉,彼此之间就会一辈子不再联系。而且刚才老大在闲聊中就告诉过我们:晚上在外面尤其小心。你不要看着这些人在大白天的人模狗样的,到了晚上的时候,可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的。[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你们几个最好晚上搭窝在一个地方,这样彼此万一有事也可照应得到。 我们听从了老大的嘱咐。在一颗大榕树的巨大根须下,我们暂时安顿下来。我看看附近, 只见这块地方的各头角落,都有各色人打起的地铺。它们横七竖八的,把一个大平地都几乎塞满了.不仅如此,在他们大部分人身上,你稍微用鼻子一闻,就能感觉到积聚了很长时间的汗臭味在蔓延着。而且,我们还在发现,有一些人还在我们的周围转悠,不知他们是想在在这里挤一块方域之地,还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这样一块小小的地方,我将来与他们一样,度过今天的嘈嘈之夜.我曾无数次的在城市的天桥下,或者在阴暗空余的地方,看到过这样的一群。他们背着包,带着床铺被子,冒着被露水滴沥的潮湿,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就这样睡着在城市的角落里。他们一无所有,他们也不知道未来在哪一个方向。他们几近是被所有人遗忘的一群。我还记得自己在新港的一个车站口,就在那个车站繁华的地道口,有一个人,把尼龙的袋子,套在自己的身上,当作裤子穿着。他点燃了最后一根烟,把打火机打爆在地板上,然后就拼命的用拳头砸向自己的头颅 这是我在人间看到在苦难中挣扎的其中一位,我也不想去探究他以后在自己的时光里是否有自新的机会。他只仅仅是烙上了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的影子就象我生命里生长着的小树一样,它在一天天长大,也给我的日子带来了很多的恐惧。我不知道,自己未来的生活,将到底又是怎样一个模样?我是不是会象别人一样,到最后就只能拿个纸糊的裤子,穿在身上来避寒遮羞?我是太没有能力在这个世上,我也没有获得使自己生命放上半点异彩的机会。一切都那样从从容容的来,一切都那样从从容容的去,在我在这个人世努力挣扎,想抓住几根救命的稻草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那样的艰难。 现在我苟活在这里,明天我不知去何方。我没有半点生活资料,我在农村,一纸户口迁移关系,已经把什么都与它割裂开来;我在城市,顶多算个盲流,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定在哪个地方,别人才会把我当作一个本地人看待。我不能享受到别人的福利待遇,我把户口挂靠在城市里,还每年得给它交钱才能供起。我匆匆的从一个城市走来,又被推嗓着向另一个城市奔去。我不知这样漂流奔波的日子,将何时是个尽头。当我老了,当我再不能靠自己的劳动力去赚取一份经过剩余价值了之后的工资,我不知自己的前景将是怎样的一种叵测! 但是我依然在这个国度里过活流荡,依然希望着有更好的生活路子。即使我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希望着自己过上更好的日子! ------------ 三十六章 那些花儿 阿勤是一个心思活络的人.他早就把席子摊开,挤占了公园里一小块的空地.而我们一起来的几个人,也学着他的模样,以一块草坪的方圆为基点,摆起了一个小小的方阵队形." “骇,还有这么危险的?”我不由得扫眼向四处望去:在灰暗的灯火下,果然一双双假寐的眼睛里,无不透着警醒的光.他们象阿勤所说的那样,尽管看起来已经沉沉睡去,但事实上,都忧思百结的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她缓缓的向我走近来,我看得到她穿着的白色袜子,还有黑色连衣裙,在从远方投射来的浑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她的谈吐是职业性的,她用一种在我当时看起来很雷人的方式,直截了当的问我:“帅哥,要打洞吗?” 我当时是怎样一种感受?我不能完全把它给好好描述出来。如果硬要我说出那时心里的一丝点蛛丝马迹,那就是我当时感到很震惊,很害怕,我希望自己脚下有一条地缝,好学土行孙遁土而去。我感觉那时蒙羞受辱的并不是那个施与者,而是我这样一个心里惊跳的家伙。我想着:“天哪,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几乎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就飞速的跑了开去。 我想着这些人,那些被称为野鸡的一群女子,她们在虚浮的世道上,献出自己的**,献出自己的性器;她们的工作,就是满足别人生理上的欲壑,来赚取钱财。她们在喂饱登徒子之流之后,自己也慢慢的衰老了。当她们不再有更多的青春,不再有更多魅力,来满足别人的**之时,她们的晚景,将是多么的凄凉啊。而且,她们的所有行为,所有获得,在法律上从来没有一个正当的名分。尽管她们所干的职业普天下人皆知,但不论是谁,无论身处哪一个阶层,都会把最肮脏,最可耻的字眼,强加于她们身上。 也许她们自己并没有觉察,或许这本来就是一个笑贫不笑倡的世道,我只是发着多余的议论。但是,这些迂腐的言语,对于我自己,或者他人,在这样的社会里,其实是多么的重要。我们已经丧失了很多,我们除了简单的物质**以外,精神已经几乎被剥离得干干净净。我们纯洁的来到这个世界上,却要带着肮脏无耻的躯壳慢慢离去。我们每个人,都患上了一种病,都吃了一种慢性毒药,我们把表面上光鲜的**,**裸的表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那黑夜里不停游荡的幽魂,不仅有她们,这被称为野鸡的一群。还有我们这些人极其平常苟活于世间的同类。我看得出他们在某个时候,在**的火得不到满足的时候,整个身体,都仿佛要彻底被焚毁的表情。他们在发了工资,得了一点血汗的本钱之后,就会到那里打响生命里震天动地的一炮! 我同样不能谴责,不能说出一些不近人情的话语。在这个明盗暗娼横行的地方,在自己生命的权益并不能有效得到维护的时候,我所有的注目,都只能化成一缕缕迷雾着的青烟,远去在无人知晓的时候!现在,我所处的生存环境,是健康和精神上都受到的双重煎熬,而她们那样的生活日子,何尝不是一样!在我生长着的村庄,在一个个新建的小院落里,她们就那样的用自己的**,还有性器,挣得了看似光荣的一切。可是,就在她们还来不及看看自己亲手缔造的那拔地而起的楼房的时候,新的健康的危险,已经无时无刻的将她们给笼罩! 疾病是她们挣钱光鲜日子下的天然孳生物,她们的身体在**的膨胀下变成了天然的病原体,她们将不得不用后半辈子的时光来抵偿过往生活的债务!我的家乡,她们成群结队的就那样的奔去,她们曾经满足了城市里无数虚渴的生理;当时光不再,青春凋零,枯萎的花朵将面对更多人世中挑剔的目光! 为什么了?我们挣的钱越来越多,生活越来越改善;而我们的生活,却越来越空洞乏味?我们的脚步越来越蹒跚,我们的心理包袱沉重,我们已经觉察出了自己的渺小,却还要在这个世界上自欺欺人的嚷道:“行,我能行!”仿佛这个世界的产生就是为自己家才开的酱油铺子!我们就这样虚浮,就还一直的不明事理!当成功学的书本在市面上泛滥,当所有的人都告诉你怎样作一个成功的人士的时候,我感觉到了这个世道的恐怖!资源是有稀缺性的,在这人类子民众多的世间,注定了一部分人能够享受成功,一部分人只能平平淡淡的过往一生!而假如所有的人,连这个最基本的常识都不能真正领悟的话,而一味的听信大师的言语,一直去作自己生命里不可岂及的事情,那会使自己多么痛苦的过上一生! 你所有的时光,所有的理想,都仅仅只围绕着别人的生活才能展开;你所有的努力,就只是一种卑躬屈膝的姿态这算什么样猪狗不如的人生!但实在惊奇的是,在这样的人间,他们的生命轨迹,就这样延续开展,一直持续到瞑目的一天! ------------ 三十七章 原来如梦 思绪从遐想中被再次拉回到公园的角落里。傻大楞在我的身边,嘟哝了一句:“瞧,你挤占了我地方了,快让过去一点。”“恩”,我把自己的铺盖卷了卷,开始用眼睛细细的打量周围的人事。 “他竟然靠在那个大门口睡了,也不必要这样想不通啊.”其中一个说道。“是啊,咱们在这里呆了一两个月,刚开始他的衣着还算齐整,你看现在,都变成了什么样子。”另一个回道。 "真正变成了一个疯子模样了."其中一人又小声说到." 可不,前一阵子他还在这个大门口高喊着什么自己的怨情呢,这样的人就活该,自己的老婆孩子不回去照顾,偏偏挣这个死理。"旁边一人答腔道. “听说他也挺难的。先在一个地方才干了三个月,因为家里有点事情,就想辞工走人。不想在他从事的行业,交押金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他交了五百块钱的押金;而且,别人说他们之间是订有什么合同的(一年的合同)这当然是由他们说了算,这样他就不能正常辞工,就只能算自离,而自离就意味着他们把你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也给扣下了。这样的话,他干了三个月,却要把一个月的工资给留下,而且那押金也因为他违约而不得不被扣掉。”一个人又接着说。 “唉,也真没办法。当时他一听心里就冒火了,直奔这里。这里听了他的陈述,也不是没有把他的当成回事,只是他们说这个事情也要经过一个程序,他们给了他一个条子,是区劳动局的地址,叫他到那边去排队等候。他当时就想着,这有救了,于是在第二天,就马不停蹄的,转了不知几次的车次,到了那边。” “恩,就是这样,上次我在这里的时候他还给我提起呢。只不过我不知道具体细节。” “呵呵,他可给我说得头头是道。那次他到了那边,排了队,迫不及待就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那边的人也耐心的听着,等他说完了,就把他所在工作地方劳动服务站的地址,还有所乘的车次,都告诉了他,叫他直接到那里去找。” “呵呵,这算有点麻烦,对于一个农村出来的中年者,他也算执著了。他那天中饭都没吃,就在中午的时候,又涌向了劳动服务站。可是,也算可怜,当他下了车,找了大半天,竟没有找到正确的地方,毕竟他平时对这些太不作关注了。到了这时,他才想到当时在区劳动局的时候,不知是由于疏忽还是怎么回事,自己并没有拿到这边服务站的电话号码。可能,是他们太忙了,那天人真的很多” “他又跑了回去在第二天。到了区劳动局,他们说是由于当时正好周末,人太多,就忘了,于是就找到了号码,给他写上。于是他又开始了往返奔波。” “这次他很幸运,虽然他浓浓的乡音令别人很麻烦,虽然他这样来回已经花了三天的时间,但他还是从别人清晰的吐词中,听到了劳动服务站的所在。他踏上了去那里的车次,下了车之后,一路的旅途,到了那个浓荫遮蔽的社区服务站。” “他当时跟我讲到这里时,顿了顿我以为事情是不是得到了解决了。但很快的,他又一路的倾诉了下去。原来这个讨工资的事情也并不怎么简单呢,听完了他的倾诉,劳动服务站就答应给他去说项,叫他先等消息,明天下午过来。” “一切都是按程序来的,他当时也没有表示怎么反对。只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出了自己的一点小小要求:能不能在明天上午给我答复?我想早一点解决了,好回去看她们娘儿们两个。” 劳动服务站回答得也很爽快;“行,就这样子了。你今天回去吧。我明天给你电话,告诉你调解结果。” “这样的回答,他心里很高兴了,事情总算有点眉目了,这调解完了应该就可以达成自己要回钱的愿望了。他感谢了一声,就从那里面出了来。” “到了第二天,他就窝在住的地方等。到了十点钟以后,他的心有点急了起来,怎么还没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出了点什么事情?他就打了电话过去。在电话里,他听到了那边的声音:你的事情我们昨天已经去过了,只是还没有谈好。今天我们一早就打电话帮你问了,不过他们老总还在开会,等一会儿我再给你电话。这样他也就没辙了,只好继续等待。 他不知道别人中午会休息的,等到他感觉事情还落在那里,应该再催一催了的时候,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就没有了人在接听。他这时心里就真的七上八下了,就再也不想什么的,直接奔了过去。等到了那边,服务站的人已经上了班。正在接待着别的人。他就跟了上去。” “服务站人员的态度还是很好的。他们见到了他,马上说:我会给你电话的,不想你却自己过来了。我把具体情况给你说说吧:刚刚我们电话过去他们的人事部门,他们说自己的老总还在开会。不过他们也给我们传达了你的一些信息。你说,如果他们工作的地方,所有的人都象你一样,作了几个月就走人的话,他们的工作还怎样开展?他们不是开杂货铺啊。你的工资呢,你应该知道他们公司有规定的超过了三天是算自离的,他们说你的性质已经构成了自离的条件,所以那剩下的部分就无从要起了。还有你的押金,这也很难要回啊,你可是签了一年的合同啊。” “可是,他们当时给了我个试用期啊,试用期是三个月,在试用期内我拿的工资比他们老员工要低,我辞工是在适用期内啊。而且,我也听说过那个什么劳动法的,他们应该准许我的吧。如果真的按他们的说法,那他们也是违反劳动法了啊。” “这个吗,不管了,反正你们只要是进到公司,就要考虑到他们工作的开展,要不然,公司还不乱套了。等一下子,我再给你打电话问问他们。” “后来呢?后来的事情怎样了?”其中一个见没了下文,就问了起来。 "哎,不说了.我看他是脑子糊涂了,后来的事他就是在那里嘟哝着,都不清楚了,可能是别人答应解决一半吧,别人说调解就是讨价还价,他却挣死理不肯让自己辛辛苦苦的一部分钱打水漂,于是就僵持了;不说了,再说我自己也糊涂了.我想着,自己要是有机会,还是回家去算了,种种地,过几天安稳日子,不这样浪荡漂着." "只怕是回不去了,家里能掘到什么东西呢!好了,睡吧,明天咱们还要去找活干呢,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 ------------ 三十八章 心之舞 我们自己,一直就生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以为自己小小心灵的坚守,亦或会有希望的曙光乍露.而他们的世界,也可与我们无关;我们只需在物质上有一口饭吃,便什么都无所求了.可现实的情况是,当我们一味的退让之时,他们不仅使我们连吃饭的机会都没有,还会使我们象奴隶一样,终身都受到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它们太残酷了,用动物的社会学来告诉我们: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乐乐,我真的好害怕,我一出生就担惊受怕,我怕外面的世界,第一次父母亲要送我去我就躲起来了一整天,直到他们发现我把自己关在柜子里面为止.而第一次上学的我简直不敢看旁边的行人,我老觉得他们在看着我,在嘲笑我这样一个惊慌的小人儿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人儿,名不见经传,却又呆傻的小孩子性子.只有遇见你,与你在一起,我才找到了安全感,才感觉自己的所思所想,有了稍微存在下去的价值.在这茫茫人世中,有多少人见过之后仍形同陌路,有多少人,又会把自己的青春年华,和满腔热血,给真正奉献于自己?你,我,在这样不知道未来为何物的人世,至少作过这样的梦.也许,就因为这样,我才感到自己的人生里,还有丝丝欣慰. 而真正的生长的世道上,又何为绝对的公平,绝对的神圣,在这样临杭城市的我一直不停的询问自己,不停的探求,想知道那两个人的谈话,对自己,对所有正在挣扎着在没有未来,四处漂流者的意义。但在这样苦苦思索的过程中,我还是觉出了命运的无助,和无可奈何的归宿。在凋零的世道上,无论我怎样假设,去想自己将来生活的的美好蓝图,竟都为徒劳的虚妄.生活本来就给予人展示了严酷的一面,当在公众面前,它在外表华丽的躯壳下,也许还深藏着冰山的一角.而我的生活,当我自己估计得比较乐观,也只不过是冰山融化时刻的一朵小小的浪花. “我已经没有未来了。”当我一觉醒来,竟这样的给自己的生活下了评断。我并没有不曾努力,也并没有在生活上不作过完整的付出。我总是以为,那些别人给自己的承诺,是值得信赖的,等你翅膀长硬了,你就可以展翅高翔。可是,当你尽管拥有了这些,在生活的道路上再次回首,你还是不能飞翔,不能在蓝天有自己释放的机会。在这样的人间里,不仅河流,不仅矿藏,不仅土地,连那高高的天空,也成了别人专属的权利,你再有坚实的翅膀,也不能获得飞翔的权利。你从一出生开始,别人就给你圈定了一个生活圈子,你只能在自己圈域的范围内去争取自己的欲求。 我竟觉出了活着的悲哀,我已经离开了自己的乡村,那里我没有一垄土地,那里的生活方式,思想观念,于自己也好象仅仅是一个遥远的梦魇;而来到了城市,但城市又决没有张开双手来把我们接纳的热情,它象以往一样,通过各种名目的缴费程序,把我,还有我的家庭,榨干得一干二净之后又彻底的抛弃了我们;我们只是生活在城市和乡村的夹缝里,我们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归属于哪个地方。 而别人当然没有看到这样的一群—这些人正在经历的生活状态。他们在体制内获得了功成名就的机会后反过头来当然可以轻言淡语的来把我们给指责:嘿,是你们不够努力,是你们还没有调整心态,你们应该到广阔的市场中去,接受锻炼,接受洗礼!这是他们的说项,他们也一向的这样对我们指指点点,以为世界上的所有风云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不过,我想说的是,在这样的世界里,谁都不再是一个傻子般的模样,有投入就需要有回报,假如还是用一种忽悠人的腔调,那就要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尤其是农村的孩子,读了四年大学,花费的每一块,都是农村的父母亲,从土地里面刨出。他们留了自己的汗,留下了生活苦难的印记。但生活并不过得轻轻松松,他们的读书生涯同样是有巨大的付出,他们几乎所有的青春,都在那一部读书的‘绞肉机”里白白流逝掉!凭什么那些靠体制发财的家伙,能恬不知耻的说一个大学生,就值千把块左右工资的价值,凭什么这些一直忍受着苦难的人群,心血就都要白流!那些人啊,你们收获的既然是跳瘙,凭什么说自己在播着龙种却不必对自己的不诚信负任何代价! 今天晚上一顿面条的能量,竟然持续我整晚的不眠和思索.乐乐,你不觉得奇怪吧.在这样公园的光滑石板上,他们都已睡着,在黑色纱幕静谧的星空下,一个个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而秋夜下的凉风习习,他们也只能在梦境里预感得到.我的眼睛张开,象儿时一样,好奇于星星们的遥远,好奇于周围生活的宁静,就这样沉入自己的梦乡里头. ------------ 三十九章 飘零的心 在这样的一块局促之地,不再如昨天的样子,到处睡满了人,许多人已经在天大亮之前离开此地.在现在,只是稍微看到有人还在睡着,许多地方已经空了出来。但令我惊奇的是,这留下的一部分人,都不时的在向着那个局的门口张望.看他们的神情,好象有掌握他们命运的某股力量,隐藏在那个大门里面;好象那扇大门一开,自己的委屈,所有的无奈,都会一股脑儿的抛到爪哇国去. 教训得正欢的时候,外面一辆黑色的奔驰,喇叭叫唤的声音,把他的注意力拖了回去.领导来了,那个保安诚惶诚恐的,马上就换了一副面孔,对着款款下车的车主,高喊着:“某处长好,今儿这么早啊。你看那些人,真是无事找事,好好的老婆孩子热炕头不睡,都等着你青天大老爷来解决问题呢。只是他们也不想着咱们这样一个部门,也不是什么都管的啊。” “好一个变色龙.人后耍威风,人前马屁精."我当时的心里,不禁对他产生了鄙夷情绪,但也只是到此为止。”想着吧,我一个异乡人,虽然心里时常有不爽的时候,但在这样的场合里,自己都朝不保夕,还有什么权利去对别人的言辞作着指手划脚?而那个处长模样的人,从车上下来,样子倒还优雅,只是当见到了这么多的人群,不禁稍微的皱了下眉头,又马上恢复如初;紧接着,就是对保安皮笑了一下,就大踏步从门口走了进去. 续续的,工作人员在上班时间里慢慢汇集,他们都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这外面的一群人,也就在这时候,自觉或不自觉的,排起了一条长龙,等待着来把自己的问题给称述。我从外面不远的地方,看到他们鱼贯而入,在不同的调解窗口停顿了下来 正当人群象炸了锅,各种杂音充斥,我准备继续关注的时候,阿勤的电话响了。一个浊重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是老大的声音。“喂,是阿勤吗,你们昨天过的怎样?没被别人打劫吧吧.” “哪能呢,我们有这么多人,万一遇到了什么难缠的事情,也决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啊。”阿勤呵呵的在电话这头笑了几声。 “那就好。今天我们在老地方见,你们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就马上过来."老大接着说。 “好.我们没什么的,只要你一声吩咐,一切都听你的了.”阿勤爽快的答道。 “行,那我就在那边等着兄弟们了。”只听嘟的一声,电话就挂断了.阿勤马上履行起自己的职责,开始催促着大家,赶快动身到那边去. “这边还有好戏看呢,那么多人排队等候,到底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对他们自己而言?见识了这些,至少可丰富一下自己的经历呢。”我心里嘟哝着,想满足一下自己的探奇心理,但嘴上却没有说什么,拖着个被盖就跟着阿勤向公园外走去。 乐乐啊,我这一走心里还是存着疙瘩呢。你说他们这些人,排队努力的等候值不值得?他们在这样的门口下,忍受着南国阳光的骄热,把自己的希望寄托于调解,或者仲裁之不是能得到一个彻底的解决方法?而我们自己呢,老大带领的这一帮人,要讨回公道,是不是也应该象他们一样,向调解机构求助? 这是一个问题,但我却感觉在心里很难拿捏得准。我知道,这个世道是讲证据的,而我们的所有证据,都只是口头上或者我们眼睛见到的。他们虽然是黑作坊,我们并没有掌握到他们在劳动法的意义上留下的些许证据。我们只有简单的几个条子,而这样的几个条子,也不见得有什么实际意义,我们并没有与时益健公司订任何劳动合同,也没有与黑作坊直接相关的押金条。如果真要定他们的罪,那就只能找警察,让他们通过破案来作一个彻底的解决。但是,这样的事情能有可能吗?我还记得那个大学生女孩子大力敲着铁门的样子,她积聚了足够愤概,但事情最终还是不了了之。现在,自己唯一能相信的,就只有老大。我并不是说相信老大这样一个人,他本身并不值得怎样可信;但是,因为我们同是受害者的身份,他不管怎样,只能通过与我们联合,才能提高自己的筹码,要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且老大见多识广,见准了事儿才开始动手;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只有充分相信他,才能走出困境。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路的过去到老大的那边的时候,我还是一直的在心里进行着激烈的斗争。老大是好样的,可他自己也载了跟头啊,他难道不会有笨的时候?而且,他可不可以带我们只奔警察局,而来一个彻底的解决?我们以自身的力量,去讨要自己的工资,这样的解决方式是否有效?乐乐,我在这样的翻来覆去之间,大脑竟整个的糊涂起来,我不知道哪一条路能行得通,我总是觉得自己在听天由命 如果是在以前,乐乐,我什么事情都可求教于你,什么事情都有你这个主心骨,心里就觉得塌实,平顺。如此这样的话,心里也就不会被琐事所累,也不被世事纷扰的狰狞所吓倒。可是现在,乐乐,我现在是孤单一人啊,我单枪匹马的,在这个社会的浑浊里小心应对。我不相信任何人,无论是老大,或者是阿勤,我心里其实都作着保留。我知道,我在这里,与他们都只是萍水相逢,等事情一散,大家也就各奔东西了。他们的观点,他们对生活的态度,我实在一点也不知道,也一点不能领会。所有做人要注意的事项,该考虑的圆滑情节,对我而言,也仅仅是一张白纸,我从来就不能深入理解人与人之间为什么要做不休的争斗。 乐乐,你小时候跟我说:将忘记人与人之间争斗的历史。可是,你要知道,现在的情况是:你不得不参与这些进程啊,你也是历史的一分子啊。尽管渺小,但恰恰是我们这些无数普通人进程的总和,才构成了整个历史的波澜壮阔和延续。 ------------ 四十章 出击路上 "真是小巧的身材."我当时想:她的年纪,至少比老大少了两轮,但却心甘情愿的作起了小蜜,这是依的哪门子的道理啊.不过转念想回来:所谓女人爱财,男人爱色,四十岁的男人事业如日中天,当然要二十几岁的女孩子陪了。而象我们这样二十几岁的小男人,要啥没啥,谁会把你当一回事儿啊。啧啧,算了,不想这样的烦心事了,越想是越糊涂,越想心里是越不爽气。可是,生活给咱们的,就这个样子,你还能咋的? 当然,这样去做的话,危险是时时潜伏的。如果没有把握好度,而实在把他们的臭把戏给揭穿,我们就只有几个人,而他们有一群,是地痞加巧舌家结合起来的强大势力,我们并没有很大的把握来把他们完全扳道。因此老大首先就亮了自己的底牌:能和平解决为上上之策,钱的问题与他们谈的时候可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然后就问起我们:“几个都还有什么想法没,要知道,这绝不是闹着玩的,该怎么着大家自己掂量,但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绝不能孬种起来。” 阿勤听到老大这样一说,首先就表了态:“老大,你见得多,心里也想得明,应付场面的事情,我个人一切都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到时万一谈不拢,我绝对给咱们兄弟撑腰就是.”我听到阿勤这样一说,心里感觉到豁然开朗了好多,也跟着点了点头.其余的人呢,象傻大楞,阿桐等几个人,也感觉事情只有这样办,只要大家一条心,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只是只要是有人群在一起的地方,就会有不和谐的音符存在。那个中年汉子在场面上,当时并没有作什么声,但在私下里,他却这样的对我说:“你看看,这些事情都被老大给包办圆了,拿我们几个来干什么呢?就只表示表示一下赞同,那还有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中年汉子心里是怎样想的。但我能感觉到他话里有话。他在这里,年纪比我们大一些,也自认为社会经验比我们丰富,他希望在我们的这次行动中,发挥更重要的作用。而且,他心里面还有一个殷忧:那就是由老大出面当然好,但如果就他一个人去谈,就怕老大到时不顾咱们多拿好处. 我当时心理并没有想得那么多的层面,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实在是太无能为力了,我没有这个能力去揣测更多人事上的事情.老大如果能多拿到钱,我觉得这也是他能力的体现,证明他比我们强,比我们精.而我们现在最切实的事实,那就是大家只能是一棵树上的蚱蜢,必须牢牢栓在一起.毕竟,老大也是受害者,他还不至于完全作出卖我们的事情,在他能所力及的范围内,他肯定会要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老大又叫我们去了附近的报亭,翻看了几份报纸,抄了一下几个他们的热线电话万一跟他们谈崩了,就把他们的臭事给捅出去,也可作要挟的资或者也去报案,或者就直接与他们干一仗假如生存都不能,一切不正当的途径都成了考虑的范围。 在这个时候,清晨的露水还没有完全化掉,一滴滴显得晶莹剔透,在天空大地间展现着即将消逝了的美丽.广告牌炫富的巨大字幅,象所有世纪曾经的一样,阴影笼罩在这些穷困者的心间。而一条条街区,在经过黑夜的嘈杂之后,在这样人来人往的世间,还是喧嚣依旧。我们一行七八个人,在一个叫宁新车站的入口,上了一辆公交车,开始了又一轮的颠簸起伏. 乐乐,这一次我心口跳得厉害,不知咋的.要知道,我以前,可从来没跟谁动过别要说打架了.我想着,万一老大与他们的谈判破裂,我们就必须得作困兽之斗.要不然,这一切的苦,一切的努力,就全白费了.自己在他们的小作坊里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啊,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他们以谩骂方式来成就自己的管理;他们以欺骗手段使自己人模狗样象一个公司的形态;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些一无所有的人,**成在黑砖窑黑煤窑一样白白干活的奴隶.这真是造孽啊,在时代已经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这些无赖事情还堂而皇之的发生在这样一个拥有着光辉灿烂文明的国度!可是,等我头脑稍微清醒,转念又想:为什么他们存在了这么久,就没有人把他们处理掉呢?他们在这个城市的各个偏僻角落,大概有一二十处这样的作坊,每几个作坊又联系着几处所谓的招聘部,为什么就没有人把他们绳之以法呢?难道,谁都没有看见,或者知道这样黑糟糟的事情在发生吗?难道最大的原因,就是我们这些作为劳动者的人群,自身的软弱和不敢反抗吗?真的就仅仅是这样的事实吗?上次那个女孩子带着几个警察,上午把黑作坊的主管给抓走之后,为什么下午他就得到了自由的机会?.而且,对于黑作坊这样恶劣的行为,我们当时也还在里边劳动,那些警察,他们就没有义务,告知我们应该怎么办吗?无视我们这些个人的存在,难道就是因为这些人不值钱,不值得别人去给予丝丝同情吗?还有,假如要追根溯源,难道所有错误的原因,就都是因为我们的不作为吗? 乐乐,我们这些人,作为弱势群体的其中一员,当然早已没有可供人炫耀的脾气了.我们更多的时候,是忍耐,还有持久的忍让.我们知道自己这种生活的危险,他们的作为或者不作为,都使我们处于更加弱势的地位。可我们自己,又有什么改变的能力呢?别人处于强势的地位,握着资本的控制权,一切话语权都由其包揽。而我们呢,发出的声音是如此轻微,一条贱命还不及一条街上的吧儿狗,吧儿狗还有主人的疼爱,而我们只能是自己爱上自己。漫漫长路,我们不得不在自己生命的旅途中,忍受更多的非人待遇,更加不可预知的一切! ------------ 四十一章 路上对话 时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下了车.重新走在以前的来大家心情都很复杂.想当初,我们这些人,就象聋子,哑子一样,没有丝毫反抗,就把自己给投入到无日无夜的劳作,这是怎样一种糊涂啊.我们当时还希望着,等作够满一个月,下一月到来的时候,能有一点工资,一部分寄回家,少部分留给自己零用.这就是我们小小的梦想.想想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多少人怀着自己的梦想,就这样沉没进无止境的煎熬中.绝大部分的时候,我们怀着自己这样的心灵,根本没有把它变为现实的能力.我们只是在这种梦想里虚伪的陶醉中,白白耗干了自己的许多时光.象现在,走在瑟瑟的秋风里,我想的尽管是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乐乐你;但是在这个世界繁华,生活萧条的人间里,我能带给你们点什么,改变这样那样的生存状态吗? 象我遇到的这些时益健公司的骗子们呢?我时常扪心自问;他们也许刚开始的时候与我们一样,也单纯和真实过;可时间的磨砺,生活的压榨,在时代的冷雨面前,他们逐渐被掏空了心肠.他们开始从反面反思人生,反思人生存着的价值,他们不可避免的堕落于时代的巨大帷幕下。[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在我们人生的旅途上,我们从一开始,别人就教我们要作一个好人,对我们那些恶习,或者可以说是想占便宜的勾当,大加呵斥,我们从小到大的一揽子教育,一直就遵循着这种原则。但当我们迈入社会之后,不免开始惊呼:怎么了,他们都在作着什么样的勾当?一个个都是拈轻怕重,一个个都只知道维护自己私利,而这些在他们都为理所当然。而我们呢,现在就混迹其中,我们的价值观念受到了冲击,我们无所适从。 曾经接受的“好”的教育模式,,使我们的思维不免固定化,而且看起来显得迟钝于那些在生活中摸爬滚打的人群.我们老想着人世间好的一面,却对坏没有天然的免疫能力。当我们真正遭到恶的侵袭时,我们就手足无措,只能受别人的摆布.而在自己被别人任意的愚弄时,我们还这样的为自己辩护:"它们"太过于强大,还有系统性,我只是单个个人,就自认倒霉算了。”于是,在这严酷的生存法则里,自然的天性在更多的时候,根本就显不出美丽的特质,反而成为自欺欺人的累赘. 现在,我们正经过一个大的菜市场.这里人声鼎沸,小商贩和顾客的吵闹声,鸡鸭的嘎鸣声,响成了一片.我看到这些,竟感觉到一丝生活的气息,不可名状的传来。多好啊,熙熙攘攘的地方,有买有卖,大家站在那里谈价格,互相之间都有所需,都有所得。这样的市场,光明正大的立在这里,不需要阴谋诡计在暗处施展。正在这样想着的时候,阿勤拉了一下我的衣襟:“小心了,我们离那儿没多远了。”我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那个可怕的地方,就是从这条小巷的入口,将一直通到的最深处的地方.那里,这个黑作坊里面,还有大把的难兄难弟,在劳作,在受苦,在准备着被那些人送到下一个不被人预知的地方. 我的难兄难弟们,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这样一个破地方,并不是象招聘处天花乱坠的描述一样,是一个集团公司的模样?他们就算再没有判断能力,和分析能力,也绝对不会这样弱智,会没有自己对这样明了事物的感知力.只能是还有别的原因。怎么说呢,他们一个人,大老远的,从不知名的乡村到这巨大的都市地带来打工,本来心里就存在着惧怕心理。这些人一心想要的,就是能有个事做,尽快安定下来。而城市的天空虽然狭窄,但水却比农村深,他们蹦到这城市里,一不小心的话,就要挨饿受冻。于是,他们每到一处,最多的时候是选择不停的忍耐。在这样一个黑作坊里,他们虽然疑惧,但进都进去了,还花了钱,还有退出来的门吗?没有,绝没有,他们只是在疑惧中抱着希望的在里面干活着一天天 只是可惜这个世道并不怎么太平,他们的每一次的选择并不一定来得准确。在忙忙碌碌一阵之后,最可怜的一种,就是象我们这样黑作坊里的人群,出卖了劳动力没有报酬,人身自由也受到了禁锢。而即使他们不是这样的悲惨,找到了一个稍微好点的工作—有工资发,包吃住,每个月工作三十来天,拿着千把块钱的工资,这于实际上的现代人的生活,差别又有多大呢?我不知道。在这个世道上,地有平坦崎岖不同,人有三教九流之分.我们从一出生,就被烙上了不同的标签.我们的出生地,宗教,民族,习惯这些,无一不制约着我们的生活,还有前程,我们未来的走向.当我们仅仅怀着一颗浪漫之心,而没有实际的生活资本作为铺垫,那不管我们怎样努力,挣扎着进取,可能仍将一事无成.在这样的世间里,即使通过我们后天的努力,得到了财富了;但在这样心灵剧烈变动的同时,失去的东西将远远不止这些。 乐乐,你当时曾经问过我:什么可叫作真正的人生?在每个人的人生字典里,为什么对“人”的理解有不同的看法?为什么那些疯狂作恶,以牺牲别人利益而获取自己生活资本的“人”,他们的人生哲学与普通人大大不同?而当我们傻傻信奉那些别们传承下来的信条的时候,他们却早已迈开步子,行进在新的觊觎中? ------------ 四十二章 遗梦残留(一) 呵,乐乐,说起来真是一个大大的讽刺,一个读过书的人,在这样文明的社会里,还要通过这样不正儿八经的方式去索取自己的所谓权利。早知道如此,又何必浪费那么多的青春年华,去读什么牢什子的书呢?既然本来就是百无一用的摆设,又何必还要着了它们的道儿呢? 乐乐,我现在是多么渴望有一个来爱自己的人啊.当年在乡下的时候,咱们曾经在一颗老青松下共同发誓:一定要找到自己心仪的爱人;纵然千山万水,我们也不能放弃对那个梦中她的追求.因此,咱们就一直寻觅着真心爱人。可在这个世界上,你我在青春的年纪里都不曾知道的是;爱情也是奢侈品中的一种啊。它就象这世间的财富一样,来得多么稀缺,还受到现实物质的种种制约。咱们的追求,咱们的誓言,在别人的眼里,竟象螳臂当车一样,没有了什么分量的价值,还徒落得别人嘲笑的双眼在咱们的心间溢满。 可是,你还是依然故我,你还是保留着只有你心中存留着的那份真爱。你从来都不想反省自己,为什么自己就不能象他们一样,把这些痛苦的人生经历,象天边的云彩一样看淡在风尘中?你只是内心痛苦,却从来没有想过需要别人来共同分享,你默默的立在一处长河落日的地方,看遍着人世间的风风雨雨。多么美丽的大自然啊,假如人间的心灵,也如这自然的空间一样开阔,假如我们每个人,都在自己得意的时候,也在别人落寞的时候给抚慰一下,那这个世间肯定美好得多。 只是你,我的乐乐呵,你的所有企盼都没有出现,你的所有泪水都是白流。当你还是在人间里,想为自己心目中的女神作点什么的时候,不期想的是,你收获的不仅仅是别人大大的嘲笑,还有无尽的冷漠,在你的心口狠狠的剜着锋利的刀子。 你是明白的,乐乐呵,对你当年的飞蛾投火,我是多么的心知肚明却还是多么的无助。我一心想把你从火坑里拉出来,我用尽一切办法,开导,劝解,甚至威胁可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动摇不了你铁血一般的意志,你还一直活在她虚幻的世界里,就象我当初一样. 你觉得她是你心目中的圣女,容不得任何亵渎。你觉得她清浅的笑容,缓缓的步履,天生的羞涩表情,都是那样的饱含着深情。你觉得她仿佛就是上天为了这个人世间的完美,所以才造出的一个俏人儿,供你在心灵里来供奉。只是你这一切都仅仅是自作多情,只是你还猜不透一个太过世俗者的心情,只是因为你太过于抱着理想情怀,因此一切生活着的真实,在你那里不再被看得清楚。 你一次次的,想追上她,想把自己的爱意完整表达。你用一双溢满心灵的眼神,来把自己的所有思念,都给投射到她的身上。你看着她,就象看到了一道五彩霞光的影子,感受到生命里心灵的光辉灿烂。但事实远比想象真实,你心目中完美女神的形象,在实际生活中却如此大打折扣。你竟然发现她早就与一个追求过她没多久的坏坏的小子,粘糊到了一起,他们一起在月夜的光辉下相拥在一起。而你,乐乐,我可怜的人,当你在第一次见到她喜欢上她到现在已经两年多,她依然投注给你的,只是个长长的背影。不知是你依然没有好好的表达,不知是她一直对你的眼神和行为还一直保持懵懂没有把你发现,你白白的错过了她。 你还是不信,你依然觉得自己还有希望,你依然觉得自己最有资格爱上她的心。你时常比较,自己纯真善良,他猥亵卑琐;自己没亲近女色,他却**无数;自己捧着真心,他却花花无常。无论从哪一方面,你都超过别人。而且,你通过或远或近的观察,他们之间也并不真正和谐,一次次的,你都发现她跟他在一起,大声的打闹,毫无顾忌的在众人面前.然而,这些仿佛你只痛在心底,但有一次令你再也不能忍受了:那个男的,她所谓的男朋友竟当众羞辱了她,还用最脏的话来把她骂个不停别人,在这时都一直无动于衷,在旁边象观赏一件雕塑一样把他们打量.你却终于发怒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上去评理,但别人也许正在气头上,狠狠的一巴掌就对你摔了过来,你当场面部红肿,场打斗激烈上演 就在这时,就在你不肯让步一心要跟他斗个高下的时候,你身体受到了最大幅度的拉扯,她,你心目中的女神,不管不顾你受到那个男人如雨点般的拳头的砸击,就来把你给撕扯—这就是你在别人心目中的地位!尽管这两年来,她对你莫测的眼神已经保持注意;尽管这两年来,她已经知道你心目中装着她那样一个纯美的形象;但是,在今天这样令她心碎的时候里,她尽管哭哭啼啼,还是义无返顾的去帮助自己才相交了两个月的他。 呵,乐乐,我能揣测你当时心灵的独特感受,我能感受到心中涌动着的巨大暗潮.乐乐呵,你受伤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他疯狂的拳头只是损伤了你的皮毛,却不能对你造成更深的伤害;只是在她那一撕扯之后,只是在那一刻,从那一刻以后,你的心彻底碎了.对于一个视爱情为生命的人,在他生命的流淌里,只有一条爱河尚能给自己以点点安慰.而这个,在此次的事件后,一切都在渺茫中远去了.你收获了冰冷冷的生活,生活还给你惨淡的未来. 呵,乐乐,你从来都是如此坚强而又令人景仰,你给人心灵的澄明,和灵魂的慰藉。但从那以后,你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原来谈笑风声的你,一切幽默的元素象突然被什么给榨干,再也不能给人风趣和自然的感受。你曾经鹤立鸡群,在人群中就一块光辉灿烂的美玉,给人解惑指疑,但如今,你总是避开一切,不肯多发一言.在同学和朋友中间,你也不再是亲和和美德的象征,你掉进了自己预设的生命陷阱里. 其实,你周围的人,他或她们,都曾努力的劝解过你,他们懂得和理解你当时的心情.只是他们不能理解的是:你这样一个人,对感情竟如此真,对命运也如此迷信.你说:我再也谈不了感情了,我的生命已随着某件事情的停顿,而发生了中断.你们只好好管好自己的生活,我也对你们的未来饱含祝福;只是不管怎样,请你们不要来干涉我的生活!乐乐,当时你的语气很重,也很严肃,我早就应该预料到不久的将来应该会发生的事情.只是我当时也沉迷进了爱情的迷宫里,把你给暂时冷落了.乐乐,你如果在天有灵,可否再给我一次机会,来满足我小小的赎罪?这样的话,我的心情,就会好受一些. 你当时给我留了个言准备休学,到乡下去呆一下,借此陶冶心境.而我,只是略略看了一下,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也没跟你具体谈些什么,就又走进自己的爱情迷宫里.而你,就在这时,办好了休学手续,离开了那所学校,回到了生养了我们的乡下. ------------ 四十三章 遗梦残留(二) 我当时很高兴.以为你终于从阴霾下扫清了心障,开始以一颗平和的心态,重新来看待这个世界.而且,你的心思有了转机,能再次发现出这个世界无数的闪光点来.我想,这就是你未来美好生活的还原.我一直清楚的是,在你对爱情如此执著之前,你一向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好孩子.就算在家里,你也是一个好把式,从来都与自己的父母亲一道,下田,播种,收割,从来就没有觉得有什么寒碜.你说,这是自己应该而且力所能及的,体力劳动有利于强健体魄,放松由于脑力过度后的破败心情. 乐乐,你还是如往昔一样,你的心思太单纯了.当你空闲下来,捧着少年维特之烦恼这样的老书重读之时,竟然还能洒出无数清泪.当你在风淡云轻的时候,把戴望舒的诗集重新品茗,竟然大哭了一场.你对我说:自己的生活那么远,而它们又那么近!呵,乐乐,你的这句话,里面深藏着多少情愫在其中啊.我知道你心里的意味,却不敢点明.生活与你,知识与精神,一向与你是象孪生兄弟一样,亲密无间.在这样的世间,有谁能能窥探你更多的内心世界,有谁能把你真正理解?你过活在别人的悲喜之外,你有自己不变的生活观念,你在这样一个物质丰裕精神贫乏的世间,却决绝的不肯改变一点什么! 你只是还是爱着家乡村口的那棵大青松。他上面四面伸展的枝条,还有茂盛着把整个一块空地荫庇起来的叶子,都在你的心中一直停留着最美好的印象。我知道,它就是你梦的承载啊。当那时花开的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就是从这个村口的地方,一直走了出去。我们也曾发过这样的誓言:一走了就不要回头,我们要开展一种新的生活! 这就是当年咱们生龙活虎的写照,这就是当年咱们追求理想人生的格言。而那棵大青松,仿佛就是咱们一直追求,不肯放弃美好梦想的一个见证人。咱们在冥冥之中,都这样的经历过了青葱的岁月,都以为自己在青春里岁月中留下的每一滴汗水,都不是白白流淌。呵,这样的社会啊,当我们还是一直沉浸在青春的河流里不肯自拔的时候,却不想到在这外面的世界,它正发生着深刻的变化。[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人们的价值观正发生着变化,这个世界慢慢的在喧嚣着,我们读过的书本,在这样一个费力不讨好的事件,已经贬值到一无是处的边缘。 我们的努力白费了,我们化过的青春,也成了一部分人极尽揶揄的对象。当我们自己还来不及转身,已经发觉自己仅仅成了一种新的教育体制下的牺牲品。我们并没有错,读书也同样错不到那里去。关键是我们的思维,关键是我们的这个世界,它在物欲强烈膨胀的扭曲之下,只仅仅面向了一部分人的门槛展开自己的丰裕。我们被忽悠了,忽悠得一塌糊涂,我们追求的美好境界,我们追逐的理想人生,被这个现实的世界无情的踩到了脚底下,它们并没有给我们辩驳的任何机会! 乐乐,你也曾在奋斗中挣扎过,你也曾经以为通过自己的个人奋斗,能达到一种一种好的生活方式,和完美的生活境界。你也曾执著的追求过自己所想的美好人生,你甚至希望自己就是面对所有人的脸面敞开胸怀的镜子,不管美丑,你只裸的呈现。但它们都来得如此不经得起考验,它们都只把你曾经的理想大大的嘲笑。没有人会感受得到,在这样一个利益熏心,人与人之间明枪暗剑的世界里,有这样人生追求的人究竟为何!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过活着自己的生活,但是你在世俗的王国里,心已经凉了下来,你终于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还是这样一个傻逼的模样,你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一个人间的事物。就算你捧为最高,最神圣的恋情,在这样不可预知的世界里,同样是黄粱一梦。她们的心,或许也与这个时代一样,早就烂到了底里,你根本就不能揣测其中任何一种命运的思索。你选择了离开,你离开了纷扰的城市,但不可言说的是:你能避得开人生世界里那一种无法言说的痛楚吗? 我能感受到殷忧的存在.我知道你在乡下的时光将不会长久安谧.美丽的乡间事物,在我看来,只适合于去感受,而不适合去长期生活.乐乐,象你我,在那片土地上生活了那么久,当我们彼此把少年时的心迹给彼此表露之时,都是选择了离开.那时高中年代的想法,虽然回想起来显得简略,但那毕竟都是我们当时延续梦想的一部分啊.我们那时都觉得外面有更好的地方,更美丽的世界,它们闪现在我们漏*点澎湃的脸 而你的选择重新回来,在我看来,也只是一个中间顿号的停顿,它在长期时间的经过里,我们仍将会被遥远的远方和未可知的东西所吸引,迷住.我们一直在自己创设的巨大幻影下生活着,乐乐,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一直认为,它们都这样的流动在我们彼此的心底.而我们的童年,还有自己小县城里的一切,都只是留给了我们的记忆,象心里面流淌的暗河,它滚滚向前,却只是偶尔显露出来. 乐乐,你就生活在这暗河的河床上,你的心思一直就被关闭在里面越来越紧密。而在这种过程中,你也许将更加失意,更加的不再对命运抱任何希望。在生活着的每一天里,你就这样一如既往的选择了对潜规则的背离;而这样的叛离,对生活和现实世界的离弃,对自己,还有家人,都造成了巨大的影响,给他们的生活蒙上了巨大的阴影。这种影响在刚开始做出决定的时候还没表露完全,但随着时间的深入,它的破坏力必将会越来越凸显,一直持续到将来你存生于世的每一天 ------------ 四十四章 浮生若梦 你我小时,常一起来这儿钓鱼.随便找一块肥沃的土壤,拿锄头一挖,你就能见到缩在土堆里的蚯蚓来。拿着钓竿,把弄来的蚯蚓,放在连接着钓竿的绳子末端上的钓钩上,这样就成了一个鱼饵。我们作好了这些,就把那钓钩的一头抛进水里,而后就静悄悄的,坐在一棵浓荫遮蔽的老柳树下,踩着砌在塘岸边的光溜溜的青石板,开始注意着水面上的动静.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一条大鱼上了钩,就会激动我们半天的心情。我们象别的孩子一样,不停的玩笑,不停的闹个不停。 这是多么孤独的时刻啊.当夕阳返照,你被拖长了的身影,在惨淡的天空下变换出来的姿态,一定是疲累而又无助的.你的爱情早已远去.从你的口中得知,自从你离校之后,你心里面神圣的幻影,早已经跟别人同居了.而他们在学校里,继续散发的,还是你心灵的偏执,和对感情的意气用事.你只是一个落寞的行者,你的来去之间,早已经是别人给你上了注脚:一个神经官能有点问题,不合时宜的人.你的你的学习,即使在大学校园,也是为他们所认为的可悲可叹.你本来拥有很好的禀赋,你本来在人群里是鹤立鸡群,但你把自己的所有才智,都没有用在了正路上;你读书不是为了实用,你并不觉得技术知识就能包揽一切,你在人文的努力上,也只是随自己的心境来感观人世。你在路上的所有奔驰,只是为了一个遥远绮丽的梦想.你仅仅只是一个梦想家,存活于这个世界. 而一个梦想家,在这样一个世道上,又怎么能够生存下去呢?这个社会里,人人心里自危的,只能是物质的东西,是金钱在人生命里的巨大阴影.绝大多数人的生活,一直就遵循着这个固有套路展开着自己的生命历程.而假如谁稍微有点不同,他就只能被视为异类,甚至傻子,其在生活中也会处处碰壁.而乐乐,你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太过于倔强,你并不领会任何别人所给你的心灵指引。在这个生活的时代里,你一直按照自己的方式在向生命的路上前进.从小到大,你自傲的光辉资本,就是无论是作着什么,都要复原自己的真性情;假如不能,你宁愿放弃,也不掺和进那些利诱着你的场合。 你读了许多书。你从好的书里,得到了陶冶自己情操的机会.你不断的吸取,不断的想从古今中外的历史人文里,淘取到生命的宝藏。象河流一样奔涌的二十四史,被你读了个干净;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你小心翼翼的用心擦拭.你象一个拾荒者一般,在各种各样,不同门类的书籍里,疯狂的索取营养。你顾不得是否饱饿,你只是饕餮大餐,想把人类最优秀的文明成果收入囊中。与此同时,对于市面上流行的那些实用书籍,呵,乐乐,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了什么,你竟然对它嗤之以鼻。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好好的翻阅一下呢?这些实用东西,看一下总没错的。”每当我与你联系,了解到你此番日子的动向的时候,就这样热言热语的对你相劝。而你呢,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在此问题上这样的劝导你,心里就隐隐的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是的,自己本来是准备好好瞧瞧的,只是现在你看,我们又要考四级的,还要应付期末考试,我兴致的课类也在选修中,等有时间了再说吧。”就这样的被你轻轻推了开去。 唉,怎么说呢,乐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过着自己的时光,丝毫对身边发生的那些小伎俩不以为意.在你周围,发生过多少起小社会里的行径啊。有些人,虽身处校园,但作起事情来,与外面世界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异曲同工之妙。为了争一个学生会的职位,他们是处心急虑,用尽了各种方法,踩在别人的身上前进。更有甚者,丧失了人格的底线,为了得到老师们的宠幸,他们象吧儿狗的摇尾乞怜。而你,我知道你一直是这样一个自己:纯真,善良,不肯强加于自己的性情,于是你失去了许多本应得到的机会.你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要知道,当生活并没有对我们的命运大力逼迫之时,我们还可以对此不大在乎.而当政治的意义大于经济,生存的意义大于生活,现实的意义大于理想之时,这些就会整个的凸显出来,甚至对我们的未来起着决定性的影响. 乐乐,尽管你一直对我报喜不报忧,但我知道,你在家里也过得不怎么开心,父母亲的关切,周围环境的压力,别人异样的眼神,都会象一坐坐大山一样,向你猛压过来.我从别人口中,听说你父亲在家乡赢得了村委会选举,这本来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但我从你口中的表达上,感觉你并不怎么在心理上感到振奋,反而是显得有些颓丧在你的言行中。我知道,你从小就叛逆性很强,觉得父辈的那一套并不适合于自己,也没有必要去理会父亲给你的种种灌输,你只想着作好自己就够了。但在现实上,你父亲苦心经营的那一套,至少在他方圆十里八里的地方获得了成功。而你所信奉的那一套理想的迷梦,却一直是如此虚无缥缈,没有坚实的平地可以倚靠。还有,尽管你们父子共同语言不多,但你是家里唯一一个在读书的路上已经走出去了的人,从小时开始,你父亲就对你抱了最大的希望,他也把全部精力都灌注到了你身上.他对你,绝对是不想你这样昏昏沉沉,苟活着度日,他希望你坚强的站立起来,在未来的日子里更加坚强有力的活着。他肯定也在四处奔走,找关系,搭桥梁,开始给你的前途想办法 乐乐,这只是我的揣测,我觉得这些对你,虽然也算是好事,但是,它肯定对你的心灵,也产生了巨大的压力.你会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真正是白活了,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坐成了老茧,还什么都没有得到,到最后还得凭着老父亲的脸面,去打通关节,给自己的未来铺下一条路子,我想,这种痛苦,即使是我,也不能够完全忍受 ------------ 四十五章 针锋相对 乐乐,我真是胡思乱想得太多。还是回到生活中的局去,这样才不算偏离了主题,好使人生中的一段悲歌得到个完整的梳理。 这次我们的行为,也已经早就惊动了王主管这个家伙.他早就跟上面的李经理上报了,因此里面增加了几个爪牙.我们这边,也早就作好了这样的思想准备—无论如何在气势上不能输人。老大把大家分派好,摆好了阵势,就对着那个锈迹斑斑的大门,使劲的敲了起来,刚开始,望向这个笼子间上面,只见几个头颅在阳台上露了一下,然后就听到嘈嘈杂杂的声音,很快就从楼上冲出几个人来。我抬眼一看,这些人当中,为首的竟然是那个戴着一副墨镜,好多天才露面一次的李经理. 有六七个的人手,心里自然就不惧,双方之间形成了一个僵持的局面。老大首先发话:“今天大家都不要太逞,我们来这里,是想要回小弟兄们的一点辛苦钱。你看怎么着对得起我的这些小弟兄们,就发个话。”他的眼神直逼着李经理。 李经理刚下来时并没有想得太多,只想着用以前的老办法把我们威胁加恐吓驱赶走就算了事。但等到见到了我们这么多人,而且一个个都带着兴师问罪的神态,觉着众怒难犯,就制止了自己手下呼之欲出的干戈之气."恩,小弟兄们的事情,值得这样兴师动众吗?看在你们都是从这里出去的份上,我就听听你们,看有什么难处需要帮忙的"李经理装聋作哑的说道。 “***,真是会装,搪塞了一下,又把球推给了我们。”我心里恨恨的骂道。老大见这个老狐狸还是藏着尾巴,装模作样的不予直接回答,就打开天窗说起了亮话:"我们这些小弟兄们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回在这儿做事的工钱,还有押金。" 老大锐利的眼睛直直的定着他. 这时,楼上原来的难兄难弟们,都好象知道了楼下正在发生着什么,就活也不干了,一个个趴到阳台上,来看个究竟."都回去,马上给我回去."王主管看到事情不妙,马上采取他一向的方法,大声的狼嚎起来:"***,有什么好看的,回去干活!活不干完就可有你们好受的!"他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那个李经理,看到楼上那么多双眼睛,好象突然从梦中醒来一般,话锋马上就对老大说:“这里不方便,我们到别的地方去谈吧。”“你能给这些个小哥们儿个承诺吗?他们可急着等钱用啊。”老大见有了机会,当然不会放过。“我保证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现在跟我走吧,到那边去坐着谈。”他说得铿锵有力。老大见他已经作了让步,而且呆在这里虽然好象撑起了场面,但如果是把局搅得太浑了,于双方都不是好事,于是就同意了李经理的意见。 李经理当然不是个浑球。通过几个回合的交锋,他已经摸清了我们这些人的底。他现在处于并不怎么有利的态势,心理就更加增强了危机感。他知道了我们当中的老大,是整个人群的核心人物,于是就通过与老大谈话的动向,来调整自己的策略。他随时的注意着把握住自己的情绪,在那两片墨镜之下,你绝对不会猜着他到底在想着什么。“老奸巨滑的人,”我心里吸了一口深深的冷气。这个人,在长年累月的生活历练中,不仅能察言观色,还能积极主动的去应变正在发生着的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他现在面临的情形是:假如我们这一帮人继续留在楼下,与他争吵不休,势必会影响到整个楼群里工作人员的情绪。[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这样一来,他们以后的工作怎样开展?而且如果在楼层里面的人,万一也知道了真相,那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复杂起,更加不好办了起来。而把我们带离这里的现场,暂时稳住我们的心,这才是当务之急。与我们这六七个人,等不能再造成更大的声势的时候,就算去谈,也可有更多回旋的余地. 他(李经理)就带我们迅速离开了此地。那个王主管,继续留在小作坊里;另两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爪牙,就跟随我们一起撤离.穿过几个积满丑水沟,有着开放式小作坊的深深巷子,一直向前,到另一个与黑作坊一样模式的铁门前,他停住了脚步."就是这儿了,你们在外面等一下,我来开门."他小心翼翼的说。 着这个一样模式的小作坊,我感觉到一股悲凉的东西,在心的底部,升腾了起来。我们都是无辜的啊,可为什么,这么多的人,要受到这种非人的折磨。我们被骗得一无所有,即使身体,也成了被骗子们赚钱利用的工具。在这个世道上,公平,良心等一系列对灵魂拷问的东西,为什么一下子就全部缺位了呢?我们的道德教育不可不为丰富,我们的国度不可不为古老,我们的生活,正如某些人所说的,正在一天天的走向富裕;而我们的时代呢?为什么在这样的时代里,一个个人的权利遭到践踏,一颗颗灵魂呻吟在最底层的迷雾里,却没有任何人,愿意来管,愿意花上一时半会的时间来予以关注呢?我不知道的,我一直不知道的,我们这些人,并没有触犯任何法律上的东西,我们一直是一个盛世时代下的良民,但我们的命运,竟然如此不堪? 随着他钥匙的转动,门被打开了。他警醒的看了一下周围,就放了我们进去.我们鱼贯而入,看到这里的景象,与那边小作坊差不多。只是由于这里是老店十天半月没有开张了,里面各处就沾了些灰尘,看起来有点破败。里面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除了好些张歪歪扭扭的床,大小不等的凳子,供串珠工作所用的长方形桌面,就别无他物。他也算客气,指点跟他一起过来的两个爪牙,给我们每人搬了一把凳子,自己就皮笑肉不笑的坐了下来. "你们以前在我这儿做事,说实话,我也没亏待过你们。你们今天来搅场子,闹得那些员工不能安心干活,是什么意思啊."李经理一开腔,就气势汹汹的逼问起我们来。 我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马上就清醒过来:“这个人渣,又在耍把戏了,他把臭球又传给了我们。说白了,他还是在争取自个行动上的主动。”我心里暗暗琢磨。 “照你这么说,我们是不该这样作了。那好,既然你觉得不亏待我们,那我们还亏欠你呢,我们还是回你的小作坊吧,继续给你白干活,你看怎样?”老大眯缝着眼睛,说话慢条斯语。 “这哪里的话,我带大家过这里,是解决问题的,是吧,我又何必再要大家过来。只是你们既然提出来了,那就说个数,我看自己能解决的,就不会说个二字。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只管大家在这边干活的钱,其余的,我可管不上。你们也得体谅我。” “怎么了,只是你们平白无故的骗了我们的钱,就想抵赖了?在招聘处所缴的,我也一并要! "中年汉子听他那样一说,马上气呼呼的嚷道. "这么个算法,其实我也不反对。不过,你们所缴的一部分,你得到招聘处那边去要。是他们拿了你们的钱,我可一个子儿都没得到的。"经理好象比较坦诚的说. 这你可不对了,你们是同一系统的,他们的事儿,你们可也摊了进去的。该怎么办,你们自己商量着看!”老大表现得比较强硬。 "咱们都是生意人,这个世道你也知道的,各人都只管擦自己的**。你们这样要求,我能理解.不过,我还是给你们提个醒,该我承担责任的,我不会耍赖的,但那个招聘处的费用,如果一定要的话,那就别怪有些事情,是确实不好办了."李经理斜着眼睛,不露声色的说道. "什么,依你的说法,就是只给这部分劳务费,其余的都不管了?鬼知道那个招聘处现在哪里?他们挪窝了怎么办?你这话,是极不负责任的,得给我们说个明白。"阿勤大声的反驳起来. “是啊是啊,万一他们不在了怎么办?你一定要给个明确的说法来。”更多的人投入了进来。你一句我一句的,直把现场给搅得一团糟,象有鸡在飞,狗在跳。但讲了半天,好象大家只是就都发着意见,却拿不出一个具体的纲领来解决问题。 老大呢,现在站在旁边,变得话很少,他只是注意着大家,注意着经理的眼睛神色变化.他知道,就这样的吵下去不是个办法,必须想办法解决好问题才是最现实的要求;但是,要想解决好问题,又不得不要去争论一番,这样才能显示自己一方的实力,使他们觉得你的利益诉求不得忽视。 就这样僵持着,仿佛空气也变得特别嘈杂,在叽叽喳喳个不停。那个经我们,又低头在那里好象思索着,半天,他才若有所思的大声道:“你们还是选出一个代表来吧,如果你们不反对的话,就叫他代表你们跟我谈.” ------------ 四十六章 忐忑心境 乐乐,如果你在的话,一定能注意到某些细节上的东西.老大的存在,不仅增加了我们与李经理之流谈判斗争的经验,而且对李经理他们有小小的威慑作用:要知道,这个人可在此城市也摸爬滚打了好多年,来者不善啊。由于我们这些人良莠不齐,要求也不尽相同,通过他在这些人里的威望,棘手的问题,也会容易解决些。 我们听到这样的建议,也无如之何。大家粗粗的商量了一下,就同意了李经理提出的意见,决定由老大出面,代表我们去谈。李经理见目的已经达成,就笑眯眯的说:“你们暂且回避一下,好吗?”我们听他这样一说,也没法,只是嘱咐了老大几句,就一个个站到了门外头. 门被关的很死,我们在门外边,现在几乎听不见里面的任何声响.那个中年汉子,看到等了那么久,还没有什么动静,就显得比较激动了。他大声的对我们嚷道:“咱们是不是被耍了,老大在里面,也不知道怎样一种情况,万一他把咱们出卖了怎么办?要知道,这个年头,谁能相信谁呢?” 有几个人听他这样一说,就有些急了。“是啊,万一他这样作了怎么办?”杂音渐渐多了起来。 老大的权威受到了威胁,我感到心里有些着急:“虽然我也感谢中年汉子对我的两次好处,但现在无论如何,可都不能发生分裂啊,都这样不团结的话,还怎么能要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正在思量着该怎样应付的时候,阿勤在关键的时刻,抛出了一句:“谁如果觉得自己有本事,就自己去跟李经理谈啊,何必在这背后说人长短呢?反正我是认为自己是没有直接向他们要价的能耐!” 听阿勤这样一说,刚开始冒出来的杂音,一下子消失了。只有中年汉子的嘴巴动了一下,却又不知说什么,也沉默了下来。 "要知道,现在有些事情,是由不得你作完全的想象了.老大如果有本事,能从经理那里多拿些好处,这也是他的能力.而具体给我们多少,他肯定会力争一下的.只是最终的结果,必然有他们两个人的互相妥协."阿勤在事后,对我说了这样的话. 正在大家心事重重的时候,我们站在门外,竟突然听到里面传出一丝丝杂杂的声音,这声音一下子大了点,一下子又低沉些,在反复的嘈嘈杂杂之间,象一场马拉松的长跑比赛,我感觉到里面的斗争,是艰辛而且难以莫测。在一个小时之后, 这场马拉松比赛终于有了一个终点,只听门吱阿的一声,被推开了。老大从门里面,走了出来. "李经理的意思是这样的,咱们白干的那些天,每人按天数补钱:具体是按每天25元计算,你们谁做了多少天,就用这个钱乘以天数.而关于大家在招聘处被骗的钱,不管是一千还是八百,他一概不理,你们可以自己到招聘处去要.还有一条,那就是他要求咱们拿到钱之后,要马上离开这儿.而且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对这个事情,要一概守口如瓶.大家讨论一下,看有什么意见?"老大把刚才谈的结果跟我们简单的说了个明白. "怎么才给这点?当时我应聘的是司机职位,光担保费就交了一千不止,还不算我在这里吃的喝的所用的花费,他有没有道理可讲?真是欺人太甚了,我不干,我们坚决不干!"中年大汉对着大家,气鼓鼓的说着. 人群里骚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出现了暂时的沉默.老大用锐利的眼睛瞅着我们,仿佛想瞅进我们的心底. 还是阿勤,他用不紧不慢的声音说:"能谈到个什么样子,大家自己心里有数就是了。我没有什么能耐,就听老大的了。你们有什么要求呢,就自己跟老大说一下,看能不能解决得好些。” 马上就有人响应了起来,这次是阿桐,那个当着志愿兵的:“我们大家就是搅搅局,给老大撑腰;只是我感觉25元每天是不是太少,外面去作个服务员,都900块一个月呢,何况我们没日没夜的在那里面干。看老大是不是能再去谈一下,看三十元每天行不?其余的,我们到时再想办法,大家看这个建议行不?” “行,我看就这样吧,那就再劳烦老大去说说了。”阿翔马上接了腔。 顿了顿,阿勤又接着说了:"谈判是要资本的,我从小就领教了,我看这个要价可以试试。” “是的,谈判是需要本钱的。我们现在有什么本钱?大家说说,我们有些什么呢?如果大家身上还有两个钱的话,我们还可以跟他们耗一下。可现在,不是我瞧不起大家,要是谁身上有个几百在身上我就服了谁。风物长宜放眼量,我看大家仔细想想吧。不过,大家的要求,我会义不容辞的去说,成不成我就不能保证了。”老大朗声的说道。 听到老大这样一说,我不禁心里多想了起来:“是啊,我们又有什么呢?钱,这个城市里最基本的生活资料,在身上已经难以为续了。说本事吗,大家单个的顶多是一盘散沙,整不过黑作坊的;我们只是有了老大这样的带头人,才敢跟他们闹腾几下.如果大家都只是打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没有团结一致的意识,那我们就根本得不到什么.唉,先捱过这一次吧,以后再走一步算一步了。 而局外的人,当然可来嘲笑我们这些个人的懦弱,或者这些个人的陷了进去,却不敢用法律或者其他更正当的办法来解决当前遇到的问题.他们会觉得自己有更大的本事,或者有更强的维权意识,来应对生活中的种种欺诈。但是,这于我们来说,它只是没有深入具体情境中的一种假想,假如某些人,也这样的深入到一无所有的地步,他就能发现自己,无论到了哪里,都只将是陷阱和无助陪伴左右! 在这个世界上,无产者的力量并不强大,尤其在他们一盘散沙的时候。用坚决的斗争手段,去争取自己权益,这只适合于他们有组织,而且齐心协力的时候。而今天的事情,我们面临的是几个可能摇摆的人,他们在临事的时候难保没有退缩,我们只是在相对有限的条件下,跟时益健公司的骗子们进行了一场有限的斗争. 而激烈斗争和反抗的时代,还远远没有到来。我们只是拼命挣扎着,想把自己既有的一小部分权利索归己有。在大部分时候,这种权益的争取,还得靠我们自发的去作努力。而这个所谓时代的良心,那些砖家叫兽的呐喊,于我们并不值得期待,我们只是默默承受自己,而后又默默的挣扎,默默的接受一种现实的残酷熏陶。 在以前,时常会听到这样一种声音的驯传:环境总体上是好的,只不过存在着些暗流。那时我也天真的信以为真。但在现在,我只想请问一下:当黑砖窑和黑煤窑里的呻吟声泛滥的时候,某些人都在哪里?当有毒的食品,药品秘密售出之时,某些人又在何方?当某些人自命为人间的良心之时,为什么却整天无所事事,把时光浪费在互相抄袭的老古董里?许多的诸葛亮在摇动羽扇纶巾,为什么只是在我们已经大祸临门的时候才大肆嚷嚷?他们的行径又怎能让人唤起希望? 些人总佛在前方,靠着它们的指引,你们能走过自己漫漫的长夜,回到光明亮丽之中.而一百年太久,又不能只争朝夕,他们给我们开的时间表,仿佛只是象佛一样漫无边际的混沌,令人只能坠入稀里糊涂的云雾之中.” ------------ 四十七章 七彩梦幻 乐乐,真是扯得乱七八糟,那个烂事都弄得我心力憔悴。没想到自己到目前为止,还是只如一个多嘴的老婆子在唠唠叨叨。算了,往事如烟,命运不堪,就先不说这些孬事了,来唠嗑一下咱们两个的记忆,也算是补救长久枯燥乏味的一种方法。 总是以为,只要怀着心灵的坚定,经过漫长时日的努力,就会出现一个新的自我。在新的自我里,不再是苍白,不再是绝望,不再是永无止境的苦难,来搅扰自己漫长的生活。我想着一个全新的世界,全新的美丽,即将对着我完美展开。在这个心想的地方,就如乌托邦的桃源仙境一样,你只是自由自在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你与别人是鸡犬相闻,却又能作到独享自己个人的一切 乐乐,你继续呆在你的乡下,那里夏天不热,冬天不凉,纯正的南方气候里,熏陶了你骨子里的人文艺术气息.你天生就这样多愁善感,对文字有一种异常的禀赋.你说,自己又写了几个诗作,搁在自己的小纸篓子里.你这样写到: 春天的花儿俏脸儿开放/ 秋天的粉黛静悄悄枯萎/梦里依稀留驻了春天/生活的骄阳把一切抹灭. 呵,你就写这样的诗歌,当时把我都吓了一大跳.美丽的春天转瞬即逝,秋的落寞很快爬上眉间.在一个拼命追求物质满足的社会里,你的命运,能博得谁的同情?你的凄清,又能唱给谁听呢?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的歌谣,就象这个世间所存的喑哑一样,在我心灵的洄水里,不停的打圈,却再也没有使它停下来的能力. 我们整个人类,是有思想的动物啊。有思想的世界里,为什么就存在着如此多的不忍猝睹,如此多的情何以堪!我们都曾把自己看得很高大,都曾觉得在真实的世界里,有一个相对公平,正义的环境展现在你我面前。因为这些,你我都曾怀着热望,都曾想着未来生活里的各样美好,我们愿意为这样一种纯粹付出自己的整个命运。可是,当骤一转身,当我们发现自己的所有努力,所有向前的步伐,都只仅仅是别人生活里的一个注脚,都只仅仅是成就了一部分人的心安理得的时候;在那时,你将以一种怎样的心态,来重新看待这样一个世界?乐乐,我知道你是因为这样一回事:你看到自己的周围,那些从来不须付出多少者,却过着最好的生活;而如我们之辈,无论在现实生活里付出了辛劳,还是在理想世界里付出了灵魂的时候,收获的却一直是最干瘪的稗种。 你的愤愤不平,对生活的绝望情绪,我与你是感同身受啊。只是我与你不同,我还想去努力一番,去争取一番,即使再碰得头破血流,都在所不惜。这个想法不同,也许是我与你唯一的区别,也许也是你笑我看不清的最大理由。你总是这样说:你等着吧,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一切努力都是白搭,当你还是生活在这样一种没有公正的环境里,你就很难改变自己既有的土包子命运! 听到你这样说,我只是笑笑:“诚如你言,但假如我们都这样不作任何争取,不敢去与那些不公正斗争的话,我们不就反过来助长了不公正的猖狂吗?你是庄子,可以作逍遥游,但对于大部分象我这样的小民来说,还是希望有更好的生存可过呢。在这样的地方,在这样机会不均等的时候,我还是会要去作一些事情,毕竟我读过几年书,也知晓一些道理。” 没想到你却大笑起来:“哈哈,你还觉得自己是书生?百无一用是书生!你到现在连这个最基本的道理还不懂?你没看到这外面的世界里,大把大把的你这类大学生,又有几个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工作?呵呵,相思,不要以为我说得危言耸听,你对外面的规则还是一窍不通。你的这套心思,我在咱们一起游丫髻庵的时候就认真想过了。唉,你还是过于单纯。我呢,只是看清了生活,你不要以为我与你一样老实,我对自己的生活现状看得比谁都清” 每到这时,乐乐,我都脸憋得红红的,想与你大大的争辩一番,却不知说什么好来。乐乐,你太锋芒毕露了,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很快就忘记了这些小小的不快,彼此说得最多的,还是那友情的关切,和对彼此生活的祝福。 不管你需不需要,乐乐,我想把最好的祝福留给你,想在你的生活中至少还留存给自己点点希望。不管你在这个世界上,怎样的一路凄清,我还是要高唱高山流水的旋律,把你给牢牢记忆.我知道你已经活在自己的生命里,把自己投给了心灵的世界。在你自己的世界里,你呢,时常是这样,或者拿着吉他,或者又是一只古筝,很轻柔的撩拨,象是怕惊动鸟鸣,又象是在自己用心沉醉,你拨动了那一刻间给自己的感动. 这时的你,可能还还存着年轻的记忆,可能已经在苍老中淡然,只是可喜的是,你的心灵还算明亮,吐词还算清晰.在家乡的土你种下过那时的辛劳,也留下了一生的悲喜.你不再在别人的影子下生活,也不再把社会上的规则看得很重要.你只是开心的过着自己,象在世外桃源一样自然恬淡. 当有一天,你就要老去,我唱给你新的歌,或者把你给怀念,或者永不再把你记起.当春去秋来,新的轮回又复现在这个星球上,我会嫣然来到,捧一捧土,把埋葬你的地方给夯砌严实. ------------ 四十八章 柳暗花明 而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有另一种声音在响起:这就是你不管基于什么理由,都不能忽视与这个社会合流.在这个世道上,你决不是一个人孤单的活着永远不是.你在别人面前,首先是作为一个社会化了的人而存在,太多的人,太多的事情,尽管你只偶尔注意到它,它们都发生在你周围,与你产生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你一个人,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时,一些生活中的大事,已经在不经意间,在你的生活中,如火山般爆发了. 乐乐,这就是你的校友跟你提的琐碎。[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我不知道你听到这个消息,当时的心情能是怎样.我只是奇怪,为什么这世间的人,是这样的怪怪的变化无常呢?刚开始还卿卿我我,甚至把彼此全部交给对方,怎么转眼间就又烟飞云散了呢?你知道,他们当时对你的神情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是觉得如此怪异而不可理喻;而到了某一天,她们为什么又要在某一天,矫柔造作的,来给你说这样不可思议的话呢?你的生活虽然平淡,但你的命运,已经够算波澜起伏了,你已经厌倦了许多人事上的点点滴滴但为什么,为什么她们在你最不想理任何人的时候,还要来打扰你暂时安宁的生活?难道就是因为她们自己暂时的失意,而想找一个可以倾诉,发泄的对象吗?而当你,乐乐,心里面面临着绝对的危机的时候,又有谁能想到过你,而来把你一颗疲惫的心灵,来好好安抚? 的,面对同学的言语,你又能说些什么呢?任何的丽词在你的心里都构成了虚伪,任何的感慨都挡不住岁月的沧桑眼,你已经在这乡间呆了大半年,休学一年的期限也很快满期.你马上就要到校园里去了。但在这样的过渡期之后,你风尘满面的心灵,又还能承载起什么,你曾经指点风云的气魄,又还能衬出什么豪壮的思想? 的,你不能说出任何话来。你在这样的乡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只是自己默默把痛苦的心思咀嚼。你从没有求过谁,也没有希望别人来把你真正理解,你只是依着自己的方式,过着了一段自己的生活。他们怎样了,他们的日子又以何种方式的流过,这些仿佛都已经离开了你眼前的世界,与你了无关系。你的心啊,仿佛就象家乡农村里的土地一样,清爽自然,却不可避免的要在沉沦中度过时光。 在越来越复杂的世界里,在越来越没有了方向感的人间里,乐乐,你还能说出自己的爱吗?你还能把自己的心灵再次释放出去吗?在那小小的湖水边,在那清荷满塘的地方,你播撒过的所有思念,能在一刻间被再次给唤回?你傻傻的等待,小心的守侯,已经成为遥远的过去,再也不会被谁给记起,再也不能给自己带来新的一方蓝天 而为什么,自己还要准备回去,还要回到那阴冷象牙塔所在的地方去?那一片平坦平原的地方啊,那湖心小岛的美丽,曾多少次留驻过自己踯躅的脚步啊。当月明星稀,如水的光亮笼罩上自己疲惫的脸庞,你见到清冷的泪水,从那一刻,顺着双颊,静静的流淌在那无声的时刻,就你自己一个人,就你在明暗不清的光线下,就你在一个仿佛离弃了世人的地方,你觉出了自己的孤单,和冷清,还有快意的离愁你觉得自己仿佛就要这样的一直伫立下去 回望宿舍,教学楼,你曾经坚守战斗的这些地方,它们都仿佛与你自己一样,也失去了平常庄严肃穆的神态,一个个的,耷拉下头颅,开始把自己的心思好好揣摩;那道路两旁的灯光,在指引着行人来回匆匆的同时,也开始沉默不语。安谧的天空下,在这深深的苦夜里,你一个人独自品茗着,把所有的枯乏在这一刻都彻底放下。 而那一条你熟悉了千百次都不曾厌倦了的大道上,你的目光为什么一直不曾偏离?你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犯了一次完整性的人生错误,你毕竟不值得用心去把它追寻。可为什么你在错过了昨天又不能释怀今天的长路漫漫里,还这样的一直执迷不悟?你已经在生命里落魄不堪,难道就还希望把自己导引入更深的歧途?你难道就不能理解,她们都不曾是你的同路人,你只是自己这样孤单一个? 都是黄粱一梦。乐乐,在你这儿,时间只是依它的固定惯性,作着顺势的淌流.他们或她们的面孔,在你这儿,只是或静或动的浮动在你周围。你仍过活在乡下里,乡下里的生活,尽管简单,但也如此澄明,你再也不必费着心思,对一些不可企及的人事进行难测的解读了.你在这样的环境里,只是用一支简单的笔,把自己生命里的经历,化成了墨香的文字: 在柳暗花明的澄清中/我感到无比的惶惑/仿佛一只黑暗的手掌/来向我要取光明. 乐乐,当你身处于这样的惶惑之时,周围的一切在你眼中,仍是如此情思溢然。它们偶尔的阴翳,让你心底里泛起了一种温暖邂逅的光辉。而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命运,虽仅仅只潜伏于人群的喧嚣杂碎中,但就算在人群中,我们梦里所有的幻影还会如期到来,它轻轻一晃,进入到我们大脑的潜意识里。 ------------ 四十九章 试问苍天(1) 与黑作坊的斗争已经接近尾声。我们知道,再怎样下去,自己也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大家的底牌都已经摊出来了,谁大谁小也已经见得分晓。我们现在还能作的,就是仅仅还抱着试试的心态,让老大再去谈一下,看能否提高一下李经理答应支付价位的数额。 只是,如果单个去谈,实质上反而降低了我们自己的砝码,让人以为可各个击破。因此这个烫手的山芋,谁都不敢接,只有在老大的带领下,我们才有了合计一起的机会.而阿勤他们几个的表态,也可算给我们心里有了个大概的眉目,我们就依照这个方案,去结算自己的所得.而由于我们每个人来的时间长短不同,作的时间长短不一,因此每个人的所得肯定不一样,这是必须在一开始就要有心理准备的。 “好了,你们想清楚了没有?如果想好了的话,就一个个进来,我给你们每个人结算付现金.”李经理最后几声说得有点低落。 这时,大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听到李经理的言语竟然沉默成了一整片.还是老大见惯场面,他提出了大家的反对意见:“你说酌情给,那也应该再加一点吗元一天,实在太少;我们有的弟兄来得迟的,搞不好连回家的路费都没得够呢,这可不是你这个说法.你们公司有规章,有制度,但也有自己雄厚的实力啊,怎么就不能稍微的让步一下呢?这件事吗,我在兄弟们面前把话对你李经理挑明了:加不加钱,你自己看着办,办得好咱们当然各走各的路,只是如果办得不好,我们兄弟想走也走不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说就那样锋辣.刚开始李经理还回不过神来,但很快,他就对我们抛出了一句话:"你们既然这么不肯给面子,那我也无话可说了。只不过呢,我还是会请示公司总部的。你们先等一下。” 只见他拿出手机,站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打起电话来。电话接通了,他走得老远的,声音低沉得谁都听不见。我远远的看着,只是发觉他的脸部表情,真是奇特,阴晴不定的变化比天空还来得寥廓。 不久,他打完了电话,就走了过来。他径直的奔向老大,“我们再去商讨一下.”他象是准备妥协,又象是颇有深意,对老大眨巴了一下眼睛,就走进了屋子里。等老大也一并进入,他转身就砰的一声,把门关闭. "行吧.你们都留在外边,我再跟他谈一下."这是老大临进门时留给我们的一句话. 在这个时候,我开始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因为我看到了李经理的那个眼神。虽然李经理的眼神,很可能就是一瞬间的持续,但对于我而言,却感觉里面应该含有无穷深意了。李经理这个人,是何等狡诈,他肯定是不想再加码,但他暂时又找不到有效的法子,来平稳我们这些人的心。于是,他就另想他途,他想通过我们的老大,来压低我们所提的价码,好符合他自己的利益诉求。现在他找我们的头商量了,只是这个商量的结果,我感觉形式有些不妙:它很可能是以牺牲我们一伙人的利益诉求为代价的,他顶多只给老大的砝码上加了一点重量。 而即便如此,现在我们这些人又能怎么办呢?大家都是临时拼凑到一起的,谁都不知谁的心思里面沉潜的水是多深。如果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所思所想,放到台面上来说的话,至多,只会引起新的一轮骚动,其余的,我们可能还是一样都得不到。还有的就是,我想这里面的所有人,都不至于想得罪老大吧,再怎么说,没有他给咱们撑腰,咱们找时益健公司,可连门都摸不着呢。搞不好,大家身无分文的,只能是在大街上象叫花子一样流落着。因此,在这个小小的变故上,沉默充塞在人群里。 而在这时,我竟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想法。也许,在若干年以后,当我再次伫立在南中国的这样一处地方,再次回望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心里面流落出来的,将是怎样一种新的情怀?这样个的地方,在那些冠冕堂皇的书里面,是一个拥挤了无数黄金,值得无数的淘金客来来往往的地方。而在我的人生字典里,却为什么见得如此单薄,象秋风里随风飘荡的树叶一样漫无目标的地方?这些自发的民工潮,这些在工业化的时代里慢慢被席裹进来的人群,他们的就业权,居住权,生存权,在这样偌大城市的地方,是多么的粗陋而且很难有明天的时候。当这么多的人,越来越拥挤的进了来,他们只是拿到了巨大汗水里换来的微薄工资,他们的基本公民权利,却一直很难有人作任何关注。 直现实的思索,对于生存着挣扎的人们而言,就不仅需要劳动权,同样也需要休息权;就不仅需要生存权,也需要发展权。假如谁觉得那些生存在底层的同类,就应该一辈子,或者祖祖辈辈,都继续维持着他们的原有身份,而不需要作任何改变,那就大错特错了。谁都有追求自己美好生活的权利,谁都不能用一种不公平的体制或者制度,使一部分人的命运,永远就被套牢在一个地方。当一种公平的制度框架形成,人类之间通过个人的自我努力或者自我堕落有了正常的流动机会,这样一个社会的整体和谐才能真正到来。 当今许多大学生的命运,表面个扩招造成的结果,但更深层次的原因,也可归结到一个社会的相对公平的秩序,还远远没有到来。那么多的岗位,那么多的职位,一定是某些人所说的那样,是大学生能力素质低下吗?我们国家的许多产业,许多都是低技术层次的工业,或者是垄断层次的单位,在这样的地方,充斥了太多黑幕,和暗影,大学生并不可能有机会,进入到这样的领域中去。而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就在社会里成了巨大的泡影。当从整个社会的角度去考虑,我们这样不计成本,去发展没有未来的事业,这绝对是对社会资源的巨大浪费,也是对社会资源的巨大掠夺,当它超过一定限度,很可能就激化成巨大的社会危机。 ------------ 五十章 试问苍天(2) 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能作,就只能站在这个小门口的外面,心里忐忑,等着老大和李经理再次交涉的结果. 我开始琢磨着:“自己来了半个月吧。在这几个人中,时间既不算长,也不为短,应该能够拿个三四百块吧。只不过,那个在招聘处交的一百就不知还要不要得回了;哎,也没办法,老大能谈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 “你的说法我看很难行得通。一呢,我们刚才的时候这个方法已经用过了,再这样跳过去的话,那咱们这样就是完全和他们对上了,现在谈判的基础就可能动摇;二呢,还是那句话,我们拖不起,打不起持久战,也拔不了他们的根。因此,我觉得还是忍为上,先得钱了再说。”老大说得很直接。 "那意思是咱们不用商量了,那好,就这么办行了."那个中年汉子发现自己的意见被否决了,他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抢在我们前面,到屋子里去领钱去了. 经过他这样闹腾,再加上老大也已经表态,我们绝大部分人,也就没话可说了,我们都站在门口等候.只是可怜了其中一个,他才过黑作坊里面做了一两天,只是在招聘处交了好几百块。也许是抱着搅一趟浑水的想法吧,才跟我们一起跑过来,向他们要钱的.他来与我们一起我们当然欢迎,只是依李经理的算法,他几乎就拿不到什么了。而这样的结果,他肯定是不满意的,但是却也没有办法。尽管他嚷了几句,说了一些够狠的话,但这时却几乎没发生什么效用—大家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只等着属于自己的那些血汗钱,给到自己手上。而他的话很快就淹没在人群当中了。 中年汉子这时已经从门里面出来了.他得的不多不少,是四百多的样子.他在里面,又跟李经理争吵了一下,想要回因为应聘司机交到招聘处的八百押金。但不管怎样,他的争取都变得徒劳了,那个李经理就是死活都不认帐,口口声声的叫他自己到招聘处去要.他还想再争辩几句,不想李经理手下的两个爪牙已经开始吼了起来。他望了望李经理,这次这个老狐狸却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不得不悻悻退出。 其后就是傻大愣,阿勤,我我们一个个的,去拿了那点血汗钱,抖在手里数了一下。虽然得了钱,心里塌实了些,但要是稍微算一下加减法,却实在抵不过被骗的这么久给心灵造成的巨大伤害.只是还有一些值得安慰的是;我们这些人,终于明白无误的从那个火坑里面跳出来了,我们还拿到了劳动力价值的一部分. 只是心里依然惶惑。要知道,在那样的黑作坊里面,还有多少颗呻吟的灵魂,在半夜里不能安寝,要忍受李经理他们的剥削压榨。在长久的劳累中,如果能劳有所值,这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也可算稍微心安;但假如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忙着的却是一点都带不来未来的事情,你说,再怎样的对生活满怀憧憬,对我们的实际命运又于事何补。在时益健这样的火坑,无数的人在不停的来去着。在那里,有肮脏的被褥,吱吱嘎嘎乱叫的床,半夜里不眠的灯火在那个小弄巷里,构成的是这样一道靓丽的风景:它的灯火,与一个商学院的女生宿舍遥相辉映.你尽可以想象,当一群人,在不眠的灯光下,聊天,玩,打扑克之时;有另一群人,离她们这么近的地方,有冰山的一角在暗夜的辉煌下,一群在生活中寻找出路的人,也有大学生出没的人群,在忍受着主管的淫威,默默的作着无聊而且实质上没有报酬的辛劳. 而这样或者一些相类似的工作,在我们的周围,并没有一个看到尽头的时候。在我们普通人的生活中,当每天的加班依然没有改变,当生活依然是睡觉加吃饭加工作这样的简单模式,当我们还要无止境的忍受那些非人的待遇和非人的环境,我们的未来就不会有什么改观。在这样美好的国度里,即使我们中的一些人不被再呼为猪猡,即使不再象芦柴棒那样经过过去的时代;我们的新生活,展现给普通人的,也不见得就有什么光辉灿烂的前程,在远方轻轻的向你我招手。 我一直以为,人类生而平等。但为什么,当大多数人一走入社会,那简单而明确写入宪法了的八小时工作制却不能拥有?在不同行业,不同领域,人与人之间被分成三六九等,为什么别人都视而不见?我们已经够是辛苦,但为什么这样的工资还是仅仅只能填饱自己的肚子?我不能明白和了解的是,别人都说大学生是怕脏怕累的群体,但我们自己所作的工作,有多少又不是诸如此类的事情?经过文革年代的人们喜欢反思,说自己经历了一个浩劫的时代,但我们的今天,我想问一下,我们这样的生活,又算不算得上伤痕累累呢?我们学到的东西几乎都用不上,我们在别人的指挥棒下无所适从,我们已经在资本的巨大阴影里喘不过气来 在浩劫年代的人们,他们至少还有理想,也有漏*点,但现在的我们,除了这一身的劳动力,和空洞的**,还残留着什么在身上呢?我们并不是时代的宠儿,我们只是一群带上了物欲的镣铐却注定不得解脱的一代,我们的暗伤,已经深藏进了自己的骨子血液里 ------------ 第五十一章 归依何处 现在这群人,曾来过哪儿,又将去向何方?简单的几百块钱,很快就会淹没在城市巨大的胃里.而我们的生命,尽管无声无息,但在这城市的每个角落,却又一直在作着各种各样有意义或者无意义的消停.最不可理喻的是,他们的话,刚刚还重响在我们耳边:“离开这个地方,要不然对咱们都没有好处.”那些爪牙作了好些气势汹汹的动作。 对于我们而言,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但对于那些继续行进在打工大潮的更多的人们而言,那会不会一直是他们命运的延续?他们,那些骗子们诡异而又略显迷离的目光,一直深深的嵌进弱势者受伤的脑海里,记忆残留在他们每一个新过的一天里。在遥远的未来,命里的苦难已经完全象水一样,在四处蔓延。而我们就在这样的生活中沉沦,还一直找不到半点希望的影子。 但在这所有的伤痕里,如果与时益健这样的骗子公司比起来,一切都可略去不计了。在这样的世道上,存在着这样无知觉的陷阱,虽为一种正常,但于我们自己,却永远都不能再释怀得了了。他们为什么能大张旗鼓的干着这样那样的勾当,却鲜有人把它发觉?如果说举报是我们受害者的义务,那么取缔或者把他们剿灭又是谁的责任?在想通过正当劳动途径来改善自己生活的一群人里,假如他们的正常权益都得不到一点的维护,那谁还会对这个社会的公信,来充溢一点点的期待呢? 而对于我们自己,我一直纳闷的是:我们为什么就不能作最根本的反抗?我们只是自己生命里的一处软肋,我们都有不断进行妥协的理由?象时益健这样骗子公司的行为,不可不说违背了国法,但他们总能在某一个时候, 把潜藏在它周围的火星子给踩灭,而后继续维持其丑恶机器的运作.这些牵涉回来,受害最大的,当然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们,他们只能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呻吟的状态,他们对生活很难保持新的选择权利。 只是在人类越来越社会化的过程中,到底谁又有义务来维持共和国最底层公民的人生安全?到底又有哪一个机构,是完全为着这些人的权益而展开?他们是遭到了恶势力的欺扰,他们对这种际遇一般情况下总选择了默默承受.而这样的作为只是导致了时益健这样骗子公司的更加有恃无恐,把别人的生命或者前程看得如儿戏一般,永不再怀着一颗“人”者之心. 在我们与时益健公司作斗争的这些日子里,老大是完整的参与进来的,后来又起了领头作用。但是,在我的心灵里,在我们还不够成熟的时候,我们需要这样的引路人。只是假如我们还想深入进去,还想与骗子公司斗争到底的时候,我们就不得不靠自己的力量了。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一无所有的无产阶层,而老大是一个商人出身.作为一个商人,当然就会有自己的心机和城府,他可以在自己利益的范围内去作或者不作一些事情。.今天,他为我们争取到了一些权益.但是,在他争取的过程中,他同样获得了自己的那一份蛋糕这份蛋糕是比我们的大得多。我想,只要时机成熟,他会把我们当作那些牌桌上的筹码一样,用我们去赌他自己的输赢。 阿勤与我在谈论中,竟也持同样的看法,他认为老大与我们之间存在着一个信任度的问题.当我们有足够的利益共载的时候,我们之间是能够在同一个战线,一直并力作战的。而假如时势转换,当他不再是以一个落魄的商人的面目出现,他手上有了足够的值得依赖的力量时,他很可能就是一副新的面孔出现。 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为什么我们会觉得某些表面上不对称的规则,在某一个时候又变成了理所当然的逻辑推理?象老大他们的行为,难道真正是社会的需要中产生出来,是社会中人们一系列认识过程的一部分? 我不知道,乐乐.即使你,如果身处此环境中,我想你也很难对正在的发生整出个头绪,弄出个所以然来.我们脑袋里所装的东西实在太少,而这个世界又是如此之大。当你一发声,当你一说出话来,你都要顾看一下旁人,看自己的行为是否符合生活的准则,怕经笑了别人而弄出点什么事来.而另一方面,那些足够狡黠者,因为有了长期社会经验的铺垫,他已经能够慢慢适应这个社会,默认了这种生活,因此如鱼得水,还把不曾融入者简单幼稚的想法给好好教训. 而在诸如此类比较之后,我想绝大多数人,即使他以前没经过此种生活,或者没在生活中跌过什么交,但即便如此,只要他被拌倒过一次,而后再爬起来的时候,心境就会决然不同.他完整经历过了命运苦涩荒凉的冬季。他完全的在自己未曾知晓的世界里过着了一段凄惶的时光!在此以后,他也许不曾把怨恨流露于表,也许不曾把那一段伤心的往事回想;但不可预料的是,也许他终身的日子,都不能在一个非恐怖的阴影里过活.自此之后,我想他的一切生活都改变了,就象如此这大千世界人们的过活,当阴翳铺盖在天空太阳巨大的芒上,我想谁都能感到一丝痛苦的烧灼,在生命的旅途里无边无际的展开。 在突然来到的今天,我已经对任何都感到无话可说.生活本来就无可言说,而命运又悬得令每一个我们这样的人喘不过气来。在极少数人继续暴富,绝大部分人的时光越来越象夕阳的闪光的时候,我不知自己到底想再表达什么。我不希望在每天的过活中,除了工作之外就是睡眠,吃饭我不想过一种猪猡的生活!而在这个世道上,偏偏有人却千方百计的,不仅在为自己的不公正秩序,不公平待遇辩护,还想把这种不公正和不公平永永远远的保持下去!他们说:低人权状态是国家巨大的资源优势!从他们的口中,我嗅到了某些人用心的险恶,和对下层人们恶劣生存状态的漠视。他们还一直洋洋自得,以为别人就该象猪猡的生活着,而为那些权贵阶层作不断的效劳! 我就这样啜饮在每天的悲凉之泉中,但生活却不得不还是一直继续。我开始想自己的日子,以后的所有经过究竟应该咋办。自己是不可能再呆在一个旧的地方了,这样的地方即使我自己也开始完全厌倦。可迷茫不可知的是,自己究竟要去哪里?究竟有哪一块乌托邦的地方,值得我去停留?记得从学校里面跑出的时候,自己还是怀着某些热望,对生活也始终不肯言弃;可到了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有谁的梦想谁的思想谁的家园,还一直流浪在遥远的远方?已经出来一段时光,没给给以前的同学打个电话,知道他们怎样;也没有回讯息给父母,告诉他们我在这边的基本情况。我以为自己现在只是颓废在这个世界上,却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已经报废在这个生活的阶段里了。 我努力振作起自己的精神,想重新站立起来。不管怎样,自己还是活着,有活着就有生活需求。现在自己关键是需要重新找一份能够糊口的工作,暂时使自己饥寒交迫的情形,得到稍微缓和;还有,就是对于生活,要有成长起来的勇气,要使自己必须尽快成熟起来。尽管这种成熟,是一次艰难的破茧,但这种破茧,在这样的社会里,是多么的必要,而且迫在眉睫。你不可能的,在这样物质横流的社会里,去扼死自己生存下去的可能。 ------------ 五十二章 天地正气 而工作,我的工作,它又在遥远的哪里替我保存着呢?想想自己辛辛苦苦的,死命的读了这么些年书,出来了却发现它们是一无是处。乐乐,你说,这心里的苦,能再向谁去诉呢?在这个社会上,他们的要求总是过于苛刻,而我们的实际操控能力,又总需要一个成长的过程。在我们没有注意某些技能培训的时候,它说我们太缺少这方面的能力;当我们一窝蜂的去挤培训的大门时,他们又说这些是没有用的投入.他们在一开始,就给我们树立了高高的门槛,在这个门槛面前,除了金钱,还有权力有特权可以高歌而入之外,我们几乎找不到其他的坦途来实现自己的晋身之梦。对于我们大多数人,当我们在埋头苦干的时候,他们顶多会这样说:年轻人,好好锻炼一下,在基层的经历会让你获益匪浅;或者是这样谆谆教导:年轻人啊,要脚踏实地,微小的事情上能闪发耀眼的光彩. 而这些底层中的人类,已经习惯了被轻视,甚至被冷漠.从小到大的一整套逻辑,都是别人来要求你,要你来遵守的。你命定就是别人心里认定的贱命,别人无须来给你丝毫同情。你过去是这样,打着一份花时间最长拿工资最少的工资,未来也将如此,因为别人已经宣扬了低人权状态是底层人最大的福利,于是你祖祖辈辈都得持续这样下去。你只有在剩余价值了之后,在延长了太长的劳动时间里才能得到别人所分的一杯稀粥吃。而这些紧箍咒越来越紧,扣住了轻灵的大脑,窒息了清澈的呼吸.而他们的声音,一直就象影子一样,时刻笼罩在你们旁边,把你们的未来都给淹没了还不肯罢休. 今天,我还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漫步,却不知道应该归向何方.家,当我希望这样一个温暖的角落时,却发现这是一个多么奢求的愿望。当生活的一切,还仅仅是为了吃口饱饭,而在人间挣扎时,我感觉自己已经彻底的坠落了.这是一个坠落的时代,这是一个青春向下的年代,当我们的梦已经彻底破碎的时候,可悲的生命,只是如尘土般在漫天飞扬的时候,我们只是在苟且偷生着 还记得读大学的那一年,把户口从农村转到城市的校园,那时是高兴而且充满着希望的。但万万想不到的是,这在几年之后,竟成了一个没有退路的棋局.我们这些人,不仅在现实中丧失了在农村的生活生产资料,而且到了城市,也从来就享受不到一个真正的名分,我们只是在一系列的变故中以一种边缘人的身份而存在。 在梦破碎的地方,我想起了历史上有名的圈地运动。圈地运动蓬勃开展,少数一部分人暴富了,绝大部分人却沦为了一无所有的无产阶级。无产阶级在历史的大潮面前,他们能够作得了什么?他们又有什么值得自己赖以自豪的东西,在活着的时候?生命的路途坎坷,我们现在还能怀着怎样的希冀?在工业化的时代里,我们已经被新的圈地运动圈得一无所有.我们花费了巨大的投资在,但毕业后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失业时刻的到来,我们在物质和精神上都被搜刮得干干净净。 现在我们已没有了家,也没有了欢呼雀跃的少年情怀.也许,在这样的时代,我们的心早已经衰老了,衰老得如此之快,甚至使自己都大吃一惊.在现在,乐乐,我惨淡的告诉你:我没有没有水喝,没有物质和精神上的半点支撑.我只是在行走,在这样喧华的在寂寞的心作无止境的行走.这样的行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它到何时为止,到何时才能不这样的让自己疲累.现在我害怕的,和不能理解的,已不仅仅只是自己的个人,更深层次的,是我根本不能理解这个社会—它整个的生存过程中所为什么显出的疲累状态,我不能从整体认知上,通过它给自己的生活,还有生命得出一个稍显有意义的解答. 空想,无助,这都不能代表我现在的全部心情.内心涌动更强烈的,是我再也不能理解生活,再也不能让自己相信周围的一切.我拥有过什么,又得到过什么,我所拥有和失去的东西,相比于这个世界来,同样的是虚无和没有耐性的结晶体.在生命中,当一切都如昨日黄花的情景在我面前不断闪现,我可以肯定的,生活开始与自己最真切的心灵一起沉沦. 在现实面前,已经没有什么可值得信赖,也没有什么真实更让人陶醉.当我们所有生命的意义,都只是建立在金钱的丰功伟绩之上时,我隐隐的感觉,人类的价值已经崩溃不堪,它在向一个没有未来的方向漂去。但我面对着经历着的风风雨雨,面对着现实生活中的不堪入目,又能作得了些什么呢?不能,我什么都开始不了,也结束不了这种群落的飘荡状态。在越来越强大的它们力量面前,我实在是太过于微小和不足道了。自己就好比在山路弯弯那忙碌个不停的蚂蚁,尽管卖力的想在劳作中争取生存资料的一份子,但很不幸运的要成为人类鞋底的猎物。当我们这些人,辛辛苦苦,奔波来往于城市的各个角落,寻找一份基本糊口的工作,却没有想到,无处都是预设的陷阱,在等着这样一群不经世事者向里面猛钻。 从来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样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群体,正在慢慢诞生。当他们那些人,在谈笑风声,把整个江山都给指点了一遍,即将转身离去的时候,才偶然把一群突然闯进他们的视线来,从来在角落里规规矩距待着的年轻人,给不经意的打量了一下。他们偶尔的打量我们,他们偶尔的朝我们投以鄙夷的目光,仿佛所有我们的来到,都是这个世界沉重的负担,或者仅仅是他们生活中的佐料。在现实中,他们也会给我们提各种不曾经历过的事情,还有我们不曾在生活中学到的狡黠,来显示自己的博阅多识。他们觉得我们这些人,实在是太过诚实,或者是太过于好糊弄了,我们根本就不是干事情的一块好料,我们仅仅是为了成就他们的生活才显得存在的价值。于是无论在哪个舞台上,我们只是作了彩排时负重的角儿,当一旦真正歌舞升平开始的时候,我们通常就在半途中黯然退场。 而就我个人而言,我的所有生活,还有这些成长起来的经历,一直是如此单纯,还没有掺杂瑕疵进里面;正因为如此,我在这样的国度里,无论去干了什么事情,都不可避免的在经过别人挑剔的眼光沉浮之后,蜷缩进角落里不得安宁的命运。要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世道,而这样一个世道所包涵的全部意义,又是怎样的一种新瓶装旧酒,这都值得令人真心回味。我已经饱受过别人忽悠的苦,在这十多年寒窗苦读之后,身心俱疲,物质和精神上都负出了这么多,而到最终时刻,决定你获取基本生存资料的东西,又仅仅只是哪些东西呢?文化,知识,仅仅变成了无止境的意**怀,而自己花费的那些辛酸,永远都没有谁来把它给好生留意过。除了自己,除了在人间的几声哀悼之词,我想自己还能作得了些什么?难道我必定就要改变自己的心志,去顺从他们的意志,一生去作那些一点看起来不起眼而又没有前途的工作,才显得自己是符合了先就业后择业的逻辑? 直在生命中不断的进行着斗争。我想知道自己为何落魄于人群中,为什么这样的所来所去。我不可能一辈子,就让自己这样的流离失所,就使自己这样的在人间里孤独无依,连心灵安谧下去的影子都不能找到。在这样的世道上,我还有父母,还有家人,还有朋友,但决不可能会再有属于自己的新娘;我就这样的流落,身无分文,到头来让纸席裹上自己的身子。只是不甘啊,实在不甘,谁愿这样自己,一辈子就这样没有希望,没有未来的活着?无论是谁,能容忍自己如此的懦弱,如此的不竟世事而自怨自艾一生的命运?不会,永远不会。即便我不对自己负责,也应该对别人,对我父母亲,对兄弟姐妹的生活,付出自己应该有的一份义务。你生活在这个世道上,你要想到的是,你从来不是一个人,永远不是!而所有为这些而应该所为的责任,我现在已经准备好了履行的能力没有? 没有,一直没有,这永远都是一个太遥远的梦境。当我苟活在这个生存的世道上,当面对人群,提到更无聊而无心无叙的事情的时候,我一直只能把这样在别人看起来小小的梦想给挂靠在心底。我还有什么资格提到那些,我还有什么心境值得更好的开发,每当我象蝼蚁一样活着在人群中的时候,就不得不在心间对生存的问题不停的打着无数个叉号。我作得了什么事情呢?我也许可以作些粗笨的杂活累活,来博取这难喝的一碗碗稀粥。但不可否认的是,除了这些奴仆下人的活儿之外,我就不能再在任何场合,或者任何地方,再得到展示的机会了。他们说,我没有作此项工作的能力,而实际上的情况是,他们根本不想给我任何展示的机会,机会已经被另一部分人,给在生活中垄断去了。我的努力,无论在哪个场所,在别人的眼里,都显得如此滑稽可笑,因为我没有一点社会资源,却妄想去作些螳臂当车的事情,无异于痴人说梦!而当然令他们担忧的是,我这颗心灵,一直桀骜不逊,在某个时刻,只能使他们大跌眼睛。我从来不依他们的常理出牌,我只依着自己内心的价值和生命取向;当我有了机会,也会对他们大大的嘲弄一番。于是,当他们一旦看穿我这副嘴脸,也一定不会再给我任何机会,而把我扫地出门。 可是,难道我就应该依着别人,进行改变,就应该遵循他们所倡导的一切价值?我还能不能做回自己?他们的**实在太大,我个人的挣扎又如此徒劳不,哎,又怎么不呢?我真的不知道了,自己这样的左摇右摆,到底依着一个什么样的逻辑? 多么累啊,这样的整个生活。只不知道现在家乡的样子,应该怎样了?当紫色的花蕾盎然开放,我贴心的山水,还是不是在吐着芳香,把我这样一个远方的人儿遥想?愿它们在野生的状态下自由生长,少了人间如此揪心的烦恼! ------------ 第五十三章 路途漫漫 刚才阿勤就邀请我,是不是到濒海去看一下,也许,那里会有许多的工作机会。 我不知道。这个几乎已经离开了我大脑所能思想的范畴,我现在所能回想的,几乎就是现在,几乎就是现在最迫切的现实问题:自己何去何从。没有时光可以倒流,也没有梦想再可以去把它追寻,自己只是所处于这块脚下的土地,在想着生计的事情。 就在这个地方,我的心思在起着变化,又把生活的一切给忘得干干净净。我想着的是啊:没有人来把我的心灵打扰,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叫花子般的人儿的沉思。我的时光,在这样的一刻里,又仿佛全部都属于了我自己,不再被别人给生生掠夺。在那样的地方,我与乐乐两个人,一起 度过了最好的青少年时光。我们可以谈天,聊心,我们可以把整个世界的事情,都整个的装入怀中,我们没有必要看这个世界的脸色而去作太多的事情。 而现在变了,整个的变了,我的心早已经在这个世间流荡,而乐乐也已经离我而去,在这个惨淡的人间,我将再也找不到这样的一个朋友,与我进行着心的交流,和进行着心的慰藉。在这样的时代,一切都是模糊,一切都是有着不确定的影子,在我们每经过一个地方,每走过一片山梁,每经过一坐城市,都仿佛是时代脚下的巨大幻影。心灵的翅膀折断了,生活上也没有出路,当我想再在人间去发现更多美好的事物,竟发现都成了徒劳的慰藉。 过去了,那样的时代,那些充满着青葱岁月的时光,人生并不曾带给我们什么,我现在远远辽望,只见到你乐乐荒烟枯冢,在那长满杂草的土地上,与野鬼为伴。他们都已经把你遗忘,你只是一个偶然经过了世间的孩子,遭遇了人间的一些波折,转眼间就烟消云散而去。可是,你要知道的,在这样的一个世间,同样还有一颗与你相契的灵魂,在随时着把你守望。他从你那里得到过精神慰藉,收获过生命里最壮丽时刻的闪光。你走了,这一切对于别人而言,都没有什么,可对于我这样一个人儿,你可知道的是:他再也感觉不到这个灰暗的世间有什么阳光。 别人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而你,还有曾经的我,曾经与他们一样,也有着这样那样的生活。而当在人间这样的日子终是无聊,你载着有一些动人的心绪远去的时候,这样的一个世间,我又得默认些什么?我得默认自己的生存,自己从一出身就确立的卑小命运,是一辈子都这样的流荡不休?我得默认这个世间,存在就是合理,让这种不合理的秩序,来支配我全部的身心?我得在受了别人的忽悠之后,还忍气吞声,大声对那些曾经欺骗了我的人说:恩,你好,谢谢你们的欺骗,我一辈子都对你感恩戴德? 不,决不!假如我不是一具活僵尸而还是一个活着的人儿存在,我就忍受不了这样没有未来的命运!我为什么要忍受一切,我为什么就不能发出自己的声来,我为什么就不能保留自己的意见,在这样的一个世道上?我需要应有的休息权利,我需要合理的就业机会,我不需要为作一个奴仆下人而唯唯诺诺。人生来自由,也生来就平等,他们有什么权力用资本权势之手,把我抛离于正常的生活轨道之外?我要要回我应得的权利,我需要勇敢的去面对那么多的不公平秩序,对它们进行质疑,最后与它们作着斗争。 ------------ 五十四章 大地震 话说我那时的处境,是本来将回到校园,与自己以前的同学,老师,以及一些新来的同类,作或冷或热的晤面.只是人活在这个世上,倒霉的事儿偏找不如意的人,几天前的一场地震,真是来得太突然,我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行装,就在自己的家乡得到了提前隐没的命运. 就在我看书迷迷糊糊的时候,竟觉得脚底下突然动了一下;开始不是很猛烈,有些轻微,但正在我还缓不过神来的时候,接二连三剧烈的震动,就四散弥漫开了。当时是感觉一惊,想有种从房子里冲出去的感觉,但不知怎么回事儿,我的脚步却在这一刻,完全僵了下来,我并没有在此刻移动半步.就在这样愣神的时候,大片的瓦,房粱,已经从我头顶砸了下来,我的意识马上蒙糊成了一片 我死了。当脑浆崩流下来的时候,我最后望了一眼这个我曾经很熟悉的世界,就完全睡了过去。可是,相思啊,你千万不要害怕,以为这是一个死去的人,在留给你如许呓语.在当时,我心里虽然平静,但实际上,是隐着多大的暗潮在汹涌澎湃啊.说真的,死,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去得如此匆匆;只是,我还是有许多牵挂,在这样的人间里.我在想,在没有了我的日子,父母亲,还有梅子她,以后将会怎样过呢?自己的父母亲,一辈子都在辛劳的路上,从来没有得到过很好的休歇;而我的妹妹梅子,尽管看起来正在长大,但在以后,面对着只有两个老人,而又没有兄弟姐妹的境况,她又将在生活中怎么办?难道她稚嫩的肩膀,就注定得承受这未来中的巨大苦难的侵袭? 我就这样的走了,自己的家人,还有远方的朋友,他们是一直悲痛,却又无可奈何的。在这样的天灾**中,一切仿佛都如命中注定一般,象我曾经出生于此,象我命运里不堪的来路一样:一切都那样简单,一切都如此纯粹,在这漫天飘着太多风絮的时光里,人的离去,就如这风声一样,来往得如此凄清。我去了,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也没有留下任何为这个世界所能记忆下的东西,我只唯一保留了,自己作为这个人间的人儿,所能最后守侯住的一颗真心。 我的书正静静的躺在墙角的地方,象往常一样驯顺。我的风尘扑面的桌椅,我与妹妹梅子一起戏耍过玩乐过无数次的地方,现在却似我一样,在惨烈的屠杀下没有了丝毫生灵的元气。我所睡的床呢,一边已经完全断裂,另一个角也塌陷得厉害。我所有曾经熟悉的一切,都仿佛已经面目全非,离人间远去;它们与我一样,在经过这次悲惨的境遇之后,将再也不能象往常一样,舒张起它们曾经盎然的臂膀。 而到了现在,正因为我可以一个死者的身份,再也不用顾虑人间的蜚短流长;我就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掏心窝子与你我的相思,作心灵里最真实的交流.当然,在这样的过程中,相思,假如你不愿意,假如你觉得我这一切浮词就象那浮世绘一样,简单得不值一提,那我决不会勉强你,相思,你同样可轻轻松松走开,开始自己日常的幸福,还有自认为美丽的快乐前程。 只是,在这样的过去之后,我在另一个世间,还是希望能弥补,在那样长时期的岁月里,未来得及对所有关心过我的人,所需表达的歉意。我对自己的家人,还有朋友,现在呢,最深切的灵魂呼唤里,就是想道一声深切的感激之情.在自己生命活着的时候,有那么多的人,他们培育了我,纵容了我,让我能在这个冷酷得许多的人心世界里,还能感受到丝丝温暖,清凉.他们从来没有放弃把我当成一个好人的坯子,在尽心培养,他们对我是付出了太多的期望,尽管自己并没有修成什么正果。 只是,如果这个世间还有爱情,而且我也相信过爱情,请你们,我的最好的朋友,千万不要忘记,我这一颗呆傻的灵魂,曾经作出过的完整付出.在自己感情的岁月里,尽管谈不上轰轰烈烈的进行,甚至谈不上众人所称为的幸运,或者幸福的恩宠,我还是那样纯粹的经过了,得到了自己那一刻的心灵慰藉.而我的相思,你更不能忘记的是,在那样的一天,在我生辰忌日的那天,当漫山遍野杜鹃花开的时刻,你要记住给我的坟上,插上那么的一束,那鲜红灿烂的飞扬!在你的手上,从你的手心里,我将能感受到淡淡的余温,那是你的心,在与我的魂魄正经历着感应。 我的阴魂不散,我的命途里的痛楚时刻惊醒着在那一块人间的地方。我还没有完全忘怀人间,我还惦记着在人间里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幕幕。我是无言的,我是想引颈高歌,我是想自己,在这面对崩溃过了的土地上,再次给人间一个新的迹象,给自己生命存活的一个新的理由! 这就是我的浮词烂句。假如一些人,认为我讲的话,纯粹是无理,或者自恋自爱,无理取闹,那我也没有什么抱怨,他们尽管可走自己的路,我也丝毫不需任何一个人的怜悯同情.请相信,当我在阴暗潮湿的角落,在另一个世间里,构思自己心灵感触的时候,我决不会笔走偏锋,不会把人间故意给描绘得乌烟瘴气,而后在那里偷偷傻乐.我只是描写自己,描绘纯真,我不想把一些简单粗暴的东西,带进我的这些文字里。 我很高兴自己,能有这样一次机会:我将再也不会有所顾忌,我只简单的有一桌一椅,一只秃笔,就可以开始自己心灵的流泻了。他们的生活,我自己的家乡,还有遥远的城市边缘,与自己同样生活过的一群人,我都可以毫无顾虑的,用自己的心灵,来舒展他们的愁絮。我的相思兄弟,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时,就已经与我的心灵连到一起;以后,即便我蜗居于阴冷潮湿之地,我同样要把自己的所思所想,拿来同他分享。这样的,我们相互之间,就不至于使彼此灵魂太过于寂寞,也获得那些无依年代中心灵纯粹的丝丝补充。 而尽管我已经离去,你千万不要以为,我的心灵就已开始冷却,在以后的时光里,我将会以事实证明:即便人间的生灵,他们在做的一些貌似匆忙而神圣的工作,也不来得比我现在所做的事情,更有意义,更来得真实,更令人感到心境坦然。我在地下的生活,即使千创百孔,也决不比人间显得更加腐烂,更令恐惧笼罩心灵。我在这里,自始至终的,都完成了一个完整的自己。无论我曾经来到世间之时,还是我离开世间之后,我还都一直没有放弃,用纯正眼神来看着这个世界。 活着之时,在校园里我经过了太长的时光。时常的,当那时眼睛一开或者一闭,我心灵里蹦出来的,就是这些心如止水的安宁生涯。我太熟悉那里的生活,还有所有经过着的这些人群。他们的自然,他们的达观,还有他们无时无刻展现出来的有别于社会人的优雅,都令人心旌动荡。现在,在这地下的一段时间,请相信我:我会抽出时间,把那时的思绪作一番新的整理,完整的展现给地上的诸人。同时,因为我也看过别人的生活,还来过自己的日子,于是我就不可避免的,同样要对一些别的事情进行涉及。因此,假如我以后的书写,有些零乱,而且在不同场合上有些变动,也表现得毛毛噪噪,那就请大家报以理解的心情。 而我所生长的那片土地,有玉米,稻花香的地方,发生了太多微琐,卑小的事情;在我存在的时刻,我决不想作半点的评判.那里如千年前一样,有自己的宗法,有自己的准则,我无能权力去干涉它,说长道短.但现在,因为作为一个脱离了现场的存在,地下的法律亦给了我描绘过去的权利.因此,我来说出自己积郁已久的话,暂时耽搁大家宝贵的时间. ------------ 五十五章 漫天乱弹 在出去这片土地之前,我一直与自己的好朋友—相思在此居住.这个小村庄,四周是高高的山顶,青翠占满了小小的空间;一陂陂田亩,在山峦间蜿蜒,直弯向我们居住的地方。村庄不是很繁华,时常所见的,就是稀稀落落的那几个人,一年四季在这里来来去去。 这后山片茶山,茶花正慢慢开放,象女人的红唇一样鲜艳;“茶舌子”也正逢其时,许多已不是青涩的样子,变成了将要脱皮样子的白色.我们当然是小孩子气,把那在矮处的茶花,给随手摘下来,蹂躏得不成样子;还有那茶舌子,附着在一片片茶叶子的隐蔽处,引起着我们搜寻的**。茶舌子是很清甜的味道,含在嘴里,慢慢咀嚼,总给人以回味无穷的感触。当然,我们找茶舌子,这样漫山漫野的跑,也决不仅是因为肚子饿了,我们更多的是沉醉在这寻找的乐趣里.有时,如果运气好的话,两个人很快就能找到一大包;运气我不好的话,我就试着去抢相思的东西,而相思也同样这样的方式来对待我.有时候,我们两个人闹起心来,也偶尔气臌鼓的都心里发誓着不再搭理彼此.但这种事情,对于两个小孩子来说,又能持续多久呢?时常是几分钟,或者更长的是好几个小时,当我们还弄不明白到底是一种什么原因时,两个人竟在某一刻又热乎上了。 日子缓缓流过。当时我们还傻傻的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是持续一辈子的;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丝毫不用担心,那些大人们世界里暗藏的东西。有时,当他们为地界矛盾而闹得不可开交,当他们为一些鸡毛蒜皮小事闹大了叫嚷不停,我们就觉得真是弄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呢?难道不能换一种缓和的方式,来处理这些问题吗?难道只有你死我活的争来争去,才能得到一部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者不至于失去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当年龄慢慢长大,生活中出现了更多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它们时常是作为一个矛盾体存在的,我自己越深入去了解它们,心灵里就会越变得懵懵懂懂,对什么都捉摸不透。于是无形中,生命中小小的烦恼就不断出现了。但我自始至终,却并没有把它们,都看得很重要;每当我遇到这些不能解答的事物,我就想起了相思:相思呢,相思现在到哪里去了呢?你快把我不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啊. 每次当我有些迷茫,对他发问的时候,他就象一个小大人的模样,尽力用还显稚气的语言,来给我作答。尤其在回答的过程中,他还查漏补缺,好象生怕漏掉每一个细节的东西.当然了,他时常也有不懂的地方,到了这个时候,他就整得憋得厉害,整个脸上都面红耳赤的样子了.到了这个时候,我竟然不怀恻隐之心你也有不知道的地方吧,呵呵,看你的小样他更急了,我们就又争论一番,这样才彼此之间渐渐平息这个问题. 其实,那时的我们,斗大的字才识几个,又能知道些什么呢?我们两个人的讨论,在大人眼里,实在是幼稚而又老套得很了。我们的模样,几乎是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在嚼着舌头。但尽管如此,我们两个人,还是津津有味,饶有兴致的谈着自己的天说着自己的地。 随着时间的推长,我们两个在唧唧喳喳的讨论中,都逐渐发现,自己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少了.我们必须加强学习,来提高我们的见识。而怎样才能提高自己的见识呢?这又让我们两个迷糊了好一阵子。最后呢,可能是由于自然而然的原因,因为看到给我们上课的老师很拽,知道那么多东西,一出口就成章成诵的;于是,在榜样的模范作用下,我们开始暗暗的较起劲来。但一想到他们那样的厉害,每天都有这么多的东西象竹筒倒水一样的溢出来,又感觉到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自己才知道多少点东西啊。但不管怎样,自从我们两个讨论到认为是神圣的这个问题时,心里已经肃然了起来。要知道,我们尽管没有更多的在表面上表现出来,但心里面已经暗地里发誓:再也不逃课到山上去玩儿了:“我要看很多很多的书,我必须给自己充电,我要作一个有知识的人。”就这样,在没有大人们的督促下,在我们两个小样的心灵里,竟埋下了这样相同的想法。 ,我们两个小伙伴,就这样的攒起了自己最初的劲头.相思呢,从小就爱看小人书,也很崇拜那些写这些东西的人儿。有一次,他跟我说:自己在将来,一定要当位名作家,你觉得行不?他神情紧张的看着我。我看着他这认真的样子,马上就笑了:“行,当然行了。不过,你首先要把字给写好。看你,字歪歪斜斜的样子,到时怎样给读者签名售书啊?” 这样一来,可把他惹恼了:“你别整这个嗑,得了吧,你就是不相信我。咱们等着瞧,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看到我的真功夫的。”他一脸不服气的样子,竟对着我大声嚷嚷起来。 呵呵,好样的,果然有志气.其实,我哪里是想扁他呢?他的那些心思,我当然能看破一些的,我也希望他在以后有所成功。只是如今想当大作家,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要付出多少辛劳,还有汗水,还不知道整到哪时才能出名呢.而且,现在我们两个都还主要的事情,当然就只是努力读书了。于是我对他说:“你真想一举成名,那我可告诉你,你现在就给我发狠吧;要不然,跟在牛**后面的日子都还长着,更不用提到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了。 我就激励他努力学习,先把手边的小人书摆在一边。我还说,在学业上,一定要跟他进行一场拉力赛,看咱们两个到最后到底谁输谁赢。他听到我这样一说,当然是很不服气的样子,用眼瞥着我,直接了当的就告诉我:”有什么了不起啊,比就比,咱谁还会怕谁啊。” 没想到他果然一个不赖的角色,在初一镇上中学的时候,他还跟在我身后打游击,在班上的名次常挂在十名以后;没想到到了初二的时候,他的成绩,就突飞猛进的涨了起来。在学的所有的科目中,除了一个英语他死不开窍外,其余的都相续赶超过了我。我看到这种样子,心里虽然也有点酸,但更多的是,为他感到欣喜。我当时就对他说:“恩,行啊,果然有种;等不久,咱们县城见时,再拼个高低!” 他听到我这样一说,脸上不自觉的阴了一刹那。我看了他一眼,马上明白了过来。我说这话的意思,无非是想他去读高中,而后走大学这条路。这样他就能读更多的书,好提高了文学修养,为未来的作家梦作储备。但是当时他父亲,是极力要他上的所谓中专的。他自己呢,是一心想去读高中的。他又不好跟父亲明说,但他自己知道,这个中专已经不包分配,读下去怕没有实际意义的。 这样他郁郁不乐的心思就放在心里了。最后还是我怂恿他,说同样是花钱,还不如去读高中更有盼头。于是,在权衡之后,他最终还是跟父亲去说了自己的想法。刚开始父亲不认可,但最后看到他那样坚决的态度,而且也听说到了社会上的一些风声,就勉强同意了。这样他就与我一样,都选择了到县城读高中. 对个人的选择,也是一个大环境的影响。从那一年起,所有的学校,都不管学生的去向了。这个情况,总体上对许多想通过鲤鱼跳龙门的穷苦人子弟,打击不可谓不小。这就每个人以后的命运都要走向市场了。而市场是什么呢?市场的特性就是自由竞争,竞争的过程必定就有弱肉强食。在不健全的市场里,当某些人,没有利益资本,没有权力靠山的时候,他想完全通过自己的努力,从最底层做起,去获取生存资本,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于是,趁着还年轻,多读几年书,也许有些用处—至少多些选择的机会,这就是我们当时的想法! ------------ 五十六章 青春的样子 青春是什么样子,又将飘扬着怎样的旗帜?你如果走过青春的校园,请你告诉我,哪一片落叶,才算是你自己的心扉表达?太多的梦幻,太多的心灵,在这块地方,都曾翩翩起舞,他们都留下了自己青春的足迹。 来到这里,我们是怀了太多的梦想,也想图追求更多的实在.我们小小的心坎,哪怕是放一粒微小的尘埃,也能在一刹那间被心的浪花所击逐.在这块纯净洁白的处*女地,象雪莲花一般在高山上独自傲放的憧憬,有理由使我们把理想的旗帜给高高举起.而心的高蹈,在汹涌澎湃的尘世里,同样带随给我们一种新的气息,我们将发现自己,发现自己一种前所未有的生活,原来竟是如此丰富多采.我们在自然之光的催育之下,可以大笑连连,也可以不管不顾.当我们的行为,偶尔牵动为人师表者的神经之时,我们在某一刻,仍可以以一颗完整的童心,去求得某种新的谅解,还有和解. 他们或者她们,各自从这个县里不同的地方走来.他们带着父母亲的期待,和自己也想拼搏的勇气,在校园的窝窝里扎下了自己的营寨."自信人生三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那时的我们,也算是漏*点澎湃,而且自认为将来能有一番成就的一代.没有人能阻挡我们的雄心壮志,没有人能真正引领我们的脚步,除非我们自己认为.当父母亲在家铺设一砖一瓦,为我们的未来作着各种盘算,想把我们引入世俗思维的窠臼之中时,我们只是听过了笑一笑,又继续走自己的路. 而确实令人好奇的是,当我们这样的一代,在对别人作着偷偷的打量,想从别人心里挖出到一些什么新的元素的时候;我们同样发现,别人也几乎一样,对我们充满了各种各样奇思异想的揣测。当一片叶子经过有些飘零的秋天,在这生命青涩着思考的季节,几乎所有的同龄人,都露出深藏着的一丝丝叹息,他们的感情因子在季节里发酵着。不可否认,我们正经历着青春的年龄,正经历着生活所带给我们逐渐活跃起来的新奇和快意。在长久的踌躇漫步中,在从城郊的那一条马路上经过到达我们学校的那一条路口,我们学校的大旗,猎猎飘扬,在那一块土地上空的澎湃里。这里的一切,象所有学子们的笑靥一样,来得真实,来得安谧。 而相思和我,就生活在这样朝气蓬勃的人群中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开始思考生命的本真,还有理想探索的出路问题.我们希望,在这样的生活里,自己的所学,所知,都能层楼,在将来也能好好的服务于社会。我们得到了更多的学习机会,也开始了更长的生命规划过程。我们想要在这一片蓝天下,使自己变得高尚和纯洁,不至于就糊里糊涂的过完一生。尽管对未来,我们还是有些朦胧,但在我们的心目中,一个新的开始,已经冉冉上升在我们的思维里。 流淌的时间,保持着既有的姿态,不停的进行着新的轮回!在这个世界上,你不能害怕,你必须勇往直前。在那样的年代里,我几乎听到自己的心,在对自己大声呼喊:努力吧,年轻人,全世界都在呐喊.当你跨过了今天,辉煌将在明天显现.趁着还有时间,你可以干更多的事情。你的生活,在一开始就已确定:你是大慈大悲的佛陀,你要去为人间作一些事情!当别人失落或者痛楚,你有义务去走向人群,去知道苦难发生的缘由。你要与时光赛跑,你应该把自己的一切,献给这个需要改造的世界。 那时,不管你是否觉得可笑,反正在那一刻,就觉得自己真正是伟大者中的一员。在那样的年纪里,心里可以没有私心杂念,全部的想法就是教化人间,给人间播种希望的种子。虽然我们什么都不是,还在教师的训导下上着繁杂的课程,但不可理喻的是,自己的心理已经飞到了祖国的四面八方;总隐隐觉得,自己就是为改变世间的不平而来到人间。 我和相思一开始,就勤奋异常.作为一个从农村而来的学子,我们沾染了更多的土气,也承载了更多与城里孩子不同的卑微企求.在生命的,我们一开始,就定下了宏伟的目标,和学习计划,不管它能不能实现.我们一心想着,要让那些城里长大的孩子们知道:我们也并不是一个脓包,我们只是缺乏锻炼,缺乏常识.当我们一旦适应了城市的生活基调,我们同样不会比你们逊色多少. 在对自己的看法上,我们知道自己既有不可克服的弱点,也有令别人一辈子追寻不到的坚韧不拔.出生于乡野中,我们自身各方面在刚开始对城市的整体了解上几乎为零,但正因为如此,我们一开始就远离了市侩污浊的生活气息,因此更容易在信仰上树立起自己的坐标。我们有自己不变的信条和人格追求,我们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生豪情.在以后的人生长河中,不管风云怎么变换,我们还将作坚定的自己! 而这种认识的培养,尽管在以后的生活中,不一定给自己带来什么光辉的前程;相反,可能还使日常生活变得异常艰难。但不管怎样,它毕竟给自己的时光,烙上了一层神性的光彩。它的出现,使自己在以后漫长的时日里,得以在一种心灵的涤荡中度过;而世俗权利的无限制干涉,也不能使自己的腰身一直弯曲到底。 ------------ 五十七章 精神旅途 在校园里.永恒的主题无外乎两个最为时髦:一个个是爱情.爱情的脚步来得很是缓慢,它无须人滋养,一直是静悄悄的开放.而读书,由于父母亲的期待,老师们的督促,就变成了这里一开始就持续不断的旋律.在这里,不管外边关于素质教育的风声来得多大,我们的老师,我们的学习,一直都持续着原来的老套方式,在题海书山中去啃骨头,没有丝毫改变的迹象. 将有一天,当我们回首往事,再次坐在曾经幽思百结的坐位着天空的云彩,看它们漂过去的瞬间,仿佛自己的心,也曾与它们一起飞过,一起这样自由自在,把人间世事,或者淡忘,或者永不再记起.我们的心灵,或者就在山溪旁流连,或者就在平原处徜徉,我们沐浴在大自然的阳光下,向人类的最美好心灵祁福,祈求他们相信:我们曾经来过,曾经经历过.当夜晚的篝火无比明亮,照彻着我们明净的脸庞,在茫茫人海间,我们使他们相信,那是我们自信的光影,在生活的浪花上熠熠生辉. 那时的我们,当漫步校园,秋的思绪只是偶尔乍现,我们爱停留在春的遐想联翩中.在来回逡巡的美景中,放眼四望,只见一株株樟树,高大挺拔,我们把它想象成自己的脊梁,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弯曲;一树树常春藤,我们把它们感受成自己愁思郁结的心肠,爱情的相思豆在这一刻开始种下.我们更会在某一瞬间里,想象在自己的风高云淡的心灵里,会有一位心仪的爱人,来刻下永恒的誓言.当漫山遍野杜鹃花开放的时候,我们用自己火红的漏*点,轻轻采撷这一片片鲜红,淋漓这少年梦的芬芳. 这就是我当时心思里的一切。而在我深陷进去的时候,哦,请不要动.请不要打扰我这沉睡已久的美梦.在生命里,当一个新的绮丽到来之前,你会发现,我一直是多么的专注,多么的心醉,我想用毕生的热情,去给自己的生命作永恒的注脚,而我仅仅只愿作其中一个小小的脚本.她们的鲜活影象,在纷繁的喧扰中,象香分子一样,在我的身边飘来荡去。呵,在尘世中,在一颗颗世俗的心灵挣扎呻吟之时,我们傲然着一颗颗心灵的纯粹,保留着单纯中的美好. 在心灵的起舞中,各种各样的读书范本,正慢慢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粮.我们涉猎的范围很广,不仅止于教科书,从不同门类,不同版本的书籍,我们不加选择的,就大块朵颐.在自己的眼中,书香的气息,是青春时期花朵中不可或缺的一朵,我们赖它度过时光的光辉绚目,也度过时光的痛彻心扉.它们就象一只只利剑的光芒,既告诉了我们人类历史中各种各样的美好,也书写出古往今来的血淋淋暴力. 在那样的年代里,我们诧异于自己当时的心境,为什么时而毛躁不安,时而又清凉如水.在他们或者她们的经过中,在某种忧伤堆积起来的氛围中,自己为什么一如既往的渴望,却又迟迟没有作声,在心灵默契的人儿面前?我们都在等待着,等待着未来的美好,等待着一个翩跹的脚步,在某一刻就来到自己的心尖。只是时光匆匆,光阴易逝,天妒红颜,当生命已经在那片华美的林子里走过了,我听到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一轻声叹息。, 切仿佛是遥不可及,当我们的心灵保持着希望,保持着对美好事物的祁冀之时,一切都来得如此缓慢。我们的心灵是怯懦的,我们的爱意是深藏的,我们几乎没有能力,把自己最美好的情愫,给表达清楚。当他们或者她们经过我们身边,我们朦胧而又闪烁的眼睛,仅仅是告诉了自己想做什么,却没有把它付诸实现的勇气。 阴晴不定的时光,就这样悄悄的流逝走了。当我们还在楼口的一角张望,当一个心的背影来临,自己悸动的梦幻,曾经就这样如流水般漂泊着远去。可是啊,那美丽的过程,那美好时候带给人心灵的涤荡,究竟还是如此勾人心魂;于是,就停止不了怀念的路,停止不了思念的风声,在天地之间无穷无尽的蔓延开。 曾看过白娘子与许仙的剧目,感叹于他们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而在自己青涩的年代里,又何尝不是保留着这样一种情结,有种想把世界给揽入怀中的梦幻?呵,那千年等一回的牵挂,不仅是在那遥远的虚构里,就算是在这物质高度发达的现代人间,在普通人的生活里,同样是如此令人心醉而又心碎的迷梦!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那样的时光,有些迷茫,也有些青春的快乐。要知道,自己不仅仅是在知识海洋里遨游过,获得了丰富的精神储备;更重要的是,自己在爱河的长路上,也曾迈过坚实的一步。那样的年代,那样青春飘扬的岁月,当我与相思,共同经过那落叶飘飞的林荫道上,自己的心,自己的梦,仿佛也同那些不知名的落叶一样,在飘飞盘旋着。爱路漫漫,无止无境,可不曾知道的是,在遥远的未来,对感情之路的求索,将会不会是人生中一个新的起点的开始? 这些都在遥远的未来。在当时自己的心灵里,飘扬得最猎猎的旗帜,依然是远方,那承载了儿时理想和梦幻的远方。自己一心想着的是:就是要从当前的这个小角落里走出去,去迎接远方风雨的洗礼。不管前程怎样,不管未来多么坎坷,那遥远的远方,仿佛就是自己未来的唯一希望;它能带给自己的,也将是精神上的极大满足和物质上的安乐康宁,它将是我生命意向的终点驿 ------------ 五十八章 含苞待放 在另一种形式下,就是没有尽头的应试教育,它横亘在学子面前;我们开始了漫漫的长征.也许,我们并不喜欢所有的教科书,但现实的逼迫,父母亲的期待,未来的基础,都使我们在筋疲力尽之后,仍得搏浪斩棘. 夹竹桃就静悄悄的开在窗外,教室外面的世界,引诱着青春的心灵。在上课的时候,不经意间思春的心灵会突然旋转出去。当心灵里的火花擦亮,定到一个突然回想起来的快乐时光的时候,我们会轻轻的抿住,那呼之欲出的笑靥的深藏.而就在这教室里,一个男生或者女生的一次回头,也决不是一次偶然的动作,他们其实只是想在心灵里念证彼此间某一刻真实的冲动。当眼神一刹那间交错,他们之间,一种浮想联翩的纯粹状态,会展现在很小的瞬间里,觉得自己遗失了的某一种美好,正在这沉沉的寂静中被重新给拣拾.而当窗外的突然的笑声,那天真烂漫的童音回荡,仿佛是突然发生的凝聚力,大家脖子齐刷刷的扭向一个纯粹的角落。 虽然安静的坐落在山城的这个小小的角落,但谁都不曾完全预料得到,自己的心早已经飞出在一片廖远的空间里.在心灵的大鹏里,大草原,大沙漠,那海洋的中心地带,仿佛都留下了自己徜徉的足迹.在生生不息的人类世界里,有一种与宇宙同在的声音,那就是自由之音,一种纯粹建立在心灵里的永恒自由,将带领着我们这新的一代,谱写出新的美好篇章.不管在以后,或者是哪个将来时刻的停顿,生活的翅膀,从来没有象今天一样,张开得如此绚目,还自信怡然. 不爱再听信各种各样的,在人间里流传的生活箴言,我们自己仿佛生来就是预言的创造者。我们开始与人大声争辩,也开始想象未来的美好前景.我们想象着自己早就能自力更生,掌控自己的命运,再也不须别人的教导或者教诲.当我们受到侮辱或者不公正的对待,我们会努力争取自己作为人的权利,以显示自己不再是一个弱势者的存在,我们个别法想着的是,在通过自己不断的努力之后,能对这个社会作出担待,而不至于使自己成为行尸走肉的一族。 而巨大的课堂,已经是不断延续着巨大压力的战场,同样也成为我们前进不断的动力来源,我们几乎默认了自己是在里面进行着紧张的生命博奕.我们的生活,要依据课堂的逻辑结果,来作出一定的评判。不断的读书过程,实质上就是寻找挺步向前的美好未来.当一群人,都不怀任何怀疑的,在这样一种模式下学习着,奋斗着,你就不能在最后反过来说他们这样作是完全没有价值,他们荒废了自己的青春。大多数时候,这些人,都已经足够努力,也没有碌碌无为在他们自己最好的年代里。而当读书无用论泛滥,另外一些时代的人,他们没有理由,把咒骂或者猜疑给投向此处,只是因为社会环境的原因,才造成了我们将来所要面临的严峻问题—失业!现在,当我们这些人,不再象我们的上上辈们一样,在老师的戒尺和板子下战战兢兢,我们已经获得了独立或者半独立的权利.我们的思想已经获得了大大的解放,开始有自己独立的思想空间. 既然有了自己的看法,就不免要在生活中产生怀疑精神。有时,当看到自己周围的人,还有周围的事,与的描写差距太大的时候,我们就要想:为什么这些类的生活,这些类我们天天经历着的情景,与的白描会产生如此大的反差?为什么许多人在人世间,时常需要隐瞒起自己真实的心思,才能与他人交流融洽?为什么太多的人,因为现实的压力,要背叛了自己一直的初衷,把生活给搞得向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方向?为什么啊,历史这位老人,它在日常生活中表现出来的细微,经过时间之漏的过滤之后,还是与过往表现出了惊人的相似?我感到困惑极了,面对纷纷扰扰的鸡零狗碎,我感到自己竟眩昏得厉害起来。这个世界太过于令人眼花缭乱,我即使花费更多的努力,也不得不消耗在徒劳的挣扎上了 可是,日子还是在地球上持续穿行。当这样着过去,在大家都还相安无事的时候,我们就习惯着,一如既往的过起老样的日子。而书本在混沌过后,也渐渐在虚浮了的生活之中,开始把一种现实中的真实剥去,显出理想着希冀的本相。我们这些人,就这样的在生活中走走停停,求索着,既显出了思想上的一些疲态,又还是对未来的生活,抱着一种拭目以待的期盼。 不管怎样,那时的我们还是相信未来。我们并不认为,这个时代的丑恶,是不可救药的,我们需要的,只是拿出救治的良方。我们一次次的给自己打气,说:再努力一把,未来并不遥远。尽管生活无情,所见到的也不尽然象自己所想的一样。但是正是社会有了某些不良的存在,我们才可以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把这一切不公正给改良过来。尽管有太多的困惑存在于我们生活中,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慢慢走向成熟。不是尼采说过这样一句话:上帝死了。上帝死了,那么我们人间的双手,就应该努力的担当起来,要有战天斗地的豪情。我们并不没有去深究,这社会中既存的秩序,一直依照它的必然经过,在人生活着的地方,不紧不慢的来去,它丝毫不会顾及弱势者的权益。 那时的自己是叛逆的。当我在不再顺从于父亲—一心想着在土地里刨出黄金的那一刻时起,我就想着了,在自己的人生的道路上,应该要有另一番景象,应该有不同的风景存在于自己生命的不同时期。我要有自己新的开始,我也要在人间进行新的创造。我的疑惑,我心灵的疲累,都是暂时的,它随时可以在理想的巨大希冀下被冲刷抵消掉。自己现在所有的生活,即使囫囵吞枣的经过这个时代,也不能把梦想的脚步给轻易落下。 这就是那时自己的生命过程。那种不可思议的心灵冲撞,在一种原始冲动的希冀下,就这样在初始的不平和状态下走向了回归。在以后,当自己面临日复一日繁重的学习压力的时候,我总是告诫自己:继续学习吧,学习的乐趣无穷,学习将给你指引一条生活的新路。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回到了学习的身边,仿佛把世界的一切又给彻底忘记掉。而相思,在同样的彻悟在心灵涤荡过几次之后,竟与我不谋而合,他也开始了新一轮的习狂潮。 在美丽的校园,我,相思,就这样把自己的点点汗水抛下,把自己的心思,时而打开,时而又淡出在台前幕后。我们这时的自己,就仿佛是一个百样变身的洋娃娃,想吸引眼球,想成就在人间的好名声,想成就自己无往不前的好心情或者忧郁神态.,于是就继续加油,想在未来对自己,对社会,都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c 五十九章 亡人的回忆 相思,不知你现在哪儿.你决不会想到,上面只是一个亡人对过去的回忆.那些简单而又灿烂的回忆,使我几乎失忆了一生,到现在还不能释怀得了。呵,可悲的回忆,我几乎耗尽了一生,去对那平生的过去作无穷的探索.它们都已远去,乐乐,现在唯有你的清新形象,仍照耀在我这颗风干了的心灵深处. 你就是这样执拗,在失望的希望里向前追寻。你并不象我如此的自欺欺人,穿了一切,在地下却还保留着人间的记忆。你自始至终,都只是把痛苦的失望,给藏掖在了心底。尽管你也叹叹气,望望头上的天花板,或者偶尔也无所事事,说想来一次无聊的发泄;但你的心灵,一直是如此纯明,即使身处厄境,脸上也闪着熠熠生辉的光。你也会在突然间高歌一曲,仿佛要把失去了的希望,给重新唤回。 在这个奢靡不堪的世界里,温暖这一个词,几乎在整个人间里被滥用着;但它在现实世界里的出现几率,又能为几何呢?太多的残酷画面,太多的无助生活,它们只是向你的心灵,黑压压的漫过来,它们丝毫不怀有怜惜的想法。相思,尽管你还生活在人间,尽管你还深味其中,但我能够感受,你得到的生活温馨,并不比我这一个地底下的亡魂来得更多。我现在,虽然为一个亡人的地位,但到了黑黢黢的自己的空间里,还可以笑,可以闹,可以想着各种不同自己的心事;而你在地上的时候,却不能不顾及很多;你在某一特定时候,必须如标本一样,标准如一的在这个世间作着自己的展览。 而你活在地上,就得这样一直忍受,煎熬着受难下去。你在自己的时光里,你所要的生活,你所要的东西,很抱歉的,大多数时候,就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痴想,就这样慢慢过完一天又一天。但即便如此,它并不能代表了你,心灵里想如此空洞和乏味。你只是为环境所迫,你只是为时运所迫,你只是在现实的世间里才表现得如此颓废。假如情境允许,你同样善于营造温馨,制造自己生活中的乐趣。你即使在心里最苦的时候,也会苦涩的笑一笑,坚定的抬起头,头上的蓝天;你在挣扎得满面风尘的时候,也会想一下家乡的父母,是他们给了你卑微的生命,使你有了继续奋斗下去的勇气;你也会去到大街上,一路的观赏,这个世间的喧哗或者冷清 这样你在生活中苦难的印记,就会暂时平抑深陷。你就会在某一刻,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你就不会如我一样,悲观绝望下去,而在某一天厌弃了整个世界! 当然,对你而言,你从未罗嗦过谁,在生活中的对与错.即使我这样一个深入忧伤进骨子里的人,无论在何个时候,你的眼神,也是表现出一种信任的深情,在支持着我曾经的生命。你在世间,仿佛如神灵般环绕的魂魄,是我得到漏*点和力量的源泉.对我而言,你是一个唯一的存在.在精神的世界里,如果没有了你支撑起来的涅磐之光,我早就会在过往的时光隧道里彻底垮掉.现在,命运让我们隔离成异世,我们已经不能够象以前一样生活在一起。但是,神交过了的朋友,我们同样的心境,同样的叛逆,以及与生俱来的高贵灵魂,构成了彼此一直不停并肩战斗的旗帜.在过去,现在或者将来,从你的赞赏声里,我觉着了作为自然生物活着或者死去的高贵;从你与生俱来的悲悯情怀里,我知道了这个世界还会有人间的希望残留.当咱们隔绝在两个世界里,当我们又在新的中,我虽长眠,仍牢记咱们曾经的誓言:不把一颗灵魂的种子给虚耗掉! 在这一刻,在你冥钱的飘飞里,在你凄厉的哭声里,我得到了命运凄凉中的沉醉。你,一颗真实的灵魂,注定是为了抚慰伤痛才来到这里;你注定是怀着大爱大悲之心,才把知心的朋友来给倾情祭奠。熊熊的火苗燃烧,爆竹声声,你脸庞溢满了不肯轻弹的泪液,你把一腔热血的心肠,给带到了这样荒僻的碑林前 相思,当人类之间还在彼此争夺,还在为资源的稀缺性而彼此作出各种各样不肯妥协的姿态时,你是落伍了。在以市场配置资源的竞争为生存进取的原动力时,你只是站在时代之外.你不能苟同的是,面对这些鱼龙混杂的来去,你得作出自己明确的价值取向。你不希望这样一个时代的漫漫路途,是一个不断的决裂和重生之路,你只是用一种渐行渐远的眼光注目着这个时代.当某些人,在**的浪笑声中完成自我;当某些人,在志得意满中颐指气使;当你自己,饱含神情的看着这片脚下的土地,还有在这块土地上劳作着却受苦受难的兄弟们的时候,你是沉默了。你想表现得更加坚强,你想所有的人,都有一个灿烂的前程,只是当你转身在这个风尘满面的世间时,你开始发觉,自己对他们是多么的无助 这是一个新的世界。在没有了来路也没有了故乡的世界村,在互联网不断发展的今天,也许有些人觉得自己,已经把住了生命的脉搏,我们正在向美好的未来前进。可是,当我们去作更多的思索,更认真的想过以后,才发现自己,是不是更加虚幻了?我们这些人,在经过整整自己的一代生活之后,在辛勤的汗水之后,发现自己还是一无所有。当我们在不断成长的年代,一切资源还是公共财产,自己有使用,获取的权利。但令人惊疑的是,当我们已经成长起来,我们已经需要这个社会珍视起我们的时候,我们已经完全成了新的无产阶级。什么都不属于我们,什么都已被瓜分干净,除了山脉,河流等极少数不可为私人占有的东西,其余的都已成了少数人的囊中之物。 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生活着的现状。当我,乐乐这样一个称谓者,还在人间里苟活的时候,我就觉出了生活中的这种异样。但是,即便我的大脑再如何清醒,我也只是一个落魄潦倒者,在日常过活里不名一文。我的所有想法,在人间的世道里,只能拿来喂狗,并不能使自己或者别人的生活,获得丝毫改善。现在,我已死去,也许,在死去的这么长久里,我可以在冥界里我的思绪,把一些对人间的心思,完整的吐露。 这个冥界的地方,一年四季刮着阴惨惨的冷风,奈何桥上,站满了为死而哀号的鬼魂。它们还在想着舒适的人间,它们并没有在心灵上,接受牛头马面的勾魂索。当更多的面孔,曾经熟悉的,还有远远看不清的,它们象风云聚会一般,来到我森然的骨架面前,我只是露出了在人间时一贯保持的肃然。 这些算得了什么呢?突然里来临的鬼魂恐吓,下刀山,浸油锅的煎熬,只是一瞬间给**的撕痛;可是,当我在人间里的时候,自己承受的,是了无止境的精神痛楚,在那样的痛楚里,我几乎不能使自己象一个正常人一样,去过自己心仪的生活,我完全在巨大的惶然中,一天天的熬过,只到死亡把我的生命摧毁 给人间的世界重塑一份真实,重新还原生命一片坚实的平地,这就是我在冥界的所思所想.他们,那些在人间里只知道作威作福的人群,已经不可思议的腐朽了.我们曾经失去了太多,他们得到了太多,当这种失去和得到,一直维持在我曾经活着时的水平的话,我就要不停止呐喊!那样的日子,生命中太多真实中的假象,一直回荡在人间的天空下.而当火山爆发,人群里发出高亢的叫喊之声,在地底下的我,就能够猜想,是不是人间的苦难将要终结,是不是反抗的火种已经被给播下? 当我闭上了眼睛,长眠在生养自己的土地上,我曾经发誓,不再去想那些人间的是是与非非。但是,当我偶尔一翻身,偶尔想在人间感受一下清新的气息,却闻到了太多的暴戾之气,在人间蔓延开。啊,我的天,我的嗅觉在人间竟如此灵敏,那远方城市里激烈上演的闹剧,正通过风婆电母的神经,传播到荒廓寥远;我就在这遥远的山茶花开放的地方,感受到了人间里不安宁的氛围.美丽的花啊,陪伴着即将枯干了的骨架;当我风干了的骨架,爱灵魂之光的牵引之下,一旦碰上人间虚造的真实,我就默默的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不能牺牲自己,这一个肮脏的骨架,去接受一种新的征途的洗礼! 我看到了太多人间的苦难。在人间的这种苦难里,仅凭单个个人,他们想摆脱苦难的几率是如此之小。在我们这个国度里,曾经也有为人们服务,曾经也有穷人的乐园。但是,当时代继续前行,当生命的脆弱,已经被人视而不见的时候,诚信危机,道德危机如火山爆发。 无论是三鹿事件,还是多宝鱼问题,在这样的年代里,我想它们在整个社会潜伏的巨大危机面前,都只仅仅是冰山一角.更多的不道德,更多的丧尽天良,都在随着利益的移转,在人间闹哄哄的演着各种各样的悲喜剧。 相思,当人间还继续在**的折磨下不能平息,当人间的独角戏还在一桩接着一桩上演.那它将比曾经来的雪灾,甚至于比埋葬我的地震更加可怕.在那场地震中,无数生命被突然剥夺,它剥夺的是人间一部分人生命存活下去的权利;而假如人间的另一种瘟疫蔓延,人间还是获不得公平正义的声音,我想它所造成的震动,必将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到时我们谁都将失去掌控局面的能力. 而假如这些,我的话语将激起一小撮人的愤怒,那我也不再会沉默;我只是自己,保留何时闭嘴的权力.要知道,一个亡人的灵魂,它是不受人间的潜规则支配的.假如他们,硬要强加于我各种罪名,把我厝骨扬灰,那我也只有轻蔑的笑笑,而后如轻烟般消逝. 有什么大不了呢?人间避免不了一死,死人堆里,蔑视人间的潜法则。当人间的法则消亡殆尽,那地狱里的声音,就有权为人间立法。 这就是我在地狱里发出的真实声音。在这种酣畅淋漓里,我才还原了一个本真的自我。在亡魂的自由国里,我将恪守活着时就立下的誓言:我决不屈服,决不!无论人间凶恶的敌人,他们对我怎样诽谤;无论他们自私的灵魂,是多么的冷酷,我都将用冷冷的笑声,还有针锋相对的诅咒,来回敬予他们! 现在,当人间的真理还在受无耻和罪恶的双重要挟,当人间穷苦者的苦难永不得终结,我就不会放弃自己的誓言。命运的舟楫,已经给人间发出了讯号,当我用饱含热泪的文字,写下一生的誓言的时候,请你相信:我必定要象切格瓦拉一样,战斗,永不停息! ------------ 六十章 箐箐校园 那时候,流连在校园,在某种意义上,是心旷神怡的。你想想,在你那样的年纪,还不至于为生活所累,你所有的日子,就是学着怎样怎样想着自己刚刚成长起来的思绪。那时候飘荡过去的生涯,虽然同样艰苦,也有偶尔为生活费发愁的时候,但大多数时,你还是不必为柴米油盐所累。 而你,相思,在所有场合,总是忧郁中略带沉静的模样,仿佛诗人从远方苍茫中来临的遥远心思,在尘世中作着扩散.而我呢,也许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缘故吧,从来不知内敛自己的想法,在生活中采取强硬的态度,想指点人生的风云,结果呢,常招来质疑的目光.有时,当我在生活中,发觉心里堵上了什么事儿,对你诉说的时候;你总是笑笑,而后就用略带关切的声音说道:“什么又惹你生气了?不要紧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你看看天边的的彩虹,就是在了雨后,才显出了如此美丽.”在你心音的抚慰之下,我心里的不平之气,也就慢慢消停下去. 这些,在我活着的那段时光,它们几乎构成了我记忆的全部源泉;有了它们,我才感觉到自己,是作为一个真实的人儿,苟活过那里的一段漫长.在现在,在我长长的黑夜荧光里,当我再次把这些回想,记忆里的泪水,还是在岁月的咀嚼中缓缓来临. 那样的日子,是从来不缺书香的滋润的。静静的把书页翻开,在中,一个全新的世界轮廓,正向你展开它神秘的面纱.假如你倾心,也曾真心实意的热爱过知识,那书页上的飞动而有灵性的;它就象那张开着翅膀的神秘的小精灵,环绕着你,呵护着你。而知识,或者说这书本的还原,仿佛就是你生活中的故事,少了它们的存在,生活就决不能完整起来.呵,在那个年月里,你看过多少听过多少种不同的故事?你从一开始,是不是就接受了这样一种想法:知识是人类的精神食粮,我们并不是虚伪或者虚张声势的把它接受? 假如你从一开始,对知识,对生活,对自己在未来的所思所想,都就有一种肯定的答案,那我想,你从此以后的将会背上更少的思想包袱,也不总是怨天尤人.你丢掉了无用的浮华,那些为名所累的心绪,也就开始离开到你生活之外。假如这个世界,大家一直就以一颗纯洁的灵魂,过着自己心灵世界的安宁静谧,那不为人知的勾心斗角,在人间就会稀少得多. 这些只是想象。在我们生存的这个群体世界里,某些人的**太大了,也太遥远了,他们相信自然法则,他们信赖生存竞争;他们在人间的最终梦想,就是要踩在别人头上生活。于是,这个世界就发生了无尽的喧闹,也开始了残酷的争斗。而我们,怀着淳彻的想法,当然不适合他们的生存逻辑我,还有相思,就只能象从来没有发生过或者从来没经历过生活一样,只是避开他们,走自己脚下的路.虽然我也知道,我和相思之间,路途也不尽相同.即使现在校园,我们之间也有太多的不同;在长久的将来的变迁中,我们生活的场景,生活的地方开始发生改变,我们还得面对生命更多的不可确定性.我们的心灵,我们的心灵将何去何从?将一直保持表里如一的纯粹,还是要在未来作太多的改变?. 在高中青涩的校园,在家乡青青的田埂上,我们在时光的间隙里,怀着各种疑问,作着每一次匆匆的来回.我们的生活也一样,仿佛生命的来去,就象身处巨大的烟雾混沌中,在烟雾中,要摸索一条来回自由的路途,穿破重重阻力,达到一个光辉耀亮的佳处,这就是人生的全部梦想. 而我和相思,正处青春年少,还怀着许多梦的漏*点.当别人的剧情拉下帷幕,我们自编自演的独幕剧,也在心中不停上演.而在未来的时光里,我们一直单纯却饱受生活打击的心灵里,各个不同组合的独幕剧,将以另一种形式,上演在各次孤独的人生体验里. ------------ 六十一章 时代号角 我现在睡在地下。睡在地下了,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避开人世间的聒聒噪噪。只是有一点令人不安:我的额头开始胀痛得厉害.当那一次大地震向我砸来,我当时的知觉麻木了,血流满面还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到了现在,当我一个人,单独在这阴冷潮湿的地方呆着,整天的无所事事的时候,我感到了疼痛的力量.一种生于非人间却明显的为人间的灼痛感,开始袭满我虚空的骨架子上。 我曾经活过,也来过你这个人间.在那大片的田畴之下,我洒过太多如雨的汗水;在那弯曲的小溪旁,我同样留下了**的足迹.我在家乡的蓝天下,与行云一起追逐过风的方向。在生活中,我不肯浪费半点光阴。当那么多的人,无所事事,把时光奉献给了打牌,闲聊,睡觉的时候,一心想进取的我,总是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书桌前,潜心的思索,想把整个世界给装入怀中.与此同时,我也不象相思那样,爱扮演一个沉默寡言的角色。在那个县城的高中学校,我在努力学习,自信向上的时候,总不忘与同学打成一片.我相信那样一句话:只要你自信能,你就能!在我周围,逐渐积聚一批与我谈天说地的人来,他们与我一样,都对未来抱着无限憧憬,以为自己会成为社会中一个有用的人才来!他们和我一样,想通过学习,给自己带来幸福,给别人带来幸运!那时的我们相信,对于社会而言,自己的所有付出,都是值得而且将有回报的.在生活中,当别人用肮脏的言语或者龌龊的表情去捉弄别人,我们就觉得这样几乎不可理喻,会想方设法去上前制止. 我不是相思.永远都不是.他的想法与我在这时,有了微小的差异,他心灵闭锁得比我深彻.他并没有因为在这个世道上今天发生了什么而又明天发生了什么有惊喜若狂或者百感交集的触发,他永远那样冷峻而又不肯多发一言的在我们的大讨论中.他对于生活,总是冷眼旁观,仔细打量着人间变幻,世事风云.他说:生活中有了美就有了丑,所以我们先不要乐观太早;人都是双面的,当你一方面肯定了他的时候,必定要考虑何时他也有被否定的时候;尊重是相互的,但普世的尊重在这个世界你几乎发现不了.他总是这样回应我当时的盲目乐观。同时,他对于我在许多场合的激动,也用关切的声音说道:冲动对解决问题是于事无补的,与其如此,还不如暂时忍让过去,总有一天你能得到一个妥善解决的法子.他还这样告戒我:恩,兄弟,把一些注意力放在观察生活上吧,书本有时对解决现实乏力;只有生活的还原,才能真正提高我们的素养和才识. 我当时并不怎么听他的规劝.身处如此的校园,一天天的在接触新东西,觉得自己当然有独立判断的能力。而且,在我周围,还有那么多人,与我的想法,还有意见持苟同的态度,于是我就反过来对相思说:是的,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你看看,那么多的同学,他们也相信,这世界会有一个真善美的存在,我们可以去努力奋斗那美好的未来! 相思并不怎么与我争辩。他对我,一直就用兄弟一般的情怀看待。现在呢,他觉得我说的也许有些道理,而且大家都这样的青春的年代,是很容易受到感染的,于是他就反过来安慰我:恩,行,你是好样的,一定要加油,祝咱们都有个灿烂的前程,也祝我们社会主义更加繁荣昌盛! 听到他这样一说,我在刚才还有些迷茫的心绪,又转变得高昂起来。我看看周围,有人正在那里讨论一个政治论述题:“不管白猫黑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就一头跨入了与别人的激烈辩论中在那样的时候,我爱讨论入世,军备,还有足球,在这样的讨论中,每次我都感觉心里升腾起一股热浪,激起那妄想年代的漏*点和才华.而我仿佛也喜欢上了这种阔大的表达方式,以为真正会有风云的时代,让我们这一代的人生,来给它们作出指点. 与此同时.我从没放弃与相思的情谊.他厚厚的书卷气,深深的见识,以及直面生活的能力,无论在我身旁,还是在同学之间,都显得那样豁达自如,如云卷云舒的坦荡在天地之间. ------------ 六十二章 歌声静悄悄 那时的我,看起来是一个刚强的家伙,面对学校外面的小混混们,从来就没有表现出过胆怯的神情。当自己周围的人,受了欺负,我绝对是第一个,走上前去为他打抱不平。在更多的场合,我简直是女生面前的明星,当我穿上白色的球鞋,抱着个篮球,在绿草茵茵的草地上奔跑的时候,那简直是学校里的一大新闻,引来好多暗藏的目光注目。 在我心累的时候,在我到某一瞬间,抓住了自己的憔悴,不知该怎样释放出来的时候,我就拿出录音机,找到他的歌曲,轻轻的暗下他的旋律。当悠扬的歌声响起,当耳塞贴在我的耳朵上,我的心灵,也随着这熟悉的旋律,开始慢慢舒缓。 现在,当我躺在深黑的墓地里,在暗夜的光辉下,飘浮的看着这个世界,感到了空虚中的可怕。这是怎样茫茫无边的混沌啊,仿佛整个世界都没有了响声,到处是死寂的一片.而这时,当那熟悉的旋律,那些花儿的飞扬,在一个新的时空中流转过来,我开始颤栗这些,我曾经隐含暗藏过的梦想,那心灵的悸动,如此熟悉,在心脏的部位,嗵嗵直跳的过程,竟依然醒目的,感动着自己这一具枯骨.那是我在校园里的唯一隐秘.而自己的这种隐秘,在当时,除了最好的朋友相思,谁也不知道它的来由.他们只是偶尔才想,这样一个热情奔放的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忧郁症患者,真是有些不可理喻。而且他们还断言,我将来在感情的道定会赚得钵满罐满.我的这种感伤,纯粹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为慰心情强说愁. 我当时只有苦笑。自己是怎样的,也许只有相思才最算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段忧伤,尽管这忧伤,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它对于自己而言,是见诸于自己的心灵的,它只有在经过时光之手的充分洗礼之后,才能在暗处爆发出来。于是,在某一刻,我就小心的守住着自己,与别人暂时疏远 只是,当他们,别的一些人,见到我这样发呆的时候,就很自然的以为:“是不是爱上某人了?前几天我还看见你这小子在与某位美眉搭讪呢,是不是想她了云云。”或者也会有人说,"某某又暗恋你了是不是,这样的好事你怎么还不主动出击,我真是服了你了。” “哎,我说你平时洋洋洒洒的,怎么一临这种好事儿,就变成了呆猫.别人求都求不到呢.” 他们就这样的对我进行揣测。"当时,不管他们怎样个说法,我都只是见面笑笑,很快就把这种偶然的忧伤引发的后遗症,给抛到脑后去了.而不好意思的是,经过一些人的闹腾之后,假戏也有变真的可能。自己平常就爱与人罗嗦这个罗嗦那个的,也爱跟女孩子打成一片.尽管交往多,但我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但大事也有不好的一天,当我一个人发呆的情景,被某些人别有用心的宣扬之后,我好象就百罪莫赎了。她们一致的认为我喜欢上了某某,或者是某某喜欢上了我,只是迫于大家的视线,才每天仅仅是露出发呆的样子。 这样下来,就真正捅了马蜂窝。我倒没啥,只是苦了姑娘人家。你想想,我当时的心里是报着怎样想法:我当时与相思打赌,说自己一定要考上某某名牌高校,当时也定下了宏伟的计划。你说,这样一幅名利念头十足的心,能会舍命去求鸡肋吗,当然不会!而且,老师的警告还言犹在耳:勿早恋,勿随性而为。这样我当然不敢乱动了. “哎,只是他们这样一折腾,我以后在女孩子面前,就不好做人了。”我心里想道就在这件事以后,男生倒没什么,只是有些女生,好象对我抱了戒心,连以前爱与我一起讨论问题的女孩子,也有几个变得慢慢有点疏远起我来。当然,这也是部分现象,世间事情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想到原来很少与我交往的一些人,此时见我平常虽然这样大声大腔的,竟也有柔情的一面,就放开了心扉,与我开始交流起心情来。 可不管怎么,那一件事情,还是不能完全抹杀得下去.自己毕竟是一个男人,也有青春期的性冲动。要说完全没有想法,那完全是扯淡。但是,当一到了真正的生活,有一些念头冒出,自己就会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想法,好使自己走上所谓的正轨上去.我就那样的走过了与别人偶然间的相遇。 只是,在今天,在墓碑下潮湿的深黑里,当黑夜来临,一个人静悄悄躺着,还是喜欢听朴树,那从辽阔的夏夜里,传来的熟悉的旋律: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呵,在我头顶来回盘旋着的,那爱生如死的歌谣,在梦幻的拾取过后,不曾想发现自己还是深深眷恋。那理想的梦幻远去了,生命已经开始遥远;我们熟悉的人,还有那些美丽的事物,如此短暂,象一颗流星的坠落,在没有回头路可走的夜空凄凉的划过. 而死去了的记忆还是没有停止生长.或者他,或者我,我们的记忆象人类生存的年代一样,长远而深刻.他的歌声,在那香飘十里的桂花树下,在那清爽的校园,婉转的飞扬,直到飘进我沉睡的忘乡,与我做伴,一起祈祷,希望世间所有感伤过的灵魂,能有一个美好的归宿。 ------------ 六十三章 永远有多远 还记得那天,我在校园里,瞧着落叶缤纷,在头顶不停盘旋着,不久回归于大地的怀抱,心里就涌动起丝丝心绪。呵,那是无数鲜活过的生命啊,它们行色匆匆,来到这个世界上,仅仅为给大地装扮一份绿意。而在突然之间,在风的吹拂下,它们又在人世间飘落,留下无限眷恋,给那参天的大树,这难道就是一种冥冥中的宿命? “呵,这是一个问题。宿命在我们的日常中,并不表现得怎样强烈。但当我们在生命中回味,突然发现了自我,突然感触到了灵魂中深藏的那一份触动,你也许就会发现,自己是一直生活在宿命的巨大阴影下。在宿命观的支配下,你象一个鬼魅般的黑影人一样,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支离破碎的一颗心,在这世间作着孤独的游荡。”相思说。 "永远?也许是我们心灵生长的深度.当你的心灵,在一片大的水草丰茂之地徜徉时,你会看到希望的花开,也会有美丽的鸟儿鸣叫。这样,你就会沉入涅磐的境界里;当再次春暖花开,大地上人声静悄悄,那时,你就可以寻觅到属于灵魂的东西.”相思缓缓的说. "而在生命中,每个人的心灵追求,并不仅仅止于相同。我们的某些人,一直的,是不能忘记自己的来路,都想把粉色的情怀,给持久烙上痕迹;而另外某些人,却又是另一番姿态,他们只是忙于不停的赶路,在赶路的时候使自己都变得模糊。而在这样的过程中,时光的利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该作一些怜悯的善事,它早已把寒光闪闪挥舞直下.” 他又补充说."当我们去追求,当我们去失去,当我们在没有来由的把一切看得淡若尘埃的时候;那空灵的梦境,也许才会给宿命,烙上一层玫瑰色,告诉我们该归宿的方向.只是,在这样的梦境里,我们不必去再次寻觅,不必把心灵重新给蒙上厚厚的幕布,我们自可沉醉自己,是在那天堂般的入口,扶摇直上,把仙境的芬芳在吸吐.而在一切的际遇里,那比永远更远的地方,我们自可幸福,或者辛酸的,在里面过活,不必为人间的无知所知.我们在日常中,只要保持了那种爱恨情仇的追求状态,即使追逐了很久,追求得也过于辛苦,但还是在所不惜的往宿命的高度上飞去。[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生命的力度并不如钢铁坚硬,也不比蒲苇更加柔韧;当你的心口在隐隐作痛,当你对一切茫然不所知,宿命或许就突如其来. 前路漫漫,当我们环顾四野,该去的地方还没有去过,该来的人还没有再见;你的心,不可避免的,可能就要诚惶诚恐,在这样的人间.这样的世界里,当我们在日益惊诧于地球村,那越来越小的距离的时候,我们同样能发现,人类彼此之间,正逐渐被一种不知为何物的残酷所疏远.我们来得越近,越感觉不到生活里,那自己心里面涌动起的那种美好情怀.我们仿佛就象在水上生活惯了的人们,任由海水侵袭自己的双脚,却再也感觉不到它的清凉惬意.更多的人来了,又走了,在彼此之间。我们这么些人,更确切的说,都只仅仅是生命漂浮不定之间来去匆匆的过客,大家只是在在产生了关系的时候,才表现得热情;离开了具体场合,一切都烟消云散。而无论哪一种生命的情况,普通人的影子,都只是在随波逐流,没有表现出自己应有的真实一面.而时光,就这样在我们敷衍它的时候,不打一声招呼的,悄悄溜走了.我们还茫然不所知,甚至错过了生命里伤悲的机会. 而这条深不见底的宿命之路,即使你不愿意,也得咬紧牙关的走下去.那么多的来人,那么多的孤独,他们都一路蹒跚,望望来路,望望故乡,坚定的在往前行走.他们知道的,这是一条没有归宿的小道,前面布满荆棘刺蓬;只是,既然已经在往这个方向前行,谁就都不能准备泄气,因为谁都没有再进行选择的权利。 我们将到底要走向多远?当红彤彤的太阳,刚刚从天边升起的时候,我们这样的发问;当如嫣的桃红,在古老的歧墙里,露出自己的半边春色的时候,我们这样的发问;等到有一天,当夕阳的余光,已经全部的返照到自己的身上,矍铄的样子,已经开始显出沧然,我不知道的,我们还是否会这样的发问?也许就在有一天,当我们真的老了,心死了,走不动了,我们才会放弃心中的那份执著。至死方休,我不知道的,你和我,是否都已经开始准备好,在这样漫漫的歧路上。” 这是你的一针见血,相思.我时常困惑的是,你的心灵如此小巧,为何能装下如此深沉的东西.你在我面前,完全没有了在他人面前的羞涩和腼腆,你只是滔滔不绝,象是发现了一整个世界,把整个心灵给倾吐。在这里,你把从来掩藏着的你的悲喜,和洞彻,一股脑的倾泻下来.我佩服你的卓识,你一向于世无争,也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标榜的意思,你只是在了我面前,才酣畅淋漓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深奥。你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上天把好坯子从天上给放逐出来,想让它在人间里得到更好的磨练。 呵,相思,我知道你是怎样一个角色,你只是厌弃人间的扰攘争斗,从来不参合进别人的吵嚷之中.你只是存在着另一个梦想:好好回报父母,寻找一份神圣的恋情.这就是你那时的全部心思. 你在人前,一直沉默寡言.就算在那时的高中校园,你无论走到哪儿,都是湮没在人群中的一员.你的心思,只有在别人都已离开,才肯把它对我娓娓道出.你的心灵,就象一张洁白无暇的纸张一样,还刚刚打开,没有粘染上半点污渍.你在花开花落的人间,把一腔关于宿命的言语,象穿流不息的溪流,给润渍进我的心肠,我一生都忘怀不了。 ------------ 六十四章 绝顶风光 个亡人的笔记,总是来得突然,也有些零零碎碎.大家,假如不以为意,觉得我的叙事方法,还不显得如此可憎,有合情理的一面存在,我就把自己生前的琐事再行延伸,给复述下去. 郊游,去的地方却不近不远.我们先是上了车,大约经过半小时的颠簸路程,就到了一处山峰的脚下。在这里,不再有水泥路,的羊肠蜿蜒。车子是上不去了,我们就下了车,开始用足力往上攀去. 当时,我与相思两个人,刚开始还有说有笑,摆着潇洒自如的步子。但在一个多小时以后,就明显有些吃不消了,走路的步伐,也开始慢了起来.要知道,从山下到山上,听别人说,要走两个半小时左右的,现在才经过了一半,自己就累成了这样,而且往上望去,还都是越来越陡的斜坡,你说自己哪能有不泄气的道理。还有,我们为了这次郊游,还准备了一些食物,小型的锅罐之类,这样一来负担就更加加重. 可是,这难道就是我要放弃的理由?我看着走在我前面的相思,望着他头上同样豆大的汗珠,还在攀爬不止的时候,我感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惭愧。是啊,他在人面前,一直是柔弱软软的样子,但在生活中,他难道真正是如此吗?他只不过是不想与别人争,他没有心情去搭理这样的事情。他只要活好自己,这就是他的生命哲学。而我呢,我在生活中,每次在别人那里,看起来刚强的模样,能经得起岁月的冲刷,时光的流逝吗?我扪心自问,不禁有些怀疑起自己来。 相思转过身来。当看到我站着,眼睛发呆的样子,就用气喘吁吁的声音,大声的说道:“乐乐,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不走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了?”他一脸的笑容灿烂。 “恩,没什么,你等着,我马上赶上来。”我几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那就好,加油。咱们已经走过一半了,才剩下不到一半路程,不要在乎太多,我们一定能够攀爬到峰顶。”他鼓励着我。 我没再说什么,只是跟了上去。在过往的各个山腰罅缝,有清泉流溢的地方,我们都迫不及待的,也顾不得干不干净,就大快朵颐.在我突然间冒出一句,在相思跟前说:“如果在某一天,在垂死的时刻,还能刻骨铭心的想起某个地方,某个人,我想,他是有福的;如果有一个痛苦,有一个心灵的重新发现,在某一时刻,在你不经意间的来临,你说,它是祸水,还是福音?” 相思在这时,竟出奇的克制起来。他那溢进丝丝汗水的眼睛,只是对我张望;他转过头颅,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土地,象是沉醉进另一个世界。 “怎么说呢?你的想法,我也曾经有,但那都是遥远的记忆。记忆是美好的,但你同样得分担记忆中的悲伤。我们的生活,它都曾给自己痛苦的回音,也曾给痛楚回音中的快乐。当我们,不再过于执著,不再在生命中掺杂太多**,我想,你我就是一个自由的人,就不必为心灵这样所累。我想,在以后的某年某天,咱们还能记起的,必将是自己脚下最初走过的这片土地.当你和我,在某一天,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将不再能够回来的时候,我们的心灵里,将不断给它以怀念的,也还是这块初始的角落.” 我默默无言。是啊,脚下蜿蜒的风光,给了自己最初绮丽的想象.那片片的松林,在风声中与自己的脚步在相唱和.漫山遍野的石头,给了这山以雄奇的姿态,和伟岸的身躯.我现在就徜徉在自己家乡的脚下.在自己家乡的山水中,在那一草一木中,我能感受到丝丝温情的涟漪,象金子般的闪着光,稀少的洒落在自己青春的岁月里. 正在浮思联翩的时候,天空渐渐热了起来。太阳撕下了自己的遮羞布,开始对人间进行火辣辣的炙烤.我的脚步蹒跚跌撞,离峰顶却越来越近.“加油啊,人生的目标仿佛就在眼前.上了这座山,就没有过不去的坎.”我在心里,再次给自己鼓足劲头. 就在那一瞬,我仿佛觉得自己的灵魂开始停留.当我从一路浮尘中,最终望见到山顶上的那块金字招牌,丫髻庵这几个横幅大字,婉转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开始感觉昏眩下去;在迷糊中,我仿佛见到了天上的星星,大白天的在大脑中盘旋,我觉得自己就是一颗金星,整个眼前就星光灿烂我就在那一刻开始停留,一切活着或者死去的意象,都纷纷扰扰的,钻到我意识的迷糊里,我觉得自己就凝固在了某个地方,凝固在了某个时间点.当风声飞起,鸟儿在人间被惊动,我觉得整个世间,都在轻飘飘的来去。我折翼了的心灵,也仿佛在沉重的把这一刻呼唤:让我轻轻的来,不惊动这片土地的生灵们. 呵,就在这迷糊中,我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山的顶峰.这高不可攀的峰顶,它一直是我挣扎徘徊,心灵想达到的顶点.但是,当我在今天,已经来到这个所谓的峰顶,看着无数的闲游者,无数的烧香观拜者,在这里倨傲而立的时候,我已经开始了解自己,理解了某种经过生活之后的虚妄。 人世间的苦难,如此喧嚷,我们每个个人,又能拿什么去庇佑别人?当我们一路艰辛,从生活中走过,发现自己改造世界的力量越来越小,你还能象往常一样,再次淳澈自己的心志? 我开始释然,释然于自己的心灵,释然于生活中的如许平淡.我们在一天天的经过里,想得到什么,又能作过什么?当绝顶显现出它的神秘面纱之时,你除了看到了它那久经人事的印记,还能再望见什么?而神佛的幽灵,在人间化的天堂里,你还能期盼到什么? ------------ 六十五章 天真年代 为什么我尽说些丧气的话?这与我平时的行径真的不符.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感觉老天爷也不怎么亏待我:自己还算年轻,有一个人模狗样的外表,甚至于还有一颗探索知识殿堂的雄心。我不应该这样,从现在开始,就表现出垂头丧气,象一条丧家之犬的情形. 的,我们现在在努力学习,期望给自己,也给社会能有些好的改造作用。但在真实的生活中,当教育产业化的洪流,铺天盖地的在这个时代里肆虐,我们这些人,正将在逐渐的被裹挟而去。我们的学习,我们的知识,在一个很少需要才华的地方,将很难得到施展的机会。我和相思,都是一样,既没有牢靠的关系网,也没有改天换地的豪情,到最终,只恐怕落到一个很凄苦的田地。 现在,我名为乐乐,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能单纯的快乐起来.甚至于,连快乐到底是什么,我也开始抱着深深的疑问。是的,我当时站到了绝顶的高处,可以望见自己来时的金黄的油菜花,一陂陂坡塘,在你视野下形成了美好的画卷.这个画卷如此美丽,如此单纯,以至无论谁见了都可能一见倾心. 可是,这种陶醉变得多么短暂。当自己,突然好象从人间的梦境里醒来,心里的迷糊,就开始不断的胀大起来.难不成,险峰上的美好,一直就是我心灵里的自我虚造?在人间里,我是不是一直只是依幻觉而活,并没有在生活中得到过真实的升华?在今天,当我的脚步在酸麻疼痛过后,不再把攀爬之累回想,是不是一切又能回到从前的无知狂妄? 我不知道。在生活中,我想自己,是不是一直在幻觉美好,而真正的美好,它从来就不会在人间存在。就象我对当下熟悉的事物,我能看得近的,以为它不过尔尔;再远一些的,我不能看得真切,就以为它里面隐藏着华妙绝伦的影子,我一直可怜见的这样的欺骗着自己? 事实上,我的生活,从中生发出的遥远理想,它是那样模糊,从来没有一个真切的轮廓,在我面前显现.我只是爱在自己的臆想中,依据自己心的理解,去对前途,对自己和世界的未来,作美好的推测.这种推测,仅仅是自行而为,它里面并没有含着多少理性的成分。即使假如这些,它们在将来的某一天,就算有实现的可能,也决不会象自己所想的一样,是一个浪漫天真的过程;更真实的表现出的,它必将是一个回回复复的心路历程。在这样的历程中,你不免在心路里感到昏眩,你不免要时常与痛楚为伴。 如此痛惜!我所追求的美好,难道从不存留于人间,它并不将给我带来快乐,和心灵的安谧?不可预料的,我一直到现在,还没弄清自己今天,到底有没有信念,或者是不是需哪一种信仰来支撑自己的人生!无数的人来了,又去了,无数的生命,都思索过这样一个问题。在人间里,在自己的漫漫长路上,将有谁,将有哪一颗心灵,来与自己同心携手,把灵魂拯救? 在物欲横流的世间,到底要为了什么,才能够找到更好的苟活理由?自己是若尘埃,在人间里只是飘来荡去;但在这尘埃的来去之间,自己到底应该反省些什么,才不至于迷失生命的方向?我们应该追求哪一种人生的情怀,才给自己心灵舒畅的快意? 纸醉金迷的世间,早已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真正理由。当我们一锅稀粥的,没有付出信念,没有付出理想,却想要在这个人生的荒漠上,建立起一座座爱的碑林,这只是滑稽可笑。[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而当某些人的理想,在时代的打击下,终于萎缩下去,变异成一堆堆行尸走肉,我只能在暗地里时候独自嘘唏。 可怜见的人们。我不能不警醒的是,当生存的矛盾,挤压着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正在变得越来越不能彼此理解。尽管我们在一起工作,也有时闲聊,但生存状态的没有改观,常常使心里郁积不平。为什么呢,我如此付出,却最终将一无所获?为什么呢,在这个标榜人世一切平等的地方,机遇却永远不能真正公平?你的辛劳,你的忍耐,在长久过后,还将是打了水漂,你觉得自己还能平静如初? 个时代的弊病逐渐展开,人们在命运里不停挣扎的痕迹,逐渐形成于思维的脉络。这就是我当时的想法。但是,即便如此,我又能作得了什么呢?我穷光一世,虚浮一生,没有人会注意到我,这样一个穷书呆子的琐思琐想;没有人会来关注,除了自己之外,那另一部分群体的生活状态。当我们,就都这样,笑着,哭着,还抱残守缺的监守自己,我们就永远不能把生活着的彼此理解看透。 现在,我站在风声萧萧的丫髻庵上。他们,那些尼姑们的生活,现在就晃荡在我眼前。对于她们,尽管自己身处凡尘,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新奇值得我去作感受。她们只是上山,下山,把生存的物质资料搬来,就在这里作青灯孤盏的守侯。这个庙宇,本来就是几块青砖红瓦的骨架,只是亭亭玉立在山的顶峰之上,才显出了它的别具一格。在漫长岁月的洗礼下,它的墙壁已经有了些衰颓的迹象,那几个突兀的山门大字,也略显昏暗下去。如果让我选择,我决不会认为,他会比人间里普通家庭的窝儿舒适.从这里往下看,风景是美丽的,但当你是周而复始的弥望,突然也会被悲哀的肃杀给完全吞没. 在丫髻庵临处的峰顶座高大的铁塔,与它一样醒目,矗立在云端之下。放眼望去,那根根钢筋骨架,在重重的山峦之上,尽显它原始的粗犷.我知道,这是电视台的信号塔,人间的信号依赖它得以传输.曾几何时,它默默无闻的,给人间资迅的输送插上了飞翔的翅膀。只是,当我饶有兴致的,与相思一起,跋涉到那里的时候,却发现了另一种在远方不能所知的情形。 它的骨架在日晒雨淋中,早已锈迹斑斑。它周围曾经人为围起来的护栏,早已是残缺不堪。它好象是多年已没有人来搭理,谁都把它在这里的出现看得淡然。它好象已完全被人间遗忘! 这就是我们当前存在着的现实。你奉献过,你牺牲过,你一直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君子,你把自己的大好青春给了壮丽的事业,你还在人间默默的忍受非人的煎熬—这就是你全部的存在概况。 谁会记起你,谁又会真诚的对你说声感谢?你转眼间就锈迹斑斑,也许会很快就要报废,你还沉迷在过去的虚誉里不肯自拔? 在我们的人生经历里面,太多只有付出没有回报的例子,一直在警醒着我们这些仍在活着的人群。我们并不想活得沉重,我们只是想在有生之年作出一点点事来,结果就成了别人**利用的工具,再也不能从迷茫的心境中坦然走出。 假如这矗立着的电视塔,发生了短路,我们或许只是稍许缺憾的感觉自己的生活。而假如我们的生活,也这样的在奉献的漏*点消逝后发生短路;那我久久不能释怀的,就是谁该承担起这种后果的无限责任? 我们一直苟活自如的度日,宁愿把太多的遗憾存留于人间,也不愿去作某些争取的权利。甚至于有时候,我们宁愿避而不见,或者完全装傻,也不愿把自己在人间的辛酸,给轻轻的抖落,更不用说要好好行使擦拭的权利! 来在这样的世间,每一个人,无论是他的爱情,或者是友情,都是值得别人去作完全尊重.他或她,在自己生命里的每一个重大决定,都是付出了自己的思考.假如你根本不理解别人,却爱用各种自以为聪明的伎俩,去,对待他人;那就可以明确的说你,是还根本没懂得生活,你生活的标准实在是明显浅浮.而当你就在这样的价值观里长大,在以后的生涯里,你就是一定是一切以利益为自己生活衡量标准,你永远将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儿! 我以前爱大声喧嚷,说要好好习新知识,要拯救这个人世的无知愚昧。这就是我冠冕堂皇的求学理由,我也曾经依照这个标准努力笃行。但现在,我发现了人世的虚妄,我所有的豪言壮语,抵不过别人几颗糖衣炮弹的袭击。在现实生活中,我所做的,就是想通过自己的一言一行,去给别人作出示范,指引人间的路途。但是,当我在人间突然转身,当我从救世主的迷梦中醒来,我可怜的发现:人间的规则早已经被别人给编排好,我即使才华卓异,也不能有半点给不合理以改变的机会。 我自己,那时就一直沉醉于这种夸夸其谈中,甚至于想把世界掌控在自己手中,好按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国模样,来重造一个新的世界。只是,我太天真了,以为梦幻的理想国,通过人间的努力就可达到,根本不用顾及到时代重重笼罩起来的巨大阴影。我想象着,在理想国里,会有最美丽的风景,最善良的人群;在这里,少了尔谀我诈的争斗,少了不堪回首的往事;我们只是象一群快乐的精灵,自由自在的过着纯净的生活。 这当然是黄梁一梦。假面舞会消失了,一个个狰狞的人间面孔,来往于你我周围。他们都是某个利益的化身,身子上挂满了自己集团的标签。啊,醒来了的残梦,你还是暂且睡去,让我不再在痛苦中徜徉,忍受这无边悲凉的折磨! ------------ 六十六章 无奈之举 长眠在地下,我几乎厌倦了对校园生活的描述。要知道,人生中有太多的伤痛,而最深的痛楚,莫不是对生命轮回过后仍见不到希望的绝望。我想自己,是不是已经完全心死,完全看穿,这个本来就虚无的可怕的世界? 自从丫髻庵回来后,我感觉自己的心起了变化。在人前,我再也不愿标榜自己,是多么的伟大,怀抱着什么救世情怀.我发觉自己,不管以何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在生活上,在所谓的理想上,都只是一个可怜的人儿。我并不比别人有更多的才能,也不比他人有更精深的心思。我在自己的人生之路上,勾勒的一直是一副苍白的画卷。我在自己的画卷里,还怀着私心,想踩着别人往上爬.我的所作所为,尽管有人间的道德来把它拔高,但到了最后,我还是逃脱不了人性劣根性的归结。我一心想着的,就是在自己活得比别人辉煌的前提下,来完成自己的悲悯情怀.他们或者别人的生活,只是包涵在我的范畴之内. 可惜,这都只是我心目中的臆想.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沉迷于此种自作多情,却不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周围。要知道,生活,命运,前途,这一系列相连接的东西,无不与这个时代相同步调。当我们所面对的人群,是除了钱之外就身无长物的时候,你还能对别人抱什么希望?而你自己,在日复一日的经过中,逐渐的感觉了自己的憔悴,你对命运的预测开始糟糕透顶,为了几块面包,你感觉自己不得不与他们一起下滑,你同样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到了现在,你自己还能再说什么?在人群中,你只是唯唯诺诺,变成了最没有主见的一份子.你开始拾人牙慧,把别人的糟粕同样的挂起在自己的嘴角边上.这就是你,将来的一个可怜模样。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将这样的,苟活在人群里,再也不能把自己的真实心思,在别人面前显露出来。 哎,怎么说呢,现在我已经毫无心情,向某个如处*女般纯圣的心情之地进行耕耘.我知道自己终要长大,终要开始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只是,即使在新的地方,新的情境下,我还能够,对自己的生活,或者社会中发生的事件,再作清晰的叙述吗?我不是一个命运的宠儿,我只是世间一个起眼得不能再起眼的可怜虫,我所有的悲鸣,象那大雁在秋末的时候一样,并不有什么高亢的因子含在里面。 ------------ 六十七章 相思的秘密 正在我的心情一团糟的时候,没想到,我最好的朋友相思,竟在这样的时候,心思有了微微的触动。在某一天,他象作贼一样,瞧了瞧我,脸憋得通红,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听我打破了沉寂,他好象很害怕,又象是特别甜蜜的样子:“恩,是的,有个小事情,想求你,看行不行?” 这时候,只见相思搓着手,站在那里,好象想了又想,到最后,终于还是忍受不住,对我语无伦次的,张起嘴来。 他说:自己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很神奇的,仿佛就象沉浸在柏拉图虚造的爱情意境中。 他开始给我描绘初恋的种种美妙:在梦境里的时候,仿佛就只是伊人的幻影,一刹那间的来,一会儿的去;在生活中,即使没有相见,每天感受到的,也只是伊人在心灵里的来去。在爱意朦胧的感染下,他仿佛感觉到有一种新的生活,在他的生命里燃起,他想要在生活中去创造,在幸福中去满足。他一个劲的说:要是爱情和事业能够双丰收,那对于我们自己,将是一种多么的幸运啊.人生茫茫,未来不可思量,现在既然有了伊人的出现,自己何不去尝试一番呢? 呵,他就是这样一个大痴人,痴得可笑,也痴得真实。他很少表露自己的心事,也很少卷入生活的素描中。他一向恬淡自守,我还以为,他就将这样的不怀任何**,把这高中的生涯就这样的度完。只是我这次是想错了。随着青春期的发育,识见的增长,对异性的渴求和倾慕,不知不觉的,在他的身上也留下了痕迹. 他对感情的态度,来得很认真,要不是决不喜欢,要不就是拼尽全力去争取。现在,他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他喜欢那个女生,简直到了发狂的地步,甚至于在半夜,还可以看到他突然从睡梦中惊醒,那失魂落魄的情形。 他就这样的深陷了进去。由于晚上睡眠不足,时常到了白天,他的眼角都布有血丝的印记。我看到这种情形,感到很是心痛,却又无能为力。终于有一天,他对我说;我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功课也耽误了;整天的想着她,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凝神看着他,说:恩,相思.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能说怎么办呢?努力争取,或许有用,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也许她值得你去追求;但有一个我要提醒你:感情是两相情愿的事情,你这样单相思也不是办法,可不可以让我先去帮你试探一下,看她的心里是怎样想的?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呢,其实是早就有另一番感触的.我知道那个女生,决不会喜欢相思这种类型.相思心思过于柔弱,从来就是一幅多愁善感的样子;而那个女人,却决然不同,她整天谈论的,都是生活上的一些强事,她有着自己生活中既定的目标,他曾与我,整天的探讨着,政治经济命题等一些当今时髦精深的问题. 可是,对于相思,我将怎样表达才算好呢?尽管我与相思,是亲密无间,骨子里心心相印。只是,我如果把自己的想法明挑出来,肯定是要伤他的自尊心的。他这个人,我象明了自己一样知道,一直是心思细腻,感触敏锐,容易受伤的主儿,我可千万要慎重的. 哎,这个世界,有些事情,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相思会喜欢上这样一种类型的女人?如果是换了我,就绝对不会打这样的主意.也许是交往太频繁了的缘故吧,我感觉自己,简直把这个女人的心思看透了:她就是平时爱装装清高罢了,真正到了生活中,她比谁都俗得透顶。 琢磨来琢磨去,我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跟相思说一下自己心中的想法。要知道,这个本来就不会有结果的,现在去挽救相思,也许还来得及。于是我用婉转的口气,象是闲聊的样子,跟相思说:那个女孩可有一种倾向,她比较喜欢大力的男生,越强壮的越喜欢哦.你看我们这从农村来的,就象芦柴棒子一样,恐怕不招她喜欢啊。 我的好心相劝,并没有产生实际效果。其实我早应该知道,相思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可不象我们这些耍嘴皮子的,今天说过的话,到了明天就马上忘了。他既然已经沉醉进去了,就决不肯在还没有得到结果的时候,就听信我的什么定性分析;他即使错了,也要象那在晚上时候的飞蛾一样,扑到了火星子被烧着了才肯甘心。 他如此倔强的,不肯作出改变,使我这样一个本来以为要作好事的大活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是啊,他既然是我最好的朋友,那我又何必去强迫他,作违背自己心性的事情呢。他想去争取,他想去尝试,他既然有爱的心志,我作为兄弟的,能给的,就是厚重的祝福了。 相思就这样沉醉在日思暮想中。在教室里,有时,看到他并不是在认真看书,而是在纸上涂涂划划;有时呢,他望着窗外边的景物,一定就是好一会儿;或者,当某一个人影,匆匆的走进来,他眼睛一亮,以为是自己想寻的人,等发现扑空之后眼神又茫然了下去到这些,我作为兄弟的,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但又无如之何。 终于有一天,他拿了厚厚的一叠稿纸,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文字,递到了我面前:“兄弟,来帮个忙,行不行?” “你这个是什么啊,让我看看好不好?”我故意逗起他来。 “阿,你千万别。”他马上用手一揽,好象我如果看了他写的东西,是要了他的命根子似的。 我呵呵的笑了笑。“我说相思,你这次大张旗鼓的,是准备了很久吧.” “恩,他象是很忐忑的对我说:我实在受不了了.我是个窝囊废,我是个一无是处的家伙。只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必须表达出去.我太喜欢她了。现在,如果你不肯帮我这个忙,那我就自己豁出去了”他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 “真有你的,没想到你还这样痴情。不就是给你递情书吗,你把兄弟想到哪里去了。这点芝麻糊大的小事,我还不能把你去给马上办了.只是,这结果,我可打不了包票。呵呵,兄弟。” “这些都不用你管,你只帮我传递就行了。”他看到我答应了,象一个小孩子般笑得灿烂。 “恩,只”我预言又止.“好,你等着,我马上就去.”我最后抛出这句话。 我知道她在哪里。 在往那个破筒子教学楼走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自己正经历着什么?这样的事情,真正是值得我们现在去操心吗?爱情,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今天的刻骨铭心,到了分开的时候,难道不是黄梁一梦?在这个世界上,周而复始上演着的,并不是喜剧居多,我们舍命的追求,在别人看来,难道真正是特别重要? 你想得到的,不属于你;你不想要的,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也不见得蹦出好多.要说相思,我从来是以仰视的态度来景仰他,但在这件事上,我一直坚持以为,他是虚耗了一场.他喜欢的这个女人,呵,尽管他自己说出了一大堆想象出来的美好;但在我的火眼金睛里,我发现得到她生活中的真实;或者可以说,我是太了解她了,一个自私,无知,只知道嚼书本段子的女人—与以前的我一般模样。 我平常跟她很有些来往,这都是我以前的生活习惯得来的结果。我爱开玩笑,也很爽朗的对待每一个有些相同志趣的人。在那些高谈阔论的日子里,我很快与她相识,很快的变得很是熟识。 因为常常在一起,也就知道了她心里的那几把刷子。她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在男人堆里也爱逞强,做什么事情,都有种不甘下风的想法。因此,在与我讨论的这个圈子里的人,尽管敬重于她,但如果有谁说是与她发生了什么感情纠葛,那就会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她一天到晚都努力不仅在,还在生活上进行投资。她的心思并不单纯,她总有种“男人婆”的倾向.即便如此,我当时倒也并不在乎,因为并没有与她有什么近距离的冲突或者厉害关系的可能。 只是现在,可要苦了相思了,他怎么就没看透别人呢?都这样大了,应该有心的分辨能力啊;何况在平常想问题做事情上,他一直是如此稳重,怎么今天就变成了这个模样?我一路想着,心理疑惑还没得到解答,不曾就走到了她常到的教室门口.那个教室挺安静,很少有人往这里面跑。时常才一两个的,在里面自习.我从门缝向里面瞧去:她果然就在第三排座位上. ------------ 六十八章 杀手锏 她正在看书,仿佛人凝固一般,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当我进去,她竟丝毫没有察觉,仍把眼皮给抬在书页上.我悄悄的走到她跟前,微一瞅去,看到她正在概念英语》。 她象猛然间惊醒过来,略一转头,看到是我,就把手上的书稍一挪开,甜甜的声音回道:"哪啊,是没有人陪我玩拉.要是有人有闲工夫陪我,我才懒得在这时候搭理这个破东西呢.” “我好心跟你说心里话,你还寒碜我。咳,你真该打。”她拿着书扬了扬,装作起一副对我凶巴巴的脸色来。 “恩,那我错了还不行,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我这回,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她看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用平时打趣的声音诌开:“你是假名士真风流,狗嘴哪时吐出过象牙。不过这次吗,呵呵,本姑娘看你认罪态度还行,就暂时放你一码。” 我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的,说了好久。看着天色不早,我想着话题,应该顺势转到相思上了。于是我突然变脸,在笑得还很欢的时候,脸色深沉起来:“恩,今天真有个好事儿,美女,不知你想不想知道?” “什么好事啊,你给我说说,是关于谁的?”她顺口回道。 “恩,我在这里说,你说还能关于谁啊,当然是关乎你,还有另外一个人了。不过,我说了之后,你可不能在外面肆意宣扬啊;要不然,我可就不够朋友,会给你害惨的。”我神神秘秘的说。 她刚才还斜视的眼睛,一下子就转到了我身上。“什么大事情啊,你尽管说,我完全为你保密。” “那你可记住了,不管什么事,你都得信守承诺的。来,咱们拉勾,谁说出去是小狗。”我伸出一个小指头,对着她。 “拉勾就拉勾,我还怕你不成。”她手很快伸过来,与我拉了一下。“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恩,是这样回事。我不是说过吗,你可是人见人爱啊。今天,我可是付着使命而来。怎么说呢,有一个很好很好的男生,很喜欢你,她为了你,饭是吃不香,睡是难安稳,你说该咋办?”我还是先试探着,想发见一下她的口气。 “这样啊,他是谁呢,这个我可要好好考虑。难不成是你,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两脚就把你给揣出去,呵呵。”她的眼神带点迷蒙,言语间开始变轻。 “我呸,自己怎么这副德性了;我是给兄弟来说项的,怎么好象变成了自己的推荐会?我真是该打。”我这样想着的时候,嘴巴子终于肃然了起来:“当然不是我了。能配上你这位才女兼美女的,我想,在我们这个地方,我看只有一个人。” “真的???呵呵呵,那是谁呢,这我可真想知道。你快告诉我,这是哪一路神仙下凡的好胎?我怎么就感觉不到。”她有点得意了。 “女人果然都一样,平常时候装装纯情来着;等到真正有了感情飞来,还是蛮期待的。恩,这小样,我今天可领教了。”我心里暗暗想道。 “恩,这样子的,那我可就坦白告诉你了。暗恋你的这个人呢,他有着诗情画意的情思,有着明辨人间是非的能力;他在骨子里,是一个才华卓异的人。你说,这样的人,你到哪里去挑呢?”我极富煽情的说。 “哀,我听你说了一大通,怎么还不知道他是谁啊。你真会绕弯子。有什么话快说,他到底是谁啊?我可要去食堂吃饭去了,我饿死了,呜呜。”她几乎是急不可迫的说道。 我准备使杀手锏了."恩,那好,既然这么想知道,那我就把秘密撕一个小口子罗.唔,我这里有一封信,是他送给你的,你千万要好好看看哦.我带着无比神秘的表情说道. "啊,还真有这种事情,都什么年代了,还拿这个出来,不过”她象是有点不很满意,但又不是表现出很拒绝的心思。 我已经不管这些,把相思用信封封了个严实,没暑名字的信给拿了出来,顺势扔给她的就跑了出去. 我没有回头看,我怕这样一个过程,我也不想去猜度一个身处青春期女子的心灵.我在今天,不管所作的是否有意义,都感觉自己已经为相思尽了力。把他的东西给推出去,送到她的手中,这就是我肩负的职责.事情以后的经过,到底是怎样个样子,我是没有能力去作预料,也决没有权力去做决定的.大家都是俗世中人,难免沾上自己个人的喜恶,即使在生活中有时这种喜恶隐藏很深. 她喜欢不喜欢相思,我感觉是很没有底的,我从现实中总结过一些生活的道理,我知道生活中的女人更有什么样的偏喜。只是,即便如此,我仍认为自己为相思的这次努力,是值得的。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上,也并不总是以成败论英雄,不愿过江东的好汉,同样值得尊崇。 相思一直是一个极具洞见的人。他在生活中,有自己的痴,这本来无可厚非。只是在这样一个现实得可怕的世界里,他的所有想法,所有信念,暂时还不为人所知,因此就表现出了与别人的交流,就一直停留在浅的层次上,别人也就很难对他进行认同。但是,不管别人的眼光怎样看待,我于相思,最初的和最终的念头一直都表里如一:那就是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他,我都坚定不移的确信他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人。他在生活中的努力,即使得不到回报,我也不会感到甚么奇怪。在这样一个才华横遭唾弃的世界里,我觉得没有什么会比这样的结果能够更加正常,好人在现实中遭拒绝的频率,远比一个心灵猥琐者高得多。 因此我更加坚定起对他崇敬的信念.他是如此执著,本身就不算得犯了什么错误.等有一天,当他慢慢成熟,他所真爱的人,是与他灵魂上能够共通的时候,我想,一份值得珍重的感情,将真实的展现在他的面前。 我想到了自己。我与相思不一样,到现在为止,我仍摸不清自己的感情脉络,仍不知为何而生爱,为爱要付出什么。虽然在现实世界里,我也会逢场作戏,用自己或者别人虚伪的陶醉来满足自己;但这样的快感,时间上并不持续多久,当自己才刚刚在沉醉中踏进一只脚,就很快在不经意间就烟消云散。 我的感情世界里一直一片空白.我只是在想要的时候,才把自己的寂寞加之于别人身上。当这种感觉,如风卷残云般离去,我也就不再把一切给回想。 这就是我的人格弱点。在很久以来,自己一直在一种虚伪的崇高面前,顶礼膜拜,妄图用它去诠释自己的生活。当我的学习,或者生活,**裸的展现于我面前的时候,我宁愿去相信一种虚无飘渺的理想,也不愿低头的走向日常的人生。我自然是渴望爱的,但当爱挡住了我理想的路途,当爱并不见得就这么迫切需要的时候,我就宁愿把手老早的放开。 我不想懂得爱,也不想知道爱为何物.当生命里的意象出现断层,我最大的关切,是不能知道,自己脚下的土地,还有这颗荒芜的心灵,将能支撑多久,在这一片人声的沙漠上.就算再美满的感情,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觉得怎样动心。因为在生命里,在我宿命的来去里,我已俨然知道,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理想情怀,已经在现实面前被捏得粉碎。我幻想里的生活影子,将永远不能到来,我已经不再对任何将往抱什么期待. 而相思,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暂时的阵痛会伴随他这次.但是这经历的一切,对于他整个的一生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他恒远寥廓的思维,随着他生活经验的不断丰富,在得到提升;他别有洞天的卓思异见,将在某一天警醒世人;他现在的落魄潦倒,正成全了他未来的赫赫声名. 而那个女的呢?我不想随便揣测。她有权利作出自己的选择,尽管这种选择不一定正确;她也可以认为自己很有识地,从来没有把谁给看错;她自可认可自己心目中的一切判断,不要我等之人的指指点点。 只是,她在经历了心的狂喜,但却不能发现一个宝藏的所在之后,千万不要去夸夸其谈,或者去作任意褒贬.生活中,你自可认可自己的尊崇,自可觉得自己的一切正确。但是,在你自私的过程中,千万不要以为,一颗善良的心灵,就值得很好糊弄;一个纯真的灵魂,就不能有所作为。在过去的年代,在现在的年代,在将来的年代,大智若愚者,仍将引领着这人间的脉搏,他们开创的道路,值得全人类去作深深的思考。 ------------ 六十九章 不合时宜 不合时宜 高考快要来了。这在过去,是我心里的一件大事,我曾既惶恐,又朝思慕想的,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可在今天,当我环顾过去,在新的日子里,已经没有了心的冲动,涟漪的泛滥只是湖面遥远的曾经,我已习惯了用一颗卑微的心思,去揣测一切人间的事物。 这就是我现在的想法。就象我对以前的生活不加质疑一样,我对现在自己的所想,同样深信不疑。我们能有什么未来,我们又能追求到什么理想?为理想服务,或者为信念服务,只是给这个可怜的社会多造了几个炮灰,而我们就是在别人的**掩盖下,成了被**于股掌之中的一员。 这个社会最稀缺的是什么?是资源!绝大部分的的资源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中,他们拥有分配资源的一切权利。即使你能力再强,才华再怎么卓著于世,但是因为你无所有,你还是只能闲扯淡的苟活于世。 想想从小到大,从来都认为前方有更好的风景,所以每次都以这样的理由或者那样的理由来鞭策自己。加油,全世界都在呐喊!我们不甘心沉沦!这就是我们那时一直抱着的真实想法,还傻傻的奉之为圭臬。 但是,生活并不虚幻,当我们自己,真心经过,迎了上去,才发现事实情况并不如此,我们只是前前后后的受到了欺骗.他们总给我们承诺,总说阳光总在风雨后,但当我们一直淋在风雨中,想找一个人来稍微作出解释的时候,他们却一个个前后的消失了,他们已经忘了当年的陈谷子烂芝麻事情。[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我现在如果选择努力拼命挣来的前途,也只是一张空头支票。那样的一张纸文凭,在人间又能给惨淡的命运带来些什么呢?我耗徒耗时光,窝在那样一个砖家叫兽布满的地方,只是令我丧失了做工的大好时机,其余的,我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得到。 到了那时,当我已经不再年轻,跨出校门,我所需要面对的,还是我的肚子问题,我还是为了挣一口饭吃而活。你说,在这个时候,你心里将涌动什么的想法?你还能平淡如初的,保持自己心灵的宁静,不吭不声的在人群中? 归结到最后就是这样:那理想的影子,一直在象一块遮羞布一样,把我的生命欺骗.尽管在此以前,我也看到了许多人生中的进退维谷,但我一直装作没有看见,我还傻傻的为某些强势的权利去进行辩护。我可笑的以为,只有自己,及为崇高意境辩护的这一群人,才更有资格生存于这个世界上,我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些在现实生活中呻吟,却一直不得到救助的一群。那最弱势的一群,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他们成了伟大目标的垫脚石,我竟然还在不知羞耻的欢呼! 我错了,完全的错了。在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是以自己所处的社会环境为心目中的中心,他们只是干着自己所代表阶层认为神圣的事情.他们控制了话语权,于是就把他们的一套逻辑,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输入到我们绝大部分人的心灵里。我们只是由于无知,才抬高了他们那些价值观的存在。于是在日常生活中,我们脱离到了自己的出身之外,我们并没有把自己的生存状态给好好思量,反而在狂热的理想主义情绪中迷失了自我的正确定位。 我们成了别人利用的对象,我们不得不持续着活得艰辛无比.本来,我们可以用自己可怜见的智力,去为自己的命运去进行抗争,进而使自己的生活得到某些改善。但是,在现在,我们放弃了自己应有的权利,我们在别人意识的操纵下重复着自己。 为什么,我们不能干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这个群体?我们已经够是失声,我们在任何场合,都只是寄附在别人身上的可怜生物。不是有人早就叫嚣,在一个这样特色的国度里,没有了老板,你们打工者就只能喝西北风去! 我现在的,正在读,而且曾经想往更高的地方攀登.但现在想起来,这种攀登于我,还有我的父母亲,又有什么可值得珍视的呢?我读书耗费了他们的钱财,他们只是日复一日的,重复了自己在农田里的辛劳。当骄阳闪亮在他们头上,汗水一滴滴的流淌下来;除了我,又有谁曾注意到他们这些微小的细节,和卑微的辛劳呢? 我,我的家人,都只将在生活中苦苦挣扎;甚至于更多的我这样的人群,都将会如此的过活着。面对这个世界的纷杂,我实在已经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为自己的生活辩护。当某些不合理的暗流在社会中潜藏,我们只能是被归属于利益圈之外,我们根本就得不到哪怕半点属于自己的永恒东西. 而有些人当然可以说:生活正在不断改进,我们的一切正在慢慢变好.不成功,是因为你还不够努力,他们一直这样的告诫我们.我听到这些陈词滥调,又能再说些什么呢?是的,他们当然可以信口雌黄,他们座在温软舒适的新塌上,当然不知道腰疼是什么滋味。 只是,当他们稍一停下来,不再把自己恶心的双唇给鼓动起来;我就积聚起反击的力量,正儿八经的告诉他们:精蝇们,你吃够了肉香的滋味,身上尽是腐烂的气息,你的煽情已经不再可靠;你太过于残忍,象一只蚂蝗一样,吸干了别人的血,.还在那里四处炫耀,真是十恶不赦。 就你们来说我们过得挺好,就你们在饕餮大餐中洞彻了人间的苦难,我们只是你手中的指挥棒,随你怎样挥舞来挥舞去?如果你还一直这样认为,我就请你要重新估量。丫鬟婆子也有自己的自尊,也有自己的生活,你们再怎么豪言壮语,也要考虑一下别人的真实感受。 我们这些人,在教育产业化的洪流下,即将被剥离得一无所有。而我们的父母亲,由于相信了教育能改变命运的鬼话,他们首先就承担了那些在变革中增加出来的负担。他们辛勤劳动,默默奉献于自己的子女,没有一句怨言;当有一天,他们即将老去,再不能靠自己的双手去获取生活资料,想求助于自己的子女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学生子女,与自己一样,奋斗了大半生,还是在苦苦挣扎却一无所获;你想,这个世界不就恐怖得可怕? 我现在读书,甚至在将来读书,能给父母亲大人报答什么?我真的不好回答。我很后怕的是,当自己的豪言壮语还没来得及出口,在很短的时间里,那自由自在成一团的云烟,很快就会被风吹散,而后郁郁散开在寂寥的天空中. 我实在算没有能力,面对这样一个可怕的世界.由于长期如履薄冰的习惯,以至于我在看这个世界之时,都显得如此小心翼翼.我甚至想着,假如生命再给我一次选择机会的话,我会愿意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这样我心灵所承受的压力,就会减去好多. 着自己现在的生存状态,一种罪恶感,正油然而生。我连自己都还不能够养活,现在还这样啃老,等到将来的一天,我将怎样去孝敬自己的父母,友爱周围的人?我这样不顾后果的读书下去,将会给自己,还有家人,带来什么重大的生活影响?我曾经拼命挣扎的想往高处爬去,但到了今天,我已经彻底看清,在这个浮沉的世界里,机会并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我到底应该咋办? 就这样想着走到了学校的林荫道上。看到那个相思看上的女生,正对我努努嘴,我就笑着走了过去. ------------ 七十章 友情无情 她今天梳妆得很漂亮,典型的女儿装,头上还插着花。未经人事的脸蛋,红扑扑的,在瞅着我来的方向。她好象是算准了我要经过这里,所以在路边等着我。 “你说呢,我看你行色匆匆,眼色又这么的贼,是不是又干了什么亏心事,才夹起了尾巴?”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冷。 “你干过什么事情,你自己清楚。只是以后在我面前,千万不要玩神神秘秘的勾当,我可没什么兴致的。”她用眼逼视着我。 “这个我可没有,我指天发誓,我从来没起过什么坏心,我看你是不是多心了。”我开始有点慌,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一下子就把话飞了过去。 “恩,那就好。这是你昨天交给我的,我今天还给你。我还以为是你的呢!以后你少整这些科,我可没理由去答辩他,我也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腻腻的东西。”她说得很直接。 我脑袋轰隆了一下:“完了,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局,可我该怎样,向我的朋友交代呢?这样的结果,即便是我,也无法从心里上,去作真实的接受啊。” 她看到我楞在那里,一句话说不出,反而觉得有些抹不下脸来了:“他确实是很有才的,只是我和他,太没有共同点了。我比较偏爱性格刚强的男子” “恩,是的。”我忙不迭的回答。 “其实,你是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来着的;可为什么,你只知道为朋友两肋插刀,却丝毫不顾别人的感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她又接着说。 我脑袋一激灵,马上反应过来了:”不是吧,我可从不作过这样的揣测。你是刚烈热性的女子,这个我倒知道。既然你觉得相思不是你心目中的类型,那就算了,生活中谁都不能强求谁吗。恩,那个东西,既然昨天给了你,那还是留在你那里吧,这样大家以后还好见面,你说是吧。” “你就是这样个说法?恩,你的要求我就暂且同意罢,他的信笺我自己处理了。呃,你是不是能补充一下,你觉得我这个人,到底怎样?你给我一个说法好吗。”她这次简直是单刀直入。 我心里震荡了一下。啊,怎么回事,咋越搞越糊涂了?我还是早撤为妙。要不然,可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兄弟?我马上就一个马虎眼打过去:”恩,你吗,很好啊。我现在还有事,要先走了,咱们下次再聊。”一下子,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我就喊着刚经过我们不远的一个同学的名字,追上他跑开了。 我不敢回头看。虽然自己在一瞬间,也想见识一下那回眸一刻的温馨,但我在心里一直告诉自己,它绝对不能发生在现在的时候。“我为朋友仁至义尽,我看她,也只是一个俗气的女人。”我这样的为自己开脱。 ------------ 七十一章 左手青春 在那个年代,不管承不承认,高考,这场牵动着无数考生,还有无数家长的全国性大考,在许多人的生命里,还是起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在这里,他们毕竟挥洒了太多的汗水,也付出了太多的艰辛,他们不可能在半途放弃。 那是一场几近于白热化的竞争。我每天的,都感觉到自己,整个的身体,受到了透支。早上起来,头一件事,就是去学校的大操场,去跑上一圈,流点汗水,好使一整天的冷板凳能持续的坐下去。等到回来,冲了个凉,洗了把脸,又风卷残云的往饭堂跑去。在饭堂拿了个包子馒头,随便的吃上几口,就三步并作两步的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在这样紧张激烈的时刻,谁还能再沉静下来,去想其他的琐碎事情?我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放下自己一直以来的思想包袱,拿出大半的热情,投入到枯燥乏味的高考备战之中,在硝烟弥漫的战场里,我的心好象暂时解脱了某种宿命的桎梏,不再胡思乱想,一门心思,开始琢磨起所谓的未来来. 校的倒计时牌早就挂在了一个显眼的地方.它每天都警示着这些莘莘学子:要努力,要加油,胜利就在眼前,只有前进的路,后退就是死亡!老师们也被充分动员了起来,他们辛勤的作着自己的本职事情,也时常的想给自己的学生,作出更多的,有成效的指导。[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他们一些人,有的比学生还起得早,时常的,站在教室外面,稍倾侧身子,张望起我们的一举一动。这时的他们,对着我们的样子,就象一个没看够风景的人一般,对自己喜爱的风景,时常在那里爱瞟个不停.校方呢,他们为了争取高考的全面胜利,在对毕业班的考虑上,可谓殚精竭虑。本来,每一个年级都有一个早间操,但等到了这时候,他们把毕业班这个时间段也省掉了,我们不必作操,只需窝在教室里不停歇的看书。我们就象样,被别人催促着开足了马力日日夜夜疲于奔命. 我们开始变得伤感,开始唱些忧伤的校园歌曲。我们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日子,已经来日无多;我们现在要作的,就是充分把握住这些正在流荡远去的时光。 心灵开始变得敏感。无奈,无情,伤感;奋发,光荣,梦想,所有这些好的和不好的臆想,在心里不停涌动着来去,在我们的口头禅上开始悄悄流行.在这样的时候,再也没有人熬夜看通宵录象了,再也没有人一天到晚瞎掰了.好象所有的人在一夜之间达成了默契,他们习惯于各自有些静悄悄的生活. 老师们有些激动,他们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这几个毕业班的老师,大多数是从高一就开始带着这些学生的,两三年的教诲耕耘,马上就到了看成效的时候了.高考录取率也与奖金直接挂钩,他们自然也盼着在物质上有些收获. 仔细想一想,那时的我们,多么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啊.几年的情分,已经没多久能聚在一起了.在以后,人生坎坎坷坷,谁知道自己,将会被哪阵季风抛到何处地方? 不知是从谁开始,离毕业还有一个多月,彼此之间已经拿着纪念册,互留签名。大家都写下了自己的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以及对未来的幻想期待。我记得当时,相思在我的纪念册上,是这样写的:"呵,我的幻梦,我未来的船将泊向哪个地方?前面烟海云茫,身后路途遥远。在随风而逝的年代里,我们都曾傻傻的去作理想的追求” 因为年代久远,其余一些人的留言,我几乎已经遗忘。惟有相思的这几句,含蓄隽永,一直停留在我大脑深处. 在稍微空闲的时候,照相留影,就成了我们挽留此刻的最佳方式。在学校里,我们在那些花木旁边,在那些堆砌着假石的地方,留下了自己永恒的瞬间。当还感觉到美中不足,我们就经到学校后面,从一条陡直的小路攀缘而上,进到一片满是石林的地带。那里奇崛险峻,山石嶙峋,石头缝里生长着坚韧不拔的植物,是一块令人神往的好地方.当我们一个个攀到石林的最高处,积聚集合,摆着姿势,按下相机的快门,感觉就好象是到了人类生存世界的最高峰,尽情享受了天下奇崛的快意. 有时,我们也会想些新的花样。有一次,十多个人,在上晚课之后,,买好各类供烧烤用的东西,出发到一片溪滩当时月色溶溶,清冷的光辉略显模糊,滤下在我们暖暖的肩膀上,在我们渐渐远去的来我们点燃买来的柴火,当火苗燃烧起来,我们的心,也开始燃起了暖意。在那一刻,大家边吃着烧烤串,边唱起那些在现在已经渐渐不再熟悉了的旋律。我们吵着,嚷着,尽情的揶揄那些错误的人,错误的事,说起自己未来的美好希望。当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我们的篝火,一直照到了天明的曙光出现,大家才昏昏沉沉睡去。 ------------ 七十二 洞见 青春啊,这就是我们的青春。我们在一路的走来,看着山势回环,溪流潺潺,涌动过无数的思绪暗潮。我们迎接着生命的洗礼,重复着人生轮回中的悲欢离合。 我们就这样开始了行走,行走在人生的不同轨迹里。面对着高考的压力,面对着未来的茫然不所知,那若有若无的暗淡心境,那淡淡忧伤的愁绪百结,在心底逐渐的生下了根,总不能挥之而去。 可怜那莫名的青春冲动,在暗夜里总如期而至。当我再次回想起自己在感情之路上的影子,在漆黑的暗夜,心里就惊悚不停。那是谁的心路历程?当我一次次在最后的时候,把温柔的笑靥给暗自掩藏,留住悲伤给了自己的时候,她们哪一个又能想到,受伤最深的人,时常是自我放逐的浪子?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在幸福的门口面前,我总是自惭形愧。我想象不到那现实的幸福,能来得如此之早;我相信不了,那浪漫的瞬间,能再次飞进枯萎的心灵。这是一个严酷的时代,我不得不象晚上黑云密布的夜空里出现的月亮,在躲躲闪闪着自己的出现。 而在这样的世间,即使找不到更多的理由,我们同样需要感动,需要感受人与人之间的刹那温馨。在那段时光里,最想作的,就是把一切看起来的美好,都尽情收藏进永恒的怀念里。他们或她们,那偶尔的笑靥,银铃般的笑声,都一直甜美的回荡,在记忆的风声里.那时能感觉到天的蓝,地的阔,心的平.即使看着地平线,那渐渐远去的无止无尽的地方,也能涌动着别一样的思绪.在这时,感觉很少有人能来打扰自己安宁的心境,那些过往时候心思的躁动不宁,它们也逐渐隐退于我思维的圈子之外. 在这样的时光里,即使有时受了委屈,有种想哭的冲动,却又能在泪凋落时的一刹那,给忍住下来;当有一天,自己心里累得实在不能抑制,,想在生活中稍事歇息就一直端坐某处,凝眸的到了天明.有时,起风了,雨扬了,彩虹挂在天边,我会以为那是一坐美丽的天桥,在等着自己灵魂在上面漫步. 这就是那时的心思。浮浮沉沉,不能确定的,四处的在飘荡着的,就是这样一颗没有了方向感了的心魂。在生命里,在浅俗的人间,在没有了指引的只是自己独自前行.四处看着吧,路不再是以前的路,我们需要自己开拓;心不再是如初始模样,每个人的心花不知为谁开放.象随水漂流的浮萍一样,我们来到这个世间,早就没有了实在的生存根基。 豪言壮语已去,人间英雄已逝;尽管有万千离愁别恨,都埋藏在心头,等不到舒眉展颜时。时间如刀,生命飞逝,人生在跑,当理想的空船远去,谁也难以抓住明天.从命定出生的那一天开始,我们已经注定了沉沦,沉沦在将要消失的年代里.在人间长长的华年里,那曾经震撼人心的歌声,那曾经布满德泽的雨声,就象是人生伴奏的乐器,尽管开始时看似来得铿铿锵锵,到末了却弦断一声,声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曾经以为,我们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供自己在青春之路上挥霍;曾经以为,自己的心灵还没有彻底衰老,还可以把某种真实的情愫给再次挽留;曾经以为,现在去不断争取努力,就能拥有一个光辉灿烂的明天;曾经以为,在安谧的天空下,我们用手掌遮住阳光,漏过自己的视线,就可以看到一片令人遐想的淳澈蓝天. 这些都是心里曾经有过的心愿.在还没有充分经历过人事的时候,一直就抱着这样的心态:想见得太多,想了解太多,以为在不远的前方,真正有那些描绘着的虚幻未来.这样凄惶的脚步,就不至太过于孤单,给心有了一点温暖的依靠。 只是,这些都是想象。我们越见过生活,在生活中经历越多,就越觉悟到人间的潜流暗藏。在老成者的视野里,他的眼睛开始专注于整个蓝天,它开始去思想整个人间.当他在经历过充分的努力之后还是一直碰壁的时候,他就不能总是只在怀疑自己。啊,他这时候开始充分认识自己:我们只是一只只受伤过的野鸭子,根本做不成美丽的白天鹅;说什么转世轮回,我们的命运在出生时就早早确定,没有人怜也没有人爱! 未来远逝,在命运中就只能作壁上观。我们没有能力去改变自己,更不能改变这个既定的生存秩序。我已经开始清楚某些人间规则,人间的规则只是由一少部分食利者制定。我们的活着,简单的来去,只是象湖面的死水一般,每天静悄悄的,偶尔一块石子投下,也只是惊起了一小片一小会的涟漪,根本奢望不到人间的眼睛来把它注意。 生命就这样开始慢慢变老.时日漫长啊,不知自己是否也会变得世故圆滑,会否背弃生命里的某些信条.不是有人说:不能改变,就得充分适应! 来路已远,心河流淌,在溪流的罅隙中,在小湖的圆润里,没有一叶扁舟,能轻松自然,在这个人类的世界里航弋.而我就算是轻灵的精灵,张着小翅膀,傻傻般来去,用一颗枯乏的种子,想打动一片土地,或者一片心灵,只是枉然. 只有继续走着自己的路.这样的路上并不见得轻松,心与心不停持续着生死磨难,却很符合现在暂时的心境。在生命中,有小小梦幻的支撑,有人来人去的自省,也算模棱两可的喜悦.在一个没有希望的世道上,当他们或者她们,张着满口利牙,对着我们呵斥,把你我的心,给压得喘不过气来;我想咱们自己,还是需要心灵退缩处的一个安宁。在当今时世,当公共领域的劳累,已经站尽我们生命安乐的时候,我们只有回归到心灵的自留地上,守住灵魂里一刹那间的飞翔.很难想象得到,在这样生命的持续中,将会再有什么诸如对另一阶层的感动发生.他们已经自私无比,从来不想着与我们这些人进行着沟通,他们从来自己制定我们人间的法律,教化我们只要认真遵从。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的存在,我们再也不想理会他们的一番实在教化. 心灵不会随便死亡,但死亡了就什么也不用害怕.当我躺在安静的墓**里,想着人间的苦难,还是不免总要嘘唏。在那些短暂的时光,我曾是一个多么坦诚的孩子啊。我怀着深深的孩子气,来悲悯的看着自己活着的这片土地。当我还是一无所有,当我从野麦岭的土地上醒转过来,看着无数的生灵,还是只能依靠着血汗工厂,去获取维持自己基本生活资料的时候,我就一辈子都没有释怀过来。 啊,伟大的人间,伟大的原始积累!当人间还在为资本的盛宴狂欢不止的时候,当我们生活的地方,还是一直持续着实行二元标准的时候,我可怜的心灵,就一直不能深深的平静下来。 叫我这孤魂野鬼怎样才能心安下来?我的兄弟姐妹,他们依然奔波在打工的战场上,生命生活权益得不到充分保障;我那可怜的穷人同类,他们一次次的抱起生命的希望,却又一次次的饱尝着落空的命运。他们在人间里,成为了被剥夺得体无完肤的一群,而这种剥夺在资本的强力推动下还在持续进行。你说,身在地底下的我怎样才能心安得了? 如果让我来概括自己—现在这可怜枯骨对曾经生命的真实感受,那我就只能这样说:生命只是零的周而复始,一切都只是梦幻轮回的假象.生活还原给人性清晰的一面,那就是以牺牲大部分人的福祉为代价,换来了少数人的飞黄腾达,这就是我曾经生命的真切认识。 ------------ 七十三章 右手大学 高考是个很累人的活儿。从一开始,你就得象上了发条的钟摆,每天提醒自己拧动一次。我在那年的高考,虽然并不怎么上心,但毕竟作出了自己的付出。那些个日子,从早到晚,我暂时忘记了心里的胡思乱想,死命看书,投入到那没有了明天的书本里。 这就是当年的高考结果。当我们回到家乡,许多人在为我们进行着欢呼,他们以为,我们摆脱了祖祖辈辈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未来,我们的父母亲老来也有了依靠。他们嘘寒问暖的,来到我和相思的家里,仿佛我们成了众星拱月的明星一般。 只是有些事情,尽管你不去怎么想,但不管怎样,它还是如期来临。在捱过了似梦曾睡的两个月之后,那一纸录取通知书,伴随着轰轰隆隆的火车声,把我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里。 我在一长阵的呕吐之后,终于到达那座城市,用眼睛望着周围,看着那里的一切时,我的心灵有了一丝复苏的迹象。要知道,在当时,我还没出过这样的远门;在过去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县城,就代表了人间的恢弘富丽,那里拥有了我应该熟知的所有事物;我对这里,也不应该抱着什么期待,我应该心如止水的平平淡淡的度过。只是等我从火车站走出,用略显困顿的眼神,把周围扫描了一遍之后,心灵开始豁然开朗。 这个地方,着实比我的小县城,气派得多。在这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小商小贩多如牛毛,甚至黄牛党,在火车站不时的上下其手,对你开价叫卖。小卖部呢,满大街都是,你尽可随心所欲,挑拣自己想要的物品。还有超市,大的商场,在我们小县城难得一见的大的物件,是应有尽有,呈现出一个活生生的商品交易繁盛时代。鳞次栉比的高楼,更是傲然高耸,显现出这个城市正在发展中的蓬勃生机。 的看过,终于到了这所名不见经传的大学。学校并不是显得特别大,尽管扩建中的尘土在四处飞扬.正进门右手边是一个操场,也不见得怎样好,是沙石铺就,见得着泥土。在学校里面的大道两边,是挺拔着的香樟树,郁郁葱葱的叶子遮住着一片荫凉。香樟树的旁边,还有一片隙地,上面栽着芙蓉木等一些花花草草的植被。 向前望去,就是一个图书馆。它正门上面,模糊可辨的看出“明理求真,博学宏文”的字样.视线的左边就是一董教学楼,它一字儿排开在葱郁的黑白杨的掩映之下,新刷的墙漆显得醒目;右边是一个小小的水塘,两只天鹅的雕刻在那里展翅欲飞。再往前点,就是整个的男生宿舍,横立在你面前,里面有模糊的人影在来回走动. 从一踏进校门的那刻起,见到的就是锦旗飞舞的招牌。“热烈迎新”的旗帜,在这个学校的各个角落里,高高的飘扬着.高我们几届的学长们,在这个当口上,是最忙碌的时候。他们在把上一批新生安顿好以后,还来不及抹去身上的汗水,又匆匆的开始迎接下一批新生的到来.在树荫下,在操场边,在这个太阳正高的正午,到处是从教室里摆出来的桌椅凳子,掺和着或站或坐热气踢腾的面孔。 我就这样的,诚惶诚恐的四面张望着。正在我还陶醉着,在新来环境中徜徉心思的时候;一个个头稍高的女孩子,向我的方向走了过来。她形象甜美,看到我大包小包的,又不知往哪里去,就开口问道:"恩,你是新生吧,哪个系的?要不要我帮忙?” "哦,你好。我是法学系的,我想知道法学系的招生人员在哪个地方。我找了半天,只见到中文系,美术系等其他系的旗帜,都我们系的学哥学姐都到哪里去了?"我用不流利的普通话说着。 "呵呵,原来是学弟啊,跟我过来.”他马上在我前面,指引着起向前走去. "恩,你的包袱真多,我给你拿一个吧."当她看到我初来乍到,拎着几个大口袋,不胜其负的样子,就大大方方的对我说. "啊,不用了,我自己能行."我看了看她,那细弱的条子,就婉言谢绝道. 但尽管我争执得厉害,她还是不由分说,给我拎了其中一个.我们一路走着,不时的闲聊几句.从她的口中,我获取了她的一点基本信息。原来她是我们上届的,叫陈琳,长沙人。今儿个被系里分派到这儿专事接待新生事宜. 正说得欢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法学系专业的接待处.真是气急了,原来这个接待地被安在了正拐角的一个地方,我刚才其实走过的,只是没有发觉而已.不过这里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阴凉得很,正好躲在一棵大香樟树下。大樟树上面的叶子浓浓密密,盖过了烈烈阳光的直接照射. 当时的我由于走了很多路,腿脚发麻;又因为刚才站在阳光下寻觅的缘故,满身大汗的,样子很是狼狈.陈琳看到这种情形,没有说什么,就从摆在旁边的饮水机上,给我倒了满满一杯水。我咕咚的一口气把水喝完,就开始了大学校园里的注册入籍. 个戴着眼镜,脸蛋方方圆圆的男子,开始在入校注册的簿子上查了起来。他用眼一路的扫下去:张平,王男红,孙可到了中间的某个地方,他终于停了下来,“哦,找到了.乐乐,辰阳二中毕业” “恩,你的班级是四班。让陈琳先去帮你把学费缴了吧,就在校园靠西口的那个地方。等这件事情办完之后,我们就给你去找床位,解决你今晚的睡觉问题. 在陈琳的陪同下,经过漫山人海的地方,等了好久,终于有机会把费缴齐。紧接着,又急匆匆的奔向发放铺盖行头的地方,直到将近晚上六点多钟,才办妥各种繁琐手续. 到陈琳今天与我一起,奔波劳累的整个下午,心里怪过意不去,就想着用请客吃饭的法子来补救:"恩,陈琳,今天你这样不怕麻烦的帮我,不管怎样都应该好好感谢你啊.就那边好象有个餐厅,咱们一起去吃一点东西吧.” "哦,谢谢了.我们这是义务帮忙,没什么的。还是改次吧.我看你刚来,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打点,自己注意”她眼睛扑闪了一下,对我说. 她那样一说,我也就不好坚持了。毕竟我还刚来,身心都有些疲累,大脑还灰沉沉一片我改口说了声谢谢.就一个人,蹲到宿舍里不想动弹. 那天,尽管疲累得厉害,心灵却一点不能平静。我反复在想:这又要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了.这种新生活,对我而言,到底将是怎样的一次新意呢?它是不是与以前的一样,如昙花的美丽,很快就憔悴的的花开过了呢?我把今天的全部经历,在心里扫描了一遍,感觉老是浮现陈琳的影子;好象它,成了挥之不去的东西,在一扇心的窗口,乍隐乍现。 ------------ 七十四章 第一堂课 在第二天,我还迷迷糊糊的时候,宿舍的门被推开了。一个高高个子的人,走了进来。他看到这个宿舍有人,正呆呆的把他望着,就自我介绍说:“我叫阿蛮,很高兴能认识你。” 接着我们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情。从他的口气中,知道他来自河南,很喜欢文学的一个青年。他说当时是因为一个笔误,选专业填错了地方,要不然就读中文去了。他又问了我的一些基本情况,知道我就是来自于本省,很单纯的,在这之前只是一直在自己的小县城里呆着。 “恩,你好。”我和阿蛮两个,都颔首示意。他其实昨天就来了,只是昨晚到老乡的宿舍,玩去了,所以没见到人影。他的家稍近,带了自己家乡产的橘子,就拿给我们吃。我们每人接了一个,剥开来,一瓣一瓣的放到嘴里。“很好吃呢。”我吃了几瓣,就对阿和笑笑,很感谢的说。 就在我们都打开了话匣子,不想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这时响了起来。我们开了门,一个仰起的头颅,就探了进来:“恩,大家好。我是阿新,和你们同班。现在开始发教科书了,我们一起去领吧。” 我们听到他这样一说,就哗啦一声的,一起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多好,巨大的光亮拂在自己的身上,仿佛又感觉到了年轻的漏*点。我们过不停,象似曾相识的模样。在不知不觉的步伐里,我们很快就走到了教学楼边.抬头望去,只见教学楼墙壁上欢迎新同学的条幅还高高挂着,上面阳台边已经挤了一大堆人,有说有笑的,不时的对楼下张望. 我们就一直的从楼梯口走了上去。但等我们到了各个系部的所大楼里面,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这里有这么多的教室,谁知道我们自己的是哪里的一间呢?正当准备开口问别人的时候,不想一个声音楞不溜的突然冒了出来:"是找教室吗?你们沿着楼梯口一直朝上,到五楼b栋503室,就是你们要到的地方.”她大方热情的给我们作着指引. "恩,好的,多谢你了."我们几个忙不贴的回道. 就这样,我们几个人,走了上去.楼梯略显逼仄,又正是人流高峰期。上面的人一窝蜂的下来,我们就不得不匆忙避让.当到了五楼,已经发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他们都是报到那天时遇到的一同报名的同班。他们见到我们东张西望的样子,就对着我们几个招手:"是不是四班的?四班的到这边来."这时,我才发现在一个角落里,聚集了一大堆人,这些人把远远走来的我们好生的望着. 我们大步流星的奔到了那边.也许是刚来激动吧,那么多人,唧唧喳喳的,象一群麻雀,在耳边吵个不停.不过不管怎样,当你用真诚的眼神去对她们作着打量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一群有着青春年少面孔,象快乐飞翔的小鸽子的人,是自由的徜徉在生命的天地里。他们是单纯友善的,他们的心灵,是有着纯洁无暇的底色。 没经过多久,一个老师模样的精瘦的中年汉子,不知从哪个办公室里出来的,他径直的向我们走了过来。"你们都到齐了吗?到齐了就都到教室里去."这时,我才从同学们的眼神里,知道了此人就是我们以后的班主任. 我们有秩序的,往503室的门口走去。由于有四十多位同学,大家有的从后门进,有的就走前门.我随着人群,进到里面,发现这里,与自己以前的高中学校还是有些不同.这儿的桌子和椅子,都是通过一个固定在地板上的铁架子,给联在一起的.在长方形的黑板前方,放着高高的讲台;黑板的左手边,就是一个小巧的电视,立定在一个特制的框架内. 班主任最后一个走了进来。在台下的喧闹声逐渐平息之后,他开始发言:“同学们好!首先,我在这里,热烈欢迎你们的到来。你们的到来,给我们的学校,增添了新的血液。我希望我与大家一起,在以后的几年里,同舟共济,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其次,就是你们要谨守“厚德博学,明理求真”的校训,奋发图强,努力进取,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才.最后,就是谈我们班级的组成,要选举一个班委会,在以后,对大家的生活和学习给以指引. 老师的发言告一段落,鼓掌声就响了起来.要知道,这是第一次班会,每个人的心里,都还怀着憧憬.在许多人的想法里:就是自己已经离开了高中时候的紧张匆忙,新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 接着呢,就是我们的自我介绍时间.大家一个个的上去,轮番的把自己这个人,给在同学面前推销了一下。我坐在台下仔细听的时候,发现许多人的口才极佳,大大超过了我在高中时与别人辩论时某些人的水平.他们说话条理清晰,思维敏捷,而且还旁征博引。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是我当然也不肯服输.在轮到我上台的时候,我先是把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望了望,给自己壮壮胆,然后就绿豆芝麻子的说开了。 “老师,各位同学好。我的家乡在‘朝发汪渚兮,夕宿辰阳’的辰河之畔。辰河是我出生的母亲河,它孕育了我的拳拳赤子之心。我是来自于大山深处,大山就是我心的魂魄,我向往着自由光明的人生。我来到这个城市,有幸认识你们,我将与大家一起,共同思想我们明天新的生活。 我侃侃而谈,竟忘记了自己姓啥名谁.到最后,还是班主任过来打圆场时间不多,说了这么多已经足够。我才放弃自己在这里的抒情,退下场来. 只不过,尽管这是一场没有结尾的演说,我还是感觉到莫大的欣慰。我想,这样让别人至少了解我,对我有一个初步的良好印象.尽管我以后的行为,可能会出现许多偏差,让许多人不满意。但是在这次,我想自己,与老师和同学们的心,还是拉近了. ------------ 七十五章 城市面孔 校组织的第一次活动,就是带着我们参观这个城市的景点.出发时,好多人,就象一条长龙,蜿蜒在学校的大门口,场面蔚为壮观。我当时窝在班级的队伍里,看着这样浩浩荡荡的人潮,心里感慨万千。 阳光稍显炙热,头顶上已经冒出些许汗液来。等了一会,终于轮到了我们的批次。以班为单位,我们一起上了辆学校组织的公共汽车.车子是向着市内的公园方向驶去的,首先我们去的是诗墙公园.这个依江水而堆砌起来的围墙,既是一项防洪工程,又是一条诗歌长廊。沿着沅江的下游,溯游而上,我们感受到了几千年文明扑面而来的讯息.在巧夺天工的墙壁上,刻满了古今中外各个时代的诗歌作品.这些诗人诗歌作品,既有我所熟悉的,也有我素未蒙面的.熟悉的诗人有比如刘禹锡,欧阳修等这些唐宋名家,不熟悉的有法国的鲍狄埃,叶赛宁等人。[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到了这时,我就想到,这里的政府,真是别具心裁啊。到底他们在当时,是为了什么,要建这样一块地方?它原来仅仅是为防洪而建,而现在的功用已远远超过于此。他们的如此动作,使这里的人们,生活将有什么新的变化?而来到这里的我们,第一站出游,就是徜徉在这诗歌的长廊中,它对我们以后的生命,是不是将刻下什么痕迹存在?我的心思在脚步的缓缓移动中,就这样开始了思索的过程. 着诗墙沿江带的芙蓉木,一树树叶子丰裕,在风中偶尔摇曳.那随风拂动的杨柳,仿佛柔情万千,在款款把人迎接。我陶醉在这诗情画意的美景中,心灵微微颤动。当我看够风景,目光流转,竟寻到一个熟悉的目光.哦,是陈琳。没想到她竟作了我们年级另一个班的导游,在那里对诗墙公园作着热情洋溢的介绍.这儿的一草一木,画,对于她,可能是太过于熟悉了,她简直就是娓娓而谈。而且,从她说话的腔调里,是明显掺和了感情因子在里面。她用饱含深情的言辞,搅动起我们对历史人文的神往。而她自己,也从这些厚重的人文里,获得心灵的慰藉和满足。 "大家这碧绿一条带子样的大河就是沅江。它带给了这个城市生机,也困扰着这块土地的人们.它从那遥远的西方溯流而下,时而缓缓,时而汹涌的经过我们.由于季节性泛滥成灾的缘故,我们修建了这条护城墙,这条有着诗歌绘画相偎相伴的诗墙.大家看了,它是一条诗歌的长廊,它的原始意义将不仅仅是为了防洪,它在以后的岁月里,将更体现一种恒久的生命信念:人类,需要一个诗意安居的环境;诗歌,对于我们的生活,同样是润渍进骨子里的。虽然,诗墙对咱们现在是陌生的,但到了有一天,我相信你们,会有许多人,来把它记起,就象怀念起起自己的家乡,回想起我们的校园生活一样."她饶有兴致的说着,眼里显出异样的神采飞扬. “ 呵,简直是迷人的小嘴,说着最赏心悦目的文艺之事。”我暗暗的赞叹起来.你看她,那温软的小嘴,发出了多么悦耳的音符.她肯定是在与自己的心灵对话,才能在这样的时候,把枯燥的叙述给灵性表达.啧啧,我不禁心里生出一种情愫. 当然,这在当时,只是转念之间的事情。想想自己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东西要学,知识上也贫乏得很,不免心里就自卑起来。“哎,自己现在才明白了,我原来也是白痴一个,一定得加强学习。”于是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想着要充实自己的智库,来使自己获得新的提升。 在大概的经过完诗墙公园后,紧接着,我们又被带去参观了翠微湖.那个湖面很大,能看清水下面的游鱼,乍隐乍现;湖中央有个小岛,上面的树木郁郁翠翠,遮住着我们向前的视线;湖水上有几艘划艇之类的船,上面有受训的体育健将在奋力挥桨。我们沿着湖岸行走,时常碰上一些正在参加集训的学员,在练习跑步。在我们脚下,细碎的石子直延伸向前,直到我们望不到边的地方.在我们身体感触到的地方,有风儿开始轻轻吹着,惊动了两边的杨柳,拂给我们浅浅的清凉. 实在太长,感觉走累了,就与阿蛮他们选了一处靠阴的地方,坐下来歇息了一下.我们坐在柳荫拂面的石阶上,开始聊起一些家常事儿.到现在,方知大家彼此相隔的路途,很是遥远.阿蛮在北方的边疆省份,那里每季天气差别很大,又近风沙;阿可在西部某年四季虽算平和,却也不少山峦重重;我呢,身处中部之地,要高山没高山,要平原只有丘陵,在看起来有些四不象的地方。 我们正谈到更多的事情,不想前面参观的大部队已经开始折回了.原来今天天气虽不很热,但许多人娇生惯养惯了,就有些撑不住了.我们看到这种情形,刚开始迟疑了一下,但看看正前方那无止无尽的远方,感觉还是算了吧,就跟上他们的脚步,作回头之旅了. ------------ 七十六章 我思故我在 大学果然是个好去处。如果有谁还怀念这个世界,有什么世外桃源的存在,我想这些大学生,是应该感谢上苍的。在这里,作为一块清僻之地,很少有人来把你的心思搅扰。你不必按别人的心思,来讨要自己的生活。 在这儿,两极分化的情况特别严重.有的人,感觉高考已经过去了,现在可没有什么顾虑;因此从一开始,就抱定了潇洒走一回的念头。他们虽然人在学校,但心已早就飞到了外面—不知哪个花花世界里,他们已经不把读书当作一回事;而另一部分人,也许是自己怀着漏*点,也许是父母亲所教导,也许是早早觉察到了外面世界竞争的残酷什么也不想,就打定了努力读书的念头。他们一天到晚,就只泡在学校的自修室,两耳不闻身边事.而我这样一个曾经颓败的人间坯子,当时又是报着怎样的想法呢?想想自己的处境,是既没有到外面溜狗泡码子这样的钱势,也不想到自修室去感受那种青灯老尼的生活氛围;思前想后,就选择了图书馆的几十万卷藏书. “怎么回事?有这样浮想联翩的吗?”我不禁心里一怔,质问起自己来。“读书与美女能划上等号?真是活见鬼。但不管怎样,我 自己见识上过于疲乏,而她又如此博文强记,我想想自己羡慕的角儿也算很正常啊。”我总算又给自己的心里,找了一个自以为合适的理由。 就这样,我在心里定下了小小的目标.当别人把时间花在打扑克,逛街,游耍的时候,我却泡在了图书馆里。我每天灰天暗地的,只是逡巡在各个书架旁边,饶有兴致的随处看着,翻着。 但时间一长,问题又出来了.我开始觉得这里的书籍实在太多,自己即使花上一辈子,都休想看完.我想啊,大学生涯就这样短短的四年,我能够理解得了世界上一切未知的东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只是大海中的一只小帆,我需要自己去寻找前面的方向。 只是,我应该确立哪个方向,才能使自己在以后的未来上,不至于虚度呢?生活是活生生的现实,自己必须从现实中,去寻觅自己的一片蓝天。我可能也要想一下自己的前途;在乡下的父母亲,已经为我付出了太多,我不管怎样,都要考虑报答父母的养育恩情。这些,就是自己心里当时小小的秘密。它只是对相思说过,就隐秘不再示于人前。 在这样的年代,我终于最后发现,少年时一向要强清高的一个我,早已离自己远去.现在的我,换上的是在生活中没有悲喜,学习上也很缺热情的人.当我从图书馆的巨大阁楼里走出,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去驾驭那些卷帙浩繁的时候,心情很快就落到了最低点."太头疼了,这么多,怎么能够看得过来.就算人生给了我两次生命,我也没有能力,去完全读懂如此多的书籍. 怎么办呢?我开始苦苦追寻,给自己提问。我从来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至少我自己如此认为。我不想徒劳的虚耗掉自己那本来就少得可怜的时光。我应该用决断的意志,来决定自己将到底怎样办才好。我想到了去粗取精的法子,我可以选择它们中的一个门类,进行深入的学习和研究。 但即便如此,我能知道哪些个是自己真正需要的呢?文史哲之类,如汗牛充栋,琳琅满目,这些都曾经是我心仪的对象。可到了现在,我也不得不作出取舍,它们涉及的领域实在是太过于广博,我没有能力,去作全方位的透礻见。我只能选择很小的一个领域,作重点开发,而后辐散开来,这样才符合了现实的本意的要求。 而大学的老师,本来是于我们传道解惑的。但在一些接触过后,我不想自己竟对他们失望起来。在我看来,从他们那里,自己很难取到什么经卷的东西;而且,我感觉他们所了解的,或者知道的,也并不是太多,至少是大脑里的思索没有出这个学院几步.尤其使自己感到很困惑的,是在自己心仪的大学里,并没有几个能在道德和人生之路上,给学子作着指引的人。他们的言辞,或者陈旧,或者老套,他们深思熟虑后发出的那些呓语,有时甚至比不上农村父母亲的白话来得实在.他们隔离在校园的圈子里,几乎就象被豢养了的一群,不知道天下柴米油盐的来处。他们与学生之间,也很少有沟通的时候,来到学生的宿舍就象例行的视察,**还没坐热就匆匆离去。 这就是学生和教师不同的群体生存的大学校园。我们彼此之间每天的见面,每天的来去,每天的读书思考,却都对彼此保持视而不见的姿态. 我这样说,并不是想贬低中国的这样一个群体。我想告知于人的是:我们在人间的生活,是越来越冷漠了,没有谁会去关注自己身边人群的真实感受.只是我还是疑问:我想到学者或者教授之所以为众人仰慕,决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地位高大,而是因为他们宽广深厚的胸襟和怜悯苍生的情怀.假如在这一点不能作到为别人认同,那他们即使披着读书人的外皮,也不过如此尔尔. 中国自古以来,许多读书人都有文人士大夫情怀.这构成他们砥砺天地,哧姹风云的社会基础.在当今,大学生毕业即失业,如果这些还不能成为他们关注的主对象的时候;那我就想,当他们单薄的读书人的外皮被剥去,露出的只是被风吹干了的心胸的时候,那对于整个社会而言,就可想象得到良知泯灭到了什么程度。. ------------ 七十七章 豁然开朗 也许是出于惯性的缘故,跨入校门时最初的兴奋感,在经过时间消磨之后,慢慢趋于平淡.现在想着,该怎样过就怎样过着,也不想去强求什么。只是想起了相思,相思他又怎样了呢?他在那边现在过得可好? 伴随着来来往往的游人,他在这片古朴厚重的土地上,来回的走动观赏着.他在爱晚亭、岳麓书院等闻名遐迩的景观上,播洒着自己最深彻的思绪。那些有着天下情怀的读书人,那些朗如日月的读书声,都深深的印入了他的骨髓里。他希望着,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也与他们一样,成为关心祖国明天未来的爱国士大夫。 这就是他当时给我的来信。看到他的来信,我刚开始楞了一下,感觉这不可思议。因为在我一贯的思维里,他是内向内敛的,对无论什么事情,都很少发表自己的感慨。虽然他有自己内心的标准,但不管怎样,他原来一直是一个悲观伤情的人。但在我一路的读下去,深入的想想之后,就感觉到释然了。是的,这是他现在真实的感触。他从我们的小县城里,一下子到了省城里,自然有某种喜悦了。他在那里举目所见,又都是一些很好的景观,那些个地方都被包装得很好,有着靓丽的色彩。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开始对自己的前途抱满着信心,他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而我呢?真不知道应该怎样来说自己。虽然呆在学校,但心灵还一直没有安定下来。由于心情不佳的原因,我交往的圈子很是狭窄,时常就宿舍几个的来往.我真想对相思说:我现在很累,心情逸适不下来。我想作的,还有自己的所想,都还处于激烈的矛盾当中状态,并没有觉得有一个好的突破口存在。 “假如你想避开某种不必要的心的折腾,就请践行自己的人生之路.”这句话,要是在以前,我想自己会爱搭不搭理的.但现在,是完全不同了,我把它仿佛就看成了哲理的声音。我想着自己的生活,自己为时光紧凑所逼迫的思绪,太需要一个释放的平台了.生活不上什么好坏之分,你可以狂热的勇敢面对,也可以悲伤沉潜,这一切都取决于你自己的心境。当你迷惘时,别人可能明澈;当你欢呼时,别人可能黯然神伤;我们只是在自己的路上行走.而每个人选择的路途,很明白的,又是绝没有回头的一种凄凉,因此自己该一路照顾自己. 我现在该干什么呢,虽然不尽然确定,但还是想着要把自己投入书海,忘记生活中琐碎才算正道.我在那样的时候,虽然心情极为郁闷,却几乎忘记了白天黑夜,一有时间就走向图书馆那高高的阁楼。在那时,我只有一个心思,就尽可能多自己喜欢的书籍.我要把自己在时光中的迷惘,给补换成心灵在镣铐中舞蹈的乐章.每天,我持续着行进的,都是宿舍,饭堂,图书馆,这样三点一线的流转.我当时的心思,就是只问耕耘,不问收获;我根本就不去想,这样的读书过程,对自己以后的人生,是不是有什么价值的存在。我同样的忘记了累或不累,一开眼起来,就想着那几口书的味道。有时,一天到晚,坐在图书馆里,宁愿挨上饿,也不肯挪动半步,不肯放弃对知识虚无的追求. 天天的读书过程,仿佛使自己的**也渐渐淡了下来.以前自己的心思里,冷不丁的就蹦出陈琳的影子;到了现在,她好象突然间远去了,我只是咀嚼着书本,从这些发散书香味的卷册里,我仿佛觉着了一个新世界的窗口,在面前缓缓启幕。 那些博大精深的文字,使我的心灵一次次震颤,我从这些新的文字里,几乎又觉得了灵魂之舞的怡然适意。有时,我感觉自己是在那高高的山冈,与流浪如风的诗人在一起,吟诵着千年松涛的惊悚;有时,我会想象起自己,就是那一位伟大的政治家,正在运筹帷幄,为苍生万民谋幸福。在心的不断来去里,我感觉到一颗沉沦苦海的心灵,仿佛又有了生存下去的意义存在。 这些个就是心的悟念。我在那些个最初的日子里,一直沉醉着那些就不再把心给放开。我自以为正确的想法还被我给记下,写在了厚厚的日记本里。我用自己的心灵,来承载自己对过往时代的领悟,对人生的未来,想寻求一种新的领悟。我已经处于一种燃烧的漏*点之中,在燃烧的漏*点还没有过完的时候,我仿佛又觉出了青春那一种力量的存在。 时光荏苒,我脚步匆匆,在从宿舍到学校的图书馆之间,不知经历了多少个来回。当我合,看着那精致小巧的天鹅湖,船形楼,那些个有着诗情画意名字的地方,心情里不免就产生出无数种依恋的情愫。年华如水啊,我今天在这里,看着那些美丽景致的花谢花飞,当某一天离去,新人来临,他们重新驻足于此地,是不是会如我一样,把这里的漫地景色,给看透直到西天沉下? 我不能知道。在这个夏蝉叫声正欢的时节,我感受到了青春影子的润渍。我从一片青青的叶子里,用自己迷昧的心灵,在剪裁出满满一树的绿意。我感受到了这个时间段,在心灵里最清楚真实的流溢。就象那雨打芭蕉声,我轻轻的心灵,也随着它们在不断的滴沥。 ------------ 七十八章 心花静悄悄的开 秋天啊,秋天是个收割的季节,却也是万物即将凋僻的时刻.它们的叶子落了下来,时不时的在我们的头上翻飞.而它们的花朵,也在新的清凉里,逐渐走向衰败,或者成熟.万物皆逃不开这个规律.当我们努力争取,努力成长,希望有一天能开出自己心灵的花朵时,却不能不想到,落寞的季节将随之来临. 象对一个人的长期思恋之后,心灵悄悄发生的变化,一种新的感觉在上升。这种感觉,既是人间心的汹涌澎湃,又是非人间的某一种梦幻的期待。在我们生活的时代场景中,它想转化为人间生活的痕迹.但是,不论你怎么豪情壮志,生命的转化都需要一个过程。你就得作新的等待,在无穷无尽的思绪中,去承受时间或者心灵带来的火热的煎熬. 当我们豪情的生活着的时候,或者可以说是爱,或者可以说是为一种生命的姿态,我们忘记了那凡俗中的东西.只是当自己的心还保持纯净,在**的节制下去作如此遐想,我想自己能否作到某种生活理念上的成功?时代的缩影浮浮沉沉,命运的鞭子随便乱指,当我们都对自己的心灵还没有作好准备;我们能否在一刹那间,明白自己命运中或凉或热的那一种惨恻际遇的来由? 太难了,世道之中人与人之间的理解.当我们自以为有了对别人的话语权,对他人颐指气使的时候,能不能反过来,想一下别人心灵的真实感受。要知道,别人在此刻闭锁心扉,容不得别人来轻易打扰,是不是有什么重大缘由?每个人都会犯太过于自信的过错,当你并不对别人理解得多少,就开始妄加论断的时候,你不觉得自己同样是苍白无力的表达?况且几个人互相彼此之间就算有某种默契的存在,假以时日,变化了的生活也会能推倒原来构筑的一切。 在这段时间一直是一个学习的过程,生活要补课学,思想上同样需学习。相思,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自己一直就只是处于迷糊和迷茫的旅程.我根本不能看清自己或者他人的生活,而他人在生活中所表现出的不同,根深蒂固的显现于我心灵的,同样是没有形成理解的过程.我在一次次的碰壁之后,终究觉得自己只是落魄一族,对生活终没有看清的能力;即使自己的懵懂稍微得到了一点解疑,接踵而来更大的困惑,就会把原来自以为是的理解给全部淹没下去。 就象我对人间的爱恋,我生命中所有的思念,也不过如此苍白惨淡苟存世间.到目前为止,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爱,为何又要在生活中确立什么虚幻的目标,来给自己的生命作指引.我觉察到我当今的所有行为,都只如一个囫囵吞枣者,来得彻底净尽,也来得茫然无措.也许,我心里面也有淡淡的爱恋,淡淡的相思之情。比如陈琳,比如我在路上见到的皮肤雪白的美少女,我对她们,都在心灵里有深深的冲动作祟。只是,作为一个人来人往风景中的过客,我对她们,又了解多少,又颖悟得多少呢?我们都是万丈红尘中的匆匆过客,我们都还来不及对彼此作深沉的打量,我们只是凭着某一种说起来冠冕堂皇的冲动,就开始了自己可笑的人间追寻。 而如此这番,即便我们已经在追索的路上;我们对自己的懵懂,又准备该付出多少了吗?一切的幻影,还只是在大脑里面过滤了一遍,并没有留下多少真切的记忆.而她或他,尽管眼神看起来已经有些异样,但稍作思索之后,你就会发现这些之中虚妄的所在。是的,她回应了我的某个心声,她对我心里面的表达好象偶尔也想了一下;但是且慢,当你一转身,当你刚和她热泪盈眶过后,你会发现她一只自在的手,已经牵在了别人的身上。 这就是世道,这就是现实。当你并不能真正带给她们什么,你的眼泪,或咸或苦;你的思索,或深或浅,在她们眼里都不名一文。现在,我就想象成,自己喜欢着陈琳,我可以去为她付出一切,这就是我的豪言壮语。只是,我的这些动作,在她眼里,会去作怎样的理解?她会头脑发热,来回报我的满腔热情吗? 这是耐人寻味的事情。我觉得在现在的年头,是悲观有理。要知道,白猫黑猫,有钱就是好猫这一论断早已被证明为时代的真理,你一颗情感之心还能蹦出如来佛掌心?我在她那里,最好的假设只是:哒哒的马蹄来过,心的花儿开过,然后在物欲的淫威下落得个自生自灭的下场。 我想,自己在以前,是因为抱着某种心的理想,才迷恋的。 现在,自己的心思不知怎么缘故,从不仅没有感触到什么精髓,反而爱怀疑一切起来.怀疑怀疑生活,怀疑爱情,沉醉在高中末期时就升腾起来的幻灭情绪之中.想想未来,生活的路并不见得宽敞,越来越逼仄的前程,已经在给生命敲响了警钟。 世道贪残,生命无依,当书本的点滴不能给当下生活一个真实的还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时代,那我们自己,还能一如既往的,忍受着苦难而且从容下去?悲凄已经存在于世间,它在经过某种情绪的发酵之后,变得无以复加的放任自流.我自己就来自于生活中的,深知生命中五味杂陈的意味.在虚假的生活面前,当我们带着假面舞剧,一个个在舞池上翩翩起舞之时,自己的心,难道不会比冰还凉透骨头? 而所有那些经过时代包装之后,还指引着黄金路途的又告诉了我们什么样的真谛,我们又能从它那儿明白过什么道理?这些我们都不能好好看清.在当今,生活的路途实在过于遥远,空荡荡的歌吟,即使来自于人间,也显得心头难以把它认同.但是,在世风已败的时候,谁能有重构公道良心的能力?或者命运,或者苦难,即使你已充分经历,你又能拿来炫耀几何?苦难已全部把时代给打上了烙印,人间的一切仿佛在宿命中早已确定. ------------ 七十九章 人性的姿态 呵呵,说了这么多,都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亡人,在咀嚼着青春的碎片.美丽的歌吟,夜夜的**,即使有过,也都已经远去.当自己在坟堆里转一个身来,只感觉黑墓的逼仄,和空空的无奈.想一想啊,自己为什么还死死抓着那些根曾经的稻草不放呢?在别人眼里,仅仅是一根即将成灰成尘的稻草,在我眼里就怎么变成了金子般闪光的东西了呢?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虽然我意味自己在人世间的生活,都只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却还是在绝望中紧撵起自己的拳头,来防备那苦难必然的来袭. 我一直作着梦,梦着这样一个幻影。她是一个身材中等的女子,瓜子型的脸蛋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平常时候,她上身爱穿一件夹克衫,下身就是一条牛仔裤,优美的曲线很自然绽露出来,饱满的胸脯傲然的挺立在人群面前.在很早的时候,她必定已经起来,在我眼神能凝睇的地方,不惊动他人的拿手巾洗脸,小心的嗽口.忙完这些,她就整理好自己的书包,把今天需作的事情,给放到心坎上。她从自己的宿舍,来去很轻的飘了出来,呼吸着刚刚碰触到的一株清新的花香。再走出离你近点,你用心的感触迎上去,就能发现她走路的姿态极尽雅致,象一串浅浅的风铃在人间吹拂。她温馨自然的表情,使你一看就感觉是一个温顺的女人,不爱与别人使拌子,与世无争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我扫视着不断经过的人群,寻觅着她影子的闪光,感觉着生命里情感的花开花落.当我在一副近视的眼眶下,最终确定了她立足的方位,目不转睛的时候;我淡然的心,突然的紧竦了一下:是她啊,难道就是她?这样一个经过我眼皮底下的人儿,难道就是我心灵里寻找了那么多年,注定在某一刻要出现的她? 我老远的把她张望,看着她在校园里的林荫道上,流畅的经过。而有时,当我发觉到她,眼睛在转悠的时候突然迎了上来,看似对着我小小窗口的时候;我的心竟跳动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神马上从她身上移开,转向了食堂的立柱,还有食堂墙壁上健立宝“第五季”的巨大广告牌. 这是一种什么原因?自己到底呆傻了是为着何种缘由?为什么在此刻,与心里面的魅影,对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难道真正是自己性灵天生软弱,没有勇气去面对自己心理所想要的一切?我只能傻傻的站着,而在她真正远去,为什么一颗焦渴的心灵,又要肆无忌惮的,在那里追寻个不停?难道生命中的相逢,真正是要到了你快看不见,或者你没有能力再去重新作选择时,才从迷梦中幡然醒悟过来? 在那一刻,我望着她缓缓离开了的地平线,象被电击一样,半天回不过神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痴迷于她那影子的闪光?难道自己,就真正能如此恋上一个人,对她魂不守舍的追逐?她是美丽的,她是青春的,她是我心灵中纯洁善良的象征。在此以后或在此以前,当我面对别的女人,是不是也会在心灵里,有过发自内心的渴望,有过灵魂悸动的那一刻来临? 这是我内心的感触。而我在这个时候惟一迷惑的是,她们,能够或多或少在乎我多少?即使我声嘶力竭,在自己心的角落,把寂寞的花蕾尽情的开放在她的身旁,我又能争取到一个怎样的未来?试看当代的历史史上,金钱早已打败了真情,丑陋早已拧住了良心的咽喉,当物欲的真实,已经掩盖了人间千百年由道德构筑起来的脊梁骨,我想自己的付出,是不是能有些厚重的在人前显现出来? 我不能嬉皮笑脸的望着人间,我不能逢场作戏的讨她的开心。[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在殷勤致意的过程中,我比谁都来得笨拙,都来得使自己显得如此惶恐。我并不想从别人身上,得到些什么东西,我只是用灵魂作出过整个的付出,我只是希望这个世间稍微存在一些真的温情.我想起以前高中时候,当我把与女生之间的那种肆意调侃,引起的那些注目眼光,看作某些感情萌芽的时候,只是自己昏了头,凭想象得出的美好梦幻.要知道,人世间的情感,远远复杂得多,它不仅仅就是几句甜言蜜语,不仅仅就是我们的一相情愿。生命中有许多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存在,在现实的影响着我们的生活,影响着我们的思维。 以前,对自己在人前嬉皮笑脸的功夫,一直有洋洋自得之意;当我赢得了某种浅薄的赞美,还会暗暗的高兴上一阵子。但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发现自己,已经全部遗失了在人前表演的才能;我不能很好的,把自己真正的心隐藏起来而去谈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在生活中,当我想发声说话,却不知道张开的嘴唇将要说些什么;当我把嘴巴闭上不再言语,却感觉心口烦郁得厉害。在忽而上又忽而下的心路轨迹中,我不知在哪片心的花瓣中,才有枝繁叶茂的依托之处?我痛楚的打开思索的心门,遥望着不知何处为未来的远方,沉醉在惨测的怀念中。 我不能理解自己.难道真正是我的心理器官退化,过早的衰老,导致现在悲哀的怀疑一切?自己以前的那一套生活逻辑,尽管算不得尽善尽美,但毕竟陪伴过我那么多的日子,也温暖过别人疲惫的心灵,为什么我就要把它一口否决?我现在就来得正确,也来得真实,也可以为他人生命存在的楷模?我只能怀疑自己,却不能给自己真切的答案。 时光可不管这些,它依然自然流逝。我的心理隐秘,也只有在自己独处的时候,才突然间明亮于胸臆。而在那些更多普普通通的日子里,我对于一个虚幻影子的思念,开始日以复加的澎湃起来。我总是想到那个陈琳,总是在不经意间,把思念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当如果哪一天,没见到她这样一个身影,心里就会火烧火燎的厉害,仿佛人间的一切都变得灰暗了.但只要是谋到了她的面,看到她好象投射过来的轻浅的笑靥,一切的不快就马上烟消云散.自己的心情,也如凤凰涅磐重生一样,一下子从地狱就直奔到了天堂. 这就是当时我生活的现实,我对现实从来抱了太多的希望,以至到头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对感情,其实是怀着梦幻般的情怀,从来没有深入到生活当中。当我真正捅破它们之间那薄薄的一层纸,就只能收获深深的失望。但是现在,我好象还没有彻悟到此地步。我首先只是对自己的学习,这十多年的书本知识,有了新的认识。我读了太多书籍,在大多数我逐渐意识到人间的历史,就是一部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史。无止境的掠夺,相互残杀,无不是对资源稀缺性的争夺.对世界的历史而言,没有哪个国家的崛起或者落后原因,能逃脱得了弱肉强食这条铁律. 这就是我当时想到的。我这样觉得,自己应该忘记人间的争斗史,那样你争我夺的生活,令人类的心灵在自己的整个历史中都伤痕累累。我需要一个活着的真实的自己,我需要一个恬淡明澈的心境,我需要重塑自己心目中的理想。 而什么又可作为理想的呢?我开始苦苦思索,寻找着答案。在这个世道上,只要是对生命有利的借口,几乎都被别人给利用尽了。而真情,在这个世界却来得如此稀少。我能付出的,只能是一颗诚挚的心灵,在面向这个世界的时候。也许,现在正来得是时候,我对陈琳的那种感觉,可以当作理想去真情守护。把爱情当为一种理想,恩,这就是我现在人生中新的信念。我一遍一遍的用心念叨着:只有感情才是世界上最纯粹的东西,不掺加任何渣滓;为了感情,值得在人间作新的开始。于是,怀着懵懂的希望,我决定不顾一切的,用真情去维护一种纯粹,维护一种生命中的理想情怀. 就这样,当我在一棵飘满花香的桂花树下,再次遇到陈琳,看到她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的阳光般灿烂的闪光的时候,自己的阴郁心情,仿佛是被一场大雨淋过之后,雨过天晴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当秋风吹动桂花的暗香,我掐算着自己的心愿,说:也许,这是个适合收获的季节. ------------ 八十章 矛盾论 而这样的日子,使我觉着自己,是不是有些无聊.每天,睡起来的第一件事,竟是想把整个世界忘掉,而记起某一个人.在爱的过程,自己几乎可以不顾一切,只是想着那一点点的心事,这就是每天过着日子的轮廓。 这就是我开始的大学生涯。我不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从原来的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我的心灵还是如以前一样,如此焦灼,苦苦追寻,想找到生命的突破口。我自以为看透了人间的风景,又流连在新的路上,不掺渣滓的过活在这个世间。 了这么多年的书,我们实质上,是什么架子上的功夫都没有学,什么人间的场面也没有真正经历。我们由于共同的梦想情怀,在当年义无返顾的,选择了作为一个文科生.文科生,并不是什么香馍馍,它只是在特殊场合,特殊背景下,才有实质性的效用。在我们而言,我们只能靠自己,只能自力更生的才能更好的生存于世。只是,当真正到了一切都要靠自己力量的时候,我不能预料的是,能不能有一个真正公平机会的到来? 在我们这个国家,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我们:是因为人口太多,工作机会有限,大家才没有得到象样的前途,日子都过得不很舒坦。[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可是,据我所知,人间的法则并不仅仅只是这些。大的不必特谈,我只说自己的家乡,那一块小小的地方。在那里,几乎稍微好一些的职位,也就是与我们所学专业对口的地方,我们是进不去,只能望河兴叹,而另一方面,也许,他们是我们的小学同学,或者什么初中同学,他们都挤占了那里的工作机会了。我不知道他们凭的是什么,他们的文化程度也只是初中或者高中,他们的生存技能也只是平平,只是我不曾知道的,他们是以怎样的途径,就都能谋得了个好差事,而且不费吹灰之力? 这就是我一直生存起来的疑惑。大学的扩招,还有教育产业化的潮流,都只是浮动在冰山上表面上的东西,更深层次的一部分,一直还浮动在最阴暗的地方。[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我们被无情的抛到了市场机制下,而他们呢,另一部分人呢?他们为什么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到这个时代成长起来的所有成果?我们自己,又到底作错了什么,才不能找到一处真正的避风港,来把自己的心船好好泊住.太多的黑幕,太多的沉浮,并不是以个人的能力和才学能真正获取,你一开始,就要在一种不公平的际遇中去讨自己的生活? 在这个社会的各个角落,对我们侵袭不断的,就是这些诸如此类的东西。我们只是受到了蒙骗,还不能发出自己的心声来。我们现在还没有毕业,却已处在了这个槛上.当在这里,父母亲开始忧心重重着我们未来的时候,好象也带动了我们的心思。我们已经有了隐秘的心结,我们不能使自己心思得到释放的突围。 但不管怎样,大学校园里的生活,仿佛还风平浪静.大家还在来来回回的走动,说笑声也充斥各个角落.在这里,你时常可看到的,既有勤奋为学者,书声朗朗;也有许多对情侣,在草坪上,在小池旁,作亲密的谈心.篮球场上,人声鼎沸,许多场友谊比赛正热火朝天的进行.稍显意外的,就是偶尔可看到一些商业宣传活动,进到校园里.他们在卖力的表演,想招来更多学子的顾盼;但基本上,他们只是留下了一串匆匆的足迹。对我们的生活,没发生什么实质影响. 这里,基本上可以算是一片安宁的处*女地.尽管不断有人进来开发,但相对而言,它还是比较冷漠的拒绝了那些世道上的虚伪,和沉渣返起的泡沫.你在这个地方,既可看到皓首穷经的教授,也可亲身领会某些人的不学无术.他们都静悄悄的在这里,构成着这座学校赖以生存的根基. 我们这些学子呢,虽然只是无数的过客,在这里默默无闻的呆上几年,到了某年某月,就要象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只是尽管如此,在这样的地方,听着白马湖的水声,站立在水景广场上,每每有一种滔声依旧的感触。那湖岸旁的一株株柳树,还有随风摆动的清荷,它们都是那样的摇曳多姿,象美丽的画儿一样,被烙在了心里,再也不被抹去. 呵,美丽的校园,清澈的湖水,我曾来过这块地方,我曾在这里徜徉留恋.在这里,我曾经感受了多少纯净的事物,又拥有了多少粲然的微笑?我看着这块平原大地上的芬芳,想象着人生美丽的经过,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真的难以忘怀啊,在我们一生的长路中,能有多少个如此的四年,又能留下多少会心的片段?我不知道,在这短暂的人生旅途中,什么能定格在一瞬,什么能成为坟墓中永恒的记忆? 在梦想的王国里,在那块小小的窗台上,我曾经弥望过多少次那一小块镜子上的蓝天.在那块蓝天上,它时而在我心里显现阴郁,时而又晴朗无比.在那块思念驻足的地方,我感觉自己的心灵,时常象一面咚咚敲响的战鼓,在激烈的战斗中不肯休止.多么幸福,而又是多么无助,在这天上人间的感触里,她的来去,构成了我生命节奏振奋的全部理由,也构成了我失落沉沦的渊薮. 只是生活依然如此,生命依然苟活。当自然的阳光,再次在天空上露出脸庞,我好象就忘记了黑夜,忘记了我只是轧着日子,在过活着每一天。 ------------ 八十一章 里外不是人 相思,到现在,我都不知道生活是了无滋味,还是有其他味道可嚼.在活着的时候,我就觉出了生命的虚妄,表现出了对人生的厌倦之情。现在,当自己长眠于地下,重新把那段苦涩的时光,给作一番打量,终于还是不忍卒睹。 我们不能不考虑自己生活的时代。稍微有良知的人,当他不是把头颅高高昂起,而是用向下的眼光,来思索人生,想生命的事情,他就不能不在生命里察觉震撼!个人良好的愿望,在一个整个时代的污浊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你觉得自己是作对了,是在用一颗善心,来回报别人。只是且慢,在这个化公为私的时代,你秉公无私,维护社会的行为,自然就会使许多人不舒服,因为你得罪了他们的私利。而作为既得利益阶层.那一部分人,他们又是最有权势的,操控着更多的话语权。这样我作为一个善良人的存在,只会是岌岌可危,战战兢兢的过活。 现在,这样设想一下,假如我是一个坏人,我如果有干尽天下伤天害理事情的勇气,又能得到一种怎样的结果呢?“窃国者侯,窃钩者诛”,在一个时代浪潮面前,假如我只是单个的个人,想用不正当手段,去追求自己心目中想象的幸福安康,那法律制裁的眼睛,就会随时降临在我头上。而如果再深入一些,一个人,当他对生活彻底绝望的时候,有了反社会的倾向,结交了一批同仁,每天作着把生命别在裤裆上的事情,这样就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当年,他能想象得到,自己当时就一定能把蒋介石的官僚资本给拉下马,还一个人民做主的社会? 这是很难的想法,也是很难的对待。当我们现在,只是生活在一个娱乐的时代,当更多的年青人,连劳动创造了价值,剥削并不能创造任何价值这样简单的问题,都不能在心里有一个理清的话,我们就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也不能改变自己真实的生存状态。我想澄清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没有了老板,没有了剥削者,我们只要用自己的双手,同样能创造出价值,我们并不是依赖于资本,才能存活于世道上。 这就是我所能想到的好人坏人的逻辑。无论我怎样行为,作怎样的付出,好象到头来,都不能使别人有一丁点的满意。那种认为只要自己包装得好,只要自己作了真心的付出,就能博得某部分的好感的想法,在我生命里简直是痴人说梦.而更坏的遭遇是,你会在这种自以为符合公平良善的行为中,得罪更多的人,这样你就不得好死了,一心为国者如袁崇焕者在崇祯帝那里,最终成了汉奸卖国贼是不足为怪的,它符合了生命中最真实的逻辑.因此,我想自己无论准备作一个好人或者一个坏人,都是两边不讨好的,我的存在可能只是满足别人**的工具. 但有一点你是无法改变的,那就是无论如何,在当时的现实生活,还是存留于这个时代的烙印里.我们不可避免的,要对自己当前的际遇,有所褒贬,毕竟人来得不象木头一样对生活毫无知觉.只是有一点,令我一直寒心的是,那就是当我一发声时,我听到了上帝的哈哈大笑声。 我能算得了什么,我的言语在这个世间实在卑微。我如果想对人间进行褒贬,就注定要享受遭罪的命.我在生命预设的局里,落魄的接受生活,反抗命运。我不是一个伪君子,也不会左右摇摆,更不会作卖友求荣作捞取利益的想法。我在人世间,习惯了孤苦伶仃,一个人寥落的来去。 这就是寂寞的生命。这样,我在人间谋面过的人,不管他们曾经是好是坏的有想法,都会一齐把这样的一个结论指向我,说:这是个不能开通的人. 呵呵,这就是好笑的上帝对我的宣判.无论我想选择哪一种生存状态,有哪一种生活动机,都完全不是为别人心情所适意的.他们也不会管我的动机怎样纯粹,就对我的行为指指点点,想一耙子把苦难的思想打死而觉得后快.这样一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得到了安宁,未来人类之间也都和谐起来,整个世间一片形式大好,歌舞升平的时代绽放出国泰民安的盛世景象。 这就是我身处着命运中的旋涡。我诚惶诚恐的生命,仿佛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但是还是且慢,我难道就真正是这样的一个人,就是一个任人宰割,却不能自救的角儿?我在怀疑审慎中,我还是希望,不要一辈子的,就此沉默下去。 而假如我真的能对自己自救,这自救的过程,在这样的时代,必然是私欲膨胀,不把别人或者社会当成一回事的历程.我只能借用不道德的手段,不诚实的心灵,来获得发家致富的机会.而这样的行进中,我必然礼仪廉耻抛光殆尽,把脸皮练得最厚,心给涂得最黑,才有一丝丁点改变命运的机会。要想实现这些,隐蔽的行为实施,从来就是**的工具,人间只有生造的意义流行泛滥.这样,我就假装与那些在台上的狗杂碎,握手言欢,时常对他们点头哈腰,来表示我人模狗样得足够,好乘机插一竿子进去. 过去,当禽流感来临时,我听到了这样一件好事.当一个人,好好的身子骨,健康得很的家伙,偶然来到街上,正四处闲逛。他突然咳嗽了一下,就招来公安如临大敌,马上就要送到笼子里面去隔离.而当他被关的时候,正好他认识的一个朋友也在身边.那个酒肉朋友也真不是个东西,一闻到他被抓,首先想到的不是去维护自己的朋友,去帮他说明事项,作确实的调查,而是一直记挂着他的那个喷嚏。“啊,是不是他真的得了禽流感?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天天跟他在一起,不是也极可能被传染上了?”他想着想着,越来越感觉后怕,竟然不管不顾,就逃离了那座城市,回到了老家.他在回到老家的那段时间,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心目中一直自认为自己,从朋友那里传染上了不治病症,结果回到家没几个月,竟一命呜呼了.而那个被关进笼子里隔离的人,尽管心里疙瘩集结,也遭到了非人对待,与真正的**病人为伍,但终究还是没有染上什么病症,顽强的活了下来. 相思,我上面所举的例子,仅仅是为了说明一个事实:我们在人间,常常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噩,以为自己绝不能支撑得住,很快就要倒下去.但在最困难的时候,一些人还是挺了过来.这就是我们生存着的遇见。我们在自己活着的时候,遇见着太多为自己所不能控制,太多我们所无能为力的事情,我们在这样的轮回中,一切只是自己看见,心里明白,却不能作根本性改变。于是,我们就只有逆来顺受的适应下来。而那些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常常受到自己意念惊吓的人,常常经受不住命运冲刷的力量,在颓然中败下阵来,这只是他们自己的过错,他们在道德上存在缺陷,对别人也漠不关心,总是只为个人的幸福安康在那里惊悚终日,到头来是得不到什么好的下场. 尽管如此,不管我们怎样行为,街市依然太平,人间欢颜依旧.而有些生命,随着时光的流转,只是沾上了厚厚的灰尘.当我们回首往事,把心灵的思绪再给记起,这漫天的尘埃,已经沉重的沉淀在自己的脚下. ------------ 八十二章 大危机 在校园里,至少可以忘掉人生中的某些不快。在高高的阁楼上,在风满袖的生命境遇里,时光卷驰,一切仿佛永无边岸,自己只是象一个孩子一样,静悄悄的走着自己的路,不看人间的风云变幻,懒懒散散的打发着花样年华。 来到课堂,仿佛来到了一个神圣的殿堂。望着这很逼仄的教室里,挤着一堆莘莘学子,脸庞上带着热望,心里就涌动起新的漏*点。为什么呢?为什么生命不能有一个新的开始呢?为什么自己就一直的,还怀抱着可怕的宿命的幻影呢?人间还值得留恋,心还没有完全死亡。我可以重新来过,我可以象忘记整个世纪一样,把上百年的风烟,全部给抹灭进记忆的深处。 很难安静下去了,彷徨的心灵。这落魄的人世,这悲喜交加的人间,每一天都在上演着自己的剧目,每一天都有不同人群的存在来去。我们想跟紧着时代的脚步,我们把自己每天的时光,都拿来相信那些规则的力量,我们总想用自己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坚实的曾经存在。我在这里,在学校的花香里,试着改变自己,试着使自己沉醉,试着使自己,来把整个世界给热爱。 生活毕竟是生活。时代的步履过于匆匆,它并不把我们给捎搭带在路上。当我习惯于走来走去在那些花草丛上而少了感触,当我习惯于听一些科目而开始打盹;当我习惯于,看这个平原上血红的落日,象自己的心一样又有了颓然的印象的时候,生命开始逐渐安于在平庸中度日。某一种刚刚长起来的心灵分子,在万紫千红的新迹象面前,又闪现了平静的寥落。当一切还复如初,那生命中最初的喜悦心情,在一种不可理喻的安然之后,开始以它的本来面目慢慢呈现。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总是这样颓然?为什么我不能,象一个好孩子一样,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去想一些生命中宝贵的事物?这个世界,确实有许多美好的东西,我为什么就对它们再次视而不见?我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那根神经出了问题? 我耗着自己的想法,觉着生活中的一系列来去。其实我很简单,我甚至于不想自己长大,永远作一个单纯的孩子,这样自己的心灵,就好过一些而不有这么多的想法。只是我老爱想着为什么,老爱想着人间,是不是应该比现实更好。如果少了人间尔虞我诈的争斗的话,生命是不是还有另外一种活法? 啊,怀疑,不停的质疑,是我一辈子改变不了的根性。我老怀疑着现在,惦念着过去。我对生活,还抱着乌托邦的想法,我希望在自己的人间,能有更公平的秩序和合理的生活环境。我甚至对现实中存在着的法律,也抱着很大的怀疑态度。我在这个人间,在别人眼里,象一个疯子一样,老怀着不切实际的想法,对日子的来去罗里巴嗦。 我身处高高的阁楼之上,逐渐消磨起可怜的时光来。我开始茫然的对待,自己每天心灵里简单的经过。我了无心绪,在每一个课堂之上,我对生命几乎忘记了去作什么追索。更加可怕的是,我甚至不再保持对课堂的任何兴趣。当我拿着崭新的教科书,走进那楼道里,就会油然而生起一种陌生感来。我是为了什么,才到这里来?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求业解惑,可当我真正深入进去,更大的疑惑,是如影随形,我怀疑自己根本找不到某些问题的答案。 个硬币有它的两面性,我面对自己当初选择的这个学业,也几乎有此种类似性的感触。诚然,教师们的课上得并不一定好,这是我们丧失热情的其一;其二,还是没有了高考的那种压力,自己对教科书,早丧失了学习的热情,没有为此奋斗的目标。更重要的,我想最根本的是:我们根本还没有深刻的世界观,我们还只是在拾人牙慧的学习,我们对知识并没有从内心深处的敬重。我们还仅仅是一批学生,我们在思想上还没有把校训上那“博学宏文,明理求真”的金字给领悟到! ,课堂开始成了牢狱一般,束缚着这些思想上远没有成熟起来的学子.我们只是跟风般的臆测着,这所有的教学大纲,都仅仅只是为了围绕书本,才展开得有条有理;大学的课本,它只是一种理论教学的形式框架;到了现实生活中,它们就全部失去了指导意义的功用;我们出了大学这个校门口,一切都只能从零开始. 在这样的时候,我与他们同样,就在这样一种肤浅的思维中行进。我们丢掉了马哲,也不明了毛概,我们甚至于遗忘了只是劳动才创造出价值而不是资本也不是掌握资本的老板拯救了劳动者这样一个简单的规律。剩余价值理论,这样一个普遍规律,在校园悠哉的日子里,也没有得到更多的注目,教师们也好象乐得糊涂,并没有把深藏在我们周围的矛盾方面给好好揭露。 但有一点值得庆幸的是,当我周围的人,自以为觉出了课本的虚妄而丢开书本去玩一些技巧的花样的时候;我却如木偶般,只是张着大嘴,座在那里痴傻呆坐着服务于心的动作:在不同的课堂上,或者一部诗集,都能使我安心的坐下来,不再把外面的世界想望。在那个时候,这些旁门左道的书本,仿佛就如灵丹妙药一样,慰藉了过往时日里寂寞难耐的痛楚. 在刚进学校的时候,我们系里老师人员星散,配备很不齐整。在以后的一两年时间,就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位年轻教师.由于他们年轻,也朝气蓬勃,自然就很容易跟同学打成一片.我话不很多,但爱询问一些问题,于是,我与他们渐渐熟悉.他们给我谈的,除了学业上的一些知识,当然也会掺和上一些别的东西。从他们的嘴里,自己不仅仅感触年轻生活青涩的味道,也知道了外面血淋淋的就业压力. 他们有人这样自我解嘲:“这年头,总以为读了点书就能过得好了,找工作也不在话下了自己就雄心勃勃的南下海濒,北上京都.不想在外面奔了一段时间之后,不仅工作没找到适意的,而且还自花了不少钱财,差点就流落街头.到最后搞得没有办法,还得回到原点的地方,找一点关系,守侯着时光,得一风平浪静的饭碗干着. 其实你到了外面,就自然知道其中形势了。很多时候,你并不能只以自己的才干,就谋到一个好的差事的。在这个社会中,你要面对许多潜流,你得面对太多的未可知性。我们自老祖宗以来,就确立了一个依靠人而不依靠制度的环境,关系一直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我们即使是学法律的,也无能为力改变这些,我们只是站在一旁,小心的看着那些,诚惶诚恐的经历着生活中的许多琐碎。” 哦,原来这样种情况.现实中他们可是这样教育我们的:有能力者适应市场大浪冲击者,都是杰出的家伙,他们引领着这个时代的步伐,譬如那些商界豪强;而一心躲在阁楼里避风避寒的人群懦夫,他们无能为我们的师承者,比如越来越遭人鄙夷的称呼“砖家叫兽”的代表.好象在大学校园里,这样一批人,已经整体的堕落了;他们的思想,他们的观念,已经在走向腐朽,他们根本带领不了我们去冲击生命中的大浪。但我不明白的是,现在中国优秀的学人既然都不在这里,但教书育人的重任,还是落在他们的肩上,难道大学生们面对的所有困境,就仅仅是他们个人该承担所有的责任? 社会的沦落并不是从大学开始的。大学的老师们也没有天然的与学子们的就业挂钩。那些搏击商海的精英,自己也应该深刻反省。在这样一个时代,一个社会风气的恶化,首先是从利益层面泛滥开。大学商业化了,教育产业化了,在表面辉煌数字的掩盖下,衍生出的巨大问题,并不是三两句话能说得清楚。 难道是社会故意把培育人的任务,交给了一帮瘸胳膊拐腿的没有水准的一帮人,来糊弄学子?这显然不是。虽然表面上的东西困扰着我们:现在几乎所有的学术论文,都含着深深的泡沫。某些高高在上的教授,也在某种程度上默认了自己的作品,就是掐头去尾所结出的硕果.乍看起来,.这就是浅层次中我们所看到的东西。从这里,好象我们的所见,与自己的耳暄目染,全然的结合到了一起。但当我们,不再局限于眼前的东西,深入到长远的未来,或者遥远的过去,我们也许能得到一个新的印象,那就是不仅仅是一群人的错误,也不仅仅是那么肤浅的他们,带来了现今的痛苦,而是我们的整个时代,出现了肌理病因。 这是表面上的追随。在学校的电子图书馆里面,我们的学长们,是这样糊弄出自己的论文的.首先是选题,这是一个模块.当题目选定,自己什么也不想,就只奔网上搜索的页面.转眼之间,一大堆资料就蹦到了眼前.勤快点的人,会对里面的资料进行整理加工,而后成章;懒一点的,几乎就个儿下载下来,再把次序打乱,就算完成了宏篇巨著. 这就是绝大多数人的论文.论文的形成,就这样得益于一个看似彻底的造假模式.这样的糊弄文章,也糊弄自己,对以前怀有天之骄子称号的学子们,该是一种多大惨测的讽刺.我想,学校应该是最纯洁的社会场所。假如社会在这个环节,都已经成为大染缸的实验品,我想,这个社会就很难有真正意义上的道德和伦理准则,来指导大多数人的生活了.当每一次黑心棉,三鹿奶粉,地沟油等**爆发在我们周围,我就感觉它们仅仅是冰山下的一角,不再把它们给惊奇了. 我想更深入的说明:在这样一个社会里,如果所有的人都丧失了自己对他人的信任,转而用保持警惕和敌对的利益心态去对待所有的事物,那它将整个是可怕的.当物欲的指挥棒遮住了人的心灵的时候,某些革新以来的过错已经变成了不可改变的欲噩.人与人之间的诚信,早已经被许多人抛之脑后,全社会崇尚的,几乎都化成了夸夸其谈,言辞口才的代名词.而内质深沉的东西,早被看得一文不值,成了弃之不要的褴褛之物.这就是我们为什么沦落得这样彻底的原因。 ------------ 八十三章 风华自伤 曾几何时,我待在学校里,是美,爱与自由的崇拜者。我以为,在这个人间里,有永恒真理的存在。生命的全部活着,就是为了那环绕着无数光环的神圣之旅的追求。 时光荏苒,当迷梦被惊醒,当我从地上到地下,小心的望着周围,哎,相思,我不知道自己在这时,是否是心灵得了一种什么怪病,对周围的一切开始慵慵懒懒.在现在,我在别人再也很少给予注意的角落,靠在阴冷潮湿的小笼子里时,只是想着莫名的心事,而且心口憋闷得厉害。我时而不知道自己在以后,到底将要干些什么;时而又想着,经过生命的苦难印记以后,肚子里的苦水,该向哪里倾倒.在恍恍惚惚的噩梦中,相思,我一会儿想起咱们小时候一起放牛的场景,一会儿又凝聚到高中时我与别人辩论时的那种洋洋自得意;灵魂辽远的飞翔,再过不多久,自己又仿佛回到了大学校园里,以一个幽灵的身份,在那落叶飘飞的时候,在林荫道上漂浮不定的行走,不管不顾满身的风尘. 还记得,在那个秋深的季节,校园里满塘的荷花一个个争相冒出了花骨朵,鲜艳的色彩笼罩了池塘.她,陈琳,这时就靠在旁边的一个小石椅上,静悄悄的旁边的人走来走去,树叶子也时而从头顶上飘下来,她仿佛都没有看见.我远远的站着,看着她看书的姿势,那举手投足,仿佛就是天上仙女一般优雅,我简直着了迷般把她给深深打量。 我想,自己是怀抱一颗心的想法呢,在把人间最美好的人儿给守留。我在那一刻,只是希望时间能停住,只是希望这整个世界,就是我和她这样两个,在这样的地方,有一个相逢的邂逅。我惊诧于落叶在她足边的翻飞,一点点的滑落。我感觉她纯湛的脸庞,是如此芳沁,熠熠生辉的在我面前。我想她就是哪一位安琪儿吧,突然遭遇到了天国的飓风,降临到了人间的地方。 我想上前与她打招呼问好,又怕惊吓了她坐着的从容。我想告诉她:你这样的姿态,真的很美,美到心灵都流溢出震颤来。但我不能,我想好好的把她欣赏,好好的把最美的形象,给烙印进心灵的最深处。我傻傻的想着:假如有一天,我能真正去作生命中的改变,那也只可能是为了她,我才有如此上进之心。 我甚至设想了彼此之间的未来。我想在某一天,当我从这个高高的楼阁上毕业,走了出去,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办法,使她成为我生命中的新娘。我觉得自己,应该单纯的付出,为了她的生活,我甚至可以牺牲掉自己;无论晴天雨夜,我都忠实的守侯在她的身旁。 正在我想入非非的时候,这时,一个人,是我不曾想到的,已经从一处石径的小道上奔向了她.他许是有些焦急,穿皮鞋的脚步声稍大。她听到蹬蹬的脚步声,好象是有感应似的,头皮抬了一下,许是心里一怔,脸上就飞出了红色的花朵. 我惊讶了一下。这个人是谁呢?许是我哪里见过吗?我纳闷着,心里不停的犯着嘀咕.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一次,我们去看系篮球比赛时,那最生龙活虎的一位。当时,他在球场上,精湛的表现,惊起了无数的鼓掌之声。当时陈琳也站在旁边,她与许多学长一样,一次次把喝彩声,给传达到篮球场上。 “果然是一厉害的角色。这样一位肌肉男,不得女孩子垂青才怪呢。”我愤愤不平的想着。不过等我稍微不带情绪性的,直观的去把他打量的时候,发觉他还是不错的。首先是身材,棒棒的样子,足以惹动女人的春心;脸庞上,那坚毅的眼神里,有一种令女孩子感到迷人的气息在闪动.他什么都好,当然也就什么都不缺。我听同系的一位学长说过:“他可是一位人精子啊,要风有风,要雨有雨。尤其在女人问题上,他可有一打以上的女朋友。” 这就是我道听途说得来的东西。我自己,当然也亲眼看见过,他曾经在不同的时间与不同的女人挽手走过我面前。当然,他作的所有这些,曾经与我都没有什么关联。只是,这次不同了,我不能容忍的是:他这次竟要与陈琳好上. “鬼知道他又怀着怎样的鬼胎?据我所观察到的,他与一个女人好上的时间,从来是不会超过一个月。当他自己感觉到腻了的时候,不管哪个女人是怎样的抢天呼地,大喊上当受骗,他也决不会来把你给半点怜悯的。他只是在看着怨恨的眼神,轻轻一回首之后,开始重新走自己的路。” 我真的感觉他有些变态。为什么呢?为什么他总喜欢去作伤心别人的事情?而且我听说,他每每在作过之后,还从不肯当面认错,他觉得自己所作的一切天经地义。在一次酒醉以后,他对别人说:"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伤几个女人的心吗?她们贪恋我的俊俏模样,一个个都活该!”话语之间,一股气呼呼的样子。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怀着这样的想法。难道从心灵里,去伤害另一个人,就真的如此痛快?他难不成有什么伤心往事,在自己遭遇过后,想加倍偿还于别人?我开始从他的行为中猜测原由。只是,当看到他那假装甜蜜的样子,靠近了陈琳,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把人迷糊得不行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发火了,不禁在心里破口大骂:“你这家伙,把多少个女人搞上又抛弃了才算心里舒坦?你前辈子遭了哪门子邪,作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来?嘿,别看你整天穿得衣着光鲜,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不知道的人以为你是个标致好男人,但是等到谁真的把你的皮给扒下来,原来你里面早生蛆了." 只是想归想,到了这个份上,我又能作得了什么呢?自己一无所用,连当面与她谈心的机会都很少,更不用说使她回心转意了.一直以来,她也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小字辈,她的学弟;顶多,她也只当我为一个普通朋友,来看待罢了.她又哪能知道我的心思,是为着她在敞开?我在她眼里,只是生命里最简单的过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个分子,其他的,我又能奢望得到什么呢? 可是,既然她对我,没有表现出任何好感的迹象;为什么我自己,还这样狂热,这样执著的去想一个人?难道是宿命,不可改变的冥冥之中的前世缘分,让我注定在今天,要承受一场心灵的洗礼? 我不知道.我对自己奇怪的心理,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在生命中一直傻傻的样子?难道那最初一次的见面,就可以指导你整个对一个人的看法?难道在将来,或者现在,我作为一个自我存在,永远的思想或者意见,竟是想不改初衷,把自己的感觉给延续下来,好把她给怀念,作为自己一生的珍藏? 我对陈琳的感觉,基本上保持着一种灵魂上的注目礼.我并没有觉得强迫了自己,在对待她上。我只是想着,一切都应该是自然而然的结果.这次他们的约会,尽管对我打击很大,但当我看到他们卿卿我我,恰似情侣般的甜蜜的时候,我的心冰又有些融化了。 ------------ 八十四章 单相思 时常的,在人间里,我是无语泪先凝噎;想到生活,想到未来,想到人间美好的事物,总在不经意间,就飘然远去,心里头就沉入太多悲凉。 我曾经流连于一种心灵的状态,以为一种人间的真情,只于无言之间的静静守侯,就能为另一人理悟.我以为,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是伴随着心灵,才逐渐成长起来。我没有去考思这个世界,为什么存在着如此多的无助,还有彷徨。在校园里,我乍看起来无所事事的身影,从来就是那样孤单,还如此倔强。我并不认为,自己在长长的树荫下,不只是一个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我在生命里,应该有另一个心灵的影子,在时常把我陪伴。 爱情,是人世间最纯澈的风景。多少诗人歌颂,多少文艺家抒写。在我们还懵懂年少的时候,心灵里就发出了它青涩的种芽。只是在过去的日子,或许我们觉得自己年轻,或许我们太过于单纯,我们并不总是能把那一瞬间的美丽抓住。现在,当我灵府里的倾诉,是那样大声,它不管不顾,自个儿的来临了;我,还能守住自己尘封的记忆,不把生命中的美丽给追求? 但是,我心灵里一直保持着深思。对感情,这样的想法,一直只仅仅是我一个人,是我个人内心的翻江倒海。这于它人,就算陈琳,她又能从我深湛的眸子里,感受到过什么?在她面前,我只是这样作过:时不时的,装作学子之间的请教,设法去靠近她,与她套近乎,使她能感受到我的存在,其余的,我好象没作得更多。在感情的这条路上,我对真正喜欢的女子,从来不知道怎样表达,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给她一个坚实的承诺.我对她所有的期许,都还仅仅只是根深蒂固于一种梦幻的情境里,并没有上升到实体的情感中来。 这样的遐想,与其种苦恋,不如种折磨。我耗尽了全部心血的东西,只是相见时无语凝噎的结局。我不能说得更多,在自己贫乏如冻住了的嘴唇里。当一见到她,我把深深的思念,总融化在自己眸子的湛蓝里。这样,我仿佛生命里得到了依靠,纯挚的内心,也碰触到一丝冬日里阳光的温暖,不再在彷徨和疲惫中一直伤情下去。 时间就在这样的秋声中从秋初走到了秋末.在我还没有更好的言语,还没有用心声的诉说,来表达自己真实的倾慕之情的时候;那单相思的花朵,就已经在一场可预见的暴风骤雨中,迅速的憔悴凋零了下去. 在这段时间,我看到陈琳和他两个一起,在公共场合出没的机率,慢慢多了起来。时常的,可以看到他们挽着手,进出于学校内外,俨然一对甜蜜的小两口模样。他够装蒜,她也傻得可以。在他凌厉无比的追求面前,她几乎没费什么大脑,就把心给挂靠了过去。象他以前尝试过的绝大部分猎艳一样,这次他又作得天衣无缝,又一次讨得了一个女人的欢心,又一次轻松的赢取了自己想要的成功。当他面对人群,露出狡黠的笑容,得意之形总是写在脸上,好象在嘲笑那些个在旁的剩男;而当单独向着陈琳,他自然不会怠慢自己那张嘴唇,象灌了蜜一般,他说着比蜂蜜还甜的言词。 “我的小乖乖,在哪里啊?我还等着你吃饭呢,快过来。”“今天你在作什么啊,是不是在想我啊,想我就快点过来,a栋306室,我等你。”等等,不一而足,这都是从他的嘴里,被活灵活现演绎出来的一幕幕。而当他与自己的好友,真实的大老爷们一起耍的时候,冒出来的,却换成了这样的说腔:“女人如衣裳,想换就换,又何必在意太多!别看她们装的模样,你把她弄上手了,才知道其不过而而。”接着就是大大的笑声。 这些都是我的耳闻目睹。现在我该怎么办呢?是不顾理智,大声叫嚷,对整个世界进行揭露,控诉他那不道德的行径;还是就这样在心里默默承受,一直悄无声息下去?我不能知道。自己的心境已经够苦,要是还让自己,整天的与生活较着劲儿,那就是太不象样子了。在这样的时候,我不停的告戒自己:你必须安静下来,你的理智必须给我清醒,什么都算不上大不了,一切有始就必然有结尾. 但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在这样想着的时候,永远有另一个声音,在暗自向我高叫着:不行,决不能这样,生活中的遇见怎么是这么个样子呢?它应该是有一个美好的开始,也有稍微圆满些的结局啊。我们不能,就只是自己躲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周围,把自己的心伤埋没。 我越这么想,越心里静不下来。在深黑的半夜里,当我从噩梦中惊醒,发现一个影子不管不顾的,离我渐行渐远,我不仅不能静下来,还几乎丧失了理智般的整夜开始失眠。我几乎每天的遐想,都耗给了这样一种心结。在每个晚上,一个恍惚的影子,老在离我或近或远的地方,对着我招手,却又一直不肯靠得太近。我在不知不觉的追寻中,就这样一直熬到天明时候 什么原因,使自己变得这样幼稚起来?原来的自己,是怎样决断有勇气啊;怎么到了今天,心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少了真男子汉的气度?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我简单的生活,在这时仿佛也与我开了不小的玩笑,我被逐出于普通人的生活圈子之外,我很难与别人有共同语言,我开始习惯于一个人走着自己的路. 还有更痛心的,就是我这个一向能糊弄考试的人,在今年的期末考试上,竟然有一科没有通过考核标准.这就预示着我不仅要承担缴钱的压力,还要重修这门课程. 真是倒霉,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自己的生活,怎么搞得这样一塌糊涂?要是在以前,自己就算不是有多大的生活能力,但应付生活中的经过,还是显得绰绰有余.自己现在的情形,一天天聊思于无的样子,是哪根筋出了毛病?老天啊,请告诉我,自己到底前世犯了什么过错,才使得你惩罚我如此深重? 沉迷于自己惨淡的心境中,却不想这个外部世界,在静悄悄的发生着变化.陈琳与他之间的关系,早已经从开始的约会牵手,发展到卿卿我我,黏糊得随时都紧靠在一起的地步.我隐隐约约的听别人说,他们已经在外面租上了房子,双宿**. 来得好快的关系,我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他们竟已经同居了。"真是感到悲哀,我想想自己,从入大学校园到现在,已整整经历两个寒暑。在这两年里,我一直有一个心的梦想,就是赢取陈琳的爱情。我总是假装有意无意间,出现在她面前,显示我在人群中的存在。我心灵颤颤的,去见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笑靥;我想自己,就是因为她,才有了存活于世的价值,我宁愿为她在尘世中作完整的付出 可是我一直没有表白自己的心意。我一直只是在她耳边,谈一些生活或学业上的琐屑事情,我一直觉得,自己的真正心意,就是暗含在这些言辞之下,她那聪明灵动的心灵,应该能明了我心灵深处的诉” 我想象的一切都没有来临。在我白白的用心灵去守侯了两年的一个去处,在他们单薄的相遇之后,我不愿意见到的事实,活生生的发生在了我眼前. 但生活就是这样的简单经过。我们每个人,都要有承受得起心灵悲伤的能力。谁叫你不懂爱,不懂得女人的内心呢?假如你能明了一个女人的心思,而不只仅仅是从自己个人臆想的角度出发,也许结果又将是另外一番模样. 但生活就是这样的爱跟人开极大的玩笑。一个男人的软弱无力,正衬托了另一个雄性的血气方刚.女人呢,她对人世间的见过,也不一定来得准确,她同样遵循一**物世界的原则,来看清不同于自己的异性。这样子的结果,或好或坏,或对或错,在人类的心灵里,留下了伤疤,留下了缺憾,也刻下了永恒的记忆。 我想,自己的这次遭遇也大抵如此规律.但是,在当时我的心里,还是一直积聚着某种渴望,它在不停蔓延着。我错估了自己,也没有多少生活的常识,因此将要犯下的错误,看起来不可避免。 ------------ 八十五章 弦断一声声 当我从坟墓的清梦中醒来,用惺忪的睡眼,再来这地面上的世界,才发现自己是一梦千年。 这就是我的青春,这就是那一长段岁月,来给我生命作下的最好注脚。现在,当我伸伸懒腰,凄清的周围,人间的世界,还是如昨日一样,是可怕连绵不断的心的幻影,心里的那一份酸楚,就不自然的又延伸进灵魂的深处。 在见到陈琳与他,已经好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开始把自己的心结,给深深的隐藏起来。每当或近或远的,他们要经过我附近,我总是有意无意的,选择躲开。我想着,一切已经过去,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在人间里,我们都这样的习惯着的,走自己的路,想自己的事,然后彼此消失在各自的记忆里。 我以为就这样的,一切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消隐得无形;我以为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自己可以把它彻底忘记,去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我迷迷糊糊的,过着每一天:上课,下课,吃饭,睡觉, 些生活中的变化,它的来临,是不可预见的。我不想到,那些个日子的不久之后,我会跟他,激烈的打了一架。我当时真的象一只斗红了眼的公鸡,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我当时惟一想着的是:陈琳不应该遭到这样的对待。 那天,天气晴高,巨大的树影,遮住了校园里的一大片阳光,我在树阴下,作着自然的来去。正当我无所事事,就这样闲逛的时候;一阵哭闹声,从不远的地方传了过来。“恩,是谁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还这样不知体统?”我在心里想着,不禁把头转向,到那个正在发生故事的地方。 没想到,当我一转头,竟看到了不忍卒睹的一幕。原来在那里互相拉扯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陈琳和他。本来,见到这样的事情,尤其是他们两之间的,我应该迅速离开。我的心也告诉我应该这样作才算正确。但是,当我立在一旁,听到这样一条消息:他们打闹是因为男的脚踏两只船,他不仅与陈琳在明里热乎,暗地里还与自己本系的一位靓女,保持着不明不白的关系。这一次,就是因为他自己的隐事,被陈琳发现了,而且当面捉奸,才搞成这样不可开交的局面的。 相思,当知道了这样一个缘由,你不知道,我心里都感觉受了痛。看到他们继续拉扯,陈琳那种伤心欲绝的神情,你不想我当时的样子,咳,自己都觉着不可思议,竟有种想掺和进去的冲动。 他为什么这样的,去对待陈琳?即使我以前知道他的为人,也知道他那坏坏的脾性。可是,当我今天,亲眼看着他,在西洋镜被揭穿以后,还保持着的那种心安理得的神情的时候,我开始有些出离愤怒了。 他在那里,并没有给自己的花心,一个冠冕堂皇的辩解理由。相反的,他只是一个劲儿的在强调着,这样作着的正当性和合理性。他这样对陈琳说:“感情就是两个人的两情相悦。我喜欢你,是的,今天确实是爱得死去活来;但是,你要记住了,它只是我今天的感受,到了明天,也许我心情烦躁,也许我审美观改变,你就可有可无了。我现在对你,同样保持着这样一种心态。当然,你也可以一样,同理的来对待我!” 这就是他的爱情逻辑。他也一直奉行着这样的原则。在过去,他这样作了,赢得了一次次的爱情艳遇,同时又伤害了太多女子的心。但是,很奇怪的是,即使他在男人们的眼里是如此的一个花花肠子,但是他在那些女人们的眼中,依然是魅力不减。即使那些遭遇过他爱情伤害的女子,依然是对他难以忘怀。这就是他,这就是我在以后长久的岁月里,一直纳闷着的地方。不过在当时,我并没有想得那么多,我只是关注陈琳,想着陈琳现在正痛苦的惨淡时候。 陈琳听到他这样一说,心就凉到了谷底:“没想到啊,自己这么真诚,把一切都给抛下,来喜欢他这样一个人,竟得到这样冰冷冷的对待。为什么啊,难道是老天爷要惩罚我?不行,他不能这样无情无意的,他应该更好的用自己的心灵,来把我给爱护。我要使他的心,来重新归属于我。” 她简直是絮絮叨叨,在重复着心里面才冒出来的言语,她要他给自己坚实的承诺。只是这样一来,他就会回心转意了吗?他听到这些心里不愿想到的话语在一而再的重复在耳边的时候,火气更大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要求我?我们都是彼此路上的过客,你要想清楚,我也需明白。” 陈琳听到这样的话语,心里象被刺了一刀一样,眼泪竟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他哽咽着,再也不管什么淑女形象,就直接的与他吵闹起来。刚开始她的声音还不甚大,可能作为一个女孩子还是有所顾忌.但是没多大一会,许是他说的话过于伤人了,她的声音终于变成了尖声的叫嚷,惹来好多人的旁观。 他可不管这些,他最看不起女人这样婆婆妈妈,心烦得不行的时候:只见他顺势一下,就把正抓着他衣服口子的手,给狠狠推了一把。 陈琳哪曾料到他这样狠心,一不愣神,就跌到了草坪上。这样子,可是一下子捅了马蜂窝,陈琳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用很难听的话骂起来,而且还对他推推搡搡。 他当然也不是好惹的,看到陈琳这么个样子,周围那么多人,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就恼得不得了,一拂手过去,就打了她一巴掌. 啪,只听清脆的一声响.陈琳这次什么也不说了,只是凶巴巴的望着他。仿佛这一声响,是蔓延了好多个山头,才传到了她模糊的意识里。“怎么了,自己是怎么了?她已不再想象为什么,她只是一个人,在那里,好象是在把自己给深深怀疑;把自己的所有幼稚想法,正污七八糟的清理着 当时,我就在他们身旁。这一声清脆,就算我现在处身阴暗潮湿的角落,在坟墓里偶然转身,也不能再把它给忘记.正是因为那掷地的一声,使得我当时气血上涌,不管后果的,就与他干上了一仗 这一仗算不上惊天动地,但在心灵层次里,它可以说是影响了我以后全部的生活.我在那一次的贸然冲动中,使自己的命运,向跌荡起伏的地方奔去。 我的逞能,赢得了周围人群的喝彩声。但是,当我用威猛无比的拳头,再次向他扑去的时候,一双手,一双如凝脂般的纤手,抓住了我,死死的 我惊诧了几秒。我知道这是谁的手心,我曾经凝望了千百次的圣洁的手心,现在竟以这种方式,死死的把我给缠绕住了 他当时正被我的第一记重拳给打得够戗。但当在一瞬间,他发现了我没有了再次挥拳的能力的时候,他一记重控,直直的甩到了我的脸庞上,我马上鼻青脸肿 陈琳不知所措起来,她下意识的把拉着我的手给放开。我得了空儿,也什么都不再想,就把拳头向他打了过去。他也不甘示弱,同样还我以颜色。我们就这样的,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大学校园里面,把彼此当作仇人,狠狠的互相撕打着。 她呆呆的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看着两个疯了一般的两个大男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好在大学里的学生们,终究不是社会上的那些看客,光知道看热闹。他们急急忙忙的奔将过来,把我们两个都给扭住 我本来没有什么可恨的,在这次事件的全部过程中。只是,当我们两个被扭开以后,当我正摸着被打破的嘴唇的时候,陈琳走了过来,她看了看我,用眼神望了几秒钟,就义无返顾的走向了他。她摸着刚才他被我打青了的地方,好象忘记了他刚才对她的对待,用很轻柔的声音说:“还疼吗?” “还疼吗?”这样一句话,虽然不多几个字眼,看似很平常的问候,但当我摸摸自己被打破的嘴唇,把一丝血迹给吞咽下去的时候,竟然一直不能释怀得了。虽然,他对这一句问候好象很不屑,只是匆匆看了她一眼就自个儿离开。但是对于我而言,我想,自己在以后的生命里,是永远忘记不了。为什么,他这样对待她,还能得这样一句言辞?而我,用全部身心的赤诚,却不能匹偶得到一个轻言细语,或者略显感激的神情? 周围的笑声已经响起,他们开始对我评头论足:一个傻小伙.他们小两口的事情,你操什么心.许是被谁灌了**汤,迷了心窍?以后还是少参合。 这就是当时的全部发生.假如我不想叙述某些琐言碎语,我尽可以不搭半言。但是如果自己,确实感到某些心伤,必须用言辞表示出来,这样心情才稍显痛快,那我也会义无返顾。当我在生活中,发现自己再次跌了重重一交,再寻不到别的希望的时候,我的心是悲凉而且沉重的。那一年,当我从家乡的丫髻庵上下来,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人生的风景时,就对生活没再抱多大的希望.而在以后,在我遇见了陈琳,自以为有一扇新的窗口,在打开的时候,我又是用一颗心灵在默默守侯。我就这样的过了那么多年,我在自以为的对陈琳的遐想中,就是一起寻觅一份使心灵安谧的居所,使自己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 而人生啊,就是一点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我在以后的日子里,终于发现和明白:愿望并不是仅仅由自己个人达成的,它必须要有别人心灵的参与进来。我一直所犯的错误就是:太不懂人间的人情世故,不能把自己锤炼得与他们一样—我还保持着人类的一丝怜悯心肠. ,我就只能沉入自己的痛苦之中。心灵的疼痛,内心的深度煎熬,这都是我一直遇到的。我无法抹平,那些在生活中凄凉的影子,就象我无法忘记生命中的彼岸之花一样。现实生活中,我可以在以后尽量不去注目陈琳他们,;我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走自己的路;我可以无耻点,马上找一个早就对我有意思的女孩,在人前炫耀一番只是,我从来就不会以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去改变自己的真性情.在这个为了贪欲除了出生什么都可改变的世道上,我从来就不想对灵魂有任何实质意义上的改变. “在这样的时代,在与煎熬我心灵的命运作无穷尽的战斗时,我从来不要别人简单的怜悯和同情,我只想用自己的方式的向前奔突。”这就是我在人间的最终愿望。 ------------ 八十六章 痛苦抉择 相思,不说你也知道,人这个东西,表面上很刚强,但骨子里,却都是很脆弱的.在那件事以后,我终不能作全然的忘怀,对自己的这段来去。我不能不怀任何心事的,若无其事般,继续呆在高高的阁楼那些启蒙生活的书.当时的我,心情遭透得无法形容,时常在早晨起来的时候,我的脸上,还会有晚上辗转反侧的痕迹. 生活呢,在我的心里面,就这样的拖着长长的暗影,开始了航弋过程。我不再否认,自己已经变得心灵捉摸不定,掺杂了冷酷的肌理,在遥望的人生道路上。我开始想着自己所想,思自己所思,我把人间的这一副皮囊,正在给彻底厌倦;我把生命对人间的印象,打包给了世纪的风烟。 命运啊,在人间的命运!它大大的嘲弄了我当下的生活,还决不肯来给我半点同情.它只是在人于人间获得荣誉时,它才表现了与人亲热的氛围.现在的我,生命一片狼籍,早已经没有了自以为天之骄子的倨傲,在心灵里,只是退缩于墙边角落的苟延残喘.在一夜之间,我不再搭理任何人,我的朋友仿佛也疏离了我.他们对我那次的大打出手,以及以后在生活中不理不睬的态度,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觉得,这样一个脾气古怪的家伙,真不懂人情世故,与他保持适当距离,是明智得多的选择. 而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其实,从开始的那一刻起,我的整个心,就已经处于死亡的边缘。只不过这个事件的来临,来给了我本来还犹疑的心给了一个确信。我知道,从很早的时候起,我就丧失了爱的能力,也没有了对生活的真正热爱;我只是漂泊在世间的一艘破船,满身的伤痕,在风雨中飘摇着行走。 这就是今天的我。今天的我没有任何悬念,一路的滑向生命的边缘。冥冥中早已注定,我沉入悲伤之海。我开始在校园里独个儿奔来奔去,不知道为了什么。我看着日升日落,想象着美好事物的坠落过程,流下自己辛酸的泪水。 太短暂了,那人间的一切美丽。随便谁,都不能拥有它。美丽只能憧憬,真心去感受,而不能去拥有。当你自以为,在生活中,得到了心仪的美好,那肯定是你,已经在逐渐失去着它的路上。 呵,相思,我是越来越不合时宜了。我想自己是不是得了受害强迫症,我总觉着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他们好象是在把我嘲笑:一个脑袋不开窍的家伙,这样不想人间的生活,活该! 这真是难以忍受的每一天。啊,相思,在这林青幽静的校园里,我实在呆不下去了.尽管在这个地方,有青蓝色的湖水,一年四季的荡漾;有长长的林荫道,把清凉给延伸;有满塘的莲花,火红的绽放只是我的心儿,现在已经火烧火燎,它在这里痛苦的屹立,象一尊人间的雕塑,风尘满面. 呵,当在一个人,闭上眼神遐想,我仿佛听到了远方的召唤。那远方歌吟的地方,是我自己的家乡。呵,我的家乡,那是一块稻花飘香的地方;每年,当我风尘仆仆,一贫如洗的时候,只有它还没有完全把我厌弃,它注目着我在人间的惨恻形迹,虚怀若谷的把我给接纳。 “回家吧,再看一下生养自己那块土地的神奇,听一听沉沦已久的歌谣.”一个沉淀已久的声音,在自己的心灵里,开始蔓延起来。家乡的土地,虽然见不得妖娆,也没有这华美的阁楼似建筑;但是,它至少是真实的,它从来不给我,带来花开的声音,却只收获辛酸的记忆。在那里,也许我可以,使自己正越来越躁动的心灵,慢慢回复平静。我想,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好好的学会遗忘,我会把人生中这些深深的记忆,不停的挪移开,直到有一天,它完全脱离了我生命的轨道里。 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只是我对生活的再一次逃避.在时光中,我总是怀了太多的遐想,以为某一处人间的风景,是为自己的心灵而设;等到我真正走向前去,却只是见到无数幻影的集合。不应该啊,我这样不识人间风情的心态。我注定了,就只能在心伤的季节,捕捉到寥落时刻的花絮。我终不可能的,寻觅到一块理想的乐土,也没有理想的人儿,向我招手致敬。 但我还是一直渴望着。我百折不回的思索:真正的好生活在哪里呢?看似繁花似锦的场所,象是有无数生命的朝气充斥其中的地方;为什么每次,当我抱着满腔希望,迎上前去的时候,收获得到的,却只是无尽的荒凉和冷寂徘徊呢? 在这次里,总以为自己付出了全部身心;总以为自己,无论在人品人格,还是与她交往的亲近程度上,都不会输给任何人.我只是暗藏了自己的心绪,没有向她表白,白白等到了这两年之后。但我不曾想到的,我两年的苦恋,抵不上别人随便的插上一脚。他只是感到她很对自己的味道,想上了她,就能在不久的时候,把自己的想法变为生活中的现实。我自以为是的理解,以为人间只有灵魂上的沟通,才来得真切,才来得持久;但没想到当时光匆匆,有人还没来得及意会我真实的心思,已经在别人的风尘中坠落。在这样的世道上,我守住的,仅仅是灵魂的空壳,被别人弃如褴褛的东西,仅此而已。 现在,相思,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成了多余的人.我在这里,什么都不能作,什么也不能把它好好反省。我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一直不能自拔。我知道,在这个物欲压倒一切的生活里,我的梦想或者情性,都只是美丽的泡影,苍白无力的倒垂在天空的阴翳下.我向封闭的心湖行进,偶尔洗了把脸,发现水的颜色,竟比人间更加苍白;在心湖的哈哈镜里,再也照不出一个真实的心影;那湖面上所有的影子,都化成了幻影婆娑在枝条繁茂的苦栎树下。 呵,乐乐,现在我不得不认真的想一想了。我有一个只对你说出来的重大的决定:那就是准备退学.在这里,哪怕再过上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无尽的心灵煎熬。回到生养自己的家乡去,呼吸一下那里新鲜的空气,也许,我的抑郁心理,能得到适当缓和;生活,还能得到自新的机会。 我有板有眼的执行着心的计划,我写好了满满两大页,一声不吭的忙活了一整天。等到该备的手续没有遗漏,自己又看了看写的理由,觉得差不多了,就递交了申请上去,耐心的等待学校给予结果。 可能也是在预料之中,我退学的申请,被学校给打了回来.他们感觉不可思议:一个农村家庭的孩子,怎么要作出这样经世骇俗的决定呢?对于穷苦地方来的孩子,读书可次鲤鱼挑龙门的机会,为什么竟要选择退学,理由再多,都有些想不通来。 我听他们这样一说,没有与他们进行争辩。我只是一直强调着自己的意思:我必须现在就走,其余的,都没有商量的必要。他们看我意志这样坚决,终于也无奈了,但还是作了这样的疏导:“实在有什么想不开的话,可以先休学一段时间,等心情平稳了,你再作决定也不迟的.” 听到他们这样说,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其实在当时,我自己也不尽然知道:这样作,是否是完全正确。我对于生活,早已习惯了用怀疑的眼光,去作打量。这次,虽然自己咬了牙,但还是在心里想:难道我真的,是准备到乡村里,去过上一辈子?我会象自己的父辈一样,扎根在农村,从此不再有别的想法? 这时如果要我作答,我想,自己的答案是不明确的.尽管我对生活一直失去着信心,也不会有什么新的作为;但如果就此要我一辈子的,呆在一个地方,从此不再把任何给想望,那实在是很痛苦而且很闷人的一件事情.在家里,同样不可能是世外桃源;在那里,同样会遇到生活中别的琐碎,也牵动你不安的神经。我只是告诉你:现在我应该回家,至于以后,那实在是很遥远的事情 ,你要我怎么去说呢?我能去作什么选择呢?就象人们所想要的幸福,假如你真的觉悟,它就只是一直流传在人间,代代的只是流传下来,其实我们真的想要的时候,就肯定不会看见! ------------ 八十七章 轰轰隆隆 不管怎样,人生在选择中成长着。总以为,我的每次想法,与这个世道,总来得有些蹊跷,也不伦不类。这次的休学,毕竟,我是抱了很大的勇气,作出的心里抉择。 这次,我什么都不与别人说,就独个儿跑到教务处去,把该办的手续,一个个给料理好。当我忙完这些,往住的地方回赶,看到那熟悉的宿舍楼上,那一块明亮的窗台,窗台上淡淡的小花,心里就直直的不能平静下来。怎么回事,那就是自己回望了无数次的地方?我现在就要从此处离开?一个幻影的距离,竟值得人间的心灵如此魂牵梦绕的挂念?在以后的时光里,我还会记起谁,我还能挂念谁?我还能用心灵去作一次完整的付出? 我就曾那样的过活,我就曾一次次的这样想着心事。当时光的长河经过,当人间一刹那的阳光,改变得如此醒目,我不曾再次看见,那凄厉的黎明处,一个新的未来的开启。 我回到宿舍,简单的与几个室友打了声招呼,就头也不回的,往家乡的方向赶了.当时正是快到国庆的时候,天气很热,火车上人很多,拥挤得厉害.南来北往的人中,风尘仆仆的民工最多,他们带着大包小包,满面倦容,横陈在我面前;有的还一脸稚气,大约才十六七岁的样子,懵懂的转战于这个国度的沿海地方。 当时由于心里急切,只是想回家,因此没买到坐票也无所谓,就上了车。我把包裹给塞到很逼仄的一个空处,就站到了一个走廊边上靠着.我小心的看着周围,用眼睛瞟着人群的一举一动,茫然的想着一些来来往往的,纷繁杂乱无章的心事。 火车开动着,轰轰隆隆的声音,扎得我心里刺痛.想想两年前,自己至少还怀着一点人间的希望,来到这块恢廓的土而现在,自己的一点希望,和所有的心愿,将随着这轰隆的火车声,被葬送掉.他们或者她们,还有美丽的学校,也已经随着这辆开动的汽车,缓缓的离我在远去. 我现在已经是孤身一人,在这人声鼎沸的火车上.他们或者她们的脸庞,我都不认识,却又好象似曾相识,我开始想着:这是不是心理的幻觉在起了作用?都只是遇见啊,在人间的岁月里,我的生命中,发生了多少次这样的遇见啊,我或者错过,或者经历,但在结局时,都只怀了一份伤感,默默的离去呵,人生的长河,难道就仅仅象这样的一辆火车,急促的呼啸而去,却不见得给别人,或者自己,留下了什么真实的烙印? 买东西的乘务员经过身边,我稍微让了一下.真是局促的地方,这么多人,拥挤在这样一辆火车上。难道就仅仅为了有一口饭吃,就仅仅为了使自己的生活过得好点,大家就必须的,这样作东奔西跑的来回吗?他们或者她们,我想,在这样的时代,他们还能怀着一个非物质的目的,才到这外面来吗?假如钱真正是唯一目的,那这样的世界,真就显得悲戚。我们已经丧失了太多东西,假如一个没有了理想的世界,也是人类生活的乐园,那人间就变成了动物王国。 大家都这样卑微的活着.在卑微的生命世界里,情与伤,总联结得如此紧密。当自己偶尔回头,看看这个世界,想想自己的人生,一种无可言喻的伤痛,就深彻骨里。还能期希望于什么呢,未来,梦想,在这样现实的世界里,只可能是如此苍白;当我们把眼前的迷雾抹去,收获得的,就仅仅是一堆枯干的稗草。 也许有人说,生命惟其卑微,方显伟大.当这样卑微的人,汇集到一起,就构成了改天换地的力量。但我想说的是:即便改了天,换了地,你又能够把自己的命运,或者说是生活中的常日,给担当得好一点吗?你们能真正实现自己,在心灵深处,哪怕最卑微的愿望吗?在这个世道上,当城市化来临,当工业化的利爪持续挥舞,人间里到处都是忙碌的影子,它们根本不给你的心,一点喘息的停留;你只是不经意间,成了明的附属品,你成了别人创造剩余价值的工具。 我不知道.也不明了.自己出身于农村,对比当年知青上山下乡还更浩大的人流潮,表现出来的波涛汹涌所震撼时,心里就不自觉的升腾起一团团疑云。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们就得这样的拖儿带女,向不知名的远方奔去?远方有什么?远方就有那些稻草看起来金条的东西,远方就有你梦苟存的依稀?你回到远方,回到远方的工厂,那些狭仄的出租屋里,心里就没有悲伤的遗留? 那里的一切都不属于你们,那里只是你蜗居的一个所在。在未来,或者在现在,你都只是一个过客。你没有能力,也没有任何权利,能保持着,在那里能够生存下去。一个地方的法律,适用在了一部分人身上,你只能望洋兴叹。 对于生活着的所见,我一直在心里没有沉默。看到这些民工装束的人,我就想起了自己,想起了自己的兄弟姐妹.我们都是同一类人,我们有自己的所见所思。在时代的十字架面前,我们背负的东西太重了,我们都还来不及喘一口气,就被命运给推来推去。在生活面前,我们也有所不甘,也有所期冀,但到最后,却还是万般无奈,在没有出路的地方行进。 "开始查票了,大家把票都给拿出来.”正当我心事重重的时候,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抬头一望,只见几个大盖帽的工作人员,开始从前面一节的车厢里走过来."恩,你的票呢?”在我站着旁边的地方,一个小伙子被问道。 伙子正尽量的靠边站着。他极不情愿的,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票来。他把它在他们面前晃了晃,正准备就此了结,却被他们把票拿过去仔细查看。 “你的票不是的,日期都不对,快点补票。”工作人员稍一查证,就知道了他想逃票。 蒙混不过去,实在没有办法,他就只能拿出钱来,把上车前没买的票给重新买上。 接着他们又查实了另外一些人,也都没有买票的,一个个把票给补上。没想到,在这样小小的车厢里,没买票的人竟这么多。我纳闷的是:他们怎么那么能够轻易进来.如果是我,如果没买到票的话,是决不会去想从哪里进来的事情。每次上车之前,我总是老老实实的,把票买好之后,才考虑上车的事情.而别人,竟有这么多人,并不遵守某些秩序,却还能有别的法子,我就感觉到大大的诧异了。 我想,自己算呆傻得可以了,脑袋一直不会转弯。其实,在往火车站的入口上,一直是钱能通神的。假如你肯破费一点小钱,就自然能得到先通过的机会。即使你没有票,这又何妨,只要你肯什么都不顾,挤得上车,后面的事情就可以后再说了。 只是,往往在一当儿的时间,大脑中会突然闪现过自己所学的专业法学.法律的威严,法律在我们日常生活中,这些司空见惯的法律言语,曾经以为能支配自己大脑的思索过程。但奇怪的是,等真正到了日常中,突然感到一种苍白的存在,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置可否,从骨子里开始上升。 我自知能力浅薄,对于正在发生,或者将来要发生的重大生活事件,从来都缺乏辨别的能力.我一直只用自己的心,自己的灵魂,去感受生活,感受所颖悟的一切.在今天我是如此,到了未来,我想自己,还是没有变化,在看似平淡无奇的经过中,想着种种心事 ------------ 八十八章 回到家乡 在火车上,听到风在窗外呼啸的声音,一直心里就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这是从故乡传来的风声吗?自己离家已经越来越近,那迎面而来的气息,是不是就如此一样动人,在拂动着脸颊时给人温馨的体念? 我在时光中,并没有收获到丝许想望的东西。这二十多年,我一直在行走,一直在向一条前面的路上奔跑。或许,曾经也感觉到希望,对以后的生活;但不可避免的,当这个时代的阴影,倒垂下来,我惶惑的发现,自己的所有挣扎,都成了徒劳了。我不可能的,摆脱一种宿命般的命运;我不可能改变,这世间人类龌龊的心灵。我自顾自的,想把头给深深潜藏,却不知怎样安厝自己尴尬的身体 在今天,当我经过长久的嘹望,对以前生命的经过,以及所有过的遭遇时,终于发现,自己竟真的完全错了。我与生俱来,就与这片土地发生了某种天然联系,我骨子里,流着的,就是这一块土地的血脉;我永不能改变的,就是作为此块土地的一份子而存在。 走在路上,见到的行人不是很多,大多是附近村子里的乡邻,大部分是老弱病残。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他们抱着对外面的期待,匆匆离去。留下来的人们,稀稀散散的,有时拿着锄头,在田间地头默默的耕耘;有时候就比较悠闲的,坐在自己的堂屋里,搓上几盘麻将。 这儿近乎有点安谧,日子死寂般的向前流淌着。绝大部分的人们,在生活中,并不怎样为了干活忙得很快,生活的节奏也宁愿很慢的开展.当我行进在他们中间,仿佛感到时间处于凝固,不再流动的状态. 很少看到美丽的女孩子了.她们都在花一样的年纪,被打工的大潮,给席卷进去了.这些人中,有的可能进了工厂,但也有一部分人,在为蓬勃发展的性产业,输送着血液。而留在农村的,大部分是残花败柳的模样.他们有的也出去见过世面,知道自己的短处,开始逐渐习惯乡村的生活。不再浮躁,也不把外面羡慕,她们已经安分守己的,过起自己的小日子. 离村庄不远的一处伸展开的平那里是田畴密布的地方.我家的禾田,就静悄悄的落在那一块.现在,它正是金黄的一片,静悄悄的呆着,等着父辈们宽大的手掌,前来把它收掇。 在更远的地方,就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松树林.在阳光的照耀下,松粉发出迷人的亮泽,吸引住不经世事的小孩子的眼球.当清风吹来,树叶子发出微小而清脆的响声,把你的心弦拨动着,想象起某些生命意象中浅浅的美好. 家乡的那个水塘呢?在这将秋时的日子,红色的阳光照耀在它的水面上,清浅温暖的荡漾着一片斑斓;水面上岩石板旁边的柳树,也在风的轻拂下,染上了一层浓浓的情意.要是人多牛闹的时候,这村口上寂寞的池塘,就象焕发了青春的心灵一样,把人们的烦苦,消溶在一片清凉之下. 这就是我的家乡,一个叫青家山的小小的地方.从呱呱坠地那天开始,我就一直生活在这里。我在这里休息,劳作,读书,憧憬着未来。在某一天,我曾决绝的离去,以为在以后,自己再也不会,长久的呆着,在这块土地上了。当今天,我又回来,重新审视着脚下的这一方水土,心里漫溢出来的思绪,只是任由性情,飘荡开着,象仙女撒下的花瓣。 这块土地上的人们,我的父老乡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他们自古以来,就依族群而居,受着古式宗法的强烈影响.他们在与外部矛盾尖锐,或者彼此内部间闹了纠纷的时候,时常求助的,就是自己宗族的势力。 这就是乡村的现状。我曾以为,在日益衰势的乡村,尽管它还存着这样的残余,我是可以不以为意,摆脱出去的。而到了现在,当我转了一圈,重新回到这个窝里,我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直还没有离开过,这一块土地所赋予的思维。 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从出生的那一天,就被打上了农字的标签。我即使拼尽全力,想挣脱出去,其结果,还是徒劳无力。我的生命,我的时光,虽然也有过浪漫的希望,但这在别人眼里,都只是幻影中的一瞬,当梦不再流溢,我还是得作回自己:这一副田地里出生人的世相。 现在我到了家,到了这块方圆都看得见的土我的行为准则,自然得遵守这里的规矩.只是虽然,我不能作任何违犯生活伦理的行为,但是,那受教育而后天养成的,在这块土地上的保持沉默的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不能改变。我只能一面尽量与别人少作实质性的接触;一面努力的适应着,这里生活的每一个细节。这样,我想自己在以后的日子中,才能不至于露脸得太过于尴尬. 我不敢再想以后了。日子大致就不过如此过着,没有涟漪。生活也一样,早就没抱了什么希望,也不会奢求什么来着。我只是想着自己还有力气,可以干些活儿,顺便帮父母亲减轻点负担。而后呢,也许就是把自己关在房子里,麻木的发一下呆,用无力的双手,握着起某本书,满带倦容的翻着,然后让无言的眼泪,静悄悄的滴沥下来 生活,就这样尽可以有意义或者无意义的过去。早就应该不想象了,早已经过去了想象的年龄。发呆只是为茫然不清,并没有真实的意义深含。我可以不去怀念,我可以象一个腐臭的尸首,高高的被挂着在人间示众,再没有了声息在人群中间。 放眼四望,童年的玩伴,生活中的一些点滴,在这个地方,怕也是寻不到踪迹了.没有哪个年轻人,会在这样的时代存留于家;没有哪个家庭,不是有三亲四故离开了此地。他们都受到了时代的驱使,走上了虚无缥缈的打工路上。他们在远方,或许挣到了钱,或许什么都没有得到;但无一例外的,我很难看到他们回头的影子,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就算他们现在在家,我们之间,还会象小时侯一样,有多少倾心的语言,在调侃言笑?生活的路上,我们相互偏离的走了这么多年,即使再次遇见,我们会不会就只是打声招呼,然后很快的彼此走开? 这就是生活的残酷。我们彼此被抛离,各自孤立在社会的圈子里。当有一天,假如自己,被更加强大的力量,牵掣出了原来的生活轨道,我觉着了活着的不易。 从学校里脱身出来,就就感觉到了这种巨大的压抑。我知道,自己还是不能摆脱这个社会的桎梏的;即使理想的情怀再过于强大,他到了现实生活中,我还是不能把握得住:这心灵的诚惶诚恐。 这就是我的粗鄙想法.我再也不向往,有什么样的伟大信念,更别说什么救世主的妄想了.我只是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整天就象一只抖抖缩缩的小猫,惶惑的看着这个世界.当他们吹嘘自己的生活惊天动地,当他们控诉自己的生活悲痛欲绝,我开始平静得出奇. 我已经没有了信心,也没有了迷茫,对以后将要怎样的生活。我只是经过,只是来过,我只是偶尔叹息一声,还怕搅扰了别人的美梦.假如别人对我的冷漠表示不屑,觉得不可理喻,就尽可以把我想象成植物人看待,大脑神经已经坏死;这样人们的心里,就不会感到太多的凉意袭来. 我也早就没有了玩耍游逸的兴致,名山大川,不过尔尔;生命漏*点,多半不终.我一天到晚,暇思着的:就是空空的坐着,望着天花板;等倦了,就不知怎么突然睡去,这样才来得实在 ------------ 八十九章 萧瑟心情 背着行囊,我气喘吁吁的,终于走到了家门口. 这些,都在我的注视下,一一的过目着.我想,自己家的房子,也已经建了一二十年,架子骨不再牢实,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自己,要是不去读这个破书的话,家里的情形,应该是体面得多;至少,父母亲可以不再总是考虑节省的事,而把房子给搞得漂亮扎实一些。 着这些,我眼里竟噙起了泪水。我几乎是失声的叫着:“妈,我回来了.” 我懦懦的看着她,象小时候作错了事情一样。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一回来,告诉都没有来得及,是不是要遭致谴骂?我知道她一向不是严厉之人,但如果我真的犯了错误,自小开始,她也从没有纵容。 令我担忧的事情终没有发生,母亲只是很长时间的瞅了我,就什么责备的话语也没有说出.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着:“你回来了?”说完就帮我把身上背的东西给卸了下来。 在与我手心相接触的一刹那,我感觉到母亲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我知道,这是她抑制住了强烈的内心。终于又见到儿子了,这本该是高兴的一件事情;但是,这次儿子回来,满面惨容,隐隐的好象有什么事情发生过,这个有些令她担忧. 我看出了妈的心事,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现在回家的事给说明一下:"恩,没什么,妈.我是身体不好,我实在太累了.等过了这一年,我再去我的学籍还在那里,这个你尽可担心.现在,我是想好好休息一下。” 听到这些,母亲脸上充满了疑惑;她知道我现在还没到假期,这时回来于理不合。只是到了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听我自己作决定,母亲并不是一个**的人,她知道我在外面,肯定也有自己的难处。于是她就絮絮叨叨的,对我说:"好,我也管不了你那么多的,妈最怕的就是你在外面出事.你都这么大了,但我还老是放心不下.你脾气太倔,这要吃亏的” 知子莫如母.我什么性格,有什么缺点,她都洞若观火,看得清清楚楚.她不自觉的,开始谈着对我在外面的不放心:“你与同学处得怎样,他们那里你住得还习惯吗?最近吃得可好?你衣服现在能清洗干净了吗?你小时候可最不爱卫生了,现在改了没有?”从我的日常状态,到饮食起居,她几乎觑到了大部分我生活的细节。我听到这些,都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心了:“恩,知道了,妈.你不看我好好的吗,我哪能在外边白白的受人欺负呢。自己的性格早就改好了,不象以前那样想作什么就作什么了.”我反而安慰起母亲来了. "好,好,好,如果真是这样就好,我也不用老是把你给担心了.妈给你弄点吃的去,你应该饿坏了吧.我马上给你做去."她开始变得很高兴的说着。 "恩,好,我真的有些饿坏了。在火车上,一点东西都不想吃,一路都想呕吐;等回到了家,才感觉自己的肚子,是彻底的空了啊。”我忙不叠的说着。 “恩,妈,猪给喂食了没?”我听到猪在猪圈里嗷嗷叫的声音,就问着母亲。 “还没呢。这该死的猪,总是老早的就叫起来,都不看时候的。你不用管它,先坐在那里吧。这么远的路,你又没睡好,早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母亲在灶台上手脚没有闲着,大声的对着我说。 虽然坐了那么远的车,但当时我并不感觉特别疲倦。我几乎没有犹疑,马上就去拿了潲水桶子来,准备象小时候作的一样,去侍侯那些叫得正欢的家伙。 "唉,怎么搞的?叫你先歇一下吗.刚下了火车,一定很累的。现在就不用你帮忙了,先到一边歇着去.”母亲见我这样,就在灶台那边大声叫起来。 这时,我已经拿起了瓢,把猪食大瓢大瓢的舀了出来.我边舀边答腔道:"妈,你总是这样,从小就说怕我累坏了.但是你你好好看一下你的儿子,我虽然吃得不如城里人好,但现在,还不是长得如他们一样壮实.” "好,你是一块好骨架子。妈我只是怕累坏你了,别的没什么意思.唉,妈还想着你小时候,如稻穗高的时候,是连房门都爬不过去啊;现在好了,你已经长大了,只是你妈我现在可就老了,以后在外面有什么事情,都要靠你自己了,你要明白啊.”母亲语重心长的说着。 "恩,我记住了.妈的教诲,我哪能忘呢?如果是别人的,不管那位“先生”的,那我可就一个字儿也忘得精光了."我调皮的对母亲作了一个鬼脸. "你这孩子!不过想想也是,别人的话哪能可信呢?上次来了个什么游方郎中,说是有什么好方子,能治我腿上的风湿病,我当时将信将疑的买了几副,没想到一点作用都没有,还把自己给弄得无精打采了。他们都是来骗人的,以后咱们就只能相信自家人的。”母亲有点失落的,象是在回忆往事,又象是在对我告诫。 “你长大了就好。再过几年,我就彻底不中用罗.”母亲若有所思的,又叹了一口气. "不要紧,还有儿子在呢.只要儿子还在,就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我马上安慰起母亲来. "那就好.不过,我听说别的娃在外面读书,现在都时兴谈什么女朋友了。你可给我记住:千万不要在学校里,给我谈什么女朋友啊.咱家里穷,供不起这个;等你毕业了,有工作了,再说这个不迟的.那时你事业有成,我作妈的,也高兴着呢。” 听到母亲的话,我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我知道分寸的,你的儿子绝对听话,我不会在外面乱来的.请妈放心." 听到我这样母亲显得很高兴."恩,我相信你.我就知道我的儿子,从小都那样听话,断不会干这种无聊事情的.” 到了这时,我已经把猪圈里的几头猪给喂饱,拿着瓢,站到了大门口外.想想自己刚才跟母亲的谈话,又想想自己过去和现在的情状,心里面不免波澜起伏,陷入了新的沉思之中. 我真正能象自己跟母亲说的一样,作到表里如一,没做过什么亏心的事情,也能使母亲在以后安享晚年?我现在这样颓废,还能想机会改变自己的一生?我对于母亲,从小到大,几乎没撒过谎,但这次自己回来的原因,我却只能讳莫如深。虽然母亲一向信任我,没再给我施加任何压力,但时间的来去,难道不会冲破重重迷瘴,打破我编织起来的某种假象? 母亲和相思一样,是我人生成长的见证人.她在生命中所给予我的爱,比任何人都来得多,也来得艰辛.即使我已有了遗弃整个世界的想法,但我难道忍心,让我的母亲,在没有了儿子的灰暗晚年里度过?在惨绝的人寰,就算我对全世界都没有了义务,但对我自己的母亲,从来都没有半点资格说出这样的一切! 我不能!就算我厌弃了整个生命的追求,也要让母亲的心获得丝丝温凉,这就是我即使苟活也必须执著的生活信念! ------------ 九十章 清冷的月色 这是很阴郁的时光.我都不敢想象,现在自己已经真切的到了家里。我刚还在学校啊,作着忧伤的,有斑斓色彩的梦幻。而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宛若正在我眼前,象幽灵般的游荡。 我自己开始百思不得其解.我很想明了:到底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依照我的现实状况来说,我绝对是个大大的傻瓜;我本来就一无所有,为什么就不能努力去作争取?在他们看来,我天生就只是下贱的泥土命,不应该有好的遇见,也不应该有如此深的思想,来把整个世间给唾弃.而我就这样义无返顾的,做了自己该有的选择,我看到了他们的矫柔造作,和对人间采取的睥睨眼光;我的对抗形式,尽管这样无力,但却直指向他们虚伪的内心,惹得他们怀恨在心。但不管怎样,自己就是这样倔强,根本就没有把他们的凶狠,或者假惺惺的劝戒,给当一回事儿. 这就是我将要面对的人生悲剧。我在读书改变命运的主体思想指导下,几乎丧失了作为一个农村劳动者的生产本能。当我们受着欺骗,一个劲儿的往书本里面钻的时候,绝没有想到:自己如果在那一条道上,被权势资本之手横生切断了,会有怎样的难堪的结果来把自己等候。 我现在算已看清,我提前的面临了他们在毕业之后才遇到的窘境。我也算不是一个糊涂虫,再受人间讹言的忽悠。我知道,在这样的世间,被忽悠得太久了,傻子也有清醒的那一天;而我,原来也是一个傻子,抱着理想的漏*点,以为人间真正有好大的作为 当我回过神来,停留在一处山梁上,对着四面八方遥望的时候,一股不知从哪里涌动的辛酸向我流溢过来.美丽的乡土,千百年前就如此时一样,以一块画布的面貌,展现在世人面前.我的祖先祖祖辈辈的,就在此地耕耘,劳作,缴上租税,得到自己的口粮.他们从来没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妥,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看山外的世界.他们忙时,整天整天的就在这山梁上刨着;闲着的时候,就抽一口旱烟,把这周围大大小小的山梁,还有头顶的太阳,看了一年又一年. 时代变了,当我们这样的一代,开始成长起来,一股新的飓风,已经刮过了大江南北。这是一个打工的时代,这代人,开始背井离乡,到不知名字的遥远海滨,去想收获物质上的满足的时代。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是充满着艰辛的路途。老一辈是不能知晓,当他们在有一天,要是离去的话,这肥沃的田野,将还会有谁来开垦! 在画布展示的背后,就是生养过我还有乡里乡亲的木房子.不知从哪个时代起,这里吊角楼的架构换成了四四方方与山外一样的模式.燕子尾的瓦檐,象是在想着高飞,又象是在等待着什么;当在下雨天,雨水滴滴沥沥的从瓦缝里流溢下来,整个世界都好象恒久的响起了清脆的滴答声.而各家房子旁边,种满了各式各样的竹子:南竹长得比较高大挺拔,但材质不怎么好;朴竹相对清秀峻朗,可编织竹蓝,竹筐等农家常有的家什.当盛夏或者秋时,清风徐来,地面上叶子飞扬,我仿佛听到了在遥远地方,从几千年中穿梭而来的歌吟. 远点的地方,是松杉连绵延亘的山峦。这样的山峦,不算大,却是一片连着一片。想当年,家乡的大土匪张玉琳,就是依着这些穷山恶水,与当年的国民政府进行着长期的周旋。土匪虽然凶恶,但他们也有自己的种种规矩,不会随便害人;而且中国自古有官逼民反的传统,落草对于穷苦老百姓来说,实属于万般无奈,不得以而走上的一条路。 阿,我的家乡,这就是我家乡的人间风物.到了晚上,清冷的月色中,我靠在大槐树下,听着周围清朗的虫鸣,还有偶尔惊悚人心的猫头鹰的啸叫,心里暂时获得了某种安谧和平和.人生,难道不可以好好的自我享受一番?当我们从不可解决的事情中脱身出来,还有什么比自己孤独的安宁更能令心陶醉?当这种心境已经来临时,你讷讷感听到的,就只是自己心灵的跳声,和无尽的泪水,在这个一个人的时刻,再也止不住的,在流溢出来 清清的,我的心跳清清的,我的眼泪也清清的.它们都没有沾染上浊世的痕迹.在这个时刻,我才清楚的看清了自己,在这个世间所扮演的角色.我并不是一个强者,当我一切都不能解决,对自己或者周围的事物,都没有能力之时,我只能作最原始的事情:在那一刻,心情在跳,眼泪在流,在一个山风呼啸的夜晚,我作回了一次自己! ------------ 九十一章 生活点滴 我是劳动者的后代,来到了家乡,干活就是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仔细的把自己打量了一番,感觉还算壮实,不是那种手无缚鸡的小文人模样。 我就咬紧牙头,努力的忍着。我想也就这十来分钟的距离,农村人谁干活的时候,会在这十来分钟之间还休息一次呢?如果有人这样作了,那肯定是要被笑掉大牙的。我现在既然在了农村里,就应该和他们一样,不应该有任何苟且的想法来支配自己的思维。 把眼光从四面的张望中收回来,回到脚下。这块地土质很深,都是黄泥土,算是很丰腴的一类.我们准备把它平整好之后,在上面种下大白菜。这样一来,我们一家人在冬天,就能吃到自己作的新鲜蔬菜,也不至于到市面上去买。 这种庄稼也是有讲究的,开始是挖地.先在手心上吐一口唾沫星子,就重重的一锄挖下去。我们先把草皮子翻过来,然后埋到地底下。这个说起来简单,却是最耗力气的,你得不停的使着劲儿,一锄下去了,又马上要收回来,准备下一锄的落地。我紧跟着父亲的步伐,抡着锄头把子,很就起了泡,但绝没有吭一声。等一块地从头到尾,都给翻过了一遍,接着就该打坨。打坨是我们乡下的俗语称呼,其实质上就是在平整过后的地块上,每隔没多远的一个间隙,成行成列的挖出一个个坑来。这些坑互相之间的距离要大致均匀,挖的深度要大致合理,也不能把翻到下面去的草皮子给掀到上面来,这样才算好。等忙完了这些,我们就把担子里的粪料,用手拾掇起,一坨一坨的扔到坑里面.粪料你不必扔得过少,也不可扔得过多,你要掂量着这个白菜苗将需要的养分合适才行;当然,除了有机肥之外,还需要洒上一层无机肥,我们一般用磷肥来打底。等忙完了这些,我们就用锄头在粪料上加上土,再在夯实的土上,撒上六七粒菜籽;然后就在这些子粒上,洒上一层细细的土,刚好盖到子粒为最好.作完了这些,我们还要拿水瓢,给每一个坑都浇上一勺水;最后,就是从草垛上抱来草,挽成一小把一小把的,盖在这每一个的坑上面. 起来这个活儿很简单,但只要遗漏了任何一项,大白菜都不会长起来.翻地是为了疏松土壤,除去杂草;挖坑是为了撒粪作准备;而尤其要注意的是:粪料与菜籽之间必须要有一层土来隔开,要不然粪料所发出的热量就会把菜籽烧死;浇水呢,很明显的就是为了土质更加湿润,疏松,使菜籽能早点发芽;而在上面盖草,就是为了防大日头的炙烤.等这些都忙完了之后,一般情况下,还要每天都要来浇一次水,不让它活活干死(当然下雨天除外). 这就是农村普通白菜的作工过程.说起来是比较枯燥,但如果真到了实地干活的时候,也不是闹着玩就能作好的.一不小心,由于你在一个细节上的小小失误,就会导致全盘尽输,没有收成.实际上,你每天都应来查看它一次;当芽从地底下已经长出来,如果逢上大太阳天,你不把草把子揭掉的话,芽就会在土层与草把子热气的互相作用下,被全部给烧死。 不知不觉的,太阳已经从清晨刚出来时的温和模样,变成了对地面火辣辣的炙烤。我和父亲这时,总算把手头上的活儿干完,跳着空担子走在了回来的 在山野的路上,刚开始我和父亲都比较沉默。这似乎是一种怪现象,从小到大,我与父亲一直好象没有什么话来值得唠嗑.他从来一贯的,只关心我的学业,关心我这次考试考了多少分,排在第几位,那次考试的结果又是怎样,他就一直的在这种虚拟的陶醉中,表示他对我的期待。而对于我别的什么东西,他却似乎都不在乎;他说他真的没有时间,来管我这些破芝麻陈谷子的小事.这次,趁着回家空闲的的当儿,他说出了对我这次突然行为的疑问:“你这次怎么了,为什么连一声招呼不打,就往家里跑呢?你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没必要休这劳什子的学的。你看,农村的情况你一向也是知晓的:投入大收成少,很多时候就是为了糊这张嘴,你又何必来搅这趟浑水呢?而且,家里的活儿,也不是你随时都能干下去的;你看今天才刚忙了这一小会,你就汗流浃背成这个样子了,手上起的泡也这么大几个” 我静静的听着。父亲的话不无道理,他一向在这地方有很高的威望,对人一碗水端平。他对我,尤其倾注了很大的心血,他一直希望我能够成材。我从小到大,对他,既怀着敬畏,也有某种感激掺杂其中。我对他的问话,开始沉默了一下。但很快,我就这样的回答着:“爸,你不用操心的,我有自己的事情。我不久还是要到学校去的.” 这样说真的等于没说。但当他看到我又沉默下去,没再肯出声的模样,只好叹了口气的说道:"你啊,象你妈每次说的一样,就是太倔.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着解决的?读书那么多年都过来了,我就想不通,在大学那么悠闲,还有什么坎不能过的.当然你也长大了,你有什么事情,我们也管不了;但你无论作什么,都应该自己先掂量掂量再作,这是很重要的一条。我怕你在外面吃亏啊.” "恩,知道了.我以后自己会多注意着的.”我一边走路,一边草草的答道. "你自己说的话,自己一定要记住啊.我和你妈妈也都老了,咱以后也帮不上你什么忙的,以后一切肯定要靠你自己.孩子,无论你在以后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一定要积极面对,这才是正确的处世之道”他给我打气着。 "恩.你和妈一样,只管管好自己就是,都不用担心我的.我都这么大个的人了,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我还读了这么些年的书,总会有用处的。”我这样说的时候,明显感觉自己有点底气不足的样子。 “这样子就好。你使我放得下心,我还怕得了什么呢?乐乐啊,我还有个事儿,我想着你都回来两天了,应该到叔叔伯伯们那儿瞅瞅的.就当是串门,聊聊家常也行。你应该也好久没见着他们了吧." "恩,爸爸.可能是两年了没见面了吧。自从我那次到学校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家的.他们现在怎样了,应该都还好吧?" "恩,都老了,他们与我一样,都显老了呢。咱们是一年不如一年,就指望着你了呢。你可是咱家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呢,千万要给咱家露露脸.”父亲象是自豪,又象是在思索的说道. 我没有回答。这样的问题,叫我怎么回答得了呢?这外面的行情,这样个的世道,只有那些深入其中的人,才真正了解,才真正明了。虽然我还没毕业,但毕业即失业的现状,我总还了解一二。于是,我对父亲的说辞,就只能是咽下一个深深的苦笑,而后继续着走赶回家的路。 ------------ 九十二章 人在旅途 我从小就搬了家的。因为我父亲五兄弟,爷爷那祖传留下来的房子,在一个个儿子结婚后,越来越显得逼仄,于是到我父亲的时候,就搬离了那个老屋里。 “恩,好的。你什么时候回呢?”妈一边用刀忙着剁将要在锅里蒸的红薯,一边反问我道。 "好的.伢啊,你到那边去口要好些,不要让他们给见外了.毕竟你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他们见你会有些惊讶。”母亲把红薯用筲箕倒到锅里,忙忙的答了我的话。 "恩,我知道了.妈,你呆在家里,记着在手上要抹药膏擦擦,千万不要忘了.你又说昨天手痛得厉害了,这样长期下去不行的。”我换上出门的鞋,帮母亲把灶眼里的火加了一下,提醒她道. 我的提醒不无道理。母亲本来在小时候,也是不干什么活儿的角儿。她在母家里一直的读着书,在那样的年月一直读到初中毕业。到了后来,她不读书了,长成了大闺女。女孩子大了总要嫁出去的,她也不例外。但母亲的命不好,她第一次嫁的是个当兵的,本来指着那年月能奔出农门,但没想到的是,那个男的后来在部队上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一下子疯了,她白白的守了几年活寡。后来呢,她终于跟那个疯子离了,但虚耗了年岁,不得不嫁给我爸,到了这山沟沟里来。母亲的命苦啊,到了这个家里,就只顾着拼命干活,别的东西很少再去想它了。她年轻时候的梦,早早的在岁月中流去;她的手呢,由于长年累月的,在水中浸泡劳作的缘故,也落了个风湿的后遗症,一痛起来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因此我在家时,每次都为她这个发愁。[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傻孩子,妈的风湿是老早就犯上的,现在一下子也好不了的。除非我天天的,象那城里没事的闲老婆子一样,整天不干活的保养哎,这个咱再担心的也没用的啊。不过还好,你父亲这几年总算有些变了,不象年轻时一样整天的只顾自个儿的,在外面瞎跑来跑去。他现在已经能够提醒我,每天多注意着手的这个事儿了." "恩,父亲能这样就好.只要他不象我们小时候一样,一有空闲时候就去打牌什么的,那你在家里,他至少也可帮扶一把的。”我轻轻的叹了声气。 “年纪轻轻的,怎么老是叹气啊。我们这辈子算过去了,你们的路还长着呢,一定要走好。”母亲象以前一样的教导着我。 “知道了,妈。鸭我刚去送了一次食,等中午再去送一次就可以了。刚买回来的小鸡我喂了饲料和水,但还在笼子里,等太阳出来了才放出来。还有,如果到地里去了,记着关门啊,昨天就听说有那家因为门没上锁,就被人顺手牵羊的偷了东西。”我最后说道。 “妈这么几十年过来了,这个我还用你说啊,你走吧。记住我叮嘱你的话,到那边口一定要好些啊。” “恩。” 走在去叔伯家的大道现太阳的光热正在上升,微小的风来去在自己身边.往前面望去,一条稍微宽广的马路已经完工,上面开始有"慢慢游”的四轮车在奔跑.再随马路往前点到左下方大片即将成熟的庄稼,闪着金色和青色相杂的色彩;视线向前往右下方,在原来村落破破歪歪的地方,已经齐展展的摆放了几栋大而标致的楼房,错落有间,仿佛在炫耀这个世间贫富的不均. 正在我俜目极怀,瞅来瞅去的时候;一个似曾相识,大大咧咧的人,正拿着根鞭子,从侧边的山腰里穿出,赶着一头牛,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们四目相对,都觉出了有些惊讶。"嘿,这不是王大嫂子家的老二乐乐吗,怎么回来了?你不是一直在外面读书吗?”他首先开口说着。 原来是村里的四明叔,他是我们村里少有的单身汉。他整天的,就是一张嘴不爱讨别人喜欢,好的说不到别人心坎上,坏的不会转弯说,别的什么恶习都没有。平常时候,他不象咱农村里别的大人们一样,干完活就坐到牌桌上噌去了。他在没有事作的时候,就是爱发呆,一个人在家里,或者别的角落里,静静的坐着,什么事情也不作的,就那么能持续好长时间。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反正从我记事时候开始,他就表现出这种模样,到现在还没有改变。听老一辈的人说,他年轻时候,是读过许多书的;他是我们村里难得一见的一个秀才式的人物。他的算盘打得尤其好,噼噼乓乓的,记事算帐尤其是个好把式。他当年年轻的时候,是进了镇上的信用社的,只是后来因为男女关系的问题,他被赶了出来,又重新落户到村里。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忙不迭的回答道:"恩,四明叔叔好.我这是休假,休假完了还得回去.” "哦,原来这样.我也读过书啊,那时好象不兴中途放假的,但那都四五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可能改了吧。你现在长得这么壮实了,差一点我就认不出你来了。呵呵,在外面这几年过的怎样?好久没见到你这伢子,真还是有些挂念的。”他兴味转浓的问我。 "恩,我也想家乡的人啊。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你四明叔是我们村的‘秀才’拉。我那时,还在你那儿,拿过好多书看呢。我现在都还记得,从你那里看的有些‘小人书’的情节。” “恩,读书好啊。我当年要不是犯错误,早就离开了这个山窝窝了。你,还有相思,都是咱村的第一批大学生,一定要给俺村挣挣脸面。”他很高兴的说。 “摁,我一定更加努力。”我看到他兴致这么高,当然不好拂了他,就顺着他的话答道。 这样一来,他话说得更多了。“哦,那不是相思没多久也该回来了,他与你一样,也是那年一起出去念书的.”他好象突然记起,向我问起他来。 四明是相思的叔.从老一辈那里,相思受这个叔的影响最深。虽然这位叔没有结婚,但相思的启蒙教育,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四明叔也有意培养他,使得他从一开始,就受到了文艺思想的熏陶。相思从小到大,也慢慢养成了这个习惯:只要是家里没有活干,他随手拿起来的,就绝对艺书籍。现在,四明叔既然看到了我,自然就联想到了他的侄子—相思. 我感到有些说不明白了,就打了个马虎眼,蒙混着答道:"没呢,相思应该暂时不会回来。他与我在大学不是一个学校,校规都不一样,那可能有一齐回来的好事?” "嘿嘿,原来是这样啊。你和相思都是当年我看着长大的.我就看你们两个最合得来,最有出息,啧啧。”四明叔象是带着夸奖的意味,说道. 我表面上的笑了笑,却不能给出回答了.在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实在伪饰不了自己,开始整个儿的闷得厉害了。四明叔的赞美,虽然发自肺腑;但在这样的社会大背景下,仅凭好的愿望又怎能成真呢?他的话,我不仅没有感到好受,而且感觉似根根钢针,扎在我心灵的痛处.我感到自己在他由衷的言语中,收获的只是喘不过气来,成了随时都可能倒在大路边的一个高热发烧病人,还不得不在匆匆的赶路中掩饰自己的病状. 我现在呢,只是一个在大雨中被淋成落汤鸡的可怜虫.在这个时候,我再也没有刚回家时心情的悲壮,也没有想挣脱一切烦杂的不管不顾.我明显的预想到,自己将生活在一个新的群体中.在这个群体里,有特定的生活方式,有他们的价值趋向。在这种生活中,你将既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也不是能使自己彻底与人群苟活在一起的同路者.但是,不管怎样,只要你还在这个新的路上还路过一天,他们或者她们,就有权利过问你的生活,过问你来去的一些日子琐碎.你不可能,在自己的生活之外,去求得什么有超脱之术的翅膀.而且,你的过去了的爱情,或者其他类出俗的想法,在普通人的眼中,也是显得微不足道,并没有什么深邃的思想,或者深刻的哲理因子,涵在里面。 在现在,我还可以对见识不多的父辈们,编造一些自己过往生活的谎言,来糊弄他们也糊弄自己.但当我脚踏在这个地方,一直停留在这样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我还能够把这种谎言持续,使幻觉一直保持真实可信,不至于变成生命的一条绳索? ------------ 九十三章 乡村家话 翻过一条村道,就到了叔叔家.他家原来与我家一样,房子都是木质结构。只是最近两年,由于他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堂妹,出去打工,挣了些血汗钱回来,家里情形才逐渐有所改善。现在,他家的房子已经改装成砖房了,面貌焕然一心。 我正准备回答,她家里的狗突然从房子里冲出来,汪汪的对着我叫个不停."打死你,没看见是自家人,还叫.”婶婶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来,把它给赶开,大声的骂着. "恩,谢谢婶婶了.我是休学了.也不知怎么回事,自己老是身体不好.你看,这不把学也给耽误了.”我与在学校一样,保持了同一个口径的理由. "哦,这样子啊。那你就得注意多休息了,身体好了才能作好别的事吗.我对小南子,也是这样常常给他说。他的身子骨也不怎么好,一副气血不足的样子.” 南子是我的堂弟.他已经读了高二,没多久,也要面临一场人生的大考.他刚出生时,就因为是个病秧子,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害得老远地方的人,在他很大了的时候,碰到他还知道他姓甚名谁,有怎样一个病恹恹的过去。 "是的,小南子从小就太虚弱了,你们在营养上一定要跟上了.象他这样勤奋努力,又特别聪明的方面是没什么问题的。关键是马上高三了,身体饮食一定要跟得上.这样他才可以安心下来,与别人在高考中拼的."我一边品尝着红瓤的西瓜,一边回答着. "唉,他这小子,与你一样还在行,就是从小小病不断,时常要上医院看,可急坏了我们这些当大人的.只不过他在生活上,我们也想得很周到了。他人在外面,我们自然不会让他总是吃素的,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留给他。.”婶婶顿了顿,又接着说了下去:"这个月他就要回来了,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应该能很好说话的。他如果在生活上有什么想不通的,你给我好好开导他.他对你说的话,一向能比较中听.”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在家时,对自己苦难的生活,一向想得比较少。我婶婶在农村,算头脑很活的一类。她一直就手没闲着,忙时在田地里,闲时就编蔑货,间或去炮仗厂作临时工。她们是农村最普遍的一群,只是默默的尽着自己养育下一代的职责。她们一直的,就是考虑自己的孩子,想着他们的好,等时间过去,到有一天,才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老了 我想着心事,也没有忘记回应婶婶:"这个不用担心,我自然会规劝他,在某些方面。其实他已经长大了,对生活自有他的判断能力.象他现在,只不过是快到了高考的坎上,思想上压力很大,你们平时不要太过于强迫他.他在学习直都是没有松懈的,这婶婶知道的。”. "哪有,他在家我从来不给他施加什么压力的。相反,我们现在最娇惯他了,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让他干,就只要他一心一意念书.那象你读书的时候,整天呆在田地里干活,整个人给弄得黑不溜秋的样子.”婶婶说着的时候对我笑了笑。 "我那时不同吗,那时的孩子都时兴干活;不象现在长大的小孩子,父母亲都出去了打工,田地都包给别人种了,他们不需要作什么就在长大。婶婶对小南子这样也好,可以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学习中去."我回答道. “都快晌午了,我得开始作饭了。”婶婶看了看头上的太阳,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把先前的活儿放下,去到了屋里面。 "恩,乐乐,你家里今年又增加了两亩水田呢。这两亩是对门阿新家的,他们一家都出去打工了,没人种,你妈就揽了过来晌儿的时候,我就劝你妈,说年纪都那么大了,就不要种那么多田了,他们就是不听.她说孩子都还在读书,还不知道何时能成家立业,自己现在不受着点,难道把什么苦都给揽到下一辈头晌去。他们就是那么倔,你看,你们家的田与青山家的田加起来,现在又添上阿新家的,都有十亩了.那么多的田,今年的收割可是个大问题啊."婶婶一边在屋里择着豆角,一边象是有心无心的对我说. “是啊,我也希望两老能少种一些,现在种田也赚不到什么钱的。我从外面就听说,这农药,还有化肥的价格,又都涨了,这上面来的补贴,真的连零头都补不上去啊。”我不无感慨的说。 "是啊,是啊,你能这么想就好。尤其你看,今年到哪里去请打禾佬啊.以前年轻人在家还好,喊一声就那么多人出动了。可现在,尽是些老年人在家里;即使大家互助着帮忙,一到挑谷的时候,老年人年纪大了,这走路都晃悠悠了.还有,现在什么都分到户了,那公共的路面,简直成了不能是人走的地方,可大家每年的时候,还是挑着谷子在那样的路面上经过啊。” 婶婶顿了顿,又接着了下去:“我都在为你家发愁啊.那么多的活儿,就依着两个老人在干。当然还有你妹妹梅子,但她也不是时常在家啊。唉,想着这日子啊,是一年比一年难过!” 我心里想了想,家里的情况,确实也如婶婶所说.父亲的年纪大了,而母亲长年累月的有一个风湿.两个人加在一起,干活已经不象以前那样利索了.在金秋的季节,这一望无边金黄的稻浪,不仅没给他们带来新的希望,反而成了愁心的所在. "恩,我现在正好回来,可以给父母亲帮忙啊.你看,我虽然在学校里有过小病,但那是缺少运动的结果.现在我来作点事,正好对我的身体有好处."我说得珠圆玉润. "那当然好.你帮一下忙总可减轻他们一些负担,只是不要累坏了,你们毕竟在学校里呆长了,身子骨嫩.我对我家小南子,在他空闲时,顶多只叫他干点小活,大事累活是很少要他插手的.”婶婶一脸粲然的说。 “大鸡又在偷吃小鸡食料了,真该死.”婶婶从我身旁站起,顺手拿起一根竹竿,边赶边喊。 我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鸡笼旁,几只精神抖擞的大公鸡,象作贼一样,把头伸进小鸡的饲料盆,正当当当的啄着。 “你看,我们的日子就这个样子了,一辈子就是这些污七八糟的事情.你,还有小南子,你们还年轻,也读过书,千万不要再过我们这样的日子了.”她边追打着那些不知好歹的鸡,边对我说. 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自己到底又能作得了什么呢?我学过几口书,但这些的东西,到了现实中,它又能起多大的用处?国家再也不管我们了,我们没有工作可分。我们将只是颠颠撞撞的,全靠不经世事的自己,单打独斗的在这个充满险恶的社会中。 我们曾梦想过什么?知识?财富?权力?他们都好象向我们招过手.但到最后,这些东西没有一样,能现实的到来,它将只是在大脑里存留,成为所有梦魇中的最苦涩的一个.在生活的颠荡过程中,不管承不承认,最终的,一种怀疑,一种对人生,对社会的深刻怀疑,开始蔓延在心中。而不确定的命运,仿佛又在加剧着撕心裂肺的这种断裂过程. “主啊,谁来救救我们?”这仿佛成了我在心灵中最后存留的呓语。 ------------ 第九十四章 狗娃家事 时间过得很快。在我沉思遐想的时候,太阳已经在往西天的方向蹦了。我看看外面,觉得时间不早,就辞别了婶婶,到伯伯家那边去。 他们家的小子比我大两岁,大家都唤他狗娃.狗娃与我可有天大的不同,他从小就不爱读书的;初中还没读完,他就辍学了,整天跟着父亲倒捣腾泥水匠的活儿。可干这个他也厌烦,毕竟处于少年的躁动期,身心都还在成长。还没等十八岁的年纪到来,伯伯实在拗他不过,就通过熟人,花一千多块把他送到了濒海的某大厂. 狗娃小时候与我有点素不相能。他那时读书不上心,整天老想着贪玩,而我又是在学校里表现得很优异的样子,于是附近人由于传统的观念,就自然唠叨他的不是了。这当然是别人对他的态度,但没想到那时他就把帐算到我头上了。因此在那时候,他见到我总好像心里有些疙瘩的模样。但时过境迁,他早已经不计较那些了.前年我过年回家,不想他也正赶回来过年。我到伯伯家拜年,碰到他,我们就唠嗑开来。不说不知道,一说些事情,才发现他这些年在外头,喝了许多凉水,也长了许多见识。他对于社会上所发生的事情,林林总总,竟还能说出个样儿来。他说这年头啊,蛇有蛇道,人有人道,就看你走那条道;人比人,气死人,你咂摸着活吧,别人可不把你球当个事儿。我当时就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把他给高兴了一下。 我们还谈了些其他。有一点,我是特别惊讶的。他说这外面女人发贱,男人才喜欢;男人对女人来说同此道理;人与人之间,也就那个事儿,都不必把彼此当回事儿,这样活下去才心安理得。他还乐呵呵的说,人要多搞几个女人,这样才算不枉到外面走一遭。他说这些的时候,尽管粗俗,但不知怎么回事,我发现他举手投足,比小时候,可是规矩多了。他再也不是那个在地里拔出萝卜,沾满泥巴就要送进嘴里的小孩子了。当他吃东西完了的时候,会拿纸巾揩揩嘴;身上衣服稍微沾了点灰尘,他就会好好的拍打一番;说话的时候,他会一直观察你的眼神,来确定你对他说的话题是不是感兴趣。 我一边仔细的听着,一边不时的打岔掺和上几句。他当时呢,兴致很浓的样子,也不忘对我进行开导:“你啊,到那打工的地方看一下就好了,这样你的看法就会改变很多了。这世道艰难着呢,可不像书里面读的那个模样。别人见风就是雨,可不像你死脑筋的样子,以为书本里面有什么万古的真理.每个人,都只不过在偶然的时候,与我们在过罢了,什么都不可当真的,除了你自己。” 我那时朦朦胧胧的听着他的话,也不是特别想去明白什么。现在,当我到了伯伯家的大门口,正拍门的时候,不想里面探出个熟悉的头来,这个时候,我的记忆好像才慢慢复苏,回想了他说过的这些种种。 个声音在门缝里大声说道:"是谁啊,天这么热了还来串门?”就向外面我站的地方瞅来。我一听就想到是狗娃。这是他的声音啊,难道他现在也在家?我在回家之前,还听说他在沿海打工,怎么一忽溜就到了家里呢。我迷惑着,回答道:“是我啊,没听出来吗,我是乐乐啊.狗娃哥,你现在怎么在家啊,不是在外面打工吗?” "哦,是乐乐啊,请进,请进.”他把我让进了院子里,给我搬来一把凳子坐下。"我还以为是邻家的小德子在敲门呢.你怎么回来了?现在你们学校放假了啊?” 又是问这个问题.但我转念一想,这是很正常的啊,开场白,他们不问这个问什么呢,肯定要这样问才算符合常情的.我马上用话回了他:"狗娃哥,我回来是有一点自己的事情呢。你呢,回来又为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要报,要是有,到时可别忘了我啊.”我故意作态的说道。 "嘿嘿,”一提到他此行的目的,竟引得他不自觉的笑了一下:"我是回来准备结婚的.要知道,我在外面找了个挺妥实的女人,不用家里花彩礼就可以过门的那种,你说行不行?”他半带征求又象是开玩笑的说。 “我哪知道好不好呢,但知道是狗娃哥选上的,那一定是不赖的。怕咱十里八寨的,是没有人比过她吧。” 他听到我这样一说,高兴极了。马上接着说道:"她现在就在咱家呢,现在厢房里睡午觉的.等一下,你要不要去呢,我相信你一定喜欢她的.喜形于色了. "真是没法,要不是父母亲催得紧,我才懒得这么早结,都还想在外面再玩几年.他看我略显疑惑的样子,又改口说道. 这时,伯母也已经从厅堂里出来了.她一看到我,就大腔的说起来:"是乐乐吗,都快要认不出来了.恩,都快两年没见了吧.来,到厅房里面坐一下,那里风扇吹着凉快." "恩,好的.想不到伯伯家变化这么大啊,我都快要认不出这个地方了.啧啧,比以前那个小家可气派多了.是这两年修起来的吧?”我一边走一边看,抹了抹身上结下的汗滴. "是啊是啊,房子好不容易修起来了.所有需要的原料,一部分是市集上买的,一部分是多年存积下来的旧材料.这修筑的活儿,刚开始是请了几个人搭帮一下;但大部分的活,都是你大伯跟我,冒着烈日曝晒,一砖砖的从地基堆砌起来的.就为这个房子,我们可忙了大年,连口气都没好好喘过呢.”大伯母抖动着头上的满头银丝,很自豪的对我说着. 伯伯是个泥水匠,他这一辈子,除了农忙时节,一年到头就几乎呆在外面,忙着建筑的活儿.这个房子,可以说是他用砖刀,一砖一瓦劳累得来的结果,是他心血的结晶.他一辈子,就这样的做牛做马,相续把自己的几个子女,结婚的结婚,嫁人的嫁人。现在,四个子女就剩下了狗娃,现在也正在准备操办婚事,他的心愿终可以得了。 伯伯现在不在家,他总是很忙的样子。伯母又继续对我说道:"不知你听你爸说了没有,有个大喜事了,就是狗娃快要结婚了.乐乐啊,你到时在家的话,可千万要过来吃喜酒啊." “恩,好的,我到时一定来喝他们的喜酒。”我回答得很洪亮,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有点酸涩的味道。 "哎,看着孩子长大了,就感觉要给他结个婚,等他们结了婚,又感觉自己将要老了."大伯母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对我说道. "不要担心的,你看狗娃,现在不是已经给你领了个媳妇回来了吗?你以后啊,就该享享清福了."我接过她的话头,大腔的答道. "是啊,是啊,忙了大半辈子,也该休息休息了.这几个娃,终于还是拉扯大了。"大伯母象是憧憬,又象是幸福的说. ------------ 九十五章 血泪控诉 乐乐,中午没什么吃的,就来两个荷包蛋面凑合了.”没多久,只见他已经从灶房里面出来,陆续端出了几大碗面.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侧房传来。狗娃带来的女孩子,已经从午觉中醒转起来.她走进厅房,见到有陌生人,略显拘束的坐下。我抬眼瞅去,只见她身材中等,人却长得标致。淡淡的柳眉,圆圆的脸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真不知狗娃这家伙,是怎样把她搞到手的.在我仔细看去分辨,他们两个的性子,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肯花些心思,出点本钱,舍得用一些人性上的思维去揣摩感情,在这个社会上,你还是能很容易理解,搞定或者摆平一个女人,是一个怎样的过程。 "青云好."第一次见面,我也没有想很多,就忙不迭的,跟她打了这样一声招呼. "恩,你好.”她回了我,轻言细语的,不禁让我对她多看了一下.没想到这一看不要紧,多看了几眼之后,我竟感觉她,怎么好象与我以前认识的她,竟似一个模子造出来。她的眉毛,她的眼睛,竟与陈琳有何其的相似,而且她的举手投足,在我的潜意识里,更象一粒小石子,被投到心的深处。 正在我有些魂不守舍,想入非非的时候,狗娃走了过来“恩,乐乐,在想什么呢?都是一家人,以后青云还要承蒙你担待呢。”他大声腔的说道。 听他这样一说,我马上想到了自己的失态,很快回过神来,说:“那当然,你不说咱也知道该怎么作的。” "还习惯吧,都是家里人,以后有什么事儿,你就直着对我说了;论辈分,你是我嫂子,论年龄,搞不停我比你还大呢."我转过头来,笑呵呵的对青云说. “那敢情好。只是以后要麻烦你了。”她回我道。 我们又唧唧呱呱的谈了些别的事情。这时,我才知道他们也才刚到家没多久.刚坐过的火车,看来是把青云给颠得晕晕乎乎了,所以她好象还一直没有回过神来,坐着都显得有些庸懒的样子. "结婚要用的东西都置办了吧,"在闲聊中,我问了问狗娃. "恩,这个本来是个大问题。但由于我爸这几年在外一直都没有停歇过,所以办喜事的钱大概能够凑够。还有,由于家里新盖了房子,因陋就简,这操办起来,在这十里八村,应该算过得去的。过日子吗,来日方长的。”狗娃不加掩饰的说。 我终于没有说什么.只是感到狗娃,他是不是有点亏欠了这个外乡女孩.要知道,我们家乡办喜事,是搞得很隆重的.不仅什么家具,嫁妆东西一应俱全,而且南方还必须给女方一大笔彩礼,这才算象个样子来.要是寒碜一点的话,就是象狗娃的这个样子,把本该要置办的物件挪后,彩礼也省了,就只把媳妇给领进门,拜一下堂,一切就省事得很了。 当然,我的心里,也有怜悯那个女孩子的意思。想一下,她的父母亲是多么的不容易,把她养得这么大来;没想到的是,她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走了,这实在是一件伤心的事情。不过,在当时,这个念头只在我大脑里一闪,就很快飞过去了. 荷包蛋面我吃得有滋有味,好久没吃过这个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父母亲由于农事上的忙碌,没顾得管我的吃喝,我就靠自己的这个绝活,一顿把自己给撑饱。想起来,那时的自己,虽然时常为学习所累,但也感到心灵的充实。我当时抱着一种幻想,就是希望自己能出人头地。而且相信自己,一定还能使劳碌一身的父母亲,也能过上稍好一些的日子,不再总是伴着日头出没。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当我突然听到伯母骂鸡的声音,陡然间从记忆中,又惊醒了过来。 "哥,你这几年在外面,东奔西跑的是在干哪里发财啊,有什么好招,到时,也让小弟我取取经。”我嬉笑着问着狗娃哥来. "哪里谈得上发财啊,咱没文化,刚开始出去,作的都是力气活。象父亲一样,开头我整天呆在建筑工地里做.那真正不叫人过的日子,你一天忙到晚,也才来那么一点钱,而且吃的是猪狗不如.当然,最严重的,就是时常发生的工伤事故。有一次,我距离很近,亲眼看到一个工友,刚还担着一担灰浆,往竹木架子上走上去;没一会儿,他就从架子上摔下来,严重残废,再也不能站立起来。 我那时年纪还小,很惊怕,就再也不肯上工了。但在那时,许多事情不是由你说了算了的。你不上工,他们勉强不了你;但是,你的工钱,他们是绝不会马上给你的。他们自有他们的理由,说是工程还没有完,没到结算的时候,而且我才作了十多天,理当不能马上给工资的;而我那时知道个什么啊,劳动法,我是不知道的,但就算当时知道了又能咋样,弱势者的权益时常是会让位于利益的,于是就那样死拖着。而他们的工程,我哪知道什么时候能完,唯一他们能同我妥协的条件就是:我继续上工,他们在下一月就给我这个月的工资部分。我看马上要回工资无望,而且更不想在里面待上一天半还,因此就背着包袱偷偷跑了出来. 出来了之后,吃喝拉撒就都得自己管了。没多久,自己身上带的钱,差不多给花了个精光,马上就到了挨饿的边缘.怎么办,怎样才能在外面的世界生存下去?这在当时于我,可是迷茫极了。那时最困难的时候,真的连想死的心都有。 人在没有路走的时候,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有一个事情,我是一直难以启齿的,那就是我曾偷过别人东西。在那时,我一心想着的,就是怎样活命。我时常的,在暗夜最深的时候,会瞥上那些在灰暗的角落里的出租房,看着它们的动静。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象一匹即将饿死的狼,寻找着捕食猎物的最佳时机。偶尔会有巡逻的社区警务人员经过,把我给吓得一身冷汗。我作这种事情,是及其谨慎的。我备了刀具以防万一,还有尼龙绳,钩东西的钩子,一个小号的手电筒,手套等等。我会首先确认低矮的出租房里的人是否睡熟,然后把门把手外面给锁死,然后才开始自己的行动。 我得过几次手,现在都不尽然知道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我依然是吃了上顿愁下顿,这样的日子实在是遭透了。但奇怪的是,命运还真的爱跟人开玩笑。有一次晚上,我无所事事,游荡在公园里。当时我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饿得饥肠辘辘的.我的眼睛四处瞟着,想发现一个猎物。正在我这样心思的时候,一个中等身材的人,走了进来。我当时惊喜了一下,但望了望他的穿着打扮,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看他那样子,尽管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也挺落魄的了,衣服好像是穿了很久的样子,长长的头发,也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剃的模样。但我当时想,他总比自己强吧,我都一直饿肚子的了,也许从他那里可以搞到点什么值钱的东西来. 我开始密切注意着他.夜越来越深,我的眼睛几乎没有停下来,一直在跟着他而他呢,仿佛也是注意到了我,与我捉着秘藏,一直没有安寝下来的意思.而且,在不经意间,我竟看到了他的眼睛,与我的同样灼热,好像是尽力的透支着生命的气息.我们两个就在这样深深的暗夜里,一直熬到了两三点钟,都还靠在不多远的长凳上,没有沉睡下去的迹象.终于,我实在还是忍不住了,尽管受到咕噜叫的肚子的示威,还是倒下头来,进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正当我保持这样的状半睡状态时,在浊重的呼吸声中,我预感到有双脚步,在向我缓缓靠近.但我实在太累了,并没有马上醒来。再一会儿,我隐约中,觉察到一双硕大的手掌,已经在我抱得紧紧的,藏在掖下的破包袱里乱摸.这时候,我仿佛是在潜意识间,猛然醒过来。我看到了正嘎然而止的他。 "乐乐,你猜想我当时的表现怎样?心里的想法又怎样?我真的是哭笑不得。想不到,为了生存下去,我们这两个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家伙,竟在这里演了一出这么可笑的滑稽剧。我们都想获取对方的东西,我们彼此之间都是身无分文,我们注定都要白忙活一场。” 我开始深深的自责,感到自己生存于这个世界的悲哀.我当时唯一有的想法,就是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我必须寻找出路突围。不管以何种方式,只要能挣到钱,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往下面跳去。 在那不久以后,我就去一个高级娱乐场所应了聘.里面干些什么事,我想许多人也能够猜想得到,自己也不想多说.总之,当时我一心就想着挣钱,其余的,我什么也不管了.我在里面呆了一年.一年啊,对外面没有什么,而对于我,却是如此漫长.我感觉自己象是掉进了冰窟里,永远没有爬上来的机会。我甚至感觉,自己仅仅就是一副人的躯壳,却是一个僵尸的灵魂。我谄媚别人,同时也作践着自己.到最后,我终于还是挺不过来了.由于实在忍受不了那些贵夫人的傲慢和变态,我瞅了个机会逃了出来,再也没有回头. ------------ 九十六章 不同凡响 我默默的听着。想不到狗娃到了外面,还有这么复杂的人生经历. 好久没有把狗娃给好生瞧瞧了。现在再重新审视他,才发现其不但说话热情洋溢,而且身材适中,眉眼俊朗;不仅有美男的造型,也有使女人动心的利嘴.怪不得他到我们村里人面前,总这样显摆着:“我对于感情方面,可从不再有什么担心的,自己只是在寻找更适合口味的女人。” 我不能理解。在当时的我,真的感觉迷糊得很。我不能改变自己的心志,也希望别人与我一样,有同样的情操和想法,不去随随便便作什么苟且偷生之事。只是,这个世界太残酷,竞争太激烈,我还没有走出校园,自然不能去作全方位的透礻见,我所想的,与人们现实生活中的要求,实在是相差甚远。 狗娃又继续说开."离开了那里之后,我就回家了一次,那一年我还看到你呢.你当时考上了大学,家里正好在给你摆酒,我也参加了你的喜事。说实话,你当时气派得很,应该是踌躇满志,我能觉察到你眉宇间,那股暗藏着的高兴劲儿。我当时给你敬酒,说你不喝也得喝,把你给呛得不行呢。” “可能是有些少年得志的轻狂吧。但是,也绝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心里就乐得不行啊。当时,我心里堵着呢,不知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想着,但却没有当面说出来。 "来,咱哥儿俩,现在也不说别的,就说当年咱在一起的那份情,也应该好好唠唠.你看现在我家里的楼房,粗毛坯至少已经搞好了。这个,也不是光靠我父母亲,就能完全建起来的.虽然他们已经够是努力挣钱,但玲子(狗娃的妹妹)那时还小,时常染病,不能干活,又要总得花费一大头。你说我在那时,还能指望谁呢?呵呵,人生在世,都得靠自己奋斗啊.” 他停了停,从兜里取出一包金白沙烟:"恩,你抽烟吗?”他首先问我。我摇摇头表示没有这个嗜好.他笑了笑:"这样也好.抽烟对身体没好处,而且还费钱.我当年在家,也从不抽的,但到了外面,就身不由己了.”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只烟,点上,继续说着:"我告诉你吧,离开了那个娱乐场所之后,我就又在外面流转了一段时间.不过这次的流荡,可不像第一次出来的时候那样狼狈了。我是在瞅准机会,看机会来了就全力争取的那门子心思了。硬币都有正反两面,生活也是同样的给着人磨练或者失意。在娱乐场所里面,尽管有些肮脏的浊流,但与此同时,我在那里接触了形形**的人,不仅嘴巴子给锻炼开发了,而且胆子也变大得惊人了。我通过自我吹嘘,最后面试进了一家比较大型的房地产公司,作起置业顾问来.” "置业顾问是干什么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我向他表示了自己的疑问. "呵呵,能是什么啊,就是个买房子的,名字好听而已.不过在那几年,也是我运气好.当时正是房地产行情最火暴的时候,大家都象疯了一般,拼命的建房子,拼命的炒楼盘。我当时也不怎么想很多,只是在心里希望自己,尽量多卖出几套房子,拿到提成。我马不停蹄的,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从一个客户那里到另一个客户那里。[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我当时不仅付出体力,而且付出了脑力。我回家的时候,还得揣摩那些客户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好在下一轮的谈判中灵活应对。 当然,光有努力也是不够的,关键是我凑上了那时的机遇。由于人们都怕房价继续上涨,都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先有一套。于是在那些意向已定的客户面前,虽然也要费很多口舌,但到最后,房子还是源源不断的,在我的手中卖出了很多.当时啊,你不知道啊,乐乐,可把我乐坏了.我想,如果继续保持这个态势,我以后还愁个啥啊,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拿挣来的钱,就是去显摆也足够了。 由于钱来得很容易,我开始花钱大手大脚。不仅是在吃喝上不再注意俭省,而且在得空的时候,还会去叫鸡。在灰天暗地的包厢里,我把自己辛辛苦苦挣得的钱,扬洒在那汗液酣漓中,而且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这样作了几年下来,自己并没有在口袋里留下多少钱。但天有不测风云,这样的工作也不是能给人终身保险的。一年多以后,由于房地产的泡沫化越来越严重,人们的预期开始反弹,对房市开始采取观望的态度。而国家政策,也进入了调整期,开始对房地产市场进行干预。这样子下来,我的生活,一下子就熊了下来。要知道,我们是靠卖出房子才有得提成拿的,现在外面房子普遍都没有人要了,我还能得到什么钱来? 而整个房地产行业,由于没有预料到的行情暴跌,一下子就倒闭了好多家.有的虽然还在死撑,但也是元气大伤.我们的那家,虽然没有彻底跨掉,但暗地里,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还在内部掀起了一股裁员风暴.我虽然在里面资历老,干事也利索;但不管怎样,由于我吃喝嫖赌的恶习,让别人时有耳闻,而且我那时也不怎么懂得韬光隐晦;于是我的离去,就变成不可避免了。 果然不出预料,没过多久,公司主管人事的经理,就找了我谈话。他也没有当面说什么不行的话,就是说了这样几句:“咱们最近的业绩不行啊,狗娃啊,你能否想个法子,使咱们的业绩层楼啊?”他说话的时候慢条斯语,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我听他这样一说,就知道完了,他这是逼我走人啊。上次走过几个同事,他们也是遇到了这样的谈话,也是要他们提高自己的业绩额。但在这个节槛上,尽使你有张仪的喉舌,也说不动别人半点啊。他们没有好的办法,当然是只能选择一走了之。现在竟又轮到了我,“唉,老天,你真是绝情啊。”我不禁在心里暗暗感叹了起来。 但自己终于还是没法,现在行市确实萧条得很,人事经理的作法,也有情可原.但工作没了,自己还没打算好下一步该怎么走,到底向哪里去呢? 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而且工作了那么长的时间,心也有些累了,于是,我就与还没泡上多久的女朋友青云商量不是跟我回家一趟:“既然工作没了,现在咱就待在这城市里也不是个办法,不如你跟我回家一趟得了。你可以去看看我的家人,同时也玩一下。我们那里,与你的家乡可不同了,到时可让你大开眼界的。”我甜蜜蜜的对她说。 虽然我们没有认识多久,但她对我说的话,一向是言听计从的。因此她很快就同意了我的提议我就买了回程的火车票,与她一起,进到了家里. 在回家之前,我是告诉了父母的,说是将携一个女朋友回来。他们在电话里听我这样一说,很是高兴,说:“这敢情好啊,你现在回来,正是时候,你也老大不小了啊。” 就是这样絮絮叨叨,他们两老说了一大通。但在那时,我也不怎么明确表态,我一是不想伤二老的感情,二是感觉这是不是太突然了,怎么就这么快。 等到回家,父母亲对我们表现了极大的热情,不仅问这问那的,而且坚持劝导我们,希望我们一定在这当儿结婚,这样他们才算了了一件心事.对于这个,到了节骨眼上,我自然不好反对的。只是感觉苦了青云,自己刚刚丢了工作,身上的钱,也几乎都贡献在那不堪回首的往日上去了,这能结一个好婚吗? 好在青云一向善解人意,她听父母亲刚开始说的时候,还有些羞答答的意思。但在我父母苦口婆心的劝导下,她终于还是低下了头,表示了默认了老人们的这个决定。 “现在想着,就只能凑合着结了,呵呵.” 他终于说完,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我听了这大半天,虽然觉着有点疲惫,但终于还是舒展开眉头,为狗娃青云祝福.生活啊,本来就没有最好,只要是两个人能作到多一些包容,多一些理解,它应该能展现给我们清澈纯净的一面。 可为什么,象狗娃他们这些人,即使身处困境,也能不停调整自己的生活位置和人生目标;而自己这样一个读了点书的人,却老是爱看不开,把一些本来在别人眼中不值一提的事情,看得如此重大,不肯在原则上作丝毫的背离? 我不能理解自己! ------------ 九十七章 品茗荒凉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我看着时候已是不早,就想着该回去了。要不然,又惹得母亲担心,说自己不知分寸,这么晚了还在外边闲逛。 他这样一说,我就不好提马上就要走的意思了。只得坐下来,一边看电视,一边与同在厅房一角的青云说上几句。青云不是很健谈,但说话的语气,却是显得很逗,就象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般。当她与我交谈,眼眉会稍稍扬起,脸上溢出一丝笑靥。所有这些言谈举止,竟都象极了陈琳,给我一种似梦还回的感触。 饭菜终于作好,端上来的都是农家可口的美味。有家乡特色的血鸭,外焦内黄的,**辣香喷喷的使人直滴口水;有乌黑细嫩的乌肉鸡,味鲜可口,有滋补药用之功效;还有驰名家乡的酸萝卜,清脆可口,拌着喷香的油发辣子 “这么多的菜,真把人眼都看花了呢。”我笑吟吟的对狗娃说。 “哪里,随便吃点。你喝白酒吗?”他作势去取酒过来。 “不了,我很少喝那个。有啤酒吗,这个还能喝一点。” “那好,就拿啤酒过来了。只有青岛的,来,先酌两瓶。”他把啤酒瓶的盖子用开瓶器打开,就递给了我。 青云就坐在我们旁边。她没有喝酒,只是开玩笑的对我们哥儿俩说:“真是大老爷们的性子,一上来就要酒不离口了。”狗娃哥瞪了她一眼:“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你就不必掺和了。你想要什么,就自己喂饱吧,这样的菜式,以后你还要吃好多呢。看你习惯不习惯哩。” 伯母已经忙好了手头上的事情,到了屋子里面。她听到狗娃的声音,马上回驳他道:“青云有什么不能习惯的,我们这里吃的东西,纯天然的,吃了保证没有什么病犯上;我们这里的山水,可灵秀着呢;比那城里头,可是养人多了。” 我们就你一句我一句的,又说了好多。我一边吃,偶尔又看看亲人们的脸庞。怎么说呢,他们现在,是乐观而且高兴着;他们并没有把压在自己身上,那些曾经有过的苦难,给荡气回肠的回忆。他们容易满足,也容易相信这个世界,生活还是美好的。他们在苦难的印记面前,仍能以一颗恬然的心,来过好这经过着的时光。 不知不觉的,我喝得有点高了,但还能神志清醒。等到席散之后,我谢绝了狗娃要扶我回家的打算,一个人,稍微高一脚低一脚的,往自己的家里走去。 夜色苍茫,我打着电瓶照亮路途,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又开始想着:“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总在迷茫之中,把这个世界看得如此灰暗?而他们,象狗娃哥这样的人,虽然历经艰辛,仍能在不堪的荒凉中,给生活开出一片蓝天来?这难道仅仅就是自己的心出了问题,我只是一个庸人自扰的角色? 我苦苦思索,却找不出什么好的答案来。我的心,我的心并没有出过什么大的问题啊。要说是真的有问题,那就是它太过于倔强,不肯依着世俗的观念,来随便改变自己。它的心,从来都属于它自己,这个从小到大,我就没有对此表示过怀疑。 记得小时侯,父母亲要我坐下,我却偏偏站起来,不愿顺从他们指派来的要求;当别人拿出些好的东西,引诱小孩子说好听的话时,我却把头给撇向一边,丝毫不肯理会他的意思。长大的途中,学校里平常抄袭成风,我就是再怎么着也不肯搭理那些求我帮助的人。我桀骜不逊,同时也苦苦挣扎,在长期的养成自己的习惯之后,我是不是早就该被生活逐出局来? 我不明了自己.有人说人要认清自己,我却一直没有在心里有个子丑寅卯.无论是高中时候,与相思在一起时的那段时光;还是在大学里,自己一个人埋头苦修,爱搭不搭理人的日子,我都是我行我素,天马行空却没有自己清晰的定位. 我到底该怎样作?我隐隐感到别人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不对自己的口味.我不能改变自己,我仿佛就是一个异己者,只对自己,对自己的生活和所理想的情境感兴趣.我平常时候模模糊糊生活,但当我偶尔转身,所看到的和所思想着的,就只是别人模糊的背影.他们所给我的一切都不真实,我只沉醉在自己真实的幻影里,我只对自己那至纯至真的水仙少年的幻影,在心灵里激起阵阵涟漪.我对别人现实中的生活,只是莫不关心,甚至深恶痛绝。 而我又毕竟天天生活,在这样一个浑浊的世道上.只要我苟活一天,我就不能停止,与所遇到的任何人,去作正面或者侧面的交往我心灵里的冲突碰撞,还是不可避免.但是,至少到现在为止,当这种冲突碰撞,还没有发生到最激烈的程度时,我就决不会在人前,用尖酸刻薄的话,来表述我深深的失望。我已习惯了一个人品茗悲伤,也习惯了一个人默默承受.我不想把这种痛楚的情绪,给传染给那些正在快乐,或者自以为快乐的人群。 在现在,我与叔叔伯伯们的家里人,都还合得来.时不时的,我也会去他们家串串门,聊聊各种普通事情.但是,这并不等同于我就认同了所有的生活.他们的生活,自己所拥有的简单的快乐,我决不说不,也决不去作什么违心的赞美。我会觉得每个人的事业,每个人的爱情,这都属于自己的选择.我没有任何权力,去给别人作评判。 但人就是这样。当我在这深沉的暗夜里,静下来,深入自己的灵魂时,在这单纯的寂静里,我触摸到了自己,那一颗心在暗夜里熠熠的闪烁。我自己内心的躁动啊,在这样的时候,竟来得如此急促,也如此执著.虽然在我的生命里,还没有捕捉到爱情的影子,也没有什么事业的辉煌;但在自己心里,从来就没有放弃,那青春年华的梦想,那理想时光的漏*点. 在暗夜里沉思,我会偶尔想想陈琳,想想她与我毫不相干的生活;也会想想父母,想想他们为我付出的许多,这血脉相连的亲情;也会想想自己,思考自己这二十多年来,一路走过来的风风雨雨.无论哪一种心灵里的印记,我都是时而记起,时而又好象淡忘,等到我就这样迷迷糊糊,心灵就慢慢沉入忘乡的迷雾里. 今天,对于狗娃哥与我的长久彻谈,自觉得长了见识,也了解了些他们生活的细节;对外面的现实世界,也有了点新的认识.有多少个人,有多少颗灵魂,是象狗娃一样,是带着心灵的镣铐在外面奔走啊.他们偶尔的成功,突然的失败,无不是与我们生活的整个社会环境,紧密的联系在一起的。 大家都在匆忙的奔走着。不管这种奔走是好的还是坏的,至少在他们自己心里,都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不容置疑的。即使这种选择,有可能挑战道德,挑战我们本来应该有的伦理观念,对社会造成危害;但由于物欲指挥棒的作用,那些就都被略去不计了。整个人生,就被资本的这双手,给牢牢控制住,我们自己还昏然不觉。 而整个社会,由于资本资源的稀缺性,人力资源的富余,在对个体生存的人而言,彼此间矛盾就不可避免。当作为中枢神经的协调不能有效发挥作用的时候,那激烈对抗的年代,也许就会在不久的时候到来。 很值得欣慰的是,在里,我曾看到这样一句话:“他们觉得这个社会黑暗得不值得去爱,曾经觉得自己的人生在那些富豪官僚面前卑微得象一根稻草,曾经痛恨爹娘为什么要把自己生在这样的环境下。却还是为了这个糟糕的世界而抛弃了小小的家园、爱情、前途,把自己碾碎在历史的车轮下。 ” ------------ 九十八章 苍茫大地 第二天,我还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屋外有了窸窸窣窣的响动。我知道,这是父亲起来了。 照例他洗把脸之后,就拿起锄头,先到地里转了几圈。这是他长年在农业生产劳动中,形成的习惯。他首先要到庄稼田里看看,禾苗长到什么程度了;然后就到自家的柑橘园里,看橘子是不是长势喜人。等他这样转悠一圈之后回来,就会打道回府,处理村上的事情。 向前,就到了年代久远的山田上。山田是经过好多辈人,辛勤劳动的结晶。我们的祖辈,曾经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了无可比拟的物质财富,也成就了战天斗地的佳话。当我再次把它凝望,心里却不得不凉下半截来。齐腰深的茅草,几乎弥漫在所有的田坎上;一半以上的山田,已经长年不再开垦。那用来浇灌水源的水渠,早已经被泥土覆盖,失去了它原来的功用。即使那些被种下庄稼的山田,也是粗放型经营,或者是种下旱地的棉花,或者就种了黄豆,稀稀疏疏的寂寞在曾经繁忙的地方。[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再跨过几个沟坎,就到了车车路是比较通俗的**,在我们那儿的乡下,把车跑的土公路都这样叫着.在车路两旁,就是比较平整的田地,大而成块,丰腴而肥美,我们就称它为垄田.垄田基本上不需要水渠灌溉,它自己靠天就能很好的生长着.到了正当收割的季节,在这不算广袤的一片天稀稀拉拉的,人们会从各处汇聚拢来,收割这一片片的金黄.过去的时候,收割的人们,各种年龄段的人都有;现在,在作活的这些人中,就只剩下了老人,妇女和儿童,几乎再也看不到一个青壮的影子. 这就是这一片土地正经历着的一些人和事.在山坡上,需水灌溉的许多旱田,几乎都被荒废了,因为再也找不到更多的青壮年,来耕耘这些地方;他们都匆忙的离开这里,被卷进了城市化的浪潮中.从很远的地方望去,在这些需水灌溉的田仍能看到很深的杂草,高高的立在那里,还一直在心灵里疯长.已经好久,没有人再把那片田地,给怀想了;也许,我们的父辈们,还记得通往那里的路途;但等到了下一代呢?我想,它也许会逐渐被人遗忘,离开我们曾经有过的清晰的视野。 而那山野间的旱地,它们的命运又如何呢?在父亲的叙说里,除了靠近村庄的几块膏腴之地,其余的要不是一直荒弃着,成了野地;要不是就成了退耕还林的模块.已经没有人,肯花时间,去理会那些地方了.只是有一个例外,当林业员下乡来,发放退耕还林的款子,人们才又把它们记上一会,互相之间扯红了嗓子在进行着地界之争。 曾几何时,这片土地也生机勃勃,**时代修建的水渠,一直给这片土地带来着滋润。广袤的田畴上,星罗棋布的分布着各条分渠;一到夏天干旱的时候,它们就发挥了巨大功用.分田到户后,集体经济逐渐趋于瓦解,人们更专注于自己个人的利益。他们对集体的事情,开始消极怠工,时常的,村里的小组长叫了半天,也才有几个人出工,来维修这水渠的事情。 这样马虎了事,自然最终受到惩罚的还是自己。到了农忙,急需灌溉的时候,时常不是这里垮塌了一大块,就是那里的水在泥沙上面很缓慢的流动,使人心急如焚.而沙层淤积增高,年年如此,导致大坝平面,也不得不随之水涨船高。毛时代修起来的水泥底子,也在长年累月水流的冲积下,早已经是面目全非,变成了泥巴底子,水渠的灌溉功用,正一年年处于衰退中. 而这里的人们,自然也不会去管那么多。他们只是在自己的利益受损的时候,偶尔抱怨一下;其余的时间,他们只是象城里的大老爷们一样,迷恋着自己的休闲娱乐生活。他们稍有些余钱,时常的,就是四五个一伙,搓麻将,玩牌九。玩得兴起,他们会大声的叫嚷着,使自己的神经处于极度亢奋的境地。 在这样的时候,我仿佛感到了时间的静止,我只是很悲哀的立在他们旁边。他们,或者它们,在天空的巨大幕布下,仿佛开始停滞不动,整个世界也开始停止了在人间发出声响。我所不能碰触所不能理解的,只是活生生的展现在我面前,我对一切都产生了无能为力的恐惧感.我开始想着,我如果是一只鱼,那该多好啊。如果我是一只游,我就要再次游向远方,把这里的生活,给彻底忘记掉,从而开始一种新的生活。 但是,我能否在别人都选择静止不动时,使自己成为想向远方流浪的游鱼?我能否摆脱内心既有的恐惧和不安,寻觅到一个新的自我? 我不知道.再次的,当我把眼睛回眸,放在家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上时,内心的迷茫,涌动着的丝丝心酸,还是一如既往的把我层层笼罩. 难道我的心灵,它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这个模样,直到我离开了这个世间,它才肯终止这种痛楚的沉思? ------------ 九十九章 来得凄凉 心事重重,终于走到了镇上.这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晒在脸上,有种火辣辣的感觉.父亲先拿了个电话,问了问包工头水泥来了没有,等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就带我直奔预定卸货的地方. "恩,本来准备早点来的,只是我们早上有点事儿,耽搁了.”父亲拿打火机点燃烟,狠狠的抽了一口,跟他说道。 "唉,别提了,我们还不是一个样.说好了给五十包水泥打底,谁知道最后才拨了三十五包下来.现在不够的的,他们叫我自己想办法呢。可是,上次为修路的事儿,人头已经摊上300块了,现在还能问村民要?这事儿,难办啊。”老张长长的嘘了口气,对父亲说道。 “也是,咱们都差不多呢。我们那边,因为各小组分散,人头摊得更多,每个是500的。现在再往村民要钱,是不可能的了。可上头口口声声支援我们,却总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不我刚去县上求一次,还是一纸空文的。终于发善心拨了这点下来,我的腿可都跑断了才得的。哎,这个路,不知又得多久才修得成的了。”我爸爸也发了牢骚说着。 “是啊,村民们早就发了怨言了。说什么‘左三年,右三年,前前后后又三年,’这路还没有修成。更恶劣的情况是,我听说附近一个村的干部,把村民们辛辛苦苦集拢来的钱,竟搞得在人间蒸发了。这世道,真***邪。”张支书气愤着说道。 “你从我们张湾到你们刘村,这个主干道,就是里,再加上从你们那到我们这头的组上公路,又是三里,总共是里。这个主干道的资金问题,已经解决。只是这组上的公路,本来大家就不是一起住着,而是零零散散的分住开,这就搞不拢来事了。现在呢,他们吵吵嚷嚷,意见纷争很大,我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先把村级公路修好,等以后有钱了,看能不能把组上的公路再连接上.”他几乎是叹了声气。 "哎,都是差不多.我们这边上一届是实在搞得不成样子,所以激起了民愤,才灰溜溜的下了台的。现在呢,既然村民们信任我,我再苦再难,也要帮扶着想办法的。我今年的目标,与你的差不多,就是一定要把村道给修起来.再不能耽搁了,大家都盼望着通水泥路的那一天呢。但即便如此,我们的资金还是有缺口,向县上一对一的帮扶部门要钱,他们早就说困难了.虽然已经向村民集资过一次了,但我还是想厚着脸皮,再去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看行不行.”我父亲一边和我下水泥,一边斩钉截铁的跟他说. "我佩服你的勇气,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再行得通.我的情况也是好不了哪里去的,上次我去县里找了我们帮扶单位财政局的罗书记,他口上说得动听,但就是不给你来个兑现。你说的再向村民集资的事儿,其实我已经试探过一次了,他们普遍反响很大,很多家坚决不肯出钱.”他一脸的无奈. "算了算了.这些事情还是不说了罢,说起来就头痛。老张啊,你家情况怎样,老婆还时常出去搓麻将吗?今年你家的水稻长势可喜人着呢,我看你的田里,稻穗都是满线满线的,肯定又是一个丰收年."我父亲扯开了话题. "哎,那个死婆娘,别提了,老大了性子都改不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庄稼长得好,丰收倒是丰收了,就是收不回啊.你说现在,到哪儿去找人手来给你帮忙?谁家不是几个老头子在家?你看现在,我忙完了这头,又得马上到田里面忙去了呢.要不然,那死婆娘又得叫翻天了.”他一脸的苦笑. "是啊,丰收了,这本来是件好事;可你看看,这化肥的价格,却象一匹不听使唤的牛一样,一个劲儿的疯着呢。你算算,复合肥从几十块涨到了一百多每百斤;尿素也一样,快奔一百块每百斤的价了;钾肥就更贵了。你说,辛辛苦苦下来,还不是又白修了一年地球了.”我父亲若有所思的说。 "还有,就是农药的使用问题。甲胺磷,敌敌畏这样的农药,虽然上面三令五申说少用,说他对作物有高毒的危害,但是谁听他们的呢;如果我们不使用狠一点的农药,哪还会有收成啊,早就会虫儿满天飞了。现在的杀虫剂,药效也是越来越差了.象那除草剂,原来一包药可兑两三桶水来打,现在兑一桶水,你还要掂量着,要不然虫子是死不了的。而且,现在庄稼打药的间隔天数,也越缩越短了.种一季水稻,不来三四次药,你的田里哪会有什么收成啊.有的年头,由于害虫闹得厉害,打药的次数过多,连自己都不敢吃这些刚打下来的稻子,就只有全部给卖到外面去了.”张支书站在一颗香樟树下,喃喃不休的说着。 "是啊,是啊,都差不多,我自己也深有体会。我们村这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大家的情况,就是一窝蜂的相信农药的功效,地都懒得耕了,见有草长,就撒下除草剂了事。到了这种地步,换来的就是它们的抗药性大大增强了。我给果木,田里的庄稼打药,由于来的次数太多,感觉自己身体都受到伤害了.你说,在那酷热的天气下,汗津津的衣服沾满着农药的味道,一持续就是好几个小时,不得病才怪呢。我每次到田里去一趟之前,自己都要吃一片解毒药,这样心里才算长吁一口气,自以为感觉好点。但是,尽管如此,我每次做这个活儿,心口就闷得厉害,不知道是叫什么给害的。”顿了顿,父亲接着说:“我这还算好的,有的人由于家里承包了别人的田,一到喷雾的时候,时常是持续好多天,这样他们都有昏倒过的呢。还好,当时由于发现得及时,才没有酿成更大的悲剧。” “唉,这个地啊,我算种够了。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日子还得过啊,你总有妻小儿女吧,谁叫你是天生的一条贱命呢。大家,还是得过且过了。”我父亲把燃到手指头的烟给扔掉,脸上一脸无奈。 张支书点了点头:“哎,不说了,这些个事情,说多了又有什么用呢?你以为这世道还真有个救世主啊。我老汉活了五十多岁,算看透了,靠不了天,靠不了地,也靠不了祖宗;靠自己,唉,也是没个头的,说不了哪一天脚一伸,人就这么去了。” 天气已经热得象蒸笼一样,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沉闷的空气,从这头流到那头,又从那头给流回来。我父亲拿出自己的草烟斗,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象是突然记起了什么,问张支书道:"你的娃现在到哪里去了,怎么好久没看到了?” "这顽劣的东西,他能到哪里去了.前几天,跟他舅舅一起到濒海市去了工,我也不怎么指望着他的。现在的年轻人,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他自己的那张嘴都糊不好,你就甭想他能给你带来什么了。我是这么想的,反正他已经初中毕业,老呆在家里也不是个办法.出去一可长个见识,二呢,也许能带个女娃回来。现在,不都流行这个吗,如果能成的话,就少了我以后给他想结婚的事儿了。”张支书虽看起来好像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但到最后的说辞上,还是对儿子抱着些希望。 “恩,我都忘记问了,你老哥的娃怎么回来了?他不是早几年就去上大学了吗?怎么今天陪你到这里来了?”他说完了自己的娃,又转身对父亲问起我来了. "哎,也不知怎么搞的,他在学校那边老是犯病,我就叫他回来休息些时候了.他还没毕业,到时还是得回学校去的.”父亲慢吞吞的说着。 我知道,父亲几乎是帮我圆了个谎.但到了这时候,我也无如之何,只是待在一旁,静听他们的谈话。 "哦,这样子啊.娃读些书也好,就不象我们过去那样睁眼瞎,作事情也懂礼了.我的娃就不行,他就死硬的不肯我对他,就没有办法,只能随他去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的样子,弄得我都哭笑不得。但是,这话对于我父亲,却是起了很大的效力。他露出自豪的神情,好像把生活中的所有痛苦,无奈的事情,都忘了个精光。他心里在想,毕竟,自己还是有一个大学生的儿子,在这十里八村里,是没有几个能是这样的。 ------------ 第一百章 天才的心 回来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象张书记的儿子这样的,才读完初中,十六七岁的年纪,就已经在外面讨生活的年少青年,在我们的乡村里,是大把存在着.他们都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不再读书,走上了一条漫长而艰辛的打工之路。[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比如象我,很少在筋骨上锻炼,根本就扛不动重活。出了外面,找不到一份文职性工作的话,进了血汗工厂,就只能茫然无措,咬紧牙关硬挺。而如张支书儿子的大把乡村少年,由于早早就得付出体力来换取生活,因此到哪儿都能随遇而安. 这样想着张支书的儿子,不禁又到了自己身上。象我之辈,出身寒门,父母死撑着供书,不仅没有播下希望的种子,更多的是沦向一个茫然的不可知。由于长年的积累,这样的农村家庭,都欠了或多或少的债务。而因为一直在读书,欠钱又不能马上还得了,这样使家庭与亲戚朋友的交往,也种下了很大的阴影。而这样的心,在沉默的隐忍之后,也只是持续的阴郁下去。 这就是现实中的存在。我想,这样的日常回环,谁能愿意看到?现实中的冷漠可怕,是一直吃人般的来来往往。假如你还是自以为能够暂度难关,我当然不想争辩个什么。可是,再深入一些,我如果把话挑明:你根本就没有半点未来,一切都是那样的捉摸不定,你还能作好心灵中长长的磨练准备吗? 假如我有来生,假如我之前能对这个社会有更深的认识,我还会愿意,去耗费这样没有回报的物质和精神,来庸庸碌碌的度日如年吗? 当然,这仅仅在我自己心里所想,它决没有在父亲面前,说出来的意思。在父亲那里,我总是表现得很乖,言语行动之间,无不使父亲还感觉到放心。我不想让父亲知道,我是如此的不坚强,如此的悲观绝望,使他伤心.从小到大,我学习优异,生活勤勉,作什么事都不是出格着有不妥的地方。因此,在人前人后,他一直把我当个宝,随时就夸耀着;你想,我还能再去说什么,让他丢人现眼,难过下去?我现在唯一能作的,就是使这样一种假象的快乐,持续下去,不使他马上知道,好给他小小的慰藉。 这就是我当时面对父亲,所能作到的一切。当我回到心灵,回到现实中,只有自己才是明了,我对生活,我对未来,是抱着怎样绝望的心情。说到底,我是庸庸碌碌的活了这么些年,我一直迷茫着不所知,找不准未来的方向。有时候,我甚至会连每一天的度过,都感觉到绝望透顶。我看着别人光鲜的生活,想象着他们的命运,我就是不能服从,这样一种事实:他们因为有了社会资源或者权势的快车道,就能生活得很是滋润。 我的心灵并没有腐烂发臭,我只是不能释怀,这整个社会中,那种无奈的现实状况。我的心灵也不是激不起半点涟漪,它只是一直休眠着。我早就想着,即使自己是白活了一遭,我还是要彻底弄清,自己的这个世界,它们到底每天的在发生着什么。 也曾经想过,在这样的人间,他们与我格格不入,难道就是自己个人的问题?我在生活中,不管怎样,待人还算和善,心思也不算够坏,我一直的,在内心里头,有一个道德准尺,来衡量自己。只是, 我不能视而不见的是,它们又发生了什么呢?对我个人而言,在我这里,当我在某些事件中,哪怕我尽了全力,对它们的必然发生,还都一直是无能为力。它们的实现和吞噬能力太大,我有时都还来不及眼花缭乱,它们就横亘在了你面前。于是,我不得不心里承认:个人的力量实在弱小,而整个社会,它只在是炫耀着自己的巨大脸面和财富时,才表现出无比热情。它并不会把弱势者的诉求,哪怕一丁点,给放在心上。 ,我就只能隐入自己的内心。我假装着,顺从的样子,聆听他们给我的全部灌输。我应该成为别人的楷模,我应该豁达大度,我应该相信有一天,就象相信蟹工船上工人的遭遇一样,他们注定应为反抗了就要遭国家机器逮捕的下场。就这样,我就不能是愤青的模样,对什么东西都恨形于色,我要学会适应生存的法则,我要笑脸面对一切,我要相信上苍是来锤炼我们的,直到锤炼到死为止。我不能想着社会的某些不平,我不能仇贪仇腐,我要想着怎样成为他们,这样才算正当合理。 我更要相信中国的传统古训: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要在书本里面淘金,每天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等到有一天,我能深入进去,把某些教条背得滚瓜烂熟了,心也变得岩石般坚硬,这样的话,我就成了正常人,成了父亲面前真正的好儿子,我也就有了某种过上好日子的可能。 现在,走在家乡的父亲瞅准机会,再次把我教诲个不停:"伢啊,你还是要给我好生学习的.你要预先准备了,听说现在流行考公务员,等你毕业了,就考这个。吃了公家饭,那就是铁饭碗,一辈子都不用愁了."他谆谆教导着我. 我哦哦的点着头。在父亲面前,我从不想过多的争辩.他也算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懂得世道的艰辛,生活中的规则。他的苦口婆心,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为了我好,为了某一天我能出人头地,为了这书不至于白读,为了我不再象他一样,只是扛着锄头,在田地里干上一辈子的活儿,却永远不知道路在哪里。 这就是父亲给我想的未来。这样一条艰辛的坦途,在弱小的生命体面前,看起来也确实光彩照人.考了公务员,你的生命就有了个坚实的基础。先不忙着谈为人们服务的话,至少,你自己沿着这个台阶,可以顺杆往上爬。往上爬,再往前,假如你有板有眼的肯下功夫琢磨,在领导那里拍拍马屁,逮住个好机会,弄得好那乌纱帽啊,就直溜着来了呢.作了官,你还怕日子过不去吗?到那时,你可是要风连雨都有了。 这是普通人最美好的想象。人啊,有时真的很奇怪,尽管过得无聊透顶,没有希望的影子;但在自己的生命中,尽可以用发呆的脑子,把生活想象得如五彩祥云般璀璨。呵呵,我的大脑都进水了,在这一刻悬乎起来了。 但是,当自己稍一清醒,疑问就接踵而来:这样美好的事情,它在现实的世界里,能够行得通吗?就从公务员这样简单的问题着手:它的考试分笔试和面试两个部分.你就算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笔试过了,就保准面试也能通过吗?况且面试充满了猫腻,你以为你自己就是天才胚子?在很现实的场合,傻丫,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呢。 但我表面上,从不跟父亲说这些东西.我说过自己,尽管对父亲敬重,却很少跟父亲有思想上的交流.在生活中,我表面上唯唯诺诺,在私下里很少肯从他的建议或者安排。我有什么难言之隐,都往往先跟母亲说了,以后他才知道下文.当然,我的这种态度也不是故意为之,我只是在遇到那些心灵里的困难的时候,想稍为缓额一下。在家里,真正有了该决定的大事情时,我一切还是听从父亲,等他来定夺,他一直是家里的顶梁柱。 走在路上,回望重峦叠嶂的地方,发现是金黄的一片.在这金黄色的大地上,在这金秋的十月,你可以听到稀稀松松的人潮声。稀稀落落的妇女,老人和儿童,他们象蜜蜂一样的忙碌,在这片曾经希望的田野上. ------------ 一百零一章 心跳的地方 晚上回家,随便翻看了几页书,总发觉没心没绪的。“唉。没想到,现在连读书也不能排解心情了。”我实在无聊,就坐在窗前,独自发起神来。 这就是我,一直流浪的走动着的行走过程了。我就这样的恍恍惚惚的,不禁又到了现在来了。父亲昨天就跟我说,家里的水稻该收割了,他把水稻的收割期定在了明天。恩,明天就要出工了,家里的稻子,应该是金灿灿的样子吧。我都好几年,没摸过镰刀了,不知现在还行不行,我想,自己是能行的,就是这谷子,恐怕是挑不动了,我太长时间脱离了生产劳动慢慢的,我就在遐思迩想中,渐渐的睡去。 他们把柴油倒进柴油机里。没想到的是,刚开始它竟漏油漏得厉害.父亲搞了半天,也找不出毛病发生在哪里.最后不得已,就又用水把机子给擦拭了一遍,每个小的地方都不曾放过。这样再重新安装到打谷才没有再有油漏下来.这时,我们大家才长舒了一口气。母亲又跑到屋子里,把筲箕和镰刀从仓库里拿出来,放到箩筐里面。我呢,也已胡乱的吃了点东西,带上几瓶水,就一起上路了. 我这么大了,自然是与父亲两个人共抬打谷谷机前面部分是摆轮团的地方,重心向那里倾斜,父亲就在那儿用力扛住;我呢,虽然长到二十多岁,四肢发达了,但力气却没有跟上,就只有抬后面中空的地方.母亲则跟在我们后面,,一个人挑着箩筐,也不见得轻松的走着. 虽然抬着打谷机轻巧的一边,但跟在父亲后面,还是觉得隐隐吃力。不仅颈部被勒得生疼,而且没一会儿,心也砰砰直跳,我开始发出清晰的喘气声。在当时,我真害怕自己手一松,那巨大重量的机器,就直直的压了下来。 还好,我是一个倔强的人。从小到大,我的倔脾气,都是用在了不肯服输上。现在,尽管我感觉到自己,好像是已经完全不能支撑了;但想到离目的地已经不远,再坚持一下,就能马上到达,这样,我就紧咬牙根,坚持着支撑了过来.豆大的汗珠流出,我开始觉出千斤重担的压力。我想自己,是不是快要爆炸了,但顽强的意志力,还是使我维持起了身体的平衡。 终于到了田坎边上.我小心的随着父亲稍微倾斜下跪的姿势,缓缓的放落下打谷机。就象放下了一块千斤巨石,我感觉到突然极致的轻松.只是,还没等我喘够气,父母亲已经脱下鞋,卷好裤脚,下了田去。他们拿着镰刀,灵动自如的挥舞起来.马上,刷,刷,刷的声音,在稻浪丛里一直响起.这时,我也顾不得自己刚才还汗液津湿,拿着寒光闪闪的镰刀,就开始挥舞起来.父母亲割得很快,马上就放倒了一大片,一束束的禾棒子,延伸到我视线有点模糊的地方(我是个近视眼啊).我由于这几年来才第一次挥舞镰刀,因此,速度就慢了一些,远远的被抛到了后面。 当割了一块田之后,父亲停了下来。他拍拍身上的露水,径直走到打谷机旁。他先是把镰刀放回箩筐里,然后对我努了努嘴,示意我也过去帮忙。我把还在手上的稻把子放好,就跟了上来。父亲先是放好轮团,然后就把本来附着在打谷的板子,从田埂上拿起,给一块块装到机身上.接着,就开始安放柴油机。把柴油机装在机子上一侧的固定的铁架上,捆扎牢实,大致就可以了。而后,就用一根粗绳子,一头牵着柴油机的把,一手顺势一扯,一次或连续几次,就把它摇响了. 轰隆隆的声音,伴随着阵阵柴油燃烧的浓烟。父亲随手从田里,拿起一个禾棒子,就开始了忙碌的过程。在柴油机动能的巨大带动下,打谷机的轮团,飞速的旋转着,把一粒粒籽实饱满的谷子,给脱粒了下来。这就是现在农村打禾基本的模式。这时候的打禾,应该是比较轻松了.要是在以前,打谷机是没有安柴油机的.打禾的时候,不仅要手动过不停,还要加上脚的力量,手脚并用,才能带动轮团的转动. 在几年前,这里普遍的是手脚并用的模式占着主导地位。那时的情形,真正是象要把劳力给累死才肯罢休似的。踩打谷机的时候,不仅脸上额头全是汗珠,而且衣服全湿,就连裤裆,也全被一片水给罩住了。整个人呢,就只般,不停止的与打谷机一起运动着. 因此,为着后来的这个改进,父亲是不知乐呵了多久呢。 母亲现在一个人,佝偻着背,不停歇的割着.我看得到,她的脸上已经是汗星子直冒,全身也是稍微有点摇晃,但她却没有休息一下.“这样怎么行呢,毕竟已经年纪大了,”我心里直嘀咕。正当我准备叫的时候,父亲却已经先叫了起来:“蠢婆娘,该坐一下了,先来喝口水。” 我停止了自己将要张口说出的话,很感激的看着父亲,想着:“老夫老妻,能这样多关心就好了。” 母亲停止了手中的活计,走了过来。她找到隐放在茅草丛中的水瓶,咕咕咚咚的喝了几口,又递给了父亲。父亲看了看,水瓶水已不多,就对我说:“娃,还有点水,你喝了吧。”我正拿着禾把子忙碌着,看到父亲都还没有喝过,就说:“我现在还不渴呢,等回去了再说。”父亲却不管这些,把水瓶硬塞到了我手里。 我心里又不是滋味了.父亲年纪这么大了,却还要遭这份罪,整天的日晒雨淋,为一亩三分地忙个不停.母亲呢,也一辈子的,陪着父亲,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中度过着一生。这些,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有个了了的时候 但是,转念一想:“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还不能挣钱,虽有一个哥哥,却已经成家自过;有一个妹妹,在上高中.千斤重担,压在他们两老头上,他们哪能歇息片刻?”再仔细分析,又觉出自己的不肖来:“我这么一大个人,既不在外好好读书,又不能挣钱贴补家用,却偏偏爱想那些虚无缥缈的无聊事情,真是呆虫一个.” 我沉思着自己的种种不是,浮想联翩。我想着,在这茅草茂盛的山峦,人们收割着,辛劳着。他们的努力,象一颗尖针一样,淹没进了深广无边的大海里.不知道,这样的时光,将何时是个尽头? ------------ 一百零二章 零零碎碎 忙到九十点钟,我们就准备回家吃早饭.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望着渐渐升高的太阳光,不禁有些后怕.我知道,今天才是收割的序幕,艰辛的劳作才刚刚开始. 我和父亲也没有闲着.一个拿着扫帚,把谷子上面的草给扫拢到一起,用筛子漏一下,就倒到大门口上;一个就拿起专门用来摊开谷的谷梆子,把刚打下的新谷给翻来翻去,使能够干得些.等作好这些,时间已经指向十点。母亲在灶房里,已经张罗着喊我们吃饭."等一下子嘞,马上就来.”父亲边洗着粗糙大手上的灰沫子,边答腔着. 到了正屋里面吃.正屋里开着风扇,风扇叶子哗哗哗的扇动着,总算感到心里喘了一口气。 父亲也走进了正屋里,家里就这一个风扇。他一来,坐在家里的靠椅上,就拉开了话题:"今天中午回去,要把坎上的那一丘田给打完了.那里就剩下那一丘,到时抬打谷机到那里又不方便.” "恩。每年就是那一丘悬在那里,留下一个边角的地方,害得我跟你老爸总要单独再去一次,真是太麻烦了。”不知什么时候,母亲也走了进来。 "行,爸妈。我只管干活,农活上的事情,你们做主就是了。”我一边回答,想的却多了起来。这些块田地,我简直是耳睻目染的,与它共同经历了岁月的洗礼。我在生产劳动上的辛劳,几乎都奉献在它上面了。假如田地也有生命,它应该知道,我对它们,是怀着多么深的感激之情。因为有了它们,自己才苟活了生命的延续。 正在我出神的时候,父亲又接着说了:"哎,也不知梅子这个丫头在学校怎么样了,他回来了,又可多帮搭下咱们的。” “她应该快了吧。上个月的这个时候,她不就已经回来了。其实我也不想她作什么的,她帮我煮煮饭,照料下家务,我心里就心满意足了。”母亲答道。 "妹妹回来了好啊.都两年没见她了,不知她现在怎样了,长高多了吧?只怕都不认识我这哥哥了.”我一听到妹妹,心情就高涨起来了. "哪呢,你可不能冤枉她,她可一直记着你这作哥哥的,她不跟你亲还跟谁亲.上次你在学校为了她生日给她寄的什么东东,她现在都还保存着呢.她竟还不让我们碰它,说是哥哥的东西,不能碰的。这个小妮子,我们都不知拿她怎么办了."母亲笑呵呵的说. 提到妹妹,我心里就极其舒坦。她象祥云一样,给这个不怎么很幸福的家庭带来快乐。她太懂事了,从小到大,从没让母亲撇嘴过。要她作什么,她总是规规矩矩的,把事情给作好,再来问你她做得行不行的。她跟谁都亲,对母亲百依百顺,对我呢,就爱睁着双大大的眼睛,来求我给她想到的许多问题,作出回答。 "是啊,她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强脾气,跟她的哥哥一个样.”正在我想入非非的时候,父亲又添了一句. “她怎么跟娃一个样呢。她现在还小,想得不远罢了。你看她读书,直蹭蹭的蹦在别人前面,我看,她以后比她哥哥还有出息呢。”母亲反驳起父亲来。 “你总是护着她,我知道,你们母女一条心的,我以后不说就是了。”父亲笑容灿烂起来。 "知道就好。我可不是那么小心眼的,咱可是为着咱们整个家的。”母亲回道。 听到父母亲说来说去的,我想着“这样才好呢,这才是一个家的样子,‘只是梅子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希望她千万别象我,这样四不像的,什么都没有,读书也是个花架子上的功夫,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不禁有些伤情起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坐在椅子上,最后想道. 吃完饭,父亲继续去倒腾晒谷场上的事情.母亲就去洗碗,忙厨房里的事.我呢,准备着给猪喂食.已经到了十点多钟,猪早已经喔喔喔的叫了起来,闹腾得厉害.我走到栏边,打开猪栏门。它们一看见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的往外拱,想从里面冲出来.我见到这种情形,就先拿根竹条,把它们教训着赶开。等猪老实了些,我趁着它们不注意,就把猪食给淋到了摆放在里面的盆里. 时日荏苒,相思,我跟你谈这些,是不是都是些琐碎的化身?对于一个死去的人,还回忆这些,是不是显出不洒脱来?如果你认为如此,我自己心里能够坦率承认.我与别人比起来,真的不够坦荡,也不够心襟开阔。我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入自己的生活泥潭不能自拔,我对整个外部世界,也不见得有什么深刻的认识,我就象一个呜咽的孩子,在那里发着不合时宜的牢骚。 可是,为什么,相思,我虽然根本就不算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社会常识也奇缺,却还是时常看到许多不想看到的东西?我比不上街头讨生活的混混,但为什么我却对他们持鄙夷态度,还自以为豪?相思,你知道没有,虽然我从没有想得更远,也没有使人记忆的所在;但是,我在自己的经历过程中,已经足够努力,也心平气和的去对待生活.这些,难道还有人能够怀疑! ------------ 一百零三章 漫天阳光 我和父母亲又回到了广阔的田野上。 偶尔,会有一丝风吹来,带着少得可怜的清凉;或者,会在一阵长时间的炙烤之后,太阳跑到了山的一边,另一边就阴了一下子.整个中午,我们就在这漫天阳光来来往往的驱驰下,作着收割的事情. 父亲不愧是农田里的一把好手。在这最忙的时刻,只见他站在打谷机上,手拿着禾棒子,左右的移动来移去:在打谷机的转盘上,随着激烈的碰撞,饱满的籽实,纷纷的四面溅射开来。 父亲的动作有条不紊,没有一丝杂疵。他多年以来,就熟悉了这种活计。从小学四年级开始,他被爷爷从学校里叫离,就一直从事着这种最简单的生产劳动。他从没有感觉过,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妥;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种田的命,自己能做的,也就是一天持续一天的耕作下去。 母亲,现在立在我和父亲不远的地方。母亲脸上,由于长年累月在阳光下的曝晒,早已经是黑黝黝的颜色。她弓着身子,正卖力的拿镰刀割着。一束束的禾苗,在她的手上简直是跳着欢快的舞蹈,刷刷的游动起来.她很沉默,也很坚决,好像忘记了是如此热的天气,只是用镰刀在大地上挥舞不停。 我这时也一声不吭。我只是和父亲一起,站在打谷机上,手拿着禾棒子在转来转去,稻絮飞满了脸上,额头,粘在湿透了的衣服上。周围已经没有人,他们都已经回家去了。现在这个垄里,就剩下了我们一家子三个人,还在响着轰轰隆隆的机器声。抬头看一下天,太阳正当头,胸口已经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身体开始渐渐乏力。我有心加快速度,但在转盘上运动着的手,还是明显的放慢了下来. 时间已过了一点,这丘田还剩下一个小角,在等待着我们去把它收割。这个时候,我不仅完全汗涔涔了,心口也开始觉着肿胀痛了起来。拿着禾棒子的手,越来越麻木,真想一甩手马上不干了,找个荫蔽的地方,坐着去享用凉风习习,再也不把什么给去想。 热气漫无边际。天好像也故意跟人作起了对儿,周围已没有一丝风声。树木早耷拉下了叶子,枯萎的立在你眼所能及的地方;小草只是微微动弹,害怕儿似的的躲在角落里。田里的水,象泡开了一般,死死的把脚缠住。我和父母亲三个,就立在这广阔的原野间,默默的承受着大自然所给予的一切。 我开始努力的跟上父亲的步调.我打禾的速度时而推进,时而又暂缓一点,好与父亲的动作协调,保持一定程度的默契.在手的不停动作中,我几乎没有时间,来作其他额外的事情。不停流淌的汗水,和着盐份的咸味,随着它们自然的状态,模糊在我身体的各个角落,我仿佛忘记了它们的存在,只有手的机械动作,和心灵的苦苦支撑,来延续这过程中的传奇。 "乐乐,你在外面读书可要加油了,这可不是你干的活啊.”父亲这样忙累的时候,还不忘教导着我. 我默默没有做声。要知道, 这样水深火热的工作,确实不是一个平常人想能作的。即使他想体验生活,想知道干活的苦累,他也只会是在做上一会儿以后,马上就想着要怎么离开为好。 只是,我能有选择的机会吗?无论是过去还是对于未来,我一直在把它深深怀疑。我并不是一个神经不正常的人,我的心智也一直清醒。从小到大,我所遇到的情况是:假如我花上与别人一样的努力,即使我能够做得与别人一样好,最终我必然受到淘汰。时常的,并不是我不努力,也不是我丧失了作人的原则,只是由于我贫寒的家境,只是我每次不肯看别人的眼色行事,于是总是受到潜规则的“规则”。 天气更加热了起来。象一位威严的老人,给小孩子的心灵以刺伤一样,我感到心口更加憋闷得厉害.早就憋风了,水里的温度还在直溜溜的上升,仿佛下身是泡在滚热的开水里了.鸟声是再没听到,只是热噪了的鸣蝉,在嚷嚷个不停。整个身体,象是处在一个荒远的大沼泽中,全身充满了潮热的气息,仿佛自己就要在瘴气的熏蒸下消失. "没有多少作了,再加把油,孩子.”父亲看到我转动着的手颓了下来,就鼓励着我说. 我从自己家的田畴望向周围:在一片稻浪的长廊中,自己家的这块稻田,仅仅象无边海洋中的一座孤岛,根本算不上什么显眼.但片片黄金涌动的稻浪,正是由于有了无数这样的家庭,无数多种的辛劳,才成就了它的灿烂耀眼.这就是农民,他们经历着,他们来过,他们浇灌了足够多的汗水,才种出了一片片金色的走廊.在人类的历史上,正是有了他们,才创造出了最基本的物质财富,使人类祖祖辈辈有了绵绵延续的根基. 我现在就身处这一片金黄的环抱中.既不去记清,自己洒了多少的汗水;也不想去说明,自己作为一个卑微劳动者的伟大.我只是想用自己的行动证明:我已经能够吃苦耐劳,我也是千万个劳动者的一员! ------------ 一百零四章 死亡日记 相思,不知怎么的,写这些叙述语言,我感觉到表达的疲惫,和不可言说的哀凄.要知道,我本来就不善于表达,也没有好的心绪,来完整的面对生活。在现实中,我要不是高兴过头,要不就是哀伤过度。我的心灵里,总是装上了太多不可为人理解的悲苦,以致在人前老是碰壁,遭到明哲者的嘲笑。 在那高高的山坡上,稻花弥漫的地方,我的心,曾经与一个时代站在一起。在那个时候,我有理想,也有梦幻的花蕾。我总是固执的以为,现在不好,那就向前往明天的方向去吧。在前方,在你眼里所不能及的地方,一定有一片更为灿烂的蓝天,在等着你嫣然的青春。 时光就那样的渐渐远去,我也慢慢长大。当我还是恪守着原有的信条,不肯作任何改变的时候,原来儿时懒散的同伴,早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了这块土地,他们开始了到远方淘金的历程。他们有的回来了,挣到了钱,又出去了;他们有的出去了,却很少肯再迈回这块穷困惯了的地方。而我,还是两手空空,心平气和的,在一边耕种,一边读书。我还是那样傻傻的坚信:这是我梦开始的地方,我就从这里起飞远航。 我等待了太多时间,也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我不曾知道,在我这样向着一个方向努力的时候,一声炮响,已经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终结。[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读书不包分配了!”这是当时最直白的一句话。如果是普通人,当然不能从这个事件的背后,去洞测到什么东西。只是,假如一个人,他从小到大,就痴迷历史,对历史的感悟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你就会知道,这个事件对他未来生活的影响,将是多么的巨大。元朝当时取消了科举制度,即使最优秀的知识分子如关汉卿之流,也只能在市井谋生度日。一个制度取消了,如果代之而起新的规则,并不来得公平完善的话,那最没有社会关系或资源的人,就只能是首先一批被淘汰的对象。 “一种深深的恐惧袭来,他一夜间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还将是一无所有。儿时的同伴们从沿海之地回来了,他们或多或少挣到了些钱,都开始张罗着结婚,有的甚至已经花开蒂落。而他自己,在读了这么多年废书,付出了这么多年的汗水之后,将什么也得不到。他不敢想象,自己的未来将到底是一个什么模样。” 在一片蓝天下,生命旅程经过的地方,那里有鲜花,那里有杂草,有心安谧的地方,这就是我的家乡.我的家乡啊,行走在你苍远的山间,为什么我还是如此迷茫,找不清生命的方向? 我的家乡,我的家乡啊,我知道你不能给予回答。在你这里,是不需要太多感受,也不需把迷茫的眼睛投射出去.你千百年来,就习惯了默默的生存法则,你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人间发生的一切,你仅仅就只是历史的一面镜子。 我是微不足道的,我象曾经来过你这片土地的千万子民一样,努力耕耘,辛勤劳作过。我把汗水撒在了你这片田园里,你并不见得给我回报.我如平淡而又素苦的庄稼人一般,来了,又走了,却不知道前方的路途,将到底通向何方在你这里,没有辉煌的路径,也没有名士的足迹,你只是如最普通的劳动者一样,平平淡淡的,还悠然自得,闲看流云。 我不敢鄙夷你这个地方,就象我不能忽视自己的出身一样.我是从泥土里摸爬长大的人,全身散发着泥土的气息.即使我走得很远,也不能完全融入到远方,而把你我最亲近的家园给遗忘。家乡的土地,尽管贫瘠,也始终得不到外界的注目;可是,正因为它习惯了这样的恬淡,没有沾染上外界的风尘气息,才使我,更有理由来把它给好好爱戴。 自小时开始,我一直心安理得的行走在这山坡和沟坎相纵横交错的地带.我的心尽管走过老远,在书香的陪伴下,它有了世俗的洗礼,也经历了一路风尘;但是,那梦出发的地方,依然是这一片苍松的翠竹,绿绿的橘园,这无处不在的童年记忆。我不能忘记这个地方,就像不能忘记自己生息的最初源泉一样,就像不能忘记这生命的风帆,它应该有的引路人,曾经给予无微不至的指引一样。 再也没有别的地方生长在我的灵魂里,再也没有新的意境能在我头脑里扎根.我清新明朗的灵魂,只是想把这样一处稍显阴湿的坡地给润泽灌溉.我同样想着相思你,是不是能够理解,面对这世道的沧桑,和这人世的昏黄,我为什么会产生出如此这般的心曲? 我不是胡言乱语,也不是水土不服。我只是比以往看得更清,我只是不想随随便便的去追从别人。外面的世界怎样了,是不是与我有关?他们不同命运的日子,是不是我应该也去掺和?我能够改变什么,我又能够做的了什么?在一瞬间注入心的,真的就是灵魂的醒悟? 我不能知道。当我读着《资本论》,再反观人间的时候,确实觉察到了社会潜藏的一种微妙关系。可是,即使我知道了这些,又能怎样的于事有补?我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过于弱小,我连改变自己命运的信念都没有半点把握 而离开那纷繁芜杂的社会关系,我的家乡,于我的心魂,却是无所不在的令人感到清新。即使我死去了,我幽魂的脚步,可以夜夜在这里漫步;我高蹈的思想,并没有因为离开人世而极致疲惫;我一如往昔的眼神,仍熠熠生辉在高高的山梁上. 我不会忘记,这是一片生养了我的土地.这里有我全部人生的印记,这里既是我人生的起点,也是我生命过的终点.当我的生命,以焰火燃烧的姿态,瞬息的离开了这里,这并不见得可怕。相思,你要知道:一处阴暗潮湿的泥土,同样承载着我长眠下的灵魂里,那无尽无息中生活过的倾诉.我停留在塚形的坟墓里,我是一个孤苦过了的灵魂,但愿你不再像我一样,度过了一生凄苦的生涯。 我流连于家园的地方,就象我流连于一个世纪的梦想中.我曾轻轻的来去于所有人的身旁,用小巧的心思,来构筑人类心灵的秘密花园.我并不怜惜自己,宁愿自己成为那人类中少见的实验品.我作了自己人生的实验,而实验的结果只是换来了天崩地裂的撕掣声,我就这样在不自觉的知觉中离开人群而去. 啊,相思,假如你还记起我,就在坟冢上烧一堆纸钱。那烟火的燃烧,尽管不来得更令人振奋,但总算暖了那一颗凄凉过了的心魂。假如你再肯花一点心思,就放上一柱花炮,那焰火穿过天空,就总算让死过了的人在人间透了透气 ------------ 一百零五章 我爱梅子 只是我并没有彻底止住灵魂的脚步.尽管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悲伤不足以警醒世人,但我还是想着一如既往,用自己灵魂的笔来抒写心曲. 我灵魂的河流,水静流深,恰好就流过这里。我看到这满山遍野的凄惶,心里就不能安静下来。这些山田,是汗水长年累月浇灌下来的结晶,一朝毁弃,不久就会被茅草野木覆盖。当有一天,它完全不能发挥作用,前人数代的辛劳就会化为尘土。假如遇到非常时期,再想把它利用开发,那就比登天还难。 我偶尔想想过去,又突然回忆未来。我知道自己已不适应看蓝天的美丽,也不足在他们的视线中停留。我应该学会遗忘,学会忘记过去,也学会不识未来。命运让我变为孤魂野鬼,我就只需在自己的世界里,用灵魂去领悟这个可怜见的凄惶。 可怕啊,生命中总有些最深的痛楚,你无法言喻,也无法说出。你只是在自己命运的轮廓里,才会有心灵的返照。自从那次大地震,一切都变了。我的家乡,不仅是山野改变,岩石错位,树木横飞这些表象.更深层次的,是我们此地人们心灵的伤口,开始很难愈合。那么多的人,那么熟悉的面孔,那么美丽的眼前事物,一下子都灰飞烟灭了,你说,还有什么比这些更令人伤痛欲绝?尤其是那些刚还生活在幸福中,突然的却经历了阴阳两世的人们,他们的心里,将还是能回复往初一样? 我想着自己的父母亲,不免感到哀测。当我那样的走了以后,他们将在未来中,怎么去面对这断裂了的时光。他们还是会象以前一样,把生活的苦难,当作生命中坚忍的动力,而走下去不哭泣吗?尤其是,我还有个妹妹梅子,这样一个善良可爱的小姑娘。她在那次的经历中,同样受到了惊吓。她在豆腐渣的工程里,亲眼看到了楼层的坍塌,那些鲜活生命的消失。它甚至还不曾明白,现在的遇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的妹妹,这个爱笑爱哭的小蹄子,是个人间的孤儿。是我母亲怀着善心,把她从嗷嗷待哺中救出。我不知道,她在再次的生离死别面前,将会以一种怎样的心态,来完整面对。我是走了,在人间里走得轻微默然。可是,我的这些亲人,这些怀着无数伤痛的面孔,我将怎样把他们从心灵的阴影中唤回? 我想知道,我彻夜彻夜的想知道,这些亲人们的近况。我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在事件过后,得到了很好的照料,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家里的大半间房子坍倒了,新收回的粮食,也被掩埋到了深深的地底下。他们已不可能,靠自己的双手,就能马上过好自己的日子。 这就是我一直的担忧,我甚至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长眠于地底下的野鬼。我记着他们的一切,我想着母亲手上的风湿,那肿胀的指关节;我想着父亲,那满脸的沧桑,曾经对我寄予的厚望,我还想到梅子,这唯一的妹妹,曾给我平淡的日子中带来过的快乐。他们现在的悲喜,是如此的令我牵肠挂肚,使我在心里不能释怀.我曾经欠过他们的,是再也不可能还上了,我只是隐匿在阴间的某个角落,独自在那里哀戚个不停。 我在风高的暗夜里,独自伤神。我在坟墓里独自想着:能再见他们一面多好啊.假如见到了他们,我将不会象儿时般任性,只是静静的听他们的说话,用心感悟他们的良苦用心,对他们的要求,也虚心接纳,发誓不再惹他们不开心 怎奈阴阳隔绝,永不能再有相见的机会。我在人间里错过了美丽,就不可能在地狱里再得到重生!我只是在遥远的阴暗的夜晚,洒一把阴凄的泪水,给他们带去心灵的祝福。我那美好的愿望,将穿过尘世的重重迷雾,抵达到他们面前.我祈求上天之灵,保佑吃饱饭的人们,保佑他们健康长寿。 我的希望就到此为止。我的父母亲,还有梅子,他们即使化费满腔辛劳,也终究无法改变卑微的命运。也许,这样一群人的生活,自生来就已经固定,永远没有改变的可能。他们是农民,祖祖辈辈,就只是在一个地方呆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的心,也停留在这里,很少想到有变化的时候。即使,如我之辈,读书出去,自以为知道了些社会常识,与自己的父辈们不一样了;但现实情况却是:这只是梦靥中曾经有过的呼吸! 会在哪里?真的很难知道。即使是那些被过滤过了的机会,面对与你同样寒苦的学子们的竞争,你能不感觉到心寒?这样一些卑微的事情,贫寒家的子弟们,却都象一只只斗红了眼的公鸡一样,在为百分之一的几率,在你死我活的争夺着。这就是一部分穷困过却掌握了点知识的人们,在为改变自己命运的过程中,所遭遇到的最大现实。 我过活了一辈子,尽管短暂,总算没白走一遭。我用锐利的眼睛,去瞧见世人,反省自己。他们的心,会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从那场大地震中,慢慢凉下来,直到把一切淡忘掉.而我,却在在遥远的异世,伴随灵魂彻骨铭心的痛楚,有了看清人间的本领。 我的妹妹,梅子,我在人间最担忧的人,你可知道就是你啊。你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你就象一朵美丽的鲜花一样,才刚刚绽放。你本来应该有一个好的未来,你的父母亲,哥哥,都是如此的爱着你,你是被疼呢惯了啊。可是,这可怕的尘世,生命并不以人的想象为转移,它只是在适时的时候**裸呈现 梅子啊,在以后的时光里,你还会把你的哥哥,给时常想起吗?他可是镇日的挂念着你啊。他不希望你对生活失望,也不希望你在更长的以后孤苦伶仃。哥哥的本意是要伴着你,不让你一辈子受苦受累,能在风吹雨淋时有个依靠。 我亲亲的梅子啊,你想过没有,我给你写信,逗你玩儿,与你捉秘藏,鼓励你学业上加油这一切的一切,并不是因为你碰上了一个世界上最开心的哥哥,而是因为我想使你作一个笑靥常开的人,想你在生活中见到更多阳光,想你在生命中,就永远的快快乐乐下去。这对于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啊。 你当然不知道,我的心灵是多么阴郁.我所有的好心情,仅仅是为你存留。仅仅因为你在我身边,我才笑得灿然;离开了你的笑脸,我的心,就只是四处飘荡着,象风雨中没有根基的浮萍一样. 梅子,假如你还记起我的笑颜,假如你还没有把我真实的心思,给好好猜度;你最好就把过去的一切给忘掉,开始一种新的生活.在新的生活里,我要你在没有我呵护的时候,也能快乐成长。我更希望在某一天,你就象我期待中的一样,成长为一个人见人爱的大学生,然后就找个好的工作,幸福美满的过上一生.我心灵所经历的阴郁和彷徨,愿你永远也感受不到,也永远不会来把它给经历. 我为梅子祈祷着,在日复一日的祈祷中,即使我魂魄慢慢衰竭,化为一屡轻烟,没有了气息,也心甘情愿 ------------ 一百零六章 古老宗法 时光转换去了那么久,我记忆的门槛,又回到了骄阳弥漫的那天中午. 从父亲撮谷到这丘田拾掇完毕,我们顶多用了半个小时.但是,即使这段时间如此短暂,我心灵所经历的距离,仿佛是跨越了一个世纪的门槛,它在挣扎中煎熬徘徊跨过的时令,是一直延伸着漫长下去.我想,明年的今天,自己是不是还要重来,一直做着相同却没有希望的事情?我并不是鄙视生产劳动,只是我清醒的想到,自己所作的一切假如没有回报仅仅是为了养活自己,那我将感觉起自己活着的可悲。 我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标准的农民样板。他从来不想,也不会走到外面的世界去瞧瞧在他的心目中,这片稻田,就是他生命活着的全部意义;他的生存价值,就是体现在养儿育女上.他不能知道也不想知道,外面世界正深刻发生着变化的一切。他笃信乡村的自然宗法,他喜欢为家族调解各种纠纷。当乡村的传统,正遭受到越来越强大的工业化文明的侵袭的时候,他依然陶醉着,以为自古以来的传统,那古老的宗法就能包治社会百病。 他在窄小的圈子内,得到了许多人的尊重。他的做事行为,一直符合这套宗法的规制.他象千百年来农村的长者一样,尽力公允的维护这一片土地上的清净。在村子里,他既是一个家族的代表,为村民们排忧解难;又作为一个村的支书,维护着权力的公信。他在大多数时候,都能平衡处理好私人和公家的关系,使别人对他信任有加。 他平常时候,除了家务事之外,就是忙着这些村里永不可能办完的公事。修设公路,计划生育,调解家庭纠纷,与乡县里来的大大小小官员打交道,这就是他每天的事情.在这个过程中,他几乎很少想到过自己,也很少面对自己的家庭,以致我在小时候,对他的行为很不理解。我想不通的是:他这样忙乎着,对自己又有什么作用呢?他苦苦挣扎维持的那套,在当下时髦的观念里,是明显落伍了;许多人,都只是拼命在为自己的家庭奔忙着,那一套集体的思维,早已经在时代中遭到了淘汰的命运。而他,仿佛全然不管这些,不合时宜的,在为众人的事情奔跑还不亦乐乎。 我不否认与父亲有这方面意识的分歧:他每天为村里事情奔忙着,明显使我们家庭的幸福指数降低了。在这个眼花缭乱的世界,人们对于集体的事情,变得越来越不想承担责任,或者说是逃避责任,我从小也受到了此种风潮的影响。而父亲呢,他可不管我们,尤其母亲的苦口婆心。他只专注于自己,在自己想做事情中,得到心灵的满足感好像就已足够。 在父亲自己的领域,他也得到了许多中年以上人的拥护。虽然在别人看来,他所信奉的一套,在这样的社会,是很难行得通了;但他却倔强得很,还是勇敢的迎了上去.我不知道,他到底想维护的是什么,但是,他骨子里那一股集体使命的热情,是支配着他所有行为的;而且他心里的所思所想,已经牢牢的烙在了他生命的轮廓里,任何人如果想来把它改变,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今年,是上半年的时候吧。村里举行了三年一轮的村主任选举,他再次以高票当选.这是老百姓对他信任依旧的表现,选举的成功,给他想实现自己的想法带来了新的信心.父亲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总算还年富力强,精神状态也不错,对村里的底细也差不多一清二楚。他圈点了一下,自己在上届任期的时候,修了一个村口的水泥板路,给每家每户都打了口水井。 他想着今后要办的最大事,就是修修通了,村民们最大的问题就解决了:以后不仅人到镇上更加方便,而且地里种的许多东西,也都可用车子轻便的运出去.想当年,因为交通不畅的缘故,村里与外界的联系就要靠肩挑手提,村里的产出,大部分就只能是自我供需,创造不了什么价值。 父亲盘算着,自己这脚下坑坑洼洼的地方,虽然说不上怎么富庶,但毕竟是有山有水,有潜力可挖。这一方土地,野生松树郁郁葱葱,都盖过了头顶;橘园是十年前引进的,满山遍野一大片;还有茶树,桐油树等多种经济林木。这些如果能适度开发,就不会再被荒废在山里,一点价值都没有。 可是,即便他再雄心勃勃,工作到了真正开展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要遇到许多困难。就说资金问题:国家用于村村通公路补助的钱,本来应该很快到位,可是在实施的过程中,就是存在着许多难以想象的动静;层层推诿,这是很正常的一种状态。许多时候,拨下来的那点资金,都带点东挪西移的味道,并不是上头承诺过的真实数目。 他有时困惑的是,这些钱,究竟是在哪一个层面里,遭到了截留;事情复杂化了,他就只能自己与村里的秘书一起,一有农隙就往县上跑。现在,除了村民集资的一部分公路已经完工,其余的部分,还在与上头交涉,只能暂时等待.但父亲也不是一个一遇到事情,就傻到跟上头吵架的人,他处事还算圆滑,做事也规规矩矩,因此,与上头的交涉持续在进行着. 但不管怎么样,该要办的事情总不能老拖下去他一面一如既往的,撂下手中的活儿,去到各政府部门跑来跑去;一面还去找在外面混得好的本乡人,去给村里的这条公路拉赞助。只是他总是如此,家里事情就荒疏些了;因此把母亲得罪得不行,说是他把整个家都忘了,造成了家庭的不和谐来。 ------------ 一百零七章 伶牙俐齿 到了中午两三点钟的时候,我们终于踏上了归途。此时,身上已经整个黏糊糊的,衣服被汗液给浸泡起来。挑着大半担谷子的箩筐,头重脚轻的昏眩,袭向意识里。 不得不抢天时。要知道,三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假如在晒谷子的时候,突然下雨,麻烦就大了。你辛辛苦苦的,到头来谷子还是不能晒干,那就只能等着发霉生芽,白忙一趟了。我坐了一小会,也去了晒谷坪来,开始拿竹扫帚,把与谷子连在一起的草屑,给扫拢来。作好了这个,我就把草屑连着谷子,给捧到竹筛子里,筛了一遍。 正忙碌的时候,父亲的电话响了.一接,知道是乡政府打来的。他们要来村里,检查今年计划生育执行的情况。他们问父亲:明天有没有空陪一下。父亲听到是村上的事情,想都没想,马上满口答应了下来. 母亲也听到了父亲的大嗓门,知道了大概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就推一下子罗.”母亲看着父亲,又略带埋怨的说:“你看咱家都这么忙了,要抢天时啊。” "傻婆娘,你不知道的事就少掺和。要知道,今年计划生育抓得特别严,邻村的邓大拐子,就因为这事没作好,村里给搞出了三四对超生的,这支书的帽子差点被掀了呢。 恩,乡上来人也好。咱毕竟是乡里乡亲的,什么事总要讲个情面的。他们就不同了,对于这种不符政策规定的事情,是可以来硬的。你要知道哪几个钉子户,不来人镇一下他们,我真的还没辙了。搞不好,她们哪天又抱着个娃娃回来,把我可会害惨."父亲接腔说. "哎,总强不过你.说总说儿子倔,我看你啊,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们爷儿俩啊,真是凑成一对了.”母亲叹息着说. "哪呢,妈,你可不能这么说的。我与爸比起来,可差远了。我是低调作人,别人的事是少掺和的。你看父亲,他可是管了咱家,还要管整个村,我与他,可真的不同。”我嘟嘟嚷嚷的说。 “也是这么个样子,你跟你父亲,还真好大的不同呢。哎,不说这些了,都累死人了.我想着啊,咱家的这副模样,不知到何时才到个头呢.给你爸当了一辈子保姆,还要服侍你和梅子俩个,我是没指望了.”母亲从提桶里捞粉条出来,放到碗里,有气无力的说. “梅子,恩,”我的脑海里,一下子又浮现了她清晰的影子:干干净净的衣裳,中等的身材,甜甜的笑容,老跟在我**后,一口一声哥哥的叫着。 我把脸转向家门口的大路边,正沉入回忆,突然惊疑起来: “妈,你看到没有,对面的车路上。你看那提着东西的,是不是梅子啊?梅子回来了啊,妈,你看那.”那个身影越来越近,我几乎是欢呼雀跃的叫了起来. "真的吗?说曹操曹操就到。”母亲走出灶房,抬眼向着大路边望去。“还真是梅子呢。梅子,梅子”母亲隔着老远,就连声的喊她. 梅子在路上走着,刚开始好象在想什么心事,没听到有人在叫她。等到她清醒过来,就抬头向我们这边看。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母亲,然后就是我。她见我们都巴巴的看着她,就加快了脚步,向我们奔了过来. "哥,你怎么回来了?”这是她到了我们面前的第一句话。 我看着梅子,心里想得蛮多。她现在已经长得亭亭玉立,脸上白白嫩嫩,皮肤光滑细腻,就象一个好人家的女儿。但这是表象,在家里,她绝不是作乖小姐来的.从小开始,她习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立马来帮我们干活."恩,我给帮手来了.”她总是笑吟吟的,就这样的奔向我们. 我的妹妹,比我小了六七岁之多.要说她是怎么来的,在小时候对我是个谜.到了稍大的时候,我才隐隐听别人说,她是被父母亲,在外面捡来的.那时母亲在外给一家餐馆洗碗,在一个小箱子里见到了小小的她。当时周围人也有人去看,但发现是个女孩,都没有要.我母亲看着可怜的小生灵,就想:家里都是男孩子,自己又特别想要个女孩,超生又是不能的了。于是就把她抱回家,权当自己养的.刚抱回来的时候,我父亲发了一大通脾气,说‘你真是吃饱了撑着了啊,这么多你能够养活?’但母亲却不管这些,硬是把梅子给留了下来。 当时,我也才七八岁的样子。看着家里突然多了个小女孩子,心里就高兴起来.要知道,我的家早已离开了村子中央,搬到很稍显偏远的地方。每次,父母亲一出去干活,我就落寞极了。这次,终于有了个伴儿。我时常的,就在她周围伴鬼脸,伸舌头,逗她玩儿。她呢,也真奇,很少哭闹,胖乎乎的小手,在我脸上拧来拧去。 由于我家与村里还隔着一点距离,父母亲又对我管束很严.因此闲得无聊时,就只有逗梅子玩.在日复一日里,随着梅子慢慢长大,我们几乎就成了最好的玩伴.她小时候也算呆傻得可爱,即使我恶作剧般的捉弄她,她也对我保持信任的眼神。这样几次以后,就不好意思如此耍玩她了. 现在,她亮闪闪的眸子正对着我。“哥,想死你了。回来了都不打声招呼,你也真是的。”她又转过头,看到母亲正准备去给小猪崽喂食,就大叫起来:“妈,你先歇息一下,我来帮你吧。”接着,她又把头转向我,兴高采烈的跟我聊了起来. "哥,你不知道吧,我们的学校又变样了.原来你们上课的破筒子房子,断墙败圯的,已经给拆了.就连你们以前住的那个宿舍,现在也无影无踪了.现在你如果再去那儿看,我保准你自己都不能认出它来了.还有,以前空荡荡的四周,学校都已经用围墙围了起来,大门也挺气派了." "好你一个小妮子就象连珠炮一样,轰个不停.你还让哥说不?不让我就让你自个儿一直说下去,我就听你的好了."我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来. "没有啊,哥,你说的哪里话。你马上说吧,我现在就洗耳恭听呢.哥的话,比什么都中听,就象那什么来着;哦,就象那天空里飞过的鸟儿,发出的悦耳声音啦!”她露出一个调皮的模样来。 "呵呵,你又厉害多了就伶牙俐齿得不行了,孺子可教也。”我暗暗的贬了她一下。 “哥哥坏死了。一来就不夸我,往死里踩我。我可告诉你,我现在可今非昔比了。我在学校里,可是那么多人围着我转呢。你不给我好话,嗬,我还怕了不成。”说完,她故意瘪起一个小嘴来。 “哎哟哟,没想到野鸭子变成了金凤凰咯。我可告诉你,你玩懵了读书不好,小心我告诉咱爸妈。”我激灵起她来。 “哥啊,你真是的,我好心跟你说话,你总这样调笑我。我告诉你啊,我的学习可不赖呢。我告诉你,这次在咱直升班里我拿了个第三,还不赖吧.呵呵,哥,你可要奖赏我啊.” 听到她这样我心里顿时欣慰起来.小妮子果然不赖,不负众望。但即便如此,我还是用很不客气的口气说:"还得加油,笑到最后才是最好的。不过,你要的礼物,哥一定会买来送给你的.” "好,谢谢哥哥了.哥哥万岁!”她最后竟象个小孩子一样,大声的嚷起来了。 ------------ 一百零八章 击掌为信 正聊得起劲,一家人已经聚拢了一起来.爸妈见我俩乐呵的样子,就揶揄道:“今天怎么了,两个人到一处了,话都说不完了。呵呵,你瞧我们的梅子,都成了话贩子了。” “傻孩子,她是你哥啊,当然对你好了。外面世界里好男人一大把呢。你可千万别被他的那几矬子给骗了。”妈忙不迭的说。 “你们可不要把人给看扁了。我可知道得多了呢,什么克林顿啊,奥巴马啊,还有咱们的和谐啊,我可都是滚瓜烂熟的。外面的好男人,不就是那些韩剧里面演的吗,灰姑娘得了王子垂青一下子变成了小天鹅了,她们信,我可懒得搭理呢。”她嘴皮子一撇一撇的,翻出一片一片的话来。 “你们娘儿们几个,在哪儿胡诌个啥啊,什么男与女,还有韩剧的;我可只知道个克林顿的,当年可风光呢,作过美国总统呢。乐乐啊,你以后可要多向他学习啊。”父亲忍不住,在旁边插起嘴来。 我笑起来:“爸啊,这里有一个现成的楷模我不学,我为什么去学他啊,他是个外国人,可不符合咱国情呢。” 爸知道我话里什么意思,是说他的村支书位子也不错,也做得有模有样的,这样也可满足我的心愿了。但他听着就不舒服了。“真是恨铁不成钢,你这个娃,就这点出息,说话也不拣点好听的。叫你学好样的洋气的东西你不学,看你以后,有得苦的了。” 我没有回父亲,只是把话题转到梅子那了:"今天真是特别,有妹妹一起聊天,这水啊天啊,都清凌凌蓝凛凛起来了。我想着,我们的生活是多么广阔” 梅子一下子扑哧的笑起来:“哥,你别整那个科。我知道,你是诗人,你能吐出锦心绣口。可是,你要知道,你这可是曲高和寡啊,小女子我啊,现在正处于审美疲乏时期。” 母亲听我们两个你来我往,吵嚷个不停,也乐呵起来了:“小妮子的嘴巴,是越来越厉害,能跟他哥一比高下了。得,看你们这样开心,我平时腰疼的病,都彻底好了呢。你们我现在可不含糊,腰板可是硬扎实的了。”她一边笑着,一边站起来,作了个捶腰的动作。 我们见到母亲这样顽笑,全身都笑酥了起来。楞不着的是,当母亲一抬身,正高兴的时候,竟突然间有点支撑不住,差点就摔到了地上,把我和梅子给下了一大跳。妹妹放下手中的瓢,马上跑了过去:"妈你还逞能呢,你的腰椎脊的疼又犯了吧,自己不行了还在那逗乐,真是的。”梅子一边边把溅到手上的水星子沫,给抹了一下. “咳,不要在哪逗嘴了,快来帮我一把.”父亲在屋外喊了起来。 我抬眼望去,不知什么时候出去的父亲,正拿着好几个西瓜,全身汗津津的,老远的走了过来。 "恩,马上就来.”我想都没想,就跑了过去,顺手就从父亲手中,接过一个十多斤重的大家伙。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父亲,只见他体格健壮,身板硬朗,脸上丘壑纵横,全身透出一股在阳光下晒久了的古铜色。他这些年,没少受过苦,也有过想跳出农门的想法。但是,他的每一次挣扎,在一个大的社会里,是显得多么的苍白,又多么的无力。他在十**岁的时候,曾经有一次机会,那就是去当兵(那时正处于毛时代,当兵的都带大红花,回来的也好多都有出路)。可是,即使这样的机会,别人也不肯给他。尽管他积极主动,表现出色,但就因为爷爷跟村里某位干部背,他连续几年都被裁了下来。 现在的父亲,已经是一村之长。他年轻时的好多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都差不多渐渐被人遗忘。但是,他在十里八寨,这么些年,竟奇迹般的,始终保持良好的口碑,他并没有亏负父老乡亲们,对他的厚望。他加固了院子里五六亩的那口大水塘,他积极筹措修建村里的水泥路,他给每家每户,都打了一口干净的水井。 正在我沉思默想的时候,梅子已经在大叫大嚷着:“妈,我饿了啊。今天中午作什么吃啊?” “作米粉呢,还有肉潲子。我马上去给你弄来吃。”母亲笑吟吟的说。 “妈,你别这样好不好,我早已经长大了。哥听到了,又说你偏心了呢。我自己来。”梅子马上说道。 我在一旁,看梅子这样一说,马上装作受委屈的样子,抢白道:“也是,从小到大,母亲最疼你了.到外面,有含在嘴里的好东西,都舍不得吃下,一定要带回来给你吃,害得我啊,心里哪,可不是个滋味的。” “你怏怏个什么啊。梅子小时候可比你懂事多了。你看你,小时候叫你守个晒谷坪,还嘟嚷个半天呢。”母亲揭我老底起来了。 “那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的事了好不好,我以后,可都是一直听话的。妈,你别看我每次很赌气的样子,我可不是小心眼的人啊。当我看到梅子吃得甜蜜蜜的模样,我心里可放得很开的。她是我最亲亲的妹妹,我不让着她,谁还肯让着她呢。” “恩,我知道,你们兄妹其实都挺乖的。你们从小到大,都没费我多少神。你看,梅子一回来,就闲不住的样子。她帮我在灶眼里塞了一大把柴之后,就又抢过我手中的木瓢,给小猪崽给喂食去了.” “你瞧,妈说得多好。哥你总想着给自己辩解,丢不丢人。你看小女子我,多乖巧是不。”梅子脸笑贼贼的,奚落起我来. “你小时候也有不对的地方。你哥对你够好了,可你有时候,得了便宜还卖乖,害得你哥挨一顿臭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妈在灶房里接了腔. "没有啊,我对天发誓,我可没什么恶意的。我那样作还不是为了他留在我身边玩儿。他高兴的时候,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总爱跟那个相思的什么家伙去玩,把我都给忘了。你看我气不气。”梅子一股脑的把心里话给兜了出来。 “终于说实话了。呵呵,我就知道你那时不安好心。你那时拿从母亲那里得来的糖果来哄我,估计也是打这样的主意吧。”我不依不饶的说。 “我还不是为了哥好吗。那个相思的父亲,整天板着脸孔,好像谁欠了他什么的,我是怕你上他那里,遭他父亲瞧不起啊。哥应该有个男子汉的模样,可不能让别人给看扁了.”她振振有辞的说道. "恩,只是除了你这个妹妹,小瞧哥来着,谁还敢吃了豹子胆啊。”我揶揄起梅子来. “哎,不说了.还说你就真的以为,全都是我的错处了.不过,我那时真的是为了哥好啊,我天地良心可鉴”她急切的辩白着。 “恩,梅子的心意哥心领了,就算哥错怪你了。我给你赔礼道歉,行不?”我看着她脸急红的样子,心里特别不忍了。 "这还差不多.但可不能便宜了你.哥啊,你一定得好好补偿我。今天晚上,你要陪着我作作业,然后与我聊天,然后"她终于破涕为笑. “这个吗,我一千个愿意。这两年了,才第一次看到小妹你,不陪你玩儿,聊个通宵才怪。不过,我有个要求:就是谁也不准先睡着,谁睡着了就刮谁的鼻子.”我鬼鬼的说道。 “好,好,我一定遵守哥哥的规定。只是哥哥你如若睡着了,可别怪妹不留情面哦。”她几乎笑出声来。 “行,我还怕了你这个小不点不成。来,咱们击掌为信。”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我与妹妹,都会心的笑了. 呵呵,多么的幸福,这拌嘴的时光。当我回到将来,在痛苦中沉思未来,还没有找到出路的时候,一想到这一切,我心里的苦恼,就冰消释融。 ------------ 一百零九章 为爱停留 到了下午的时候,由于梅子的回家,我们重新分了工。母亲在家里忙着,我与梅子,父亲一起,就出工到坡上. 我们中午已经忙完了左山梁的田,现在准备到后山腰的一处地方去.那里有我家的四丘田,大概一亩左右的面积,星连在一起.我与父亲抬着打谷机,在逼仄的山路上,小心翼翼的挪动. “不用你说,这个我们自己知道.”父亲一边迈动双腿,一边大腔的说. 很快,前面出现了一个拐角,很长的延伸在一条山岩下.“乐乐,小心着了.这里要转弯了.”父亲到了关键时候,就不忘提醒我。他一边说着,一边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恩,我知道了。你前面多注意了,我后面自己小心。”我把扛在打谷机的头颈偏移了一下位置,接着深吸起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运动方向。 “梅子,你也要小心点走,哥在这儿以前摔过呢。”我象突然记起,对着走在前面,步调稍快的妹妹说. “恩,你就甭担心我了,你自己悠着点。”梅子一边看着边嘴巴嘟哝的说. 真是险,山岩笔立,象要压向我们这些行路人一样。当我从那个隘口跨过去的时候,脚稍微抖动了一下,肩膀晃荡,差点没被摔倒。还好父亲一辈子作这个活计,碰到突发情况也有了经验。他发现了不稳当,觉着有些不对,就下意识的把打谷机给抓扶得更加有力,稳住了局面。 当时梅子恰好回过头来,看着我们。当她发现我晃荡的那一下,脸都有点吓白了。她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抬着这样一个笨重的家伙,如果掉到下面的灌木丛里,后果不堪设想。还好父亲久经沙场,稳住了局面,她才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哥那,叫你小心了,怎么还是出了漏子来。真的好险,看你是没什么事,可把我快要吓出病来了。”她一个劲的埋怨. “梅子,不要说了,你哥也够受惊吓了。咱们还是继续赶路,你看太阳都快要下山坡了.”父亲插了一句。 “恩,知道了。只是下次,哥可一定要小心了,我心里可扑通跳呢.”她又咕哝了一下. 我没有说什么了。听到梅子这样,我心里感动得象开花了一般。要知道,自己刚才也被惊了一身冷汗,我当时紧紧的咬住嘴唇,以为自己真的稳不住了。可终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还得了梅子的安慰。突然之间,不知怎么回事,我竟怪怪的有种想流泪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轻描淡写的抛出了一句:“赶路要紧,我们还要把下面的一丘田给忙完呢.” 终于到了自己家的一丘责任田.它的面积不算很大,但也不算很小,足够我们仨忙活一整个下午.迎着细碎的风,望着金黄的稻穗,我伫立田头。这是一块卑微的稻田,我爷爷辈在这里耕种,我父亲在这里忙碌,我今天依然卑微在它的脚边。我不知道,这样的轮回,是不是要一直持续下去,一代又一代,直到时间不能再被持续。 我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从袋子里,拿出锋利耀着光芒的镰刀,下到田里,与父亲梅子一起忙活起来。 这块田倒肥美,但父亲最近忙于村里杂事,今年的收成,看起来并不怎么乐观。放眼望去,每一株的稻穗并不很是饱满,叶子也比正常时候稍小,还有银枯病的印记.我就对父亲说:“这丘田恐怕要减产了啊。” “减什么产,收多少得多少.”父亲带点不高兴的说. 我就没说什么了。是啊,我有什么资格来指手划脚呢。耕田、播种、施肥、除草这些过程,我一样都没有参加;更别提那些看不着,却在生产中必须要作的琐碎环节了。 梅子却不管不顾的,唠叨了起来:“爸是老虎**摸不得,自己没有管理好还不准别人说,真是的。” “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啊,种田也看老天爷的脸色。这丘田发生虫灾的时候,我是正在县上忙村里的事情,有什么办法。以后不要跟你母亲学,总这么唠唠叨叨的。”父亲又数落起梅子来了。 梅子咋了一下舌,就不再说什么了。她甩过头,就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挥舞起满是锯齿的镰刀来。我用眼睛的余光打量,发觉这时的梅子,真的很美。脸在太阳的光线下,变成了桃红色;整个身体,象那旋转着的优美舞姿,带给人无限遐想;不长不短的辫子,就象一双跳跃的兔子,节奏韵律和谐。 她是在劳动中。她一缕一缕的割下稻穗,摆放整齐。她割禾的动作,象不断蹦出来的跳动的音符,一舒一缓,思绪悠长。她偶尔望望天空,看看蓝天白云,看那飞翔的鸟儿,心里涌动起宁静的思潮。 我静悄悄的看着她,就象看着世界的宁静挂在心灵。心思多么轻柔的女孩子啊,怀着少女的天真。日子过得这么苦,却以纯澈的目光看整个人间。梅子啊,你就是人间善良美丽的化身。 ------------ 一百一十章 尘埃落定 时间在汗水中晶莹四射,巨大的阳光已经拖着了阴影,在逐渐向西天沉下.我的心情,随着天色的暗淡,开始浮荡起来. 假如说我现在还希冀着什么,还有什么心中不可割舍的话,那就是我的家庭,我的父母,还有梅子。[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他们用无可挑剔的心灵,在呵护着我的一切。从小到大,我就是沐浴在他们的爱河里,一天天长大,一步步。他们的爱,是从来不用说明,在春风化雨般的时光里,总是来得恰到好处。 我用渐渐清晰了的眼神,看着脚下的这一片土地。多么美啊,梅子在一片金灿田野的包裹下,显得楚楚动人.她的脸上,也洋溢着青春的红霞,仿佛要染红这一块小小的土地.这是一个正在成长着的生命,见到了她,我就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期:天蓝,地阔,心宽,无忧无虑。 她偶尔割累了,就用手挡住高高的日头,瞅我一眼。当见到我也对她回望,就甜甜的一笑,又挥舞起手中的一片轻柔来. 这时的我,仿佛就站在西天的一片云霞上.太阳挥洒下的余晖,看起来都倾泻在我身上。我沐浴着大自然清新的气息杂草花香,都一股脑儿的浮荡进心灵.我手中的谷棒子,仿佛也沾染上了人间的灵性;它在一片大地的长廊上,摇晃个不停,不仅仅只是颤抖在我的双手心里. 汗水流淌个不停,全身都是咸咸的味道。父亲一声不吭,在打谷机上忙碌着。他偶尔看看天,发现太阳即将西沉,就加快了劳动的步伐。赶鸭人已经在路上,一群嘎嘎叫唤的鸭子,经过我们的田边。我踩在稀泥的水里,帮阿伯把鸭子拦往大路。 美丽的时刻,仿佛与自己幸福的心情一样,显得短暂,眨眼间就消逝得无声无息.随着天色的渐晚,天空慢慢阴沉下来,暮色苍茫,一股夜的滋味,从时光的隧道口,横生生的浇淋下来. 静谧的黄昏,尽管不缺少梦的姿态,但当真正沉入心灵,一种莫名的焦躁,就涌上了心头。我是爱我的家庭,爱我的父母亲,还有梅子。但是,关键是:我拿什么来爱他们呢?就凭我跑回家,一年到头的耕耘,来获取贫瘠得可怜的食粮? 我也许能养活他们。可是,既便如此,我能使他们过上真正的好日子吗?我的父母正在慢慢老去,他们很快就要丧失一部分劳动能力。妹妹梅子,还在读着高二,凭她的资质,是能考上大学;可是,考上了又怎样,考不上又怎样?我能为她的未来,帮扶上半点吗?即使父母或者我能够咬牙再供她读大学去,但毕业了呢?当到了就业的门槛上时,她能够靠自己,得到稍好一点的工作吗? 这一切我都深深怀疑。在一个机会不均等的社会里,凭着个人的努力,实现生命的价值,是多么的困难。我虽还没曾经历过,可我的学姐师哥们,他们的境遇,早已经烙在了我的脑海深处。俗话说,历史是当代的镜子,那些过往中的琐碎,你又何尝不会在未来中遇到? 我并不为自己感到担忧,我知道,自己从很久的过去里,心就完全废掉了。我惟一忧虑的,就是自己的妹妹梅子。她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她不应该象我一样,去过找没有未来的日子。我希望着,她能够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梅子是被母亲捡回来的。正是因此,我才希望这个人世,不至于太过残忍;我才希望梅子,不再被厄运降临头上。梅子在我心目中,就象一棵亭亭玉立的桂花树,在发着淡淡的清香。她素洁的走来,带给世界一片洁白。 从梅子进了家门那天开始,我就与她的生活,紧紧的连结到了一起。她当时还没有名字,母亲抱她进屋前,不小心撞在了家门口唯一的一株梅花树上,因此就乐得以树书名。梅花,冰枝嫩绿,疏影清雅,花色美秀,幽香宜人花期独早,是“岁寒三友”之一。取此芳名,虽是误打误撞,但妹妹梅子在生活中,又何尝不是一个自强不息,坚韧不拔的人儿呢? 这些年来,我与妹妹的感情日久弥新.风风雨雨中,我们相依为命,为父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到外面砍柴,挖地,跳水;她就在家里喂猪,服侍鸡鸭。我们劳有所得,劳所心甘,我们一起分享得来的劳动成果。在外面,我们尽量作到不使父母亲担心,很少迟点回家,也不与别人比吃比穿,默默的接受着父母亲所能给予的一切。 就这样作着乖巧的孩子,只是偶尔时候,才会发起疯来。记得有一次,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子,在路上骂妹妹是野种。我当时气愤极了,想都没想,就跑过去,给那个家伙来了几下子.没想到那个家伙也是个狠角色,马上就扑了过来,与我干起了大仗 仗打完后,当我带着伤肿的脸回家,父母亲脸都惊呆了。他们想不到,我这么和善的人儿,也会跟人打架,而且还干得这样厉害,身上到处都是紫色的痕迹。 父母亲最终没好说什么。因为是维护梅子,他们不觉得我有什么错。不过,他们还是告诫我,碰到别的事,千万不要这样来,打架是最不能解决问题的。我唯唯诺诺着,一个劲儿的点头。只是打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这样叫梅子了,这使我感到真正的高兴。 我对梅子,就象我对生命的态度。无论何时,我都愿意用心来呵护,就象曾经呵护心中理想的梦幻一样.我想,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都要为她挡住太多降落到尘世的伤害,使她拥有一片美丽一些的蓝天,还有白云来。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边的云彩 月亮从天边的云彩里露出了半边的脸儿,我们仨,终于把这丘田给忙完,走在了回家的路途上. “不去乡里去哪里?计生可是个大事情,搞不好,咱全村都得受牵连呢。你们小孩子懂个啥,没事少问。”父亲瞪了梅子一眼。 “不是还有你妈吗,她可以一起来出工的。你们三个,总能收些(谷子)回来的.”父亲回道。 “妈?爸,你在忙的时候,怎么老想着把事情推给她啊?妈手上有风湿,腰脊椎也有病,应该让她多休息一下子的。”梅子嘟哝着个小嘴。 “我也是没办法啊。集体上的事情,我不给办好,自己心里不安啊。好了,我看明天能不能早点回来;早回来了,也可给你们娘们儿仨帮一下手。”父亲显得很无奈的说。 听父亲这样一说,梅子也就不好说什么了。每次,当我们对他置家庭不顾,去作公共的事情,对他颇有微词时;他总有一通自己的道理。在他心里,村里的事,与家里的事情比起来,有时甚至更加重要。我们随便说说他的不是,他也会敷衍带过;但假如家里人对他的此行为,表示激烈反对的话,他也会情绪激动的嚷起来。一般他说的大意是自己作的这些,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辛辛苦苦了这么多年,全心全意的对我们母子几个人,却得不到回报,心里实在很难受云云。 还好,今天我们与父亲之间的冲突并没有闹大.我们晃荡着担子,将近披星戴月的,拐过几条沟坎,一路到了家里.到了屋门口,看到母亲正在晒谷坪上忙着,把谷给摊拢来。许多只鸡,欺负母亲是一个人,呼朋引伴的,在谷垛子上偷偷啄食。母亲赶走了东边的一群,还没得小会空隙,西边的几只又过来在谷子上啄来啄去。我看到这些,马上就从旁拿起一根竹条子,把鸡给赶开,而后帮着母亲,一起把谷子推拢成一个大垛子形状。 母亲的汗水涔涔的流下来。我看着母亲,感觉心里很苦。她这一辈子,够是劳累了。自嫁给父亲开始,就没有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她既要干家里杂七杂八的活儿,又要随时陪父亲出工到坡上作。而父亲这个人,尽管到了外面也算勤快,但等到了家里,却是什么都不肯作的。他总是说:这灶台上的事情,明摆着是娘们儿作的,我们大老爷们,就少插手了。 这就是他的逻辑。凭此观念的支撑,父亲平常一到了家里,宁愿坐在正屋里看电视,也很少肯到灶房里去打一下下手的。这样子下来,可就苦了母亲,时常是到了晚上十来点的时候,我家灶房里的灯还亮着,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家是在照长明灯呢。而且,父亲还有许多农村男人都有的坏毛病,那就是爱打牌。一到农闲时节,家里是很少能留得住他的人影的。他可以一天到晚,在别人家里度过,只要有牙牌可玩。 虽然父亲有诸多不是,但家里的一切大事,还是仰仗着她。因此我们也就无如之何,家里在大部分时候,也就相安无事。现在,父亲到了家里,在和我们一起,把谷子用筲箕,一一撮到堂屋之后,他就几乎不想动弹了。家里喂猪,喂鸡,烧火煮饭这些事情,他觉得是娘儿们干的,他很少去搭理它们;偶尔,他也会去猪圈里看一下,回来告诉我们猪已经在嗷嗷叫了,叫我们赶快去喂食。 他现在就一个人走到正屋里,拿好换洗的衣服,到外面的水渠里去冲凉了。我和梅子在灶房里,帮着母亲择豆角。等作完了这些,我正准备去给猪喂食,梅子却拦住了我:“你就呆在柴灶下,烧火来着吧,这些我去作。”我就坐在灶门口,用火镰夹着柴火,一把一把探进灶眼里。梅子,就人前人后的,在那跑来跑去。她先提着猪食桶,去给嗷嗷叫唤的猪们喂食;忙完了回来,又去堂屋里关鸡笼门;外面的事情作完了之后,她又飞也似的跑回来,给母亲烧最后一个菜打下手。 父亲已经冲凉回来,他坐在正屋里,叫着‘饭熟了没有’,就闲坐下来,把电视打开,开始看湖南卫视。我们正在灶屋里忙着,母亲答了一声‘快了’,就继续忙着手头上的事情。 “哎,怎么搞的,叫你不要急吗。你看看,叫你拿油过来,差一点就洒泼掉了。油倒了倒没啥,只是你这样毛手毛脚,太悬了。你先到旁边给我坐一下去,这里我自己来就行了。”母亲看着脸上冒汗的梅子,心疼的说. “妈,我没啥子的。瞧你累的样子,才叫人难过呢。只是可惜我还没有长大,等我长大了就好一辈子服侍你了呢。唉,可等我长大了,母亲你又要老了,这才是不知怎么好了呢。”梅子声音低了下来。 “小孩子不准讲不吉利的话,你妈还要长命百岁呢。你现在就已经快长大了,以后啊,需要你的地方还多着呢。怕只怕你,等到看妈妈老眼昏花了,就**一拍,装作不认识了,这才苦了我呢。”母亲略带戏谑的口气说。 “哪里,打死我都不会的,没有妈,哪有我呢。妈,我现在就起个誓,‘如果以后我不待妈妈好,就天打雷劈!’”梅子急了起来。 “好了,好了,妈是试一下你呢。我相信你了,可再不许发什么毒誓来。”母亲高兴起来。 “恩,妈你等着了。就算哥哥没这份力,帮你不上,我也不怕。我自个儿就能照顾好你。”她骄傲的说道。 “瞧,你这个小妮子,哥又怎么惹你了?哥就这样没用了?还好,我就在你身边,不然又要说我冤枉你了。”我鼻子里嗯了一声,装做无比抗议的样子说。 “哥,你不要误会了吗。我哪有这个意思啊.哥啊,我是说你以后,还要讨嫂子,还要买房什么的,这些都得靠你自己啊。所以呢,这余下的事情,你就少揽了。”她象一个大人的模样,高瞻远瞩的说着。 “好了,你们不要耍贫嘴了,该吃饭了。呵呵,梅子的心思还是蛮好的.”妈妈在一旁欣慰的说。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夜晚歌吟(一) 躺在坟墓里时常想,人活着的时候,有多少个必须要记住的时光呢?遇到的人,大多匆匆走过了,又马上遗忘了;见到的事物,眼睛婆娑间,都只是模糊的影子,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地方。[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吃饭了,爸爸,快过来吃饭.”首先是梅子大呼小叫的声音,把正在电视中入迷了的父亲,思绪给拉了回来。 “妈,你看爸真是的,象个小孩子似的。叫他吃饭了,眼睛还在那看个不停。快点过来啊,爸。难得哥也在,我们就提前把团圆饭给吃了,呵呵。”梅子一边象是催着父亲,一边又显出一个小孩子般的高兴劲来。 “都两年没全坐在一起了。来,你们爷们儿几个,应该好好庆祝一下。”妈乐呵呵的说。 “你没看我已经出来了吗。小梅子,就是个丫头片子的嘴。我看以后,还有哪个年轻后生敢要你。”爸匆匆的坐到桌子边,对梅子不依不饶的说道。 “没人要,嗯,那更好呢。我就一辈子陪着妈,照顾妈,不是更好。”梅子嘟嚷着说。 “总说这样不争气的话来。梅子不仅要嫁人,而且要嫁个好人家。我有手有脚的,哪要你陪着来。”母亲教训起梅子来。 “我即使要嫁人,也不会早早嫁人的。我要象哥一样,先读好书,等有知识了,再等别人找上门来呢。这样的话,可就由我挑他了。到时候,他就使不了绊子,我就可以更好的服侍母亲了。”梅子滔滔不绝的说。 “梅子啊,我知道你心好,你能这样想,妈就是死也知足了。可是,妈要告诉你,这世上的事情,可不都是凭着想,就能好起来的。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学会在生活中忍耐。”母亲叹了一口气。 “对极了,你妈就是说得在理。梅子啊,你总记着你母亲,老把我这个作父亲的,给忘到一边。这样子可不对了。”父亲在旁边插了一句。 “你瞧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整这个科,丢不丢人?梅子记得我,还记不起你啊。”母亲瞥了一眼父亲,不满的对父亲说. “哎,不跟你们说了,我先吃饭了。你们娘们儿几个,每次一说话,就组成联合阵线,我是懒得说了。你瞧栓子家,他一说话,家里都要抖三抖呢。我这个作一家之主的,算服了你们了。哎,不说了,乐乐,今天辛苦了。来,喝杯从镇上打来的米酒。”父亲转过头来对我说。 “得得,你要面子啊,就到外面去要罗。这家里啊,就象你那个什么村长选举,是实行民主来着。你一比三,是斗不过的,还嚼什么嚼。”母亲跟父亲绕起舌来. “行,行。这个家都是靠了你成不成。咳,你不知道我为了这个家,是付出了多少。记得当年,我在咱家的责任田里,半夜里不仅灌水,还要把草给圈成草把子来,都我一个人啊。”父亲又翻起了他的老黄历来。 “是啊,一生也就那么一次。你在孩子们面前,都不知说了多少遍了。你自己不觉得寒碜,我都显得心里羞啊.”母亲略带嘲讽的说。 “好了,赶快吃饭了,菜都快要凉了呢。我和梅子,等一下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呢.”我见父母亲闹得不可开交,就打起了圆场. “行了,我才懒得跟你爸吵呢。你又要帮梅子辅导功课了是不?两年了,你都没有好好教导她了。现在你在家,可要帮我把她盯紧点。我要看看她,在这段时间学习是退步了,还是到底进步了。”母亲千叮万嘱的说。 "恩,知道哩。妈你这个不用担心,梅子一向聪明过人,她哪有退步的道理。怕就怕她心思不正,万了哪位学校里的帅哥,我可就不敢打包票了。”我一边边偷瞅着梅子,看她有什么反应。. 梅子刚开始听我说她聪明过人,正偷着乐。没想到我又添了后面的几句,可把她给气得不行:“小狗才会那样呢。哥哥你太坏,总是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来揶揄我。我再也不理你了。”她作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来。 我正在洋洋得意,听梅子这样一说,心里也急了起来。“就而已吗,梅子乖,哥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学着小时候的模样,逗乐着她。 “不行,嘴上说不算数,你要和我拉钩。”她瞟着一双眼睛,扑闪闪的对着我。 “行,拉钩就拉钩,哥为了梅子高兴,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我高兴的对着她说。 “‘拉钩拉钩,永不反悔!’行了,这才是好哥哥吗。还有啊,等一下你教我读书的时候,可不准中途逃跑啊。记得小时候,你老整这科,老早就溜回自己房里了,害得我一阵傻等。”梅子一本正经的说。 果然如小狐狸般狡猾的家伙,把我的老底都揭出来了。但是,我转念一想:“这个还不容易啊,象小时候一样,我多给她出几道难题,让她自己想趴下了,就不来烦我了。”呵呵,真是个好主意,我暗地里,竟有点佩服起自己来。 我马上装作板起一副面孔来:“梅子啊,我想着啊,既然你已经高二了,也拿了全年级第三,那就让我先来考考你,让哥瞧瞧,看你是不是真金。你看这怎样?” “哥,你竟信不过我啊。考就考,我还怕了不成!”她刚还一副正襟危坐,洗耳恭听的样子,马上就变了脸,嘴巴嘟得老高。 我这时心里正偷着乐呢。没想到,她又着道了。想起小时候,我这一套可屡试不爽。那时她在被我的许多道题目难住之后,就只有眉头紧皱,我耳根就清净多了。趁着她正头大的时候,我就时常的,溜出家门,与相思玩儿去了。 当我还没高兴多久,突然脑子转过来了。我掂量了一下自己,自己是好久没沾高中课本的边了。想着妹妹都读高二了,我现在还能拿什么东西,来考她啊。自己这几年在外面读书,不仅没学到什么实用的东西,而且几乎把老本都丢光了呢。真是惨,现在梅子学的是理科,尽是代数,物理,化学这些科目,我看着都头昏脑眩起来了,还能给她出题? 妹妹可是个好样的,一个女孩子竟还读这个头大的理科,还在她所在年级的直升班里考了个第三,要我给她出这方面的题目,这不明摆着是我自己捉弄自己;我可的,与这些可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不过,想想自己既然应承了下来,哪有甘拜下风的道理,我心里暗暗使上了劲。 梅子可没理会我的苦衷,她简直是欢呼雀跃着在我身旁:“好啊,太好了。两年了没得过哥哥的指点了呢。”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夜晚歌吟(二) 吃完了饭,我与梅子嘻哈着,跑,到了书房外边。梅子用钥匙打开门,放我进去。我轻手轻脚的,跟在梅子后面,向里面走去。 这是我回家来之后,第一次进到书房里。我一到了里面,就用眼睛贪婪的打量着,这里所摆放的一切。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束胶花。真没想到,我为庆贺梅子生日,从学校旁买与她的一束插花,到至今还完整的保存在这里。我仔细的瞅着,发现这束胶花,尽管由于时间过去了一年,颜色显得有些褪了,但在它表面,却没有沾染上半点尘灰,好像刚刚被擦拭过一样。 过摇椅,我把眼睛投射到书橱上。书橱是由一个旧柜子改装而成,上面可以看到许多掉漆的地方。我记得当年自己走的时候,这书橱是由我和梅子共同占有。在它里面,我摆放的书居多,梅子的书稍少。现在,好像变了个样了,我的那几本书,显得很寥落的立在那里;梅子的书,却逐渐的多了起来,整齐有序的摆放着。 把眼睛延伸到书橱附近,看到了几张新的桌椅。桌椅上面,还显出新刷的油漆模样,很光亮的颜色。我想,它们应该是在我离开的这两年里买的。在桌子上,一个袖珍的德声牌收音机,悄无声息的横放着。面的标志,我知道那是去年为庆祝梅子生日,连同胶花一起从学校里寄过来的。 再就到了墙壁中间的横梁上。我惊奇的发现,当年离家之前,在市场上买的一副画儿,竟原复原样的没变,被挂在了横梁上。画副雄鹰展翅的模样,寓意着生命要有一番作为,当是我青春时候对自己的一种勉励。还有一副墨迹,‘博学厚行’几个斗大的字体,颇为显眼,也牢牢的挂靠在墙壁上。它们都没有沾什么灰尘,看起来,是有人时常拂拭。 我出去读大学的那年,本来是准备把这画卷墨迹,给带到外面去。但阴差阳错,由于在行程上的疏忽,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梅子待在家里,见到了它们,就帮我给裱在了这墙上.她作得很认真,完了还不忘给我打电话,说自己一定帮哥哥保管好这两样东西。 再次把书房扫视一眼,很惊喜的,感觉这里与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我以前在的时候,总有一些坏习惯,比如爱在书上涂涂划划,比如爱把书本随手乱扔。现在,那种乱哄哄的情景,几乎都不见踪影了。梅子尽心尽力的,把这里整理得井井有条。你不论从屋子里的哪个角度看,和谐,清新的氛围,油然升华进心口里面。 我显得有些激动起来,但在表面上,还是不露声色。我跟着梅子,想看她还有什么更好的东西,都拿出来,好惊叹于我。 “哥,你快点啊。过来我在这里,放了个什么好东西来着?”梅子说话了,几乎是拉着我,向门边的一个角落走去。 "看你神神秘密的样子;说,又想糊弄哥什么来了?"我一边走过去,一边用调谑的口吻,对她说. "你看!”她象变戏法般,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护身符来。 我看了看,发现它就是被某些假和尚,在地摊上开光了买着的假货。“它应该不会值多少钱吧,”我心里想道。 梅子继续把它拿在我眼前晃着:“哥,真玉呢,你看它的色泽,那么亮晶晶的!"她嘟嚷个不停. "谁告诉你是真玉?"我带着迷惑的问. "哥,当然是买给我的那个摊主说的。他说我买的这种就剩下这一个了,所以便宜买给我了呢."她眼睛炯炯有神,略带不解的看着我. “你是在哪个地方买的呢?是不是从学校东门,一个叫乔师傅的家伙那里买来的,对不对?"我单刀直入的问梅子。 "不是啦。哥你老早就告诉过我的,那是个骗子窝的,我哪会去那里呢。哥你猜一下,看是从哪里得来的。”她天真烂漫的说道。 "不是捡来的吧,看你这口气,好像捡了个宝一样,我猜不到呢."我说话的口气舒缓了下来。 "哎,哥你怎么变得这么笨了的.没辙,还是我自己来告诉你吧.不过,嘘,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跟爸妈说,可不能让他们知道了。要不然,我会很惨的。”她眼睛直溜溜的看着我。 “什么事这么严重啊,看把你唬得。行,我坚决不说的,就算把我下刀山,煎油锅,我也不会透露半点风声的。你有什么话,就快点咯。”我预备等着她说话。 梅子看了一下我,又把脖子往父母亲房间的方向伸了伸。或许是太过于疲累,父母亲房间的灯已经熄灭。梅子这才心安,转过脸来对我说:"哥,这是我买来送给你的。上次,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去游玩圣贤寺。她买了一个开光过的佛菩萨,说是为亲人祈福,挺灵验,也怂恿我买一个.我本来不想买,但想着哥哥这两年读书在外,也挺让我担心的,就也买了一个麒麟的回来."她慢吞吞的说. "它花了你多少钱?"我赶紧问她. "没花多少,反正是我买回来了.哥你喜欢就行了,别的就不要问了." "傻梅子,我在外不是好好的吗。你到底花了多少,跟哥说说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看你这个麒麟,虽不怎么好,但没有个几十块,肯定是买不回的.快给哥说说,你到底花了多少?"我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口气. "哥,你不要就算了,为什么老这么问来问去的.我也是为你着想啊,你想,你都两年在外在外没见着人影了。我是你的妹妹,哪能不时常惦记你呢。算了,我告诉你吧,它花了我一百块,也不是很贵."梅子貌似轻松的说。 我一听就急了:"你说得多轻巧,这都相当于你半个月的生活费了.哎,你这丫头。你的钱花在这上面了,你这半个月是怎样过来的?告诉哥。” "哥,你怎么没完没了啊。我告诉你吧,我可不会饿着的。我肚子小,早晨吃个包子馒头就打发了,中午晚上,食堂有一块钱的菜,我打个不就得了吗。真是大惊小怪。”她故作娇嗔的说。 "哎,你这不知死活的妮子,叫我怎么说你才好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你生活都没过好,还谈什么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呢。你这样作,不是显得哥对不住你了吗?"我叹了一声气. “没什么的,我下不为例就是了。哥,你看这个麒麟,戴在你身上,真的很适合的。”她嘻嘻的说。 “唉,我不说了,你也是一片好心。”我心疼的看着梅子。 "那哥的意思是收下它了?好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计较这个的.有了护身符,我就会替哥哥天天祈福的,我想老天爷也会感动的."她几乎是蹦了起来,高声叫嚷着.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夜晚歌吟(三) 我和梅子已经坐在了书房里.月色溶溶,越过窗棂,漫溢进来.屋子里,已经辨不清哪是灯光,哪是月光。我看着梅子,她那清秀的脸庞,甜甜的笑,心象河流一样流淌。 "哦,梅子翅膀长硬了,不把哥给放眼里了,是不?呵,你也不要小瞧哥,看我怎样来收拾你。”我尽管感觉这次难办,但嘴巴上,却绝没有软下来的意思。 才几年啊,高中的东西就全部丢了,我真为自己感到汗颜。可现在容不得我想那么多,我连梅子的这一关还没有过呢。要是在她面前丢了脸,我以后的脸面,可就不知往哪儿搁了呢。我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往这上面硬碰,我要另开蹊径。 我冥思苦想着。突然,我眼睛一亮。“嘿嘿,梅子小时候最爱猜字谜了。我正好这几天看了些那方面的东西,就拿这个来栓她的心吧。”我暗自窃喜。 “梅子啊,哥知道你最喜欢猜字谜了.哥想着呢,你过两天就又要回学校了,咱就弄得开心些,不整那个学习的玩意了。我想给你几个好玩的字谜猜,你看怎样?”我故作开通的说. "哥,你咋不早说呢。要知道,我最喜欢玩这个了。好,你现在就给我出个可不能象小时候一样,在我面前耍赖了;你哪时也说给我出,但总是糊弄我几个旧的了事。"梅子兴奋的说。 "那是以前,现在我再也不整那科了.你听好,我给你出题了,‘前前后后一条心.'看你怎样猜."我得意洋洋的说. "恩,这个吗,让我想想,再想想.前前后后,一条心,一条心哦,我猜到了,是‘总’字.呵呵,你难不倒我的."她开心的笑起来. "梅子果然厉害,不过还不要高兴得太早。我再给你出一个,这次成语.你悠着点喔,我是慢慢加大难度的."我暗含警示的说. "有什么好怕的。哥,谁叫你婆婆妈妈了,你尽管出题.有道是水来土淹,兵来将挡,我还能怕你那几刷子不成.要知道,我已经长大了,是秀外慧中的大姑娘了."她蛮有自信的说. "哎哟不得了咯,梅子尾巴瞧得老高了,我就不相信治不了你.你听仔细了,‘空袭警报',来个成语,看你怎么解.”我掷地有声的说。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让小女子我琢磨一下."梅子可不怕我唬呢,她自顾自的想开了. "是惊天动地?" "不是" "是鬼哭狼嚎?" "也不是." "哥,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是不是又象小时候一样,来耍我开心了?嘿,谁想要一鸣惊人就自己去猜去想吧,我的脑袋金贵着呢,可不想这劳什子的事了."她象小孩子一般,想耍赖起来. “呵呵,梅子啊,还真叫你猜对了.谜底就是一鸣惊人.你好厉害哦,哥还真的是服了你呢。[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我笑眯眯的说。 “咋的,还歪打正着了?我的天,这世上还真有掉馅饼的事情来着?恩,也无妨,谁叫我吉人自有天相,”梅子咂了一下舌头,心里乐滋滋的说. "哥,你看,难不倒我吧,老天都给我帮忙呢。你厉害,再给我出个试试。这次我不要歪打正着,我要光明正大的答来."她显得很有把握的说着。 "好,既然你一定要心服口服,那我就让你看看哥的本事。再来一个了,这次动物的.‘腿细长,脚瘦小,戴红帽,穿白袍.'你猜是什么?"我说完了,就瞟着她。 "这个吗,太简单了,我一定能够猜到.只是我现在太口渴了,要先喝口水。”她把桌子上的水杯,拿到手上,却并没有把水喝进嘴里的意思。我笑着看她,想知道她耍什么花样。 她一边拿着水杯在屋子里打转,一边还小声的念叨着那几个词."哥,我有了,是鹤,一定没错.小时侯,你就拿个鹤的图象,来蒙我说是鹅.当时我还信以为真了呢.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奶奶家养的几只鹅,才知道你是故意蒙我的." "恩,好样的,你猜对了。哦,你这个小妮子,怎么这么记仇啊?我小时侯待你的不好事,你怎么都记着啊?是不是想着哪一天,变成一个黑衣人的模样,来向哥哥复仇啊?"我装作不高兴的说。 "不是吗,只是我一向太相信哥哥你了,哥哥你有时却来骗我的.你看,这都是你自己整的结果,还来怪我呢。不过,我一直是感谢哥的,大多数时候,除了父母,你比谁都待我亲。”梅子说出了心里话。 "好,梅子能这样想,作哥的比什么都开心呢.恩,都忘了时间呢,今天都快十二点过了,可要早点休息了,明天还要忙呢。"我笑吟吟的对她说. "好的,哥你先睡去吧。刚刚因为跟哥哥猜谜来着,还有一张卷子上的两道题目,我想把它作完." “行,那我先过去了,可不要熬得太晚哦."我再次望了一眼梅子,推开门,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半天都没有睡着.想着今天跟梅子说了这么多,心里就兴奋得平静不下来.是啊,梅子已经长大了;但生活中,还有许多需要她自己去经历,去感受.我们这样的家庭,提供不了她太多的东西,一切都还需要她自己去努力争取。她曾经是个被遗弃的孤儿,但在我们这个家,她得到了她本该拥有的温暖。我唯希望,我们的生活,虽然恬淡,虽然不够富足,但这样的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活下去,也未尝不是人生中的美事。 我是她法律意义上的哥哥。作为哥哥,我有义务尽自己所能,全心全意的去帮助她,使她慢慢成熟。在有一天,我希望,在这一块稻花飘香的土地上,我们一家人,都能享受到生活的甜美,和更多的温馨来。 我过去还没有什么打算,以为生活就是生命的坟场。可是,在今天与梅子的一整天相处之后,我感觉自己生命中,有了新的力量。整个世界都仿佛在向我呐喊:加油!你不是为了毁灭才来这个人间,你是为了创造未来,才生活于这块神奇的土地上!为了你的家庭,为了梅子,你要好好活着;你有最充分的理由,使自己重新振作起来! 就这样翻来覆去的想着心事,却睡不着。我干脆一骨碌坐起来,向外头望去。没想到一睁开眼,就见到梅子房间的灯还亮着。我披好衣裳,推门走了出去. 到了梅子房间外,看到她正卧在床上,睡得酣沉。被子滑落到地上,她都没有知觉.我走进屋去,把被子拾起,往梅子的身上盖去.我摁了灯泡,正在我准备转身离去,梅子在睡梦中两手摊开,拿着准备送我的护身符,亮晶晶的光散了 ------------ 卷 末 永远的伤口 不管时间过去多久,有些伤口,永不能愈合;有些眼泪,永不能止住;有些人和事,永不能释怀。 大地震是怎样一副人间惨剧,对于我这个死去过了的人,仿佛已经成了过眼云烟。值得一提的是,我在飞沙走石,山崩地裂之后,伴随着突然间瓦隙砖堆的掩埋,我曾经清澈的双眼,将再也见不到亲爱的父母,见不到亲亲的梅子。在阴间的日子里,我将只能作一只孤魂野鬼,没有目的地,没有方向,长久的在山野里游荡。 在人间里,我并不是没有爱,也不是没有恨。但当爱和恨的极致,都来得这么迅猛,都处得这么激烈时,我不知所措了。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到底是在人间里做错了什么,还是我天生就招惹了哪方神灵,才导致这样惨痛的结局?我不能预想,象我这样,在人间突然被撕扯的灵魂,他们虽如水中飞絮一样密密麻麻,但毕竟也是天生下来的生灵啊;众生平等,为什么,我们就只能得来这样凄惨寥落的下场? 不能释怀,这过去了的一生。闭上眼睛想想,那曾经的一辈子,自己是怎样着惨淡经过?一路匆匆走来,从离开襁褓,到长大,我又何曾得过享受人生的时机?在生命中,我笃行笃思,一直遵循着传统道德的教诲,海容作人的原则。可即使这样保持心灵的纯粹,又何曾得到过别人的青眼相对?感情,一段伤心的往事过去了,就再也掀不起生命的波澜;时光,也只是如泡影一样,魅惑我的只是破碎之前的假象。 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想着,要作一个纯粹的人,作纯粹的事,不为外物所左右。我从来没有动过,伤害他人的念头。我努力的依自己的信条生活。我傻傻的以为,用真情打动人心,追逐理想和自由,这就是人生的真谛。我劈荆斩棘的经历着,生命中所碰触到的一切。无数个日夜过去了,无数次血划过了的心痕,我依然痴痴呆呆,作够了生命的迷梦。 大梦终会醒来,尽管一梦千年。在这个贪残的世道上,见过了多少不平之事,没有不平之鸣;走过了多少不平之路,没有人来把它铲平。你只是苟活于人间,你所有向往人间的飘渺梦幻,只是一煮黄粱。从大山走向这外面的世界,你举目所见,并不是有一个,供你落脚歇息的地方。你走累了,渴了,没有人会关注到你的存在;你在生命安危牵于一线的时候,等来的,恐怕只是人间惊疑参半的眼神。 你终于决定折返大山,大山的魂魄是你的精魂。你以为自己,折返了大山,就能象千百万劳动者一样,开始辛勤劳碌却很少烦忧的一生。你开始不忘家庭,你在家庭温暖的怀抱里,升腾起了新的人生信念。你开始想着自己,为梅子,为父母,作出应尽的一份责任来。 可悲啊,人世如此不公,你永远只是一个梦幻中的苦人儿。当你还来不及重整旗鼓,作一番新的人生之梦,那天崩地裂的撕掣声,就已经打碎了你所有的迷梦!你被重重的压到了碎石之下,你再也不可能爬伏起来;你清晰的脚步,将再也不会叮当在自己家乡的道路上。你走得悄无声息,就象你从襁褓中来的时候一样! 没有什么能再把过去带回,没有谁能把过去彻底遗忘。当你从坟墓里睁开双眼,看到的竟依然是过去的零散片段。暮色苍茫,人间甚嚣尘上,哪里都不是你安身的地方!你哭过了,你笑过了,你用平生的经历,见证过了人间活的历史。你飘远了,你现在栖身于孤坟荒冢!你的来路所见,早已经刻印在沧桑的大地上! 别了,这块深厚的人间土地;别了,我深爱的兄弟姐妹。你们可曾记得,在白衣飘飘的年代,一个人间的赤子,曾经用清澈的眼神,凝望过这片美丽的国土!有一天,当我再次在这块土地上神奇出现;我的兄弟姐妹,请你们相信:我将依然如此的纯真,依然为人间的苦难辛酸落泪!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濒海沉浮 时间如影子一样随行,把生命拖得筋疲力尽。每天,看着阳光的东升西落,看着大地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空洞的眼神,不知道停留到何个地方。 我是哪位?也许是相思,也许仅仅是他躯壳的幻影.现在,我暂时搁置下乐乐的境遇,先来侃侃自己的生活.话说上次,与老大他们分手后,我就又成了一个无业游民,流落在城市的角落里.我茫然不能知道,到底该去哪里?到底应停留在哪个地方? 我想起了阿勤的话:滨海,一个新兴的工商业城市.也许,哪里有工作的机会。我左思右想,终于听信了他的话:该到滨海去碰碰运气;就算是再怎么不好,也比待在这里慢**自杀要强。我匆匆的踏上火车,向南方之南奔去。 火车轰轰隆隆,载我到滨海。一下车,我举目四望,不由得有些惊疑起来。在这里,到处都给人以一种新的野**气息.这里人的天堂,整个城市,绝大部分都是外地人.几乎每个人,他们来去的脚步都是匆匆的,不确定的.你不知道他们确实来自于何方,又不知道他们将怎样预设自己的未来.好像绝大多数人,都只仅仅怀着一个挣钱的梦想,才来到这方热土上.要是在某一天,这块地方丧失了某种于生俱来的天赋,我想许多人肯定要选择马上离开. 在一片新的天空下,我感觉有些无所适从.因为这里太阳很是毒辣。我刚到的时候是夏天,南太平洋的热浪,正好席卷该地;它丝毫学不会怜悯,一个穷人家的心酸。当下雨时节,你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会被淋成一个落汤鸡模样。当我转悠在这坐城市,一边享受着热带的潮热风情,一边就奔忙着开始了找工作的旅程. 我是文科出身,当然与技术无缘.因此我的目标定位,就是要找一个与文职**相关的工作.我漫无目标的,在网上胡乱的投了这方面的好多简历。但在漫长的煎熬中,等来的结果,几乎无一例外的是石沉大海的悄无声息我只有徒然叹息,叹息完了之后,继续象一条丧家之犬一样的,四处去碰运气。 工作很难找,只不过让我**不着头脑的是,我根本就没有投过与销售有关的职位,却接到了他们的电话.他们很热情,也很有**,尤其是有些带点商贸字号的公司,更是把自己给说得天花乱坠。我去过两次,也跟着去跑了街,或者是跑楼,等到第二天,我就不辞而别。 我想,自己难道是不想作销售这个工作吗?我思来想去,觉得根本就是非也。你说,假如你一个人,天天饿着肚子,还在那里空口喊着那些不着边际的口号,其实就像是画饼充饥一样,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还有就是做事时候的人模狗样。每当在大街上看到那些带着领带,穿着西服等比较正式的服装,又向四处张望走动的那些人,我就知道他们其实是多么的无助。你想,这些或者是扫街,或者是扫楼的主儿们,肚子挨了饿,受着火辣辣的日头罪,还得在那里装得很热情的模样,想起来我都感觉到心酸。 当然还有一些好的销售岗位,或者销售公司。只是这些,我是无缘碰到了;因此当自己接到此类的电话,我第一的感觉就是自己不很感冒.我知道按自己这样的情形,是绝对干不好这样的事情.我生**木讷,不爱说话,天然的拒绝与自己生**不合的东西;而且我现在囊中羞涩得厉害;于是,我就只有在这个城市里天,,看起来百无聊赖,却不得不继续行走在游荡的边缘. 生活中有些东西,不是依你想象的样子;它该怎么样子着,就一路奔淌着向前了。我颠来荡去的时候,还不忘想自己现在的处境:这些几个来回路费,身上钱袋子就已经干瘪了下去.如果还是犹豫不决的话,那又得是在街头或者是大马路上过夜了。看看那些蹲铁路桥下,睡公园的主儿们,那些神情恍惚的目光,想起来都有些害怕。那里的**暗角落,实在是太不安全,根本没有得到半点安谧的感觉. 不能再这样的下去了,一定要想个办法,找个养活自己的地方.我开始运筹起来。但是,当我举目四望,却发现这一片苍茫城市,哪里有我立足的地方?我在学校里学过的,早就象一堆报废的垃圾一样,不知道将在哪天要被彻底在大脑里清除。我现在手头所掌握的东西,就是仅仅在可怜的工厂里干过俩桩事。 难道真的是自己无用,才导致了能力有限?这个很值得怀疑。要知道,你刚从学校的窝里跑出来,哪来的那些实际操作能力可言?大多数情况下,,你并没有得到展示的机会.因为在你还在面试阶段,别人就早已经给你淘汰了。你没有工作经验,就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语,你马上就得滚蛋离开。就算你够伶牙俐齿,有天生造假的本领,但是到了实**时候,你该怎么办呢?我想,人都是有面皮的吧,你不可能还在那里象南郭先生一样胡装得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啦,一个注水的学历,你只要肯找,哪里都是一大把的。一个初中生,可以堂而皇之的,写着五年的工作经历,有着本科学历,还才二十五六岁,就是这样的不可思议.天哪,他们真的是厉害,一边工作,还能把书读得这么好,我不服都不行。只是可怜了我们这些人,拿着这些被人稀释得一无所用的东西,还不知道个深浅! 工作要靠能力,不能以学历论才,这本来也说得过去.但是我还是有些疑问:一些人浪费青春,浪费金钱辛辛苦苦的这么些年,又有谁来给他们买单?他们不仅丧失了农村的户籍,以及与户籍相有关的全部权利,而且他们在**的城市里,作为黑市人的的存在,其地位是多么的尴尬.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凭证将流落向何方.他们花费了巨额代价,象宗教信徒一般,去听信教言;但当他们从教堂里出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压榨得干干净净. 他们在行走得来的教诲,无外乎就是漫长的流浪,漫长的苦难印记.他们没有一点可值得夸耀的资本,没有在人面前可以抬头的尊严价值存在.他们就象戏院子里的马戏小丑,想卖力的表演却使不上任何劲头.生活在哪里,路在何方,这些以前可以高谈阔论的由头,现在只可能增加徒然的悲切.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只是早已经被社会看透,被人群遗弃的一帮边缘人.一部分声音尽可以声嘶力竭,说他们是花朵,是这块明媚蓝天下的未来;但他们自己尽可以知道,自己连这马路旁边,的一堆臭**都不如.他们就象今年的季风一样,正慢慢的减轻了风势,很快就要在灼热中停止歌吟.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脑袋开窍 现在怎么过呢?每顿两个包子馒头,没想到,还吃得津津有味.要是以前,我只是象一只老鼠一样,只爱着大米。[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而今我的口味变化之快,自己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在如今,碰了几鼻子灰以后,期望开始降低了。怎么个降低法呢?就是想着自己,反正那几年读书的学费是白交了,现在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去作苦力算了.作苦力吗,至少暂时还可以保住一条小命;不去作,自然也有大把的人去填充,你就只有象一只厕鼠一样给饿得唧唧直叫没有人搭理。 我就去了个挑普工的人才市场.进到里面去,当然要花十元钱。我拿钱抖抖索索的换了一张纸券,就一头撞了进去。在里面转了几圈,这才发现,即便一个普工的位子,也不是我马上就能干好的。比如一个普工岗位,他们是这样要求的:能熟练操作叉车,能对生产流程了解.还有许多许多,都是诸如这样要求。我看了之后,真有些纳闷,自己还没进去做过,怎么就能熟练操作,怎么就能对生产流程了解?这明摆着,就是不想招我们这些没有任何经验的人吗.其实,好多普工活儿,它能有多大技术含量?学过几天,谁还不会啊。 只是他们清一律的,几乎都是这样规定的.只要你作过此工作,一切好商量;但你如果没经验,一切就免谈,这真是大伤脑筋的事情。想一下自己,这出来过的日子里,曾经作过些什么呢?在五金厂的经历,被骗过的经历,或者也跑过几天业务。这些能成为我找工作的充分理由吗? 我很差劲,确实如此。他们纸面上所写,所要求的,我几乎什么都不会.我绝不可能再回去找阿可,进五金厂;也不可能再明明知道受骗,也要往火坑里去跳;更不可能再走到大街上去,作推销日头的买卖.我现在所能作的,就是象菜市场上的萝卜青菜一样,随人任意挑拣.每次走到公司的展台上,我就感觉象走到了卖肉的案板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是等待着那屠刀的下降! 上天啊,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生命可以再行选择,如果我够有预见**,就决不读这劳什子的大学,使自己人不人,鬼不鬼。我会早早的走上社会,去工作,去生活,去获取经验,也得来剩余价值后的工资,使这些穷学生们徒有**羡我的份。 再一股脑的发着牢*,也不能挽救饥肠辘辘的肚子。我硬着头皮,开始一家一家的试投简历。他们见我是个‘四只眼’,刚开始还颇为客气。但当我正襟危坐,告诉他们我只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雏,还没有什么工作经历的时候,他们说话就正式起来,说是要考虑考虑,或者就干脆叫你等电话通知。 真正叫作自作孽不可恕。我不曾想自己错走一步棋,被大学上了,这人生就跌落到了这般田地。好生想想,我现在已经够委屈自己了,却还是连个普工的工作,都影子都没有见到.当我拖着疲累的步子,从人才市场走出,简直有些出离愤怒了.为什么啊,为什么造成这样的结果,难道所有都是我自己的错? 我深深怀疑,但胡思乱想,还是找不到症结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向学校,推向老师?要知道,在市场大环境下,他们也没有决定权,他们顶多只能给你指导建议。把责任推向自己?笑话,自己在学校里天,数字百科,无一不学,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来用。那是谁的错?谁能来给我解答?当然不要说什么扩招的结果的老话,我要实实在在的真情告白。 在十倍的疑惑和无奈里,我**无眠。第二天,尽管还红着两只眼睛,尽管还是没抱多大希望,我慢吞吞的在宿舍磨蹭了一段时间后,竟又随着心的牵引,向魔鬼场合奔了过去. 或许是走得过于匆忙,以至于随身捎带的眼镜,都被遗忘在了睡觉的地方.等到坐上了公交车,习惯**的向公交车前部的指示时间望去才感觉到早上的疏忽我根本就看不清远方的东西.但这个小小的错误,已经是无法弥补了。我也就不想太多,静下心来默默的**。 终于到了终点。去了常去的人才市场,发现那里早已是人山人海,特别拥挤.看着那么多血脉喷张的脸孔,心里跳梭梭的。真想又打退堂鼓了,但想想只要一两天自己就得露宿街头,心又缩了回去。我随着人流,买了张入场券,就进了人才市场招聘大厅. 几乎象前一天一样,我从眼睛所瞅到的第一家开始问起.我刚开始还挺忐忑的,以为自己今天又要经过心灵的肉搏。但不可思议的是,这次我并没有说上几句,那个面谈官就拍板要了我过去复试。 这次咋了?怎么那么痛快?他都还几乎没有问我工作经历呢。我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当我再次向他寻求确证的时候,他还是点了点头。在我还在懵懵懂懂,有些不知所以然时,他已经把工厂的要坐的车次,都告诉了我。他叫我下午三点就到他们的工厂那边,去等候复试. “难道天下掉馅饼了,怎么今天一下子我就走运了.”虽然心里狂喜,我还是疑虑重重。我决定再试几家,就又在人才市场的展台上四处游走。没想到的是,我就这样的走来走去的时候,竟还有招聘台上的人,主动来找我面试。他们跟我谈的时候,对我的要求都不是很高,即便我不会作,也说可以教我学会。 我想着今天可就怪了。正在百思不得其解,游走在一个展台旁时,却听到了有两个搞招聘的在闲聊。其中一个说:现在戴眼镜的都是大学生,这么多,真是掉价。他们很不能吃苦,对这些人,我们即使招了,也留不住的,还不如不招。另一个接着说:是啊,我上次招了几个,都没作几个月就跑了,害得我还被主管经理训了一顿呢;所以我后来一碰到这种情况,就基本上知道怎样去作了。 唉,难道是这个原因吗?我没戴眼镜,却变成了因祸得福?因为没有那个支撑门面,他们就不能认定我是大学生,也就不能认定我不能吃苦.这样普工的岗位,我也就能从事一二。但只要我是大学生,形势就会急转直下,我就只能是不能吃苦,我就连从事个普工的机会都不能得到,一切就都只能是免谈! 这个世道难道就变成了这样?人们是不是已经形成了一种定式思维,认为大学生就不适合做这些岗位,就应该有个办公室的地方,在等待着他们?当大学生因为另外一些原因(决不仅仅因为是他们自身的原因造成),不能得到那些舒适体面的工作时,他们就难道只能是作乞丐的命?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沉默的羔羊 我默默的走出了招聘大厅。行走在大街上,看着漫天阳光,阳光清晰刺眼,从头到脚,把你给映**得异常苍白。 现在该怎么办,我该往哪里走?手捏着复试通知单,还是茫然不知所措。我知道,现在自己是没得选择,我只有去参加复试。可是,就算我参加了复试,得到了一份这样普工的经历;它对于我的职场经历,还是于事无补。我不可能的,在一个工厂的车间里,待上一辈子。我肯定还是想,要选择适合自己心志一些的工作来作。这样一来,一种社会的内损耗,就不可避免。 想归想,在匆忙间,吃了一份人才市场旁边四元的盒饭,我就准备着上路了。先是到公交站台上查看车号班次,找对了自己该坐车的路数,就心急如焚的在等着了。 公共汽车姗姗来迟,人群一拥而上。眼看着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我就抓着扶手,死命的使自己身子维持平衡。零星零散的,有人上,有人下,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空位子的时候,侧耳细听,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到面试的去处了。 下车也冲冲着忙,司机大声叫嚷着快点下去。我蹬腿下车,脚一落了地,的时间,发现在车上已经耗去了一个半小时之久。看看时间已是不早,还要赶回去,我就沿着复试单上指点的方向,向大路旁的剃条小道里**去。 我眼睛四处瞟着,心里有些焦急。正在踏破铁鞋的时候,突然就望到了一个大大的招牌。那招牌上,正好就写着某某工厂这几个大字。我就沿着坑坑洼洼的石子路,走到了那个厂门口。厂门上自然有保安,自然也有与我一样找工作的人才,自然就要登个记。我一本正经的,随着别人,签上自己的大名,带着那个复试通知单,就走了进去。 刚在那个工厂里面行走,竟感觉还算不错。一条水泥大道,两边绿荫浓翠,遮挡住烈烈的日头。稍远一些,就是一个大的**场,上面是一块大大的草坪,还有两个篮球架子,孤零零的立在中央。再往远处,就是满目青山,仿佛要直直压下来,让你心有所动。 终于到了人事部,一块玻璃大门的里面。到了有人的地方,气氛就为之一变。听得到这里嘈嘈杂杂,人员进出流动,就像吵架一般。我看到几个怒气冲冲的员工,如同斗红了眼的公鸡,在那里一直嚷嚷个不停。我们等待复试的大约一二十个人,就站在一旁,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人事部这些人,真好像久经沙场,即使这样喧哗,他们还能够把工作开展下去。等他们叫保安过来,摆平了这里发生的事情;没多久,他们就腾出手来,叫我们把身份证等必需的证件拿出,开始了一一登记. 没想到,当我摘下了眼镜的那张皮,找个普工的工作,程序还算简单。等身份确认一完结,人事文员就叫来一个人,由他负责我们下一步的事情。这是一个矮矮的戴眼镜的家伙,年纪不大,大概是工厂负责宣传一块的,他把我们安排到了一间带黑板的房子里。 现在,我静静的坐在这间嘈杂声充满的房子里。宣传员给我们每人发了张入职单,就开始给我们宣讲起企业的文化来。首先是说这个工厂历史悠久,实力雄厚,老板是某某台资大老板,有许多家分厂。然后就是宣讲了本厂美好的工作福利待遇,还有人**化制度。在对我们的教育过程中,伶牙俐齿的宣传员,还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一群蚂蚁,它们被安排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觅食.由于知道路途遥远,有的蚂蚁就打了个马虎眼,一开始就溜之大吉;有的蚂蚁,想都不想,就往路上去了,但等走到一半的时候,因为感到路是太远,就又折了回来;最后就是少数几个,它们坚韧不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终于跋涉到了终点的地方,得到了食物,分享到了成功的喜悦。 讲解员首先给我们分析了第一种蚂蚁。他说,这样的蚂蚁,看起来明智,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出息;第二种呢,它们虽然采取了行动,但却没有明确的目标,也不能长期坚持下去,很难在人生上有什么长进;宣传员大力赞扬了第三种蚂蚁,说这才是当今成事者必备的素质:百折不挠,坚韧不拔,对未来充满信心。 听了他滔滔不绝的陈述,我感觉他的讲解还是蛮有一套:说的时候既把握了度,又显得条理清晰。如果撇掉一些大的存在,我感觉他说的这些,都还算实用。可是,假如你想得更加廖远,从资本的根去发掘生活的话,对这些言辞,不免又持怀疑的态度来。不可否认,资本象指挥棒一样,在主导着许多生命的存在。假如我还有退路,我就绝不会选择到这里来,因为再勤恳的蚂蚁,如果作的都是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即使它成功,它在精神领域的成就感,也不过尔尔。 而且,这流水线上的工作,也必须要符合生活的原则,而不仅仅只是合着生存的原则。假如你就只是每天十多个小时,每周七天,每个月三十天,每年三百六十五天,一辈子就只是这样忙忙碌碌下去,那人这活着,难道还能如一只动物的生存?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他**的休息权,还有发展权,假如这些全部是泡影的话,那你何必又要来这个世界上走一遭? 因此,人不能跳脱出自己的社会环境来看问题。假如我能在自己的生活里,有其他选择的话,我就不会一天到晚的,坐在这流水线天十多个小时,作着一成不变的事情。你如此下去,一直不能改变,就是完全丧失了自己的发展权。你没有空余时间,来充实自己的大脑,你的未来,就完片惨淡。而假如这样一直持续下去,你就只有**疯掉,还谈什么成了第三种蚂蚁获得成功的鬼话。 我并不想贬低工厂,也不是贬低劳动的价值。只是我不甘愿就如此着,在没有发展权的情形下就沉沦下去,我只是希望有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这我也无怨无悔!就象宣传员极力赞赏的第三种蚂蚁,假如被分派的觅食任务,已经远远超过了它能力的范围,那么它即使这次努力实现了目标,那长久以后呢?我想这样的多来几次,即使它没有倒毙在路上,也会把自己给弄得疲累不堪,形神俱槁.而作为一个工人,何尝又不是一样呢?本来在神圣的法律面前,应该享受八小时的工作时间,但事实上,每天却在烟熏火撩的环境里,工作上那么十多个小时,而且还不能享受到本该拥有的社会保障,那这可不可以说是何其悲哀的事情啊!在这里,人类已经等同于动物,甚至于还不如动物;动物还有自由觅食的权利,而这一部分人,仅仅就只是社会大机器劳动中的一颗螺丝钉而已。 也许,我提出的疑问,说出的话语,在正统人士眼里显得可笑.在有些人那里,这些几乎算不上什么问题,一切只需要遵守**继续运作下去就是。可是,假如你足够有良知,你也经历过这样的一些惨痛,你就不能对此视而不见。谁都没有权力漠视生命,也没有权力自己嚼着甘蔗,却要求别人去吃苦瓜。 也许,漠视权利的意识早已经根深蒂固。任你怎么在扇耳边风,也决不会有人听得进去。但是,沉默着的大多数,毕竟不是一个人,也不会一直保持沉默下去。当弹**限度超过了最大的时候,问题真的出现,那就只有悔之莫及。 我不想不劳而获,也不想作白痴干活。我来到这里,一开始就没抱什么想法,只是想着先作下去再说。于是老天有眼,新的日子,仿佛在我面前,又炫耀着展开了下去。 ------------ 第一百一十八章 风景如画 来到这里,又完个陌生的地方。我从原来住的地方,坐上公交,拿着大小两个包裹,第二天就去了工厂正式报到。 那一天,我还没有上班,一个人在厂子周围,四处游荡。看得出来,这里原来村落,因为沾了濒海的春风,就风风火火了起来。这里除了零星点缀的民居外,就是大大小小的一些厂子,四散密布.我现在所在的厂子,算是这些厂子中较大的一个。从大路上公交站牌上左手边的路口往前走,拐过弯,就见到了我现在的大厂,气势轩昂的立在那里。厂房是使用了好多年,有的地方锈迹斑斑,到处是掉了色的墙壁沿.往厂房深处走去,在楼梯拐角的地方,能见到完成了的成品,不很整齐的摆放在一起.再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长长的车间,几乎每一道工序上,都站满了忙碌的工人。 这是一个鞋厂.厂房工作场所是一栋大楼层,分成了三层,有底部,面部,仓房三个单元.仓库当然最好,但我们是新来的,就都是在面部或者底部。我被分在了底部,一个人潮汹涌的拉进的员工,都有一个七天的试用期,我也不例外。试用期间,因为最主要是学习,就显得稍微闲散。我这里瞅瞅,那里看看,就这样打发了刚进去的几天时日。 这是最初的几天。因为还处于培训阶段,所以工作大多止于熟悉工艺流程,比较清闲。但是,工厂招我们进来,绝不是让人吃白饭的,艰辛的工作,可以说才刚刚开始。等我们一到了真正的流水线操作,工作就表现出了它本来的面目。象上了发条的钟表,一切不需要言明,我埋头在自己的岗位上,感到有些吃力。 正在我努力的适应,想在自己的岗位上干得稍快一些的时候;一纸调令,把我们这些新进的员工,都安排到了一个新开的拉上。听老员工议论,才知道他们原来蓄谋已久。因为海外销售行情看涨,他们公司上层,就作出了大胆的决定:新开一条生产线。在大规模的招了许多工人,来填补空白的同时,他们还重薪外聘了一个厂长,专门来管这条生产线。 新来的厂长年纪不大,面相也算和善。他不急不忙,把岗前该做的准备工作,一件件作完。他还叫手下的几个组长,重新培训了我们。他们按每个员工的基本情况,来给安排不同的岗位。没过几天,我们的工位就基本定岗,我应承下来的,是配料员的活儿。这个工作说难不难,说容易又不容易,关键就是一个数字的精确度问题。我由于才开始接手,千头万绪,总感觉需学习的地方,还是很多很多。 这个厂子是一家台资厂。乘着改革开的东风,还有精明的先机,他们把此处丰腴的地皮,几乎圈占了个干净。不仅厂子围墙之内的土地,厂外一大块开着茅草花的平地,也尽被其收于囊中。乍一看来,这是有着青青绿野的一片世界。极目远处,是青山蜿蜒,长蛇般旖旎在眼中;青山下是一个小型水库,亭亭玉立在山腰中间;到了厂区里,道路两旁,各种花木成群,一俩簇还被修剪成‘欢迎’的字样,作着迎候远方来客的姿态;厂内大空地上的篮球场,偶尔可看到有人拿着篮球,在生龙活虎的晃动;只是到了大门口,盘查很严的氛围,才让你在心里发现,这是一个工厂的地方。 我住在宿舍楼三楼,一个编号为407的宿舍。这个房间采光条件不怎么好,除了阳台上的一点光,其余的地方,就整天黑糊糊的一片。刚到宿舍,我就瞥了一眼同室的人,竟没有一个是认识的。问了一下他们,才知道都是些老员工,也不是同一个部门的,大家鱼龙混杂的住在一起。 新来员工住在一起不好吗?如果大家都在同一个部门,不仅管理方便来着,而且也可以增加安全感。在老员工宿舍里,我们新进的人,无形中就象被隔离了一样,在陌生的环境里变得无所适从。我纳闷着,为什么公司要这样处心积虑,恨不得把每一个人都分开才好。 直到好久以后,我从生活的体验中,才洞悉到其中的奥妙。想想吧,当时的工厂,是一种怎样的情形。由于工作环境的恶劣,新进的员工,今天进明天出,很是普遍。假如再使他们群居在一起,只要有一个走了,其余的人心就会思动。而假如把他们隔离开了,他们就只是在上班时候发生关系;而上班的同事关系,对彼此而言,基本就不会产生必然的牵连作用。这样,人员的流失率,就会少得多。 我当时是拿着用一块钱换来,宿舍门卫给的钥匙,自己开的宿舍门。一打开门,一股霉味就散发出来。用眼睛扫去,下铺已经全部住满,就只剩下了上面的两个铺位。其中一个铺位上,摆满了箱子破报纸鞋子等东西,因此供我选择的就只是一个地方。我拖着东西,小心翼翼的爬到床头上。先把席子铺好,接着就把其他的物件,塞在床脚。 我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也不想作任何事情。唯一感觉就是大脑疲累,却找不到疲累的原因。在这个宿舍的地方,我就是眼睛巴巴的,空虚,无聊,又极度寂寞,却无法摆脱。 半醒半睡的状态,几乎持续了一天。晚上时候,老员工下班了。我不能理解的是,他们精力竟如此旺盛,白天干完了活,回来还能在宿舍里歪叫歪嚷。他们有的聊着‘码报’,有的就直接翻起‘金花’来.或者他们也来盘象棋,费尽心思的想个不停。 好难熬的日夜。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苟活于这个世上。在那样的时光里,每当我经过宿舍和厂房的长长巷道,在无边无止的路上行走,就感觉到有巨大的黑暗,从不同的时光,降临在我头上,我完全沉没于黑暗的无边无际之中。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残阳如血 在这样的日子里,我不禁想起了儿时的玩伴乐乐.生活于他,是多么的不公平,又实实在在的存在过。他的一生,简直就是一幅噩梦的画卷,在世间曾经凄婉的展开。 休学在家的时候,由于与亲人的相聚,他的生活,便重新有了鲜活的印记.他想到了新生,想到了亲情,想到了在人生大道上,要发挥心灵的余热。他发誓自己,一定要真正的振作下去。他开始勤勉的工作,他开始不再把过去的那些伤感,随意的带入现实生活中。他一手拿锄,一手挥笔,兢兢业业的辛劳,日子也过得充实惬意。 可天有不测风云。也就在那年,在他心灵已经沉静下来的时候,一场没有任何预兆的自然事件,降临到了那里的人们头上。他没有幸免,他在血与火的浩劫中,心彻底凉了下来,再也不能复苏。他遭到了灭顶之灾,我身在远方,目瞪口呆的惊闻着,那人间曾发生的惨痛一幕。 当我惊醒过来,就是拼命的给家里人打电话。没有信号,一切联系仿佛都已断绝。我抢天呼地,却没有人能够用心听懂。等到声讯稍微正常,我才陆陆续续的,听到了许多人的噩耗,这其中就有他。我不知道,他在临离去的一刻,心里是怎样一种悲凄。他有自己可爱聪明的妹妹,还有一父一母,这些都是他在尘世中最割舍不下的.但切都已经发生了,什么都不可避免. 我想象得到他的家人,在他坟前痛哭流涕,死去活来的神情;我更能理解,作为一个时代的牺牲品,他的死去,是一曲多么悲怆的哀歌。[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一个时代降临到了他的头上,他无论如何挣扎,都仿佛不能摆脱,那与生俱来的宿命。他本来可以过得坦然,他本来应该得过且过,他本来不应该想得如此之多,想把一个时代的苦涩,给揽在自己的头上;他实在是太过于稚嫩,根本就不可能与悲苦的时代,进行较量!他走了,走得无声无息,又走得恰当时候。我不能预想的是,假如他更迟一些,见到了更多的生活,再去走到那一条不归路的时候,那他的魂灵,将是如何的痛不可堪! 还记得那天晚上,在给妹妹梅子盖好了被子之后,他就一直在心灵里盘旋着一个念头:要给亲人带来幸福,要在生活中不停劳作,要用自己的双手,来开辟一片新天地.他第二天,就参加了家乡附近水渠的修复工作.在那高高的堤坝下面,他挥舞着铁铲,高过头顶,把泥土一铲铲的浇到沟外.他还在父亲负责的那条村级公顶着烈日,作着按天计资的小工.他象一个铁人一样,忘记了酷暑的煎熬,一心只想着,怎样才能挣到更多的钱,来为家庭尽自己的义务。 即便是如此辛苦,乐乐也不忘在生活中思索问题。那次,他在绵延十几公里的水渠坝面上休息,向自己劳作的地方瞧了瞧,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看到,这每年一次的抢修,尽管看起来很慰人心,但实际上,就是修修毛坯子,深层次的问题远没有触及.这个水渠界面,是毛时代大搞水利建设的产物。因为年代久远,中途断口,底层破裂等问题,接踵出现.但现在的抢修,仅仅就是把底子上的泥层铲掉,使水流动不至于瘀滞,就算大功告成。这样的话,万一有了什么自然灾害,这样的水渠,及其容易遭到大面积的破坏。 即便是这样一种情形,他想着,谁又能来把它给管了呢?因为在现在,随便哪个家庭,都仿佛有忙不完的自家事。**的事,带不来多少现实好处,是凝聚不了太多的热情了。因此,他心里拧起的疙瘩,就只能淤在心里,等着发霉烂掉。 只是,他不曾料想的是,这个蜿蜒山峦间,长达十多公里的水渠面,竟会烂得如此之快。一次大地震,山崩地裂之后,它就完全被葬送掉。它不只是某一个地方出现断层,而是几乎全部垮塌了下去.要想在以后,重新恢复这个当年人工的壮举,这样大的一个工程,已仿佛变成了永远不能的臆梦.而这块曾经沃壤的土地,许多的水田,也不可避免的,将降格为效率低下的旱地耕种,也许只适合于刀耕火种。乐乐在大地震中,是永远闭上了眼睛,不能再次醒来;只是假如他在地底下,还有知觉,还能感触的话,我想,面对水渠崩塌,这样一幕自然惨剧,那种悲痛,只会浸入骨髓。 还有梅子,本不该把她牵扯出来。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只要牵扯到乐乐,就绝对有她的影子存在。当那年我回到家乡,去给乐乐上坟,不其竟遇到她.乍看起来,她还是那么娇柔和乖巧;但用心细看,一份沧然的心绪,已经在她的心灵里扎了根。乐乐的倒下,对她而言,仿佛就如一棵大树,正当青春叶茂,却突然间遭到夭折的命运.她的天平一边已经没有重量,她只是在别人面前,才强忍着心内的泪水,把一切的苦水给咽到肚子里。 见到我,她几乎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她告诉我:她已经离开了学校;她想离开这个乱哄哄的地方,她不想在这块土地上再作停留;她想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彻底忘记现在我当时只是好言相劝,叫她不要太冲动,一切会慢慢的好起来。但竟不想她的**格,与她的哥哥一模一样,倔强刚强而又做事坚决.当她回去之后,把自己的想法跟父母亲一说,遭到强烈反对之后,几乎是在**之间,她给父母亲留下了一个条子,说自己找钱去了,叮嘱父母亲好好保重,就自个儿的消失在了这块土地上。 来得竟这样突然,仿佛如疾风一样奔驰而去。两个年纪渐大的老人当时几乎被吓蒙了。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梅子的父母打听了附近的许多地方,最后还是问不得一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徒唤奈何。 我在想:她能到哪儿去呢?没有了乐乐的世界,对她来说是彻底的荒凉,她是抱着一个怎样的信念离去的呢?哥哥的亲情,曾经是支配她生活下去的全部信念.当大地震来临,她信念的大厦,在一瞬间垮塌,她的心被掏空了。 她想着什么?是在无止境的行走中,把曾经的拥有遗忘?她会觉得那些曾经的记忆,是一个个魔咒,给她的心灵带满了伤害?她去远方,仅仅就只是为了逃脱,逃脱那生命里不一般的殇痛? 而她的哥哥乐乐,如果在天有灵,又能记起甚至时时回忆这些痛楚吗?他能否知道,自己的突然亡去,对于他的家庭场比地震更具有破坏力的事件?一个家的安宁时光,仿佛都因为他的离去,而消失殆尽。生活啊,一切都乱套了,代之而起的,将是老人在晚年的无限凄凉,写在皱纹波起的脸上 ------------ 第一百二十章 圈养的羊群 假如视而见之,我的经历,可属于悲伤的往事;但假如视而不见,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悲伤,底层人的痛楚,在某些人眼里,是不值一提。 只是不想到这些,现在的我,又能再想到些什么呢?难道是在学校的院级大赛上获了几次文学奖,或者是多拿了几次奖学金吗?这些东西,在现在看来,是多么的遥远,又如此不可触及。目前自己,最紧迫的事情,就是怎样正确的认清自己,怎样来获取救命的钱粮。 我到了底部这个新开的拉上,有幸做了配料员。每天,我的工作,就是面对一大堆物料,把它们的数目给清点清楚.这个事情看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它也有难做之处。我是个新手,第一次接触到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每一类都有不同的样式,刚开始真的不知道怎样下手为好。问来得久了的配料员,因为东西很多,他又不能一下子给完全说清楚,因此从一开始,就只能**索着,慢慢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这样子下来,稍一不慎,出错就在所难免。而我这里出了问题,下面就会更乱,搞不好就得重新开始。在操作过程中,出现过很多混乱的事情,也不全是因为我这一个环节,整个拉都,次品的产出总是在所难免。而一碰到这些情况,自己神经就不免紧绷起来,眩昏得厉害,因为首先得负责的是我。 工作的具体流程是:比如女式鞋底的掌,每一个单下去,都是不同的数目。你看到一个单下来,是多少多少数目,就得从大袋子里把掌拿出来,分毫不差的,一个一个的数好,传输到下面的拉上;接着就是围条,有水鸭色,茶绿色等七八种之多,每一种都要仔细辨认清;而且还不仅仅这些,有的围条你还必须得特别处理一下,比如先拿冷水浸泡一下,才能通过传输带传下去用.在工作中,当然还要时刻注意下面的员工,常常好多时候,由于人为原因作工不慎,造成了料才的不足,你就得跑到物料车间,去要求补料. 而整个拉上的工序,比如磨砂轮,刷胶,烘干,活化,粘底,拉帮等一系列流程,在前段,大概就有一二十道.具体的象刷胶,你不仅要考虑速度的进展情况,而且还要看胶刷得均不均匀,更不能污染到掌的其他地方,你必须得在大约分寸的地方刷好;拉帮也得仔细,稍微不注意,你的围条和帮子可能就难以衔接紧密,这样前面的功夫就会白费.还有许多道工序,都是看起来简单,但到具体操作时,你都不得不花心思才能作好它。而从这一道道工序中,你才能发现,其实作鞋,也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 我就在里面日复一日的待了下去.每当太阳刚刚升起,我麻木着神经,从黑黑的宿舍光亮里,来洞测这个外面的世界时,就感觉力不从心。外面的世界太大了,而我就只能局促在这围墙的小世界里,警醒却又无助的看着一切。几乎就是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宿舍,自己每次走出去工作,都好象是化了无数的承受和忍耐,才能迎接心中那暴风雨的洗礼。 在这个围墙围起来的笼子里,感到时间在这里好像完全停滞住,再也没有把心灵给解放出去的机会.而当我的脚步终于踉踉跄跄,开始行走,奔向那个象圈养羊群一样圈养人的大车间时,心里的悲凉就无以复加。每天的,几乎象猪猡一样,工作十个小时以上,得到的,仅仅是活命的工资,其余的,你就什么也得不到,这人生,你说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在这里,唯一感觉到的,就是生命在沉没,向着一个未知却无能为力的世界里沉没下去。而大多数的打工者,就一直生存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在这样沉没的过程里,却不能发出自己的一句声音来。 有时候,穷极无聊的时候,我会想,为什么大家,这些不名一文的打工者,都这样呆*的,宁愿承受低工资,却高劳动时间的压榨,他们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愿作反抗的呼声?我国的劳动法明明规定:我们实行的是八小时的工作制度,而其余的时间即使算作加班,也不能超过一定限额的规定;但为什么的,这些所谓的民资,或者合资企业,就一如既往的,无视法律规定,明显违背劳动法的,在要求这些底层劳动者无条件的顺从所谓的公司章程? 这些工厂都把劳动法当作了耳边风,它们一直倨傲,不肯作丝毫改变。而普通劳动者,就只能一直忍受,做牛做马,还得装聋作哑,不能发出自己的半点声音来?我看到许多私力救济的例子,劳动者在最后的时候,当即使最基本的权利都得不到保障的时候,他们最终,就只能拿自己的生命,来祭奠这个忍辱负重的时代。 ‘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可即便如此,也得遵守游戏规则。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平等而且有劳动休息的权利。假如一部分人,仅仅凭着对社会资源的巨大掌控,而违背了一切良知道德,也践踏了自己制定的法律规则,那它是无耻而且应该遭到唾弃的。 为什么我们的宪法和法律,被别人糟蹋成了一张白纸却被视而不见?难道那些**人的经济增长速度,一定比人间的权利更为重要,一定比我们应该所享有的福利更为重要,一定比劳动者的生存基本权利更为重要?当劳资纠纷发生时,调解的结果,假如是无一例外的,都是在为资本的巨大产业辩护,那谁还能再会相信,这个世道的公平良心? 习惯了漠视劳动者的权益,好像已经成为一种理所当然。可假如别人也一报还一报的话,那么这个社会,还会有真正的未来吗?少数人所享有的幸福,难道对于大众而言,就真正只是一场梦靥吗?写到这些,我想起了自己曾经为法国五月风暴写的几行:五一劳动节,八小时工作制它们象幽灵一样游荡,/小天使的翅膀,不断遭践踏。/虚词浮句,纸上的东西,/谁会相信上帝的鞭子呢,/《圣经》还雕刻在心头? 现在再去看看这些也只有苦笑了. ------------ 一百二十一章 世界是被摆平的 为什么自己越来越愤青了?原来,我一向是以恬淡自居,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但自从离了家,来到这个外面的世界,仿佛一切都变了,变得不可想象! 首先是外面的环境我不能适应,然后是自己的心灵,也被牵扯了进来。我不能忘记过去的生活种种,又不能使现在的日子获得改善,我唯有独自一个人,守住了那种孤苦无诉的伤悲,在默默的承受下去。 早就提及过,在生活中,我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乐乐。在命运的旅途里,我一直迷茫着,看不清前面的方向。我越来越漂浮不定的,在生命的大海中作徒劳的挣扎。我想抓住稻草,我想抓住使我能游弋下去的一根破木,我尽自己心志,想发现未来,却还粱一梦。 这个人世,我想自己已经彻底看穿,我想自己已经不必经由别人,来获取什么箴言。我只是一种存在,或近或远,在漂浮,在游移,在虚无中洞彻这个人世的真谛。 而我就这样自自然然的来去,而我就这样离开了人生的博大。我想自己,从今以后,就再也不需去相信什么,也不必去努力挣扎,我的生命自此为空,到以后,而将来,也不见得能改变多少。象对自己素昧蒙面一般,我游荡的心痴挨挨的看着自己,任花开花落,任浮尘满面,我就不吭一声的,肉身离开了羁绊,心灵躲在时光的背面。 举目所见,我又能看到些什么呢?在人与人之间,在一起走过人生道路的人群,大家都只是偶尔的交合,见到时说说话,然后就迅速的分离;我们谈不上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而这个世界令人感到可怕的,不仅是人与人之间心灵的分离,还有人们之间的冷漠不可看见。在你活着的时候,有些人心安理得,只知道滔滔不绝的发表高论,实质上不会把人群打量半点。大家的生活,大家的命运,良知交给了上天,在地上的都是废纸篓的私语。 普通人的生活,从来没有得到什么改观,普通人的命运,命悬一线。大多数人,仍挣扎在社会最底层,他们不知好歹的干活拿着不知好歹的工资,从来就没有人觉得这是否不妥,会违背了道义良心。时代在变,这些人依然希望母亲的病有了钱医治,希望不再无缘无故遭到欺凌的命运。 在好的时代里,一些人的财富,如滚雪球一样,一如既往的不断在增加;一些人的生活,象火箭样,嗖嗖直升之后句丢了助推器。 还有什么社会责任,还有什么下流人的功劳,在他们的眼中,世界仿佛就是只用来摆平,而他们自己就是作庄家的主儿。 而普通人就生活在垃圾粪便的闸门口.也许都已经习惯,或者可能是麻木也未必可知,反正是即使在火山口,大家还是日子照过,忍气吞声,只希望明天过得好些,其他的可懒得去把它打理料理。 我就在这时光的中央,看着发生的一幕幕。我偶尔记得一个故事,说是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有一座活火山,时常发生险情。绝大部分的当地居民,宁愿把此地开辟成游人如织的旅游胜地,也不愿去想是否需要预警或者搬迁的话题。只是时光持续流逝,令人惊畏的事情,也许在梦乡里就能发生。 回到现在。今天,我触**到了一件怪事。一个青年男子,听说原来是这个鞋厂的员工,他袭击了厂里的保安。我当时正好在场,看得真切。只见那个青年男子,拿着一把砍刀,象发疯了一般,见到保安就不停的挥砍。保安有很多人,刚开始还准备逞一下雄,但看到别人是拼命三郎的架势,一个个就选择了抱头鼠窜。一个保安跑得不及,被那个青年男子追上,刷刷的就砍了好几刀。直到那个保安倒下不动,那个男子才觉事路不妙,选择夺路而逃. 这件事虽在外被严密封锁,但在厂内影响却是很大。几乎所有的人,只要逮着机会,就会或明或暗的谈论这个话题.后来那个凶手终于被捉拿归案,但那个被送到医院医治的保安,却因为流血过多而一命呜呼。通过这个事件,我虽然有种生命无常的感觉,但令我震撼更大的是,这绝大部分员工,他们把同情心不是指向保安,而是送给了那个乱砍乱杀的青年人。他们好象是在庆幸一般,对整个事件评头论足。 这样下来,不得不使我作一些思考。为什么啊?为什么弄成了这个样子?按常理说,保安是保护整个工厂安全的,他们对来往人员作一些例行检查无可厚非。可是,这些检查,如果是为了一个恶的目的,或者换句话说是仅仅出于对员工人身自由的禁锢,或者仅仅是为了恐吓威胁员工为目的,那他们得到的结局,就不可为不是咎由自取了。 从周围人的嘴里,我慢慢知晓,这是一个积怨已深的问题。这个工厂一直实行这样一种制度:只要进到这个厂里,工厂就内部规定,每个员工必须要作够三个月,才能辞工.如果在三个月内你提前辞了工,就被工厂判为自离,你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一分都拿不到。而且,由于长期的低工资制度,招工的难度加大了。他们内部的管理人员,就层层加码,即使你干够了三个月,他们也不批准你辞工。工厂设定了许多莫须有的条条框框,来规避辞工的程序。这样一来,你就算干够了三个月,如果你想选择离开,最后的还是成了自离。这样一来,无论谁离开,个月的工资,就都得打了水漂。 那个青年男子来厂里,是准备要工钱的。他不服这个规定,就与工厂的人事部门理论。但人事部门总给他个冷板凳坐,推诿来推诿去,必要时候还叫上了保安,直接把他轰了出去。他**得没法,就又去找了劳动局,但别人根本不甩他,仿佛这事儿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一般。 他来回往返,终于身心疲惫。 他感到绝望。尤其使他愤愤不平的是,他每次来,都遭到保安的拦阻。保安当然是秉承厂里的意思办的,他们被指示过要对此顽固之人区别对待。这样一下来,真个是火上浇油;再加上他纠缠到最后,已是身无分文。于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恶向胆边生,拿着把刀,就把满腔怒火,发泄到了保安身上. 惨剧就这样酿成了。这件事不久就被立案,那些法官们倒不比劳动局磨磨蹭蹭,他们效率蹦得老高,马上就秉公执法,很快就给那个青年男子判了死刑这就是我所了解的事情的全部过程.作为一个文科专业法律系的曾经学子,我能想和能料到的,就只仅仅这些。我知道,在生命的某个时刻,自己的一切表述,都只是苍白的.在资本决定一切的世界里,在世界是被摆平的社会里,我能拥有的最大勇气,就是咬紧牙关,默默垂下,那曾经高傲的头颅。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地下彩 我为什么想得这么多,古人有云是牢*太盛防肠断,而我这个断肠人在这天涯之地,竟一下子就发了那么多牢*来,真是令人汗颜。 可是,如果要我说些别的,委实又提不起半点兴致来。要知道,我的生活,本来就如此的。要我娇揉造作的,去鹦鹉学舌,胡编些别的东西,那真比要我命还难受。因此,在这漂泊的路上,也就顾不了那么多的清规戒律,自己无论有什么心思,就不再憋屈在肚子里,只是尽心尽力的把它传达出来。 话说今天我上完班,回到宿舍,发现宿舍的几个,又在整着那个‘码报’(地下的东西).只见他们几个人聚在一起,拿着一张码报,叫部玄机》的,煞有介事的,在念念有词的猜着.据人说,这个码报里藏有无限玄机。大多数码民,都是通过这些作工低劣粗糙的码报,来推测当天的中奖号码。我看着上面模棱两可地写着某某人的几句话,或者是胡拼乱凑的一些藏头诗,另外还有一些简单直白的图画。听说当天要开出的特别号码,就隐含在其中.我看到他们虔诚的样子,先一怔,而后一笑,后觉不妥,又不好发言,就一个人,默默的呆在角落里,听他们在那儿,一阵没一阵的喧哗. “买单还是买双?买鼠牛还是买鸡兔?”只见一个同室不停的念叨着今期**在两头,一一三三可相寻,二二四四同根生,四四六六南北财,看着庄家提供的“玄机”诗句,想起里面可能隐藏的**,他们每一个人好像都是吃了兴奋剂一般,抑制不住的喜悦,露在眉梢,伸展开来。 我看着这一幕,几乎是不忍卒睹起来.他们能买到自己想要的幸运码吗,他们能够从庄家手里分一杯羹吗?他们这样的猜着,难道在那几个简单会意的字眼里,就真的能得出正确答案来吗?我不太明了,我真的是糊涂了起来。现在,假如一定要说出心中话,我能想到的就是,就算这些模糊的诗句,真正有什么他们想要的意思包涵在内,他们也不能指望到什么。中国的语言太过于博大精深,可作近似理解的多如牛毛,你能得出所谓的码号吗?一切都在卖码者的精确算计之中,问题可有千百种模式,答案也可以千变万化,你只是白白的晕乎了一场。换作是我,买个福利彩票或者体彩什么的,可以偶尔去为之。因为这个就算自己没中,也没啥子关系,就算是丢了几块钱,给社会作贡献罢了.但是,如果买这些骗人的‘码’号,搞的到头来,不仅白打了一份工,更有甚者弄得倾家破产的,那就是太不值得了。人这样没有出路的活着,简直比慢**自杀强不了多少。 当然,这些人想马上发财的急切心情,我也能够理解。整天窝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工厂空间里,没有阳光,没有温暖的过着,难道这就是一辈子?谁不想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谁不想风光满面的面对世人?但是,再怎么想成功,也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艰难的奋斗历程.假如一个人好逸恶劳,整天把心思放在那些旁门左道的方式上,那成功的路只会离自己越来越远.想一下他们,在这里辛辛苦苦,一个月又能拿多少钱呢?八百一千左右的工资,假如不能节省,就只能仅仅养活自己;再掺和上一点恶习的话,那就得举债度日了.而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大多数人的生命,就这样的在虚耗中,白白消逝掉,再也没有找到未来的可能。 夏衍写过《包身工》,他发现了一个时代的**暗面,他血淋淋的展现了资本现场的残酷和冷漠。在今天,当资本的魔掌再次在神州大地上肆虐,许多人,都只能在挣扎隐忍中度日时,一种可怕的影象,却这样蔓延开:在劳动者的基本权利,遭到无止境的剥夺的时候,作为社会良心的知识分子,一部分选择了沉默,有的干脆就成了时代的应声虫。许多既不合法律,也不合人伦道德的事情,就发生在社会的眼皮底下,却没有人再来吱一句声。在疯狂行驶的以经济发展为准轴的火车头上,劳动者无比惨烈的生存状态,已经成了时代常态中的事情。 城市化在加剧。绝大部分人,都是在大工业的社会境遇里,从农村的天地里,流落到了这外面既广阔又狭隘无比的地方.我,还有自己的这些工友们,本来是一无所有,痴痴**的都在想着改变自己命运的法子。他们想通过买码来改变,这是大错特错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任何一种改变的结果,都是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假如自己还不好好珍惜,还想仅仅就这样来作改变,那注定一辈子都只是受穷的命。 我们来到了这外面的世界,就是别无选择。乡村那个家,看起来很近,实际上已够是遥远。我们的心正慢慢的脱离那块土地,我们想有一种新的生活,我们不想一辈子都是受穷的命。我们的每一步,都是饱含着期待又如此多的心酸。但不管怎样,我们都已经来到了路上! 路上啊,这个征程漫漫的路上,我们只能自己去争取物质和精神上的权利。假如我们去作了努力,还是两手空空,那绝不是我们的错误,我们已经作出了充分的付出。我们可反思自己,反思人生,也可反思这个社会,我们可用犹疑的眼光来看待生活。当有一天,我们的个**利有了彻底的保障,公共权利不再受到侵犯,这样心才安稳,好日子才可能真正到来! ------------ 第一百二十三章 难兄难弟 在这个鞋厂,自己并不算完全的落寞。还有一些人,带着储干的名义,给招录进来的,大多是大学生的,其景况比我好不了多少.这些人,都只安着储干的名义。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是被分派在具体的不同的工位直重复的干着一样活儿,绝没有像这里人事招录时所说的那样,能有学习提高的机会。 这些人,有许多与我被分到了一个拉上.我们这个拉,是因为要扩大生产规模新开的。在这里,我约略算了一下,安着储干名义做工的将近一半。我的工位是作配料,对整个拉的全局工作影响比较大,自然接触面也就相对的宽,知道一些工友们的基本情况。 紧邻着我工位的,是磨砂轮的岗位,做工者是徽城某所大学毕业的,学的是生物化学专业。由于工作上的关系,我们两个接触得比较多,慢慢的就熟识了起来。他磨的砂轮,要到下面的物料部门领。而我因为时常需去领料,就时不时的顺带着,把他的东西也带了回来.而他呢,无事的时候,也经常会帮我做点什么。当我领来了料,因为数目比较大,出现物料点数不清的情况时,他也时常会来帮我清点一下.这样一来二去,同为难兄难弟的我们,关系就慢慢的要好起来.他也说了一些自己过去的经历,从他的叙说中,我了解了他毕业以后的一些基本情况。 当他刚从学校毕业时,因为学的是师范类专业,在自己家乡,是能够找个学校去工作的。但他当时很倔强,也许还有年轻人的一点天真,以为外面会有更好的前途在等着他,于是就辞别了父母,上路南下到滨海这个城市。 刚到濒海,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很快就在一个生物药业的公司,找到了一个销售类的工作。在这里,每个月大约有一千五百左右的工资,但没有包吃住.他在这里待了两三个月时间,不久,因为医药公司效益下滑,要裁撤几个人员,他作为刚进没多久的新员工,很自然的被给裁掉了.在这之后,他找工作就很不顺了。找了好几个月工作,都还没有眉目.实在没有办法,他就抱着和我差不多的心态,到了这个厂里,想拿它来作为一个过渡期,等攒了一点钱再跑出去找工作。 这几乎成了我们这些人曾经共同有过的经历.在外面跑动的我们,或多或少,谋生中都有过这样雷同的迹象.只是这样日复一日的,许多人等待和忍耐着,不知是否真正的,能盼到雨后彩虹出现的一天.假如凭着自己的努力,有那么一天,能逃离恶劣的生存环境,获得相对的成功,那就是我们的幸运;而假如凭自己的不断挣扎,还是在这样的疙瘩里,每天干着十个小时以上的工作,未来还是遥遥无期,那我们的人生,就真的很失败. 这一年来,我在这大山之外的世界,不停的跑动,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从北方到最南方,风尘仆仆,仅仅为找一个糊口的角落。在最困乏的时候,每天就只能有几个包子馒头,在缓解着饥饿的**。即使如此的山穷水尽,我也不忘告诫自己:一定要挺住,我还年轻,挺住意味着一切! 这就是当时的我,一心想着改变穷困的命运;它几乎成了生命渺茫中的全部意义。在来濒海之前,我在临杭。滨海和临航,尽管一南一北,但它们之间的距离,我还是可以用脚来衡量感受得到.但有另一样,那就是我的心灵,在这不间断的跋涉中,我所经历的全部遭遇,使我不得不对这个人世,产生了很大的疑惑。 与浮云的渐渐相熟,,使我抑郁至极的心灵,暂时有了喘息的机会。现在,我不再每天在上完班之后,就在宿舍睡大觉,什么都不管不顾。我会时不时的,跟他一起到外面的空旷**场上,散散步,走动走动.我和他在篮球场边,谈生活,谈打算,谈我们将要面临的未来. 他说话时思维清晰,吐词慢条斯语,明显是在销售公司锻炼得来的结果。而我,与他就有些不同。由于工作上的不顺,对生活的消极失望,话说得越来越少。那时,之前的一段时间,我几乎可以抱着个头,整天的不与人句话.但是,在遇到他之后,因为他为人的热情大方,与人之间的和善,我闭锁下来的心境,也开始慢慢放开。在不同的地方,我与他畅谈各式各样的问题,阐述对未来的不同构想。他是个开朗的人,虽然身处此种境遇,但对生活的期待明显比我乐观。他说自己只是想在这个地方先呆上几个月,到时候再来东山再起. 我虽不一定同意他的所有想法,但绝对鼓励他加油,努力去创造明天的辉煌!我会这样说:有什么可灰心的,路是人走出来的,我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这样我们两个,就继续落实到对未来的憧憬中,不去想现实中这种可怕看不到边的工作境遇。 可当我一离开浮云,弄不明的原因,一种悲观的情绪,却在心灵里漫溢开来.我知道,我们其实是一种多么脆弱的软体动物,自己并没有知道未来将能干什么,这无知的道路,不知要延伸到多远地方。只要有更多的盲目竞争人群的存在,只要这生存环境还一直得不到改善,这人本自身的努力,就显得如此微渺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回头已是百年身 有时我托着下巴,想着:又是一天啊,怎么它又这样快的过去了哟,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呢。于是,又是自怨自艾半天。 生活就这样的滑过。每当我拖着疲累的步子,从那个车间筒子里面出来,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到的,竟是我那逝去已久的乐乐.尽管我见到了浮云,但他与我心灵的慰藉,几乎是暂时的,或者可以说是麻醉的一小会儿.只有乐乐,只有想到了与我一起相伴长大的乐乐,才觉着找到了心灵慰藉的最后一处安憩地。 在故乡的土地上,在那青色的山冈上,有一株株杉木挺拔在的地方,埋葬着一颗叹息的灵魂.这颗灵魂,还没有好好的把这个世界看清,还没有尽到其作为家庭成员的许多责任,就悄然离去.他是叹息着离开的,他在点点的叹息声中,留下了无限憾恨给人间。 当我在车间这样一个狭窄的角落,想象着他清新自然的容颜,想象着他稚气真纯的内心,心里就隐隐发痛。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道啊,当有人在人间横行不断,当恶人志得意满耻高气扬的时候,,真正善良的灵魂,却在无知无觉中,就遭到了命运的剥夺.他走的时候好像很安详,仿佛没有反抗也不想做什么反抗,就一切落得干干净净。 他就象一片鹅毛,在那清清的湖水旁,留下了清浅的印记.在那快湖边的莲叶在风中飞舞的时刻,他曾站得那样毅然,以一颗执著的心灵,去守侯一片天空下的荒凉.他丝毫没有顾及到俗世的地方,曾给他带来的深深伤害.在校园里山毛榉树下经过的时候,尽管沧然的就要把离别的脚步给迈动,他还是要慢慢的转过身,挤出深藏着久违了的笑靥,向着这一处湖濒土地.那是他魂牵梦绕的地方啊,他的时光,是否是就是一辈子已经在那里凝滞,永远不会再往前推进?他的嘴里还歌谣着当年的民谣,还在回味着那一湖的青绿,他以为人间的荷花,就只绽放在那样的一处地方,他没有再犹豫的去把别的征途去给选择,他宁愿生活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他陨落了,不是陨落在异国他乡,而是在自己生养过的那个小房子里.那坐坐山丘啊,在儿时带给他美好的记忆,在青春年华,使他有了不朽的归宿.他仿佛就是上天为捉弄世人,而造出的一个人间坯子;他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未来坎坷不堪的命运.他还怀念着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妹妹梅子,他在一个地狱的世间里,把镣铐给弄得发出声响,他其实并没有屈从于命运的安排. 只是,他就那样静悄悄的走了.当我还在以为这个世界如此伟大的时候,他却抱着这样一种清忧的心情,悄声的走了.他走的时候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一声.我只是知道,当他听闻头顶的撕坼声时,他正安静的拿着一只笔,在上面写着一封给我的信函.他并没有完成这一封信函,当上面的碎片压下来之时,他的第一个念头竟是抱住了那张青蓝的便笺当人们来到,一张便笺,已经被鲜血染红,仍牢牢的握在手心. 乐乐啊,你当时是一种怎样的心境啊,你为什么不夺门而逃,却想着这样一张不值钱的便笺,把自己带入深沉的黑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仅仅是作为对你一个一知半解的朋友,而你却把咱们之间的情分看得如此之重,我仿佛自己都不能承受着你所给的一切. 校园里小塘的荷花,在这秋意开始的时候,仍开得郁郁葱葱.它们在风的吹拂下,对来往的行人,依然保持着**的姿态。而这来人再也不可能是你,你已经被这大地的风给吹散了,已经只能是在无垠的广阔世界里作着无止境的流浪.你再也不能,把清新的脚步,给踏上那块土地;你再也不会,使世间还有一个人,象你爱得这般真诚.你如痴如醉的表情,是应该烙在另一个世界里,才能找到心的知音,才能找到心的慰藉的力量. 我们是这样的一代人。我们自己的努力都过于渺小,也为人所不堪注目.我们疲累的脚步,自始至终,来得凄凉,也如此无助。我们从不再能够奢望未来,我们只是给自己的生命作着印记。我们进入了时代进程,却被时代所无情抛弃。我与乐乐,在这样的年代里,尽管际遇不同,却同样不能摆脱,这一种悲怆命运的交响! 这命运的路途里,乐乐,假如时光使我们在另一个时空相遇,我相信,我还将是你心灵的伴侣,和人生的浅吟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漂流瓶 是不是我的心灵,泡在这样的时代,已经白发苍苍?在这繁华的濒海城市里,我步履蹒跚,每天佝偻在十个小时以上的工作环境里,不知道生命为何物而苟活。 有时,还在睡梦中,机器的声音,就自远而近的轰隆,模糊了朦胧的梦境。机器的影子如此庞大,个人的投影何其弱小,当它们在梦境中完美交织,我看到布满血丝的眼睛,在不断的沉默下去,终不能发出属于自己的半点呓语。 浮不出一点幸福的影子来了,这就是自己现在所熟知的一切。在梦境中,心灵里不断闪动浮现的意象,竟一直是流浪的步子,轻轻的在这个人世来去,没有止境,也没有终点的结束。 什么时候还能回家?心灵的家园开始显得苍老,现实中的家园,更是支离破碎一片。我一无所有。我读书十多年,离开了乡村的家,我来到城市,只是过客一个。没有人会盼着我的归期,我遥遥的在夹缝中生存,我的漂泊,仅仅只成了时代的符号一个。 难道我不想有一个家?难道我不想回到乡村的家园,或者在城市的任一个角落,稳定的生活工作下去?我不能自己,我没有选择的基本权利;我只是眼巴巴的看着,这个时代的繁荣,一天天的膨大,却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持续下去。 我想到过要报效父母,也热爱这个我生存着的土地。我一直的在心灵里,没有放弃过向善的愿望,我希望自己,最终能成为一个很好的公民,很好的普通人,来为这个国度添砖加瓦。我并没有什么奢侈的愿望,也没有在人间作过恶;那些无良的习惯,在我这里不名一文。 可令人奇怪的是,当我在底层里**爬滚打,在人间里所见,触目所及的,都是一些无良的行为,在大行其道。在这样的时代,当脱离了某些**的行规,个人就像一堆废铜烂铁一样,被扔在垃圾堆的角落里。心灵纯净的人们,在垃圾堆里,不仅发不出光来,还会一天天的遭到侵蚀,直到有一天彻底沉沦进去。 当那一年,我站在岳麓山下,感受着千年学府的清凉气息,一心想在学术上作出一番贡献,想从事于文艺理论的研究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发一篇论文,竟就是交几百块了结的事实。学术论文的发表,以这样的途径,才能刊发成各种各样的铅字,这不能不说是对学术的一种极大的讽刺。一切都用钱来衡量了,那它该体现的价值内涵,只可能是趋近于零,这是颠扑不破的规律。 人生变幻莫测,当在大学意气风发的时候,自己何曾想到生活中的这些苦难。人生落魄如此,难道是自己一直没有努力,没有在生命中去作全力争取?我一直沉默于自己的生活,没有去阿谀或者奉承别人,也不想在人间去作你死我夺的争取;难道这就是我来往生命途中,最致命的弱点吗?社会一直需要的,难道就是伶牙俐齿,善于欺蒙拐骗的角色,这样才推动了时代的发展?可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把我在象牙塔里熔铸几年,不仅使我钱财散尽,还使我们中了文化的毒,再也不能使自己的心灵有所改变? 而我的乐乐,他也只不过是懵懂中觉悟了生活,觉察到了这种不中用的教育模式,对生命造成的悲惨结局。我们这些出身穷苦的读书人,当到达大城市,发现别人用经验缺失来搪塞而过;当回到自己出身的地方,发现所有的工作,都只是权力,金钱关系的附属品。而且在目中所见,所有的特权设置,披上的却是市场化这样一件人**的外衣。无论走到哪里,仿佛都找不到一个地方,能好好的来把自己的人生容纳。 我们落到了这种田地,我们的生活,还将继续持续如此下去。我们几乎成了被遗忘的一群。当他们还在讨论大学生该不该从基层做起的时候,在一个工厂的拉上,近半的是高学历的贫寒学子的情形,已经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举目所见,在世道苍茫的大地上,贫寒学子的生命之路,只是仅仅靠着自己,靠着一种希冀未来有所改变的信念,在支撑着下去。 而我,仿佛属于脑袋不会开窍的一类人在过往的时日里,从来就只是唯唯诺诺的,去遵循生活中的某些原则。以为凭着自己的努力,能避开那致命的归宿.但生活总爱跟信念开玩笑,在不断努力又挣扎的过程中,我似乎并没有找到一个好的出路。我甚至更不能知道,自己的未来,是躺在哪个地方酣沉的睡着大觉。作为一个受中国传统国学深深熏陶过的我,现在仅仅能作的,就只是用自己粗糙发毛的双手,挣取一份活命的干粮;然后就静静的待在一个角落里,看天上的流云,来去不定,耷拉下一颗颓然的头颅。 从来,他们就只是给我们的生活或其他的东西,指明了对错之分却不告诉为什么。从小到大,老师们发的卷子里,从来就只是对错这两种简单的答案;他们并没有想给我知道,哪一种中间状态,才是这个世界的真正常态。当我就偏激的,顺着指引的方向,去不断的完成生活,结果是离理想的生活越来越远.而社会中,谁又肯真正承认自己的错处来我们就这样惶然无知下去,直到有一天通过自己来幡然醒悟。 而谁来给我们错失的光**买单?而谁又肯用一颗真实的心来对待我们?当触目惊心的事件不停发生,当迟到的真实浩浩荡荡;我们发现每个人的狡辩能力,或者是依然漠不关心的心了绝大多数的分量。有些人,他们根本就不把别人的生命或者时光,真正的当一回事儿.当我们饱尝了学术**的恶果,会有人拼命的开脱自己的罪责,把自己重新装扮成一个冠冕堂皇的人,而从来没有人会真诚的道歉;当地沟油泛滥,食品染上有毒色素,他们也只是在事实已经无可遮掩的情况下,才采取了某些措施;当工厂违反劳动法用工的时候,他们会说这样很好啊,自己用工时候也可这样肆无忌惮。而我们弱势个人的命运或者生活,仿佛就只能游离在利益考虑之外,鲜有人来把它给过问。 象这一次一样,当我在一张报纸上看到一个外国咨询机构对中国大学生人群的报告,上面说中国公立院校毕业生的就业率超过百分之九十,而且每个人的平均工资都超过了两千元时,我就感到无端的愤怒和迷茫.他们到底怎么了?这样的对我们这些走出来的人指手画脚。他们来糊弄糊弄有钱人也就罢了,但千万不要往我们这样的一群人伤口上撒盐。是的,我知道他们的实际情形,我碰到过熟识的外国人,他们在中国的工资,是按本国的标准算的,一个外教在中国教书可能每月上万元,工厂的品管经理每月三万,甚至还算低工资。这就是他们的实际情形。但是,我们呢,我们是在自己的国家,那样的工资,对于我们来说,只能是望高山而难其项背,不论我们怎样努力,只可能拿到他们的零头。 我们正在经历着各种各样的生活。如果叫我们正在经历着的这些人,有发言权;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他们,这里起码有一半人,只是在生活的各个角落里,漂来漂去。假如卖苦力,作没有底薪的销售,也能计算在其内,我想他们顶多把就业率给计算对了;但他们所计算的平均工资,即使在当年的毕业生那里,也决不会受到多大认同。出身贫苦的这些人,现在只是到处游荡,既不属于某个城市,也没有了乡村的土地.他们就象曾经黑市里交易出来的一样,没有着一个明确的身份定位,自然也享受不到任何权益的东西。 ------------ 第一百二十六章 风口浪尖 在这工厂里面干活,真不是个滋味.每天早上七点半钟就要上班,到了晚上还得加班,总共算起来,每天的工作时间,总在十小时以上.我是配料员,在里面清点各种物料的数目,间或也在别的工位上打下手。由于是第一次从事这个工作,自己并不很熟,下面的人也大多是生出错在所难免.有时数着物料才到一半,突然因为别人问上几句,忘掉了就得从头再来。 还有的难处就是,自己出来这一段时间,长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营养不良。因此脑子也变得特别不好使,稍一费神,头就昏眩得厉害。有时清点物料,还没把身子蹲下去一会儿,站起来就感觉天旋地转。而更要命的,是车间里轰轰隆隆的噪音,仿佛是要把人的鼓膜震破一般。浮云的活儿,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磨砂轮时,那个磨出的碎屑火花子,不停的在他的身边或者身上乱溅,游荡在空气里,直到钻入肺腔里. 这就是我们工作的基本情形。但不管我们有多么的不情愿,都只能老老实实的待下来,在这里作下去。因为厂子里明文规定:要作三个月以后才能辞工。而我们都还才作一个多月,当然就别痴心妄想出去(违不违反劳动法那是他们的事情,他们说了算);再就是我们两个囊中确实羞涩,还需要在身上积累一点钱,才能到外面去漫天下的找工作。于是我们总算静下心来,该干活还是干活,该吃喝拉撒就吃喝拉撒,对一切的周围经过都不闻不问。只是在偶尔闲着了的时候,两个人才相约一起跑到外面的缝隙中,放松一下绷紧的心情,感受一下外面清新的空气。 要说我们的工厂,也不完无是处。除了车间的**森森之地外,其余的空旷之处,还是显出着一片生趣盎然的景象.有工友在厕所的入门处,字体赫然的写着:近看红门两扇,远看青山一片! 工厂内的空地上,栽上了许多绿色植物,他们都经过园艺师的精心休整,显得整齐有序.桫椤成排成排的屹立在从厂区大门经过厂房一直到宿舍的地方.间或大路两边还有常春藤,山茶树等一些小型的花木,点缀其间.而在工厂的背腰处,一个水库在后山上亭亭玉立,显现一片婀娜的风姿,也带来一丝清凉的气息。再远处就是层峦叠嶂的后山,上面杂色上各种各样的树木,有松树,白杨以及许多灌木丛,还屹立着一个巨大的电视塔。从厂区一眼瞥去,郁郁葱葱的山峦,仿佛扑面而来就在我们的眼前. 美丽的景物,似曾与家乡的一模一样,都那样出类拔俗,显出安宁静谧的一面.但是,当你回过神来,视线回到自己的脚下,惨淡的心境,就释怀不开了。 就在这些青翠欲滴的山峦下面,有这样一坐现业化的工厂,算是我安身立命的地方。一年四时,它都不知疲倦的,响着轰隆的机器声,冒出浓浓的烟来.在烟尘里,是一年四季不得停歇,形容枯槁的工人。工人们来自四面八方,生活习惯各异,但在厂规的约束下,他们即使在星期七,依然忙碌工作不停。 从蓝天白云的地方,向人间望来,经济神话像泡沫一样扑朔迷离,掩盖了人间的一切。每一个人,都仿佛是这个神话掩盖下的一个小小的部件,没有了思想,也不该有自己**的声音。仿佛神奇的国度,就以这样的方式相生相成,才达成了新的和谐。我与浮云就在这样和谐的乐章声中,说着话儿,聊着天,藉以打发这时日的漫长。 有时候,我们两个,会坐到厂区里那块空地的草坪边用手随意的撕扯着草叶子,一边说说自己的家乡彼此家乡不同的风物。他的故乡,在我的感觉里,应该是这个国度稍微靠北的去处。在他们那里,一年四季,大部分时候种着麦子,有很多丰饶的麦地,在平原上连成一片。这些麦子,像波浪一样,翻滚在广袤的天空下,直到你印象的面前。 对麦子的联想,常使我想到一个写着麦地的诗人:海子。海子以自己对故乡的深情,吟唱着美丽的麦子,麦子几乎成了他心灵归宿的寄托。我当时想,浮云也是那块麦地里出生来的人,他是不是也曾经对麦地,对风声拂动的那一片波涛翻滚,抱着过一种特殊的情结呢? 我不知道。自始至终,我都没见过广袤平原下,那浪涛翻滚的麦田。我对稻浪的熟悉,远甚于任何其它事物。在自己的家乡,每年两季的水稻从播种到收割,我几乎都曾全程参与,在它上面洒下了辛劳的汗水。水稻于我而言,不仅仅只是一个浪漫的情结,更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它穿越着我的全部青春年华。 一路走过风尘,这么多年。家乡的稻田,历经时光洗礼,依然熠熠生辉,生根在记忆的深处。我从稻田中走来时,满身沾满过泥浆;我从过往的农耕中,见证过那一片土地的时代变迁。我不能忘怀,自己的出身,那生命基点的地方,同样经历着大地震颤时所发出的声响。许多稻田埋没了,许多新的建筑拔地而起;许多的人,因为住进了水泥钢筋墙中而洋洋自得;许多的新生事物,琳琅满目的凌驾于传统之上。这个时代的声音,因为被冠以了虚伪的包装之后,在面目全非之中洋洋自得。 我和浮云来自于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人生格局和不同的梦想。但相同的命运,把我们推到了一个起跑线上!在现代化的大潮中,我们在风口浪尖上挣扎沉浮。我们的挣扎,我们的无奈,可以说是完全相同的.我们都一无所有,都从一个城市,流落到另一个城市里。我们尝到了作为生活的艰辛,我们都还一直在未竟的路上,不停的向前奔跑.我们在这一无所有的大都市里,留了下来(而不是作了逃兵),证明我们还有自己的梦想,还想在这个世道上,贡献出自己的力量来。 说着这些,绝不是来奢望别人同情。我们只是希望光明正大的机会,我们只是希望能够脚踏实地;我们希望自己的真实表达,有一个正当的宣泄渠道。在生活中,我们希望能以一种正常的情形,去获取自己生活的必须,去争得自己作为人的真正权利。 ------------ 一百二十七 记忆的门-与梅子相遇(一) 今天又翻了一下老**历,发现自己以前的日记,许多都是写给乐乐的。现在,在心灵如此荒芜残缺,生活如此简单残酷的时候,从日记里,我捡拾起他的音容笑貌,想起种种从前,一切仿佛还是历历在目。 叫我怎能忘记他!他曾经是我心灵里最美好一段时光的分享者,我们在一起就仿佛形与影的关系。每次,当我不能承受生命之重,想从人生的战场溃逃时,都是他给着我心灵的良药,使我总能从痛苦的生命体验里,挣脱出来。 时光如穿梭。现在,又到了乐乐的忌日。在烟花飘飞的故乡,在那油菜花开,漫山遍野金片的时候,我不知是否有人记得,来给他再次上坟。记得去年,我专程回家,去给他扫墓。当坐在火车上,我痴呆呆的望着窗外,看着天上的流云,地上的林木,从视线中,一掠而过时,整个心,都悸动了起来。多么短暂啊,即使你视线所及,即使你自以为能看透风景;但一划眼的功夫,一切就都物是人非了。 回家的那天,不迟不早,正好赶上了乐乐的忌日。那天,仿佛是老天也含着悲怆,一整日的都是雨雾迷离。上山的路已经泥泞不堪,雨仍在下个不停。我望了望天,看它没有晴转的可能,就不再多想,穿上一双青绿色的靴子,上了路。 我拿着把锄头,提着个竹篮,里面放有香纸,小瓶酒,爆竹,还有用来祭奠的食物。走在熟悉的乡间小道上,一种隔世的感觉,拍打着面门,渗入心灵的分子里。‘乐乐已经走了,他已经离开了,当心还不能忍受悲伤,就把他的离开当作睡眠,这样心就能麻痹过去。’我不断的告诫自己,希望澎湃的心,安宁下来。 他的坟在一个荒远的地方。泥泞的路途,从我的家门口,一直延伸到了他的坟前.在埋葬死去的人上,我们乡村一直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那就是不是正常情况老死的人,是不能入祖坟山的。乐乐是在地震中亡去,当然也不算正常老死,于是他就只能被下葬在,远离祖坟山被称为烂崽子窝的地方。 那是一块**暗潮**的山坡,很少有人上到这里来。乐乐的坟,就在坐南朝北的一个斜坡上。记得去年来的时候,周围还都是大片的芭茅,在风中不停摇曳。他的坟,也就一个土堆的模样,没有墓碑,只有一个简陋的花圈,静悄悄的立在那里,几乎被杂草覆盖住。 当我走近到坟前,忍不住心中就酸涩下来。‘故人已逝,情何以堪?’生命不可能再次轮回,他的影子只能在梦中浮现;从今以后,在人世间,自己心灵都要独自面对,独自承受哀伤,而不能有倾诉的地方。我惴惴的立在那里,仿佛忘记了自己,忘记了还有天地世间,在时空中运转不停。 不知停驻了多久,一阵如豆子般急速下降的雨,淋入到裤管的时候,我才像猛然被惊醒一样,眼睛张开,看了看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我终于愕然的记起,今天我来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上坟。举目乐乐的坟丘,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株松柏,经过一段时间的发育,已经青翠盎然;还有一簇孝竹,竹箭昂然,在丘首的位置。在坟丘四围,依然是密密层层的茅草丛,盖住着脚下的土地。我小心翼翼的,拿着锄头,把靠近坟丘周围的杂草,给清理了一遍;接着,又给坟首上加了几捧土,夯实,好使它不至于太早陷落成平地。 修完了坟头,看着雨已渐小,我就从盖着油抹布的篮子里,拿出冥钱,在刚刚锄出的新土上,用伞挡着些许微雨,开始烧了起来。我默默无言,先把冥钱用火点燃,分别放了几撮,再在每一撮上面点上香,拿出酒,奠在周围.我不断的把冥钱加在每一撮上,等到差不多了,正准备放爆竹的时候,不想却突然闪出一个人影,她快步的向我奔来. 因为近视的缘故,刚开始我没有看清是谁。但她伶俐得很,还没到我身边,就先叫了我一声。我一听到声音,马上就回过神来,知道是梅子,乐乐的妹妹梅子回来了。 我几乎是叫了起来:“是梅子吗,怎么这么巧,又让我碰上你了。记得去年,也是在这里遇见你的。时间好快,转眼又是一年了。我知道你也是出去打工了,可你一个女孩子家,咋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害得他们整天提心吊胆的。”我略带责备,又是惊喜着的看着她。 “哦,那是我的错。但当时我,也是没有办法的。这样的事,直接跟父母说了,他们是不会同意的。他们一定还是要我读书,可是你想想,读书现在有多大用处,还有我家当时的景况,自从哥不在了,一切都乱成了一团糟”她顿了一下。“书是念不下去了,可日子还得继续过啊,一看到父母日渐枯槁的容颜,我的心,就静不下来我原个孤儿,我该报答他们的恩情。”她刚开始诺诺了一下,但马上又镇定下来,侃侃而谈。 我默默的听她说着,终不在中间**话。我知道,生活中有许多无可奈何的事情,就像这春去秋来,就像这花枯木朽,是不能由人力控制的。在世事纷纭中,在苦难面前,所有的经过,只有你自己看见,只有你自己,才能够真正领会。梅子经过了那一段最痛心疾首的日子,她在那样的时光里,心灵的煎熬无助,只有自己,才感受最为深刻。 趁着听她说话的空当,我仔细打量了下梅子。视线所及,隐隐感觉到有一些变化,在她身上发酵开来。首先,是她身上穿的行头,与走出大山前大不一样。在家时,她穿得很朴素,举止投足,一股自然清丽的气息,传到人面前;现在,我看到她的穿着,已经完全换了个样,不仅是牌子货,而且浓**至极。她的脸庞变得很妩媚,两弯眉毛上,划了厚厚的眉影;走路的姿势,也不像以前在家时那样风风火火,而是莲步轻移。 她变了,至少在外观上。这种变化,也许我不想见,也许我心存偏见,但不管怎样,它已成为了某种事实。我知道,现在的梅子,已经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气的她了,她已经很时尚。也许我不想见,她也很成熟,成熟得令人难以置信。她偶尔的,从嘴里冒出的词,令我大为汗颜。我不知道,她在这过去一年的杳无音信里,是作着什么工作。我只是时不时的,从自己的父母亲嘴里,听说梅子她妈最近时常有汇款单寄来。 本来不想问,但一想到她是乐乐的妹子,我还是忍不住:“梅子啊,看不出来啊,出去才一年,就这么阔气了啊。告诉你相思哥,都有哪些好的营生,让我也尝尝甜头。” 梅子眯眼看了看我,转而又笑了笑:“相思哥,我哪有什么好的营生,小妹子我是无德无能,只是在外面混口饭吃罢了。”她顿了顿,好象是故意要把话题岔开,问我道:“恩,你是什么时候上这儿来的啊,连我这个作妹妹的,都及不上你快呢。我还想着雨停了过来呢。” “呵呵,我也是没来多少会。反正是迟早要来的,所以就稍微早到了点。哦,忘了问你,你出去这一年在哪个地方打工啊.”我对她上面敷衍我的态度有些不满意,就又把上面的话题给拿了出来。 她见不回答是说不过去了,就搪塞着说道:“没个准儿的,天南地北的跑呗,哪儿有钱就去哪儿。 ------------ 一百二十八 记忆的门-与梅子相遇(二) 她已经到了乐乐的坟边。在这一刻,她的脸色完全变了样。她站在那里,仿佛有一千条虫子在抓灼着她的额头,她的眉毛,她的嘴。她一动不动的,心里象是有无穷哽咽,却又不能说出,只是呆呆的望着。她沉吟了很久,缓缓的从自己的手心里,拿出一个小巧的东西。我定睛看去,一个护身符,紧紧的握在了她的手里。她的手开始颤抖,嘴也咬得发青,仿佛到了严寒的冬天,牙齿也在嘴里面打起了哆嗦. 她战栗的姿态,定定的立在了这一刻。她手心已**,自己却没有感觉到。她看着护身符,象是凝眸了千年的没有谁在此时,会来打扰她;她仿佛也忘记了,还有一个我的存在。她只是一个人,沉浸在辽远的记忆中。 她在此时此地,想到了什么?什么使她刚刚还平静的双颊上,留下了浩远的思绪?她在回忆着哥哥,这无庸质疑;但现在她是以何种心情,或者是何种姿态,来对自己的过去种种,作梦境里的审视?无论是谈吐还是行为,我几乎找不到原来那个天真烂漫的她了。她明显已经长大,在心理的年龄上。只是这种长大,是她一心想要得来的结果吗?也许她现在衣食无忧,不像在家时那样,受柴米油盐的拖累;但即便这样,又能代表得了一切吗?物质的满足,从来就不是生活的全部。假如仅仅是物质上的满足,却失去了精神上更多宝贵的东西,那这样的人生,对生命的戕害,又岂能是三言两语就说清了? 这一年来,她到底经历了哪些人和事?难道象她的衣着一样,看起来光鲜,却浮满了风尘的气息?自去年离家出走,她那么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在那么遥远的远方,到那么陌生的城市,孤身一人,想起来都是一件可怕之极的事情。想想自己,一个大男人,到了外面,还经历过三番五次的受骗过程;一个稚嫩肩膀的女孩子,能担保得了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尊严吗?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从来不以最坏的行情来揣测国人,但在生活中,当我走到大街上,当我触目所见,发现许多人,都仅仅是为了欺骗,预设陷阱而去得来钱财的时候,我不得不使自己,小心翼翼起来。想想梅子,在没有了哥哥的保护,独自一个人,去面对那广阔天地的欺诈时,我不知道,她是以一种怎样的辛酸和忍耐,才熬过来的。那些困难的时光,这个冷漠的山外世界,我不知道,未来曾经给她展示的,是多大的一块墙角缝隙外面的光亮。 也许她也会逐渐习惯,这个世界的灯红酒绿。她人前卖笑,步履匆匆;她周旋于不同的人面前,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她看透了世人,那些虚伪的面孔,她今朝有酒今朝醉,一缕长裙,诉与清风说!她已经把自己的过去,给全部掩埋;她就象她死去的哥哥一样,觉得这个世界,本没有什么值得留恋;她已经清晰的知道,自己的生命,仅仅是为了苟活,才有了存在下去的价值! 可我仍得为她惋惜。她才多大啊,十**岁的年纪,正处妙龄,一切才刚刚开始.到了此时,生命才显得多姿多彩,有了实际的意义来。记得我还那么大的时候,尽管也曾迷茫,也曾困惑,却享受着人生的最好时光。我读着书,想着心事,没有尘烦世事的困扰,拥有过最美好的青春年华。而她呢,现在,却要**的扛起人生的重担。她有老父老母,血浓于水的亲情,她不能撒手不管。 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从小善良,乖巧可人,不以有色眼镜来看这个世界。可现在,当她真正经过尘世,却不得不背上,生命里沉重的十字架。难道,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吗?当她还很小的时候,我曾逗着她玩说:“梅子啊,假如有一天,你哥哥不在你身边了,你将和谁去黏糊啊,你整天的这样难缠,老要别人来关心你,谁敢来靠近你。” “哪有什么,我哥到了哪我就跟到哪。”她呼哧呼哧的回答。 “万一你哥不在了呢,那你该怎么办?” 她刚开始瞪了我一眼。但很快,她就接下了话去:“我哥哥才不会走的,他才舍不得我先走呢。但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指天骂地的,是它们的不公,才有那样的结果。我需要哥哥在陪的日子,到老为止。” 真是令人心惊,她竟然这样爱戴自己的哥哥。乐乐在她的心目中,仿佛就是影子与身的关系,两者不能缺其一。但是及其不幸的,最想不到的,可怕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那一场地震,虽为天灾,却成了**;乐乐也成了牺牲品,走得悄无声息。 她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软瘫了下去。当她被同学们七手八脚的扶起,第一个念头,就是马上回家。她马不停蹄的,从学校里往家里赶去。所有的汽车已经停驶,道路桥梁也面目全非。她凭着记忆,还有毅力,翻山越岭,走过几十里地,直到村口的那个家。 一到了家,她几乎是扑倒过去,向那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她看着哥哥那几不成形的身子,再也忍受不住,几乎是嚎啕大哭,不能停止下来。从那一刻起,她仿佛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被榨干了;她再也不能象一个正常人一样,去从心灵上,作正常的思考。她的精神几乎崩溃,仿佛没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气. 可时间在流,当眼泪枯干了,她慢慢清醒过来,开始想家里的现实问题。哥哥是走了,可家里还有老父老母,他们一天天的年迈起来。现在,到了自己该承担责任的时候了。她思绪万千,神情恍惚,一会儿是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遗弃的身影,一会儿又是陪哥哥读书玩乐的情形,一会儿又变成了哥哥冥冥之中的笑梅子在那几天,呆在家里,仿佛想完了一辈子的事情。她时常的,弥望足下的这块土地,陷入深深的沉思。她看着一望无际的稻田,伸展着向远方,感觉到心中发冷。自己应该怎么办?难道就是如父母辈一样,年复一年的耕作下去?就算自己足够辛劳,象父母亲那样,穷其一生,充其量也只是得到个温饱;再就是或多或少,有供孩子读点书的余钱。 可就是这些,能有什么用处?温饱早已经不是人们的梦想,穷人家的子弟读书,也已经是不再能改变命运。想有一个好的生活,就只有走出这大山的世界。到了外面的世界,也许能有改变贫困的机会,报答父母亲的养育之恩。她终于下定决心,义无反顾的上路了。 ------------ 一百二十九 记忆的门-与梅子相遇(三) 据我所知,梅子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都没有回家。但有一个,那就是她在出去了几个月之后,就开始给母亲寄了款项来,供家里日常开销之用。 这是我一个有些疑惑的地方。她才刚出去没多久,怎么就有了款项来接济家里呢?想当初,我听说,别人谣传,她是跟着我们这里,一个名声不太好的豆腐西施,一起出走的。豆腐西施年纪已经三十好几了,却化着很浓的妆,整个脸都被粉敷满了。豆腐西施这些年,虽没干什么正事,但也没看她闲着,长年累月的,只是奔波在这片闭塞的土地,和外部世界之间。别人都不知道她在作什么,但看她在家里的用度,知道她日子过得很滋润,生活并没有什么缺乏的东西。 最近几年,豆腐西施老了些。她开始说自己的营生越来越难作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没事的时候,她就开始注意谁家有漂亮姑娘了,然后把她往外面带。她在乡里人的眼中,还算个好人,做事并不显得强迫,有些女孩子出去了,又毫发无损的被送回来了,这就为她在当地树立了些口碑。她总说,我这是作正当生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谈不成就算了,也不摊上个谁强迫谁的理。 豆腐西施就这样的,每年的作着自己的生意。去年的时候,她刚物色了几个女孩子,正准备着**去。没想到,在火车站的时候,遇到了梅子。梅子当时孤身一人,身上也没几个钱,豆腐西施一看这种情形,就显出老乡的热情来,捎带着她一起上了路。 这就是梅子的出走过程。虽是道听途说来的,但也有几分可信度。当然,这样的事情,我是不好去直接追问梅子的。我只是一直疑惑,梅子是怎样这么快的,弄得钱来,孝敬自己的父母;外面人情险恶,我不知道她,又是如何度过,那些没有人经管了的日子。她已经在外面流荡了一年,这一年来,她本来,应该是有好多的话,好多的事情,需要倾诉的。可即使在我面前,我明明的看见,她也藏掖了心的。 也许,她所有的记挂,所有的欢笑,早已经凝固在过去的一瞬间去了。现在的她,站在我面前,熟悉而又陌生。她少了过去读书时的清新自然,言语之间,也没有了浪漫天真。她举止投足,只是空给我仪表上的端庄,却少了些实质**的内容,涵在里面。 我怔怔的想着心事,不再发一句言辞,只是愣愣的看着梅子。梅子还沉浸在对哥哥的辽远记忆里,仿佛把整个世界,都已经彻底忘记。于是,在这荒远的山坡上,在劳动号子暂时缺席的时候,这里出现了难得的寂静。在所有的造物中,唯有风声,还在不知疲倦的,在流动着作来来去去之游。 终于,梅子注意到了我的眼神。她见我一直的瞅着她,刚开始还不怎么能反应过来。但很快,仿佛是从外面风尘中学来的机警,马上就使她有了打破这种局面的办法。 “相思哥,你发什么怔啊,莫不是你想起了在外面认识的,你记忆里难以磨灭的那位?”她半是打趣的问道。 “没有啊,天地良心,我在这儿只记挂着乐乐呢。只是近来,有些问题在自己脑子里进水了,再想也明白不了,所以就有时有些痴痴的样子来。”我惊疑而又有些不惑的,象是在对她说,又好像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相思哥啊,你怎么也跟我一样犯*啊。其实这世道上很多事情,你不明白才好呢,你明白了,才真正是糟蹋了自己呢。”她像是若有所悟,又像是自言自语。 “真是有些怪了,想不到你一个正处妙龄的女孩子,竟说出这等话来。梅子,这可要不得,你还年轻,应该想一些阳光**的事情,这样生活,才算有了意义来。”我劝慰着她。 “阳光**的事情?也许吧。只要你善于遗忘,你忘掉了自己,忘掉了自己的由来,忘掉了生命的真实,也许可以做得到这样。”她迷惘的眼神,一直延伸,往重重山岭之外。 “这就是梅子?说着的都是与自己年龄不相符的话。她分明是经了事,但她自己的那些事情,她生命里的痛楚,又能为外人道吗?就是说了,别人又能理解得她几分?”我稀里糊涂的,猜测着她。 不知什么时候,梅子点着了一只烟,姿态优雅的,吸着。她背对着我,望着连绵群山,句的说着:“相思哥,这里好**冷的味道。不知道哥哥在那边的世界里,是不是已经适应下来?要是没有了父母亲的牵挂,我这一身人间的画皮,是应该去陪哥哥的。你想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实在是太委屈他了。”说着说着,她呛了一口烟,流出了干枯得太久的泪水。 “不要想那么多了。瞧你,年纪轻轻的,应该挥霍青春,大把大把的享受生活才对呢;你看我,转眼之间,已经半个人生都快经历了,还不是想着明天,希望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呢。”我回应她道。 “恩,你说得也是,人生来是不应该如此悲观的。可是,在我来说,这些都只是一个梦罢了,一个遥远,而又永不可企及的梦。我的梦是死的,从哥哥去的那一天起,就彻底死去了。现在,我对别人不说,可是,对你,我哥哥影子般的你,我自可说出心里的话来:我只是一个活死人,活死人的活着罢了。说什么青春无限,说什么年华似锦,这一切都与我无关,在现在的生活里,我只是无可奈何的,一只脚沉沦进去,就再也挣脱不出来。” 梅子顿了顿,又接着说:“要是在这个人世,有一两个像你我哥那样的人,就值得称幸了。这满天下的,你不知道的,尽是些衣冠禽兽”她一下子觉得自己好象说多了,就把还准备要出嘴的话儿,给咽了回去。 “梅子啊,这出门在外一年来,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不顺心的事?你哥不在了,有什么话可尽管跟我说,不必要遮遮掩掩的,你权且就把我当作你哥好了。”我小心翼翼的试着问她。 “不,我哥是不可取代的,他是那样的善良真实,我触手就可**到他的形,满眼里都是他的影;她过去,现在,以至将来,都不会抛下我不管不顾;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这次,她说话竟一点余地都没有留,仿佛把我也当成了一位陌生人一般。 我被惊得目瞪口呆。但很快她就觉出了自己的失态,用新的言辞掩饰着说:“我个人在外面独自闯天下,当然全要靠个人的本事才行;别人的帮助再怎么好,也代替不了自身的努力的。” “恩,想不到,你这样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识,真是佩服了。这样一来,你哥哥在天有灵,也可心安的。”我抑制住心中涌起的想法,草草的说道。 我当然还有其他许多事情,想从梅子嘴里知道的:象这一年来,具体生活是怎样过的,心中对外部世界的感受怎样,以后有什么长远打算等等,这些都是我从心里想要表达出来的。这些东西,对于我而言,绝不仅仅是为了满足某种好奇心理,才有了窥伺别人生活的念头;更重要的是:因为她是乐乐的妹妹,见着了她,我仿佛就见着了乐乐的再生;我感觉自己应该有责任,去关怀关注她的生活。 但是,我不是乐乐,不是她亲亲的哥哥。自始至终,我只是在心里揣测,通过说话去了解她,却没有权力去探问个究竟。我所有的努力,都只仅仅起着开导的作用,而不能从实质上给她的生活以指引。我在现在,或者将来,都可能只是她生命里一个流动的符号,偶尔她可能相遇到我,偶尔也可能记住我,但偶尔也会突然把我忘记。她与我之间,并没有那种本真的血脉相连;只有乐乐,才能给梅子以精神上的指引,还有生命里最完美的鼓励。 而乐乐,如果他在天有灵,应该能理解我身处此时,这般的苦心和深深的无奈。我想象他一样努力,去挽救一个少女的情怀;但是,直到目前,我能作的,就只仅止于言辞,去旁敲侧击的,对梅子做小心翼翼的规劝。 这个世道上,毕竟还有真纯的感情,有永久的记忆,它深藏在每一个人的心灵深处。这种记忆,在我们浮华于世的时候,几乎是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只有在我们自己一个人独处,在寂寞中思索自己的人生意义之时,它才偶尔浮出水面。这种心灵深处里的思念,来得稀少,也并不见得令人快乐,它更多的是表现出一种爱的深痛,随时伤灼着心灵。 在这个世道上,当你不能抑制,不能自控的时候,你的这种哭,这种痛,完全有可能在一瞬间爆发出来。象今天,由于祭奠乐乐的缘由,又加上与梅子偶遇中的感受,自己本来凄恻而尽力控制的心口,就再也沉静不下来了。当我一转身,又看到梅子抚着乐乐坟前小树悲不自胜的样子,男子汉的眼泪,竟刷刷的流了下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而我与乐乐之间的至情,又岂能被**阳之界所隔断。恍惚中他还站在村的西梁上,把这一片土地在仔细打量;他如数家珍般,经过每一块田间地头,如象是在昨日里播撒汗水一般深情。不变的土地啊,消逝了远去的亲人,你牵动着我的心襟。 伯牙**琴,子期善悟,而高山流水倘没有了知音,我这浓情的一生,在这尘霜满面的人世,将还能去留恋什么?而乐乐所写的诗谣,竟是家乡小溪清清的水痕,还记挂在我心的门口: 这是一个尘封已久的世界/青春混同于尘埃漫天飞翔/我在尘埃中小心着来去/却找不到遥远中的方向当生命飞舞于尘埃点点/角落里的阳光霎间明亮/你可知道或者记起:/那是我的心,在无边漫游。 ------------ 一百三十 记忆的门-与梅子相遇(四) 雨停了,但天空仍霾一片,仿佛随时都会沉沉的压下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我看着天色不早,而且可能再会下雨,就喊起梅子来:“回家吧,这天可又要变了。” “恩,行,要不你先走,我想再过几分钟。”她望了望头顶。 “这怎么行,你一个大姑娘家,我可不能把你撂在这荒山上了。” “这敢情好。唉,你真的不肯走,就听我讲一个故事,关于我哥的,好不?” “恩,行啊,我洗耳恭听。只是他,我还有不知道的东西?哈哈。梅子啊,你看天色确实晚了,要不我们边走边说?”我建议道。 “好,你等一下,就一会时间,马上就好。”她回答。 她对着孤坟,刚刚与我说话还随便的表情,一下子没有了。她缓缓的拿出一对杯来,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用纸巾擦拭了一遍。然后,仿佛有个什么犹豫在心里梗了一下,她痴痴的站了一会。默默的,等了有几分钟,突然一下子决绝起来,把这杯子,给埋到了坟边的土层里。 “这是我在外面别人给我的,很名贵的一种,大概植几千块吧。‘他’拿这个杯子来讨好我,我本来不想要的,但突然想到了哥哥,就收下了。哥哥那么年轻就走了;他本来在生时就过得苦,在去了的时候,又有谁能来给他分担余悲呢?这杯子,也许能代替我,分担他生来就带去的痛楚的一部分,减少他在地底下的‘悲’情。”她作完了这些,对我说。 “想不到啊,梅子你还挺迷信的。不过,站在你哥的角度,就唯有感激。我真的想不到还有哪种更好的方式,来表达心中的悲切了。唉,节哀顺便,你有了这份心,他长眠于地下,也会知足的。”我喃喃的说。 “恩,谢谢你理解。”她轻言细语的说。 我们开始收拾东西,离开。“好了,你说的故事,现在开场了吧?”我一边走,一边对她说。 “好的。那一年,我哥从学校里回来,说实话,我是挺高兴的。一来我又有了心的倾诉对象了,二来就是浓浓的亲情,在起着作用。我可时不时的,找他撒娇,聊这聊那。我以为,幸福像小时候一样,又回到身边了。 可是,生活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我与哥哥,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才发现,他变了,变得惊人。原来,在家里,他是有说有笑的,整天没看到他有什么愁心事;现在,除了与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时几乎可以一天的不说一句话,只是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沉思默想。他对于周围的人和事同样心不在焉;我能见到他在与别人一起时,他眼神的游移,以及隐藏下去的莫名厌倦;他只是到遇见了我,才勉强装出了欢颜,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这是我的切身感受。从他的一言一行,到藏掖深深的内心,我都感到莫名的恐慌。我预感到了在他身上,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即将发生什么事情。我内心的恐慌日益蔓延,却找不到疏解的法子。我只是假装着,还是像往常一样,贪恋生活的乐趣,欢喜一天天的经过,不去目睹哥哥那日渐憔悴的容颜。 隐忧在日常琐碎中缓缓向前。那一次,我清楚的记得,正当我们乐呵得欢的时候,他突然沉静下来,指着屋门前的一小块空地,说:“梅子,还记得吗?那是我们小时候,时常一起搓泥巴,玩家家的地方。你看,这么多年了,它还没有什么变化,它依然还是原来的自己。恩,真希望呢,希望就像它一样,不变的在生活中,不变的在时光中。” “哥,你什么意思啊,长大不好吗?雄鹰有了翅膀,才利于高飞啊。难道你不想飞出去,到广阔的天地里去,接受风雨的洗礼?” “雄鹰展翅高飞是好,但它需要飞翔的天空。在该飞翔的时候,能飞翔的时候去飞是好,但是,假如你还没有得到机会的时候,别人已经把你的双翼折断了呢?折断了怎么办?难道你还能去飞?当这时候,你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一片蓝天,徒唤奈何。梅子,你年纪还小,许多事还不懂,再过些时候,会慢慢明白的。 唉,我只希望自己永不长大,就一辈子的搓着泥巴,玩家家。搓累了的时候,就休息一下,休息够了,就又撮着泥巴玩;人间的奇事怪象,就这样被我在手心里,给搓来搓去”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假如不能玩泥巴了,我就去作个泥水匠。作着泥水匠,同样的是搓着泥巴玩,同样的可不管那些嘈嘈杂杂。这样虽来得辛苦,但比在人生路上,无知的活着还不自知,却好得多。” 真没想到,他竟说出这样一通话来。我当时被他雷得很厉害,一时语塞不知怎样回答。我想不通的是,哥哥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毕竟读了大学,得了更好的教育机会。他应该有宏伟的理想,为锦绣的前程,去奔波,去劳碌,而不是说这么丧气的话,说自己去作什么泥水匠。 我几乎被吓蒙了,怎么会是这样?这难道就是我哥,我以前那个意气张扬,朝气蓬勃的哥哥吗?我隐隐觉出了他回家时的颓丧,但我万没有想到,它竟是表现出这样一种决绝的姿态。 为什么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们都遗失了什么东西,我们到底作错了什么? “没有人提出疑问,没有任何人在时代的风口浪尖上承担责任。当一切经过我们的生活时,我们自己也只是简单的经过。即使危机来临,许多人也只是沉默的羔羊。于是我们不得不被置身事外”。恍惚中,我听到哥哥吐词不清的几句话。 我一向佩服哥哥的睿智和深刻,但在那一次,我却完全忤逆了他。那时,我与他激烈的争辩,我说生活总体上是美好的,只是缺少发现的眼睛;我说我们不必要因为一叶障目,就见不到森林。我希望他改变自己的看法,不要使自己活得这样痛苦。 我没有作到任何,他对着我涨红了的脸,像是看着我,又像是穿透到遥远的地方去了。到最后,他扶着门把手,走进房间的那一刻,才自言自语道:“所有的时代都只在我们的身边经过,我们只是在它的影子里;巨大的时代**影,已经将我们完全包裹。” 唔,这就是他的几乎全部表白。我当时很不理解,对他所传达出来的一切。要知道,我当时还生活在高中校园里,对生活还很向往,我并不能够想得更多,对于自己身外所发生的事情。我只是一相情愿的,为自己幸福的明天,作着幼稚的奋斗。我以为,只要把书读好,就能拥有一切。 可是,我最亲近的人,竟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这叫我怎不伤心。它就像一块心病,一直潜伏了下来。直到以后,当哥哥离开了这个人世,我还是落在心里。 “那以后呢,到了现在,你是怎么想的?”我**了一句. “以后,恩,我是慢慢理解他的。当我走出这片大山,到了外面的世界去,才发现,他想的东西,是有一定道理的。他说出那样的话来,并不是因为一时的**情;他一直是很有主见,他锐利的眼神,深刻的打量过这片生养他的土地。” “恩,你能这样想,我想乐乐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这将近一年来,我知道你受了许多苦,也遭了够多罪;但看看你—梅子,虽然表面上变了些,但坚强的骨**,还依然保留,这一点,你与你哥很相似的,呵呵” “没有,我与哥哥差得远的。到了城里,才发现许多事情,不如想象的那样简单,你甚至为糊个口,都得千辛万苦。有许多事,你是绝不想作的,但你还是作了;有许多人,你是不想见到的,但你还是见了,还得假装很黏糊,这就是生活!” “不要想得太多,你看,你现在不是活得很好吗?你只要心里还记挂着你哥,逢年过节的,来给他烧一下纸钱,我想他也就心满意足了。你过上了好日子,我想乐乐他会心安的。” “恩,是的,家里父母亲年纪大了,我该担起责任来了。只是哥现在去了天国,他再也不可能回来了”说到动情处,梅子竟又呜呜的伤心起来. ------------ 一百三十一章 天地方圆 回到家,我脱掉雨靴,放好东西,回答了母亲的一句问话,就一个人直奔卧室来。坐在靠床沿的凳子上,想起梅子给我谈的关于乐乐的种种,心事不免重重起来。 我是和乐乐一起玩搓泥巴,捉迷藏长大的。自己小时候,也是一个很贪玩的人,时常以与乐乐玩为生活的乐趣。那时候并没有想得太多,也不想到要把生活中的许多事情,要上纲上线什么的,只是自己在里面经过着,经过了也就心满意足。 而记忆中的乐乐,那时也和我一样,也都怀着如此单纯的想法。只是时光在流,我们都慢慢长大,生活中不尽如人意,于是彼此间,想法显现了些小差异起来。只是我不曾料想的是,乐乐的单纯竟来得如此决绝,还想一辈子沉醉进去,这真是令人汗颜。 我想,在每个人的一生中,许多种事情,许多种想法,不停的经过了大脑,过滤着,又直接被漏了出去。只有极少数的意象,尽管在我们生命里,它并不占很长的时间,但其能量,却如原子的爆炸一样,能量惊人。就象乐乐,他在逼仄的乡村里,竟还迷上着小时的想法:即使不能玩泥巴,也想着作一个泥水匠。这样的话,本不该从一个读过书的后生嘴里说出,但乐乐不仅说了,还要付诸实践,这就是难能可贵的地方。 也许,他是想避开什么,他不想无谓的生活,不想无谓的站在人们的面前,去说三道四。他想作回自己,他想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赤条条的来过,又赤条条的去了。尘世的纷繁扰杂,这一切都仿佛与他无关,他不愿在尘世的争斗中,使自己的心灵,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他保留着这样的想法,贯穿于整个生命的骨子里,直到亡去的那一天,都没有停止过。 这就是他的生活态度,或者可以说是他的生命理想。毕竟人活着,不是仅仅像狗一样,天天为了几块骨头在争来抢去。可理想归理想,当一个人,为了自己那一点可怜的自尊,整天的曝晒于烈日之下,挥汗如雨,这样的滋味,能够是好受吗?我真的有些怀疑。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理想也不是空中楼阁。他这样作,在我看来,实质上是自己生命价值观的发酵:他是宁愿为自己的心灵作着坚守,也不愿掺和进现实的卑污庞杂中去。在这样的时代里,理想主义者**到了现实的墙角;当他无论去与谁来交往,都得面对铜墙铁壁时,那他宁愿自己只是一个过客,对别人的生活,仅仅是作壁上观。 正在我大脑昏乎乎个不停的时候,梅子的妈,也就是乐乐的母亲,从村口的那头,捎话过来,说是他家的那两口子有点事情,叫我去她那里一趟。我应了一声,匆忙的跟母亲打了声招呼,又马上出了门。 从我家到乐乐家,可以说是撒几泡尿的距离。不知怎么的,这次我走过去,感觉路好像特别漫长。,我跟着乐乐的母亲,她头上曾经的乌丝几乎全白,但比以前变得健谈。她说了许多话,尽是些从梅子那里听说来的传奇,对儿子倒很少提起。看得出,她对现在的女儿很是自豪,对不久前家里发生的天崩地裂,开始平和的承受下来。而且,很明显的,不管她承不承认,她的后半身,都可能要靠这个捡来的孩子—梅子来维持了。老伴老了,自己也不中用了。在年青的时候,即使坐月子,她也在刮风下雨洗被子褥子尿布,很早就落上了风**;到了老年的时候,这种症候就越来越明显了。她絮絮叨叨的,说自己老是在半夜里,被这种病痛折磨得睡不着。 我怀着很虔敬的心情,听着她略带琐碎的说话。做为一个母亲,抚养一个孩子到,有多少的难处啊。这一路的走来,这一路的艰辛,虽然她不能很好的表达出,但看她布满老茧的手掌,颓疲憔悴的眼神,就能够知道,她在自己生命里,为自己的孩子的成长,所作出的巨大牺牲。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他们家门外。还是木质结构的房子,燕子檐的瓦面。梅子正站在正房的门口,她的父亲在椅子上坐着。梅子的父亲,这个因为年龄的缘故,略显佝偻着背的壮实汉子,明显还不服老。尽管他头上已经露出了几丝花白,脸上显出掖不住的沧桑,但他在这方水土上,依然以硬气著称。从出生那天算起,他扎根于这片土地,有五十多个春秋,而且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它。这最近些年来,他凭着在乡邻面前树立的良好口碑,当上了这个村的支书,一干就是十来年。对家庭而言,他在行为处事上,的;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从来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到了外面,这个不显眼的小村里,他的和善和秉公处事,又是没有人比得上的。作为一个老支书,他的观念随着潮流的变化,也在起着或大或小的变化。但不管他怎样跟上时代,却总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这十余年来,村子里林林总总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大到村乡提留,计划生育,水利费上缴,小到村民口角,侵占人田,等等许多事情,无不是在他手里经过。这几年来,上面提出了新农村建设的号召,他也积极响应,修沼气池,使自来水进村,修水泥路,不一而足。 他努力了,但许多事情,并不是光凭热情,就能干好的。首先是资金,上面所提供的资金,并一定完全到位,打折扣是常有的事;其次是劳力,村里的青壮年人,早已经在打工的热潮中,走得不剩下几个;最后是热情,村里的一摊子事情,许多村民已经变得特别淡漠,公益上的事,仿佛是去作哀求般。 在一盘散沙的局面下,村里的工作,许多只是勉强维持。更令人痛心的是:在精壮劳动力严重缺失的情况下,原来稻浪翻滚的良田,许多已经长满了杂草,变得无人问津。几十年前时代修建的大水库,因为经济利益的驱使,也已经搞上了合约制,里面养满了鱼,放水灌溉农田的事倒成了它的副业。他是从农业学大寨的年代里走过来的人,看到这种现象,看到当年精心维护的命根子—稻田,现在竟然也一副得过且过的模样,心里的痛是不可言喻的!可是,即使他作为村支书,又能改变得了什么!一切仿佛都如宿命般,向沉沦之境滑去。他一辈子在守护着的地方,不可避免的,是要荒凉,甚至衰败下去了。他的心在流血,他也曾在村里大声呼喊,向乡县反映情况,但一切都是徒劳。农业的时代已经过去,工业化的时代早已经渗入这个中央国家的各个肌肤;它对农业上的种种顽疾,即使看见,也宁愿无视,因为它们带不来经济上的丰厚回报。 我从熟悉的大门口进了去。梅子和父亲几乎同时看到了我。首先是她父亲叫了我:“这不是大侄子吗?好久没见了。恩,好不容易把你叫来了,快到屋里面坐,今天找你是有点小事情。” “恩,好的,大伯。有什么事儿啊,这么急的,还叫大婶过来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没什么的,相思哥。说实话,我爸找你作什么,连我这个作女儿的都不知道呢。他听我说你现在在家,就很急的,叫我妈去喊你了。恩,这里有糖,是我从苏门带来的,你尝尝。”梅子给我搬来一个凳子,就听我跟他爸说话。 “以前乐乐在的时候,你可是常来串门的啊.现在怎么回来了,连招呼都不跟大伯打一声,是不是没把你这个作大伯的,给放在心上了?”梅子他爸笑呵呵的说。 “哪呢,实在是也刚回,忙,抽不开身的,本来准备等一会过来看你们的。没想到,大伯就先叫了我,可不,这不你一叫,我马上就过来了。”我忙不迭的回答了他。 “哦,我是说笑玩的,别当真了。今天叫你来呢,是这样一个事儿。我想的呢,你也看到了,咱们这个村,光景是一年不如一年啊。我这些年,也努力整了一些嗑,比如修公路啊,打水井啊,搞沼气池啊,也算粗有小成吧;但大多数人所不知道的,就是困难还在后头,以后的路还更难走。我呢,是一心一意想把咱们村搞好,可是,眼见着你大伯岁数也大了,我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最近,上头有一个文件,叫什么‘一村一大学生’计划,我想着,也该为咱们村培养后备力量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心眼比较直;而且我以前听乐乐说,你以前在大学的学生会里面干过,又入了党,应该是一棵好苗子。我想着这次我们村又要换届选举了,不妨你参选个秘书,现在来帮搭我做些事,以后等你经验足了,我就交班给你,你说这个行不?”大伯说完了这些,就猛抽一口旱烟,把眼神延伸向我。 我心里一怔,不知该怎样回答为好。说实话,我在外面混得很不好,早就有回家的冲动。但是,一个读过书的人,又回到了乡村里,那无所事事的状态,不让人笑掉大牙,那才怪呢。我可不愿看着别人,整天在我背后,指指点点。在进退两难中,我还是委婉的撒了个谎“恩,感谢大伯的好意。只是我怕自己实在是胜任不了啊。而且,我在外面还有一份工作,现在没辞,那里的待遇很好的。” “哦,这样的啊。权当我的一个建议吧。只是你回去可以考虑一下,现在离选举还有好些天。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欢迎着你。” 我仓皇的逃离了大伯家。“鬼知道我那个待遇很好的工作在哪里。”这是我离开时候最后心里想到的一句话。 ------------ 一百三十二 回到当下 就此打住,还是回到我与浮云一起呆的那个鞋厂。现在,我越来越看清了,生活中的许多东西,并不是你想要的;但是,对于一无所有的我们来说,至少在某一个特定的时期里,你还是得坚持一件事情下去,不管你情不情愿;有时,坚持,就成了活下去的唯一原因。 在这个鞋厂的这份工作,就属于这种情景.尽管我读了点书,自以为是个文化人,可是,到了这个灰暗的世界里,我什么都不是,仅仅只是资本或者资本家的小小玩偶,它们任意抛掷的对象。当我进入了车间,走进了那轰隆声连天的地方,再望望窗外连天的白云,竟什么知觉也没有发生,生活整个失去了想象的涵义。每天,我在厂房里,就是麻木的动着粗手,开动机械的大脑,转悠来转悠去,在可怜的工作中苟活。 作为鞋厂的配料员,我还算恪尽职守,在工作过程中。由于是数数的活儿,每一根布条,每一个鞋跟,每一只中底,我都把它计算得准确,没有遗漏。同时,我还附有监督之责,下面的员工,搞出不良品来,造成了大的损耗,也算与我工作失责相关的一部分。更麻烦的事,就是我得拿那个化学药水清洗不良品的掌,需一而再,再而三的擦洗,弄得我整天都感觉那股刺鼻的味道在自己的身上,令人昏眩。 这里的安全防护措施很差。首先是员工工作中的人身安全得不到完全保障。因为都没有受过系统的消防培训,有一次,一个新来的员工,竟拿清洗不良品的化学药水开玩笑。他与别人打赌,说这个不是易燃物,别人就叫他试试。他真的试了,拿出打火机,就点着了盆子里的化学药水,很快大火就蔓延开来。 事后,那个员工当然遭到了开除的处分.但是,他在供述自己行为的动机的时候,竟是一再强调自己不知道这个东西真的能燃着。要是真的这样的话,这就是与管理者的失职有关了。新员工一进来,这些应该是明令要反复说明的隐患问题,竟然没有人来作一个明确的指导,这是很骇人的。尤其有一个事情,使我记忆犹新。我们的车间主任是个小学二年级生(他每次开会都拿来炫耀一下这个),当事故发生之时,他无视近在眼前的灭火器的存在,一个人拿着桶,直接冲到卫生间里,搞了一桶水就冲了出来。还好,总算有几个知根知底的员工。他们看到火势不是很大,就抄起近旁的灭火器,喷出泡沫,总算把火势给控制了下去。 这次事故的责任人只有一个,受惩罚的也只是当事人一个。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也仅仅成了这个工厂里所有笑料的一个罢了。但是,假如火势真的蔓延了怎么办?当时那么多人挤在一起,不能从楼梯口下去(消防通道在上班时候被人为的锁着,需保安到下班时间,才来打开)。 还有一些别的问题。比如每个员工,面对机器的巨大轰鸣声,却没有戴耳罩;空气中排放的气体,许多是有毒有害的,却没有发口罩;手套也没有一个,你直接与那些化学物品作亲密的接触。而这些,在他们近在咫尺的操作平面图上,那些标本上的员工,却一身装备齐全,还是防毒面具戴着。 这就是我工作的地方。这样的地方,不仅在人事进出上,通过自离制度克扣每一位离职员工最后一个月的工资,还通过减少消防安全方面的投入,来减少开支。他们就一直的这样生产下去,他们就一直的,凭借着自己为社会为个人所作出的巨大贡献,获得当政地方尤其是与他们有共同利益瓜葛的一部分人的认可。 很遗憾的是,这些都是工作中得来,我个人的所想。我并没有牵涉别人进去,我只是依自己个人的**情,去感受一些浮在生活表层之外的东西。当过往流逝得烟消云散,当一切风平浪静之后,我只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自己配料的岗位上,默默的作着一些别人看得见的事情。 但是,你千万不要以为,我就想这样,一直在生活中沉沦下去了;相反,这样的环境,更促使我有一种奋不顾身的念头。我需要改变,我必须改变,我必须摆脱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工作,有时都感觉彻底窒息了,像是掉在了水里,却不会游泳,到了最无力的时候,开始拼命的抓狂一样。 我与浮云开始更加频繁的交往,思想上的碰撞也越来越多。我们几乎怀着一个同样的想法:尽快从这个地方逃离。 工厂是很少放假的,在偶尔得空闲的时候,工厂后面的山上,就成了我们绝佳的去处。在那里,虽然少了人声的喧杂,却又觉着出林子的寂寞,很久才有一两声鸟鸣声传出。我们攀爬上去,草木纵横疏阔。,有蓄水功能的,零零散散的几个窖池,用水泥砌成,横卧在山中腰。到了几乎最高处的地方,放眼望去,天空如此开阔,一个水库就在近旁,衬托着蓝天白云,仿佛给这个地方增添了不同的颜色。而我和浮云,就身在这心旷神怡的佳处,虽然略显疲惫,却还是把未来在给好好怀想。 谁没有权利幻想未来?即使一个叫花子,即使一只流浪狗,它也会幻想出家的温馨,幻想到生活的甜蜜。我们是被人遗忘的角落,在生活的苦难面前,我们忍过,痛过,哭过,在无尽的歧路面前,我们不仅有失望,也有希冀。 我们抱着对未来的一点点希望,开始了无止境的探索。我们一直行进在路上,我们不知道这条路将有多么遥远,我们显然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可是,一个时代来临了,一代人的希望破灭了,我们走在了路上,我们只能依靠自己。 从那一天起,从当我们不象有些同学一样,在家乡谋到一份体面的差事,走上了打工这条道路开始,我们就注定得在生命中,承受更多的不屈,和更多的失意。我们是这样的一群,我们是没有了家园,我们哪里都没有正式的名分,我们在自己的国度里,成了流浪儿的身份,我们这样一个整个群体,九儒十丐成为新时代的代名词。 在这个社会里,触目所见的,就是成功学泛滥成灾。仿佛每一个成功,都是来得如此容易,而又中规中距。唉,试想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没经历过苦难就不要轻说苦难,没有成功也不必来兜售成功学。我们的国情,我们的时代,哪一样东西,是如我们想象的那样,来得不沾上过厚厚的灰垢? 于是,于我所能作的,就是展示卑微,揭示弱小。我要把那些别人堆积在记忆角落里的失败经历,用一颗纯澈的心灵,来唠叨一遍。不管有人喜不喜欢,不管有人痛不痛恨,我只是想让有人知道:这是我灵魂深处的发声,这是在时光中,卑微着的灵魂,同样有不该遗忘的地方! 我和浮云现在就搁浅在这生命的浅湾里,见证着生活的经历。以后,也许我们要各分东西,也许又要在另一处开始流浪的生涯。只是一种信念,一种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渴望,还没有完全磨灭,在指引着前行的脚步。 ------------ 一百三十三章 青春无痕 生活的路仿佛越来越窄,我和浮云在一起的时候,有时也相对无言。要知道,在这样一个灰尘满天的地方,做一个普通员工,是多么挠人的一件事啊。每天,你一觉醒来,还没有看到好的日头,没有觉出生命在哪里留下了痕迹,就得步履匆匆,向一个灰暗的车间里奔去了。 日子就这样的重复着,不计数目的从面前不断流走。我有时就想着,生活既然如此简单,那么我一开始就应该准备来干这种活计,不必辛辛苦苦,去读那么多年的书,花那么多的冤枉钱。这样在土里掘地的父母,也可省很多不必要的花销;我也因为早出道几年,有了工作上的经验,机会也会对我稍微公平些来。 而现实,一如既往的,不如人想象的那个样子。确切的说,我们这一代人,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不该经历的,在这个变幻不定的年代里,也获得了或多或少的体验。我们的生活,模糊的一片在当下的各个角落,四散漫溢在天地间。我们举目所见的,都是贩夫走卒的语言,我们所见的人间,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菜市场,嘈嘈杂杂,永无休止,我们就苟活其中。 现在,还有谁在苟谈理想?理想者们,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日子,他们的足迹几近绝迹,在曾经宁谧的天际下。现在的滨海,到处是一块如狼似虎的地方,吃肉不吐骨头的精髓,已经被实利者给运用得炉火纯青。在物欲横流的人间,世界已被资本无情**纵,假如谁不心甘情愿,生活就会被无情剥夺,再不来有未来的希望。 我和浮云,还有其他一些与我们有相似经历的人,初衷可能是因为理想,不想在家乡过一种陈旧的生活,才来到滨海沉浮。可理想的迷梦还未能彻底清醒,生活竟不能得到柴米油盐,我们开始迷茫了。 这是不曾料想的生活,我们被匆匆卷入其中。在这样的环境中,个人甚至连机器都不如的,就这样迎来送往的过完了一天。有时候,在最痛苦的时候,心里就纳闷着:为什么啊,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今天就沦落到这种田地?自己也曾努力过,也曾作过完整的付出,可校园里那苦涩的付出,到了外面,竟来得不比一块面包实惠。而整个这样的境遇,无处不在的我们的失落,难道就可以用一句‘高考扩招的结果’来搪塞人吗? 在生命所处的最大尴尬过程,每一种记忆,每一个回顾,仿佛都令人痛彻心扉。诚然,读书仅仅是理论上的花哨,可是,又有谁曾告诉过我们,它们是见不得真的东西呢?他们,那些大教育家们,连篇累牍的,告诉过你什么心**,人**之学;但到了身处世间商业大潮,作砸锅子卖铁营生的时候,他们又能作得了什么呢? 这就是我一直保留的疑惑不解。文化人,知识分子,这些冠冕堂皇的称谓,使他们曾经披过神秘的面纱。可现在呢,有的人信口雌**,胡说混编,仅仅就是为了金钱,为了资本在这个淤泥的世间流转得速度些来。 我本不该揭开伤口,而来展览洞彻人间;我本温和善良,并不比一只猫来得更加凶猛。可是,即便我是一个更驯顺的良民,也得给自己算一笔账啊。我浪费的时光,浪费了的青春年华,曾被许下过的空头支票,现在难道,所有的都要我自己来给买单?难道,难道人生就如银行一样,青春损耗了,也可以用呆帐的方式,来一笔勾销吗?我不知道,我开始麻木,我真的不知道在生命长河中,那种时光的远逝,对一整个人生,造成了什么不可预知的意义。如果说人是为了受苦,来这里苟活一遭,那人间哪里没有受苦的道场?如果说苦难造就了生命的坚韧,那无情的宇宙为什么总把这种笑话开给穷人? 我脚步踉跄在社会的底层,隐忍着过着每一天。在这样的环境里,由于生活经历,还有所受教育的结果,我与那些长期劳作在这里的普通工人,暂时显现出了些隔阂的存在。他们许多人,在这个工厂里,一干就是好几年,有的甚至十来年以上。他们不管外面世道怎样变化,对现在的生活,已经习惯了。他们会对我们这些新来的,有想法的人这样说:“这里已经够好了,管吃管住,还有工资发,你们到哪里去找?还是安安心心,老老实实工作,寄几个钱回家是正道。”他们这样开导我们。 他们的话不无道理。可是,有些事情,还是要搞清楚的。比如我们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以上,是不是劳有所值。我算了一下,现在滨海规定每小时工资不低于四元,但这个工厂只有三块,这样一天下来,你就少拿了十来块;加班呢,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只按原工资算,也就是按三元算,它工厂可不管你周末不周末,都没有几倍的算法;每个月的休息时间,按说是有四天,但是由于加班的缘故,几乎都只有一两天的休息,有的还是整月的上班。实际上,这个工厂的绝大部分工人,每个月都只能拿到千元左右的工资(不包吃,住是每月扣五十元钱)。 还有,这个鞋厂,他们每天大张旗鼓的招人进来,每天的又使大部分人自离着离去,赚着昧心钱却眉头都没有眨一下。这就是我了解到的一些基本情况。凭着这些,就存在着完全的不合理。他们明显规避着劳动法,打着擦边球。他们不仅想现在这样作,还希望这样不合理的作法,一直延续下去;难道,对这些,我们就不该有自己的想法吗? 虽然,我们现在连自己都还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到底该往哪一个方向去,也是深深的困惑在我们眼前。可是,这难道就可成为我们逆来顺受的理由?我们已经丧失得一无所有,假如还要在精神上去作一个完全的奴隶,那就变得完全不可饶恕。 人,靠什么活着?如果仅仅是为五谷杂粮而活,那我何必出外受苦这么多年?要是精神被生活折磨而死,那文明的成果也不值得希奇。我一直隐隐的想着:这叫什么生活?这难道是自己生活的全部?为什么是我们该接受命运的摆布而别人就要改天换地,削铁针上,鹭鸶腿上剥肉?公平正义难道仅仅就是利益的幌子?一部分人致富就是靠剥削欺诈绝大部分人的劳动所得? 但是,即便我这样想,又能有多大用处呢?象在这样的环境里,想与某些人找一点共同语言,都显得困难,更甭提思想上的交流了。身处底层久了,听到的多是些**笑话,说不清道得明的东东;还有就是互相之间的猜忌,有心的防着别人,这也是一种生存之道。 世故和圆滑,在某些人身上,是必备的一种品质。但另外一种人,又是显得些变态,爱故意抓别人的小辫子来耍。你生存其中,就不可能不与任何人发生关系。现在,你偶尔也跟他们对话,间或娱乐;你也会耍些小伎俩,像无赖一样,然后装作有些无辜的样子。 但这不是全部。大部分时候,你头脑清醒,时常给自己敲警钟。你会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自己:‘我是变了吗?我的心在哪里?我随波逐流了吗?我是不是已变得无可救药?’有时,你宁愿边缘化自己,也不掺和到那热热闹闹的买码活动中去。 只是你还是迷茫居多,尽管你没有用言语表露,但你心里的讯息,还是清晰的写在了脸上。地球连成了村,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不例外,本来应该毫无隔阂的。但是因为每个人的教育背景,生活经历各不相同,于是就产生了沟通的困难。但我所说的沟通,绝不是语言层面上的东西,而是深入到内心的文化价值,思想观念的区别。也许,某些人一天到晚就只想着工作,还有玩;而不知趣的你,却另类得很,虽然身处江湖之远,却还要想想政治,经济,教育,文化等等一系列的其他问题,这在他们眼中就无疑是个怪物了。 这就给生活出了道难题。在一个实质上彼此隔离了心灵的世界里,谁能长久忍受苦熬的生活下去?假如这样的生活状态,一直延续下去,得不到任何改善的机会,换成是你又会怎样想,最后怎样去完成生活? ------------ 一百三十四章 夜的喧嚣 濒海是个好地方。这里夜市繁华,人群拥挤。一天,我和浮云两人得了个空,就离开这个四面围墙的鞋厂,到外面逛了一下。 本来有趟超市的免费车,直达鞋厂附近的地方。但由于我们去迟的缘故,前面的一趟已经过去,后面的一趟至少半个小说才回,两个人就走路过去。出了厂门口,经过一条石子路,大概一百米,才到了水泥地的路面。当时天刚下过雨,地面坑坑洼洼的地方,还有许多水渍的残留。我们两个人,经过这百把米的路面时,都把裤管给提着,很小心的迈过去。直到了水泥地面上,我们才把裤管挽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因为我们只有一身换洗的衣服,又是下雨天,要是再把它弄脏,到时穿个**衣服上班,就有些麻烦了。 沿着水泥路面一直走,前面一段没有街灯,是一片较**暗的地方。大范围的两边,同样是几家厂子模样的招牌,在保安室灰暗的光亮映衬下,若隐若现。向厂子内望去,闪动的人影,在黑夜的光亮下特别刺眼。他们在加班,机器的嘈杂声,不断的传到我们的鼓膜中。而在一旁小的地方,就是因地制宜的几家小餐馆,里面偶尔有几个客人,还在点菜,或者在吃饭;还有几家商店,也落在旁近,其中一家守店的因为没有顾客,都打起盹来。再往前走,就是几家玻璃店,一个五金店,招牌都摇摇欲坠的,昭示着它们的门面。 这样一路走下去,当我们拐了个弯,才见到高高的路灯,宽阔的柏油路,闪现在了面前。再往前左拐,就是街区,街区的对面是一个高大的牌楼,上面烙金的刻印着‘幸福村’几个大字。这时,人渐渐多了起来,外人眼里所见的滨海,到了这里,仿佛逐渐有了清晰的轮廓。我们进了街区里面,五颜六色的灯光,从各个地方闪耀开来,照亮了这里每一寸的地方。攘攘扰扰的人群,象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满大街都是,四处窜着。迎面望去,小吃摊,小商店,大超市,象上足了发条的钟摆,鼓足着劲儿在你面前展览着。而各种促销的条幅,更是多如牛毛。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摆地摊的,支窝棚的,都尽心竭力的,在为人民币服务。发廊的门口大大的洞开,女人鲜红的嘴唇,比番茄酱汁更浓,勾引着来往行人。在路上,贴牛皮癣广告的,送医院宣传册子的,不一而足,都在这个奇特的地方,构成了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 我和浮云先去逛了超市。也不知怎么的,一进大门,心里就有种酸酸的感觉。老是觉着,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有哪些,是自己能够凭劳动的双手,买得到的呢?自己的工资,就这么几个子儿,能派上什么用处?穿过大堂,见到各式各样的衣服,光鲜亮泽,就勾起自己的**来。“现在冬天来了,还穿得这么单薄,应该过去看一下的。”这样想着,就逡巡着看起来。说实话,这些衣服,质量还可以,料子挺不错的,起来,都很柔软的质地;但再看看价目表,却又不得不望而却步了。一套都一百多的,我口袋,手又放了下来。 悻悻着离去,到了二楼的电梯口边,我们就顺势上去了。二楼是专卖吃食的,物品门类齐全。熟食,水产,干货,面包,酒饮,样样琳琅满目。我们这儿瞅瞅,那儿瞧瞧,饱了个眼福,脚走得酸了,却没有买。知道三楼有个书橱专柜,可以坐下来歇一下,我和浮云就合计着,上了三楼。 没想到,今天是周末,虽没有几个买书的,看书的人倒挺多。本来很少的几个凳子,早就被别人给占完了,连地板上都坐满了人。这样我们也只有先站着,在书架上随意的翻看着。我是个很爱书的人,读书时候最爱逛的就是书店。现在,一到了这儿,仿佛又忘记了自我了,拿起明朝的那些事儿》,就旁若无人的看起来。而浮云呢,他也看书,但旨趣与我明显有些不同来。他比较偏向于那些工具的书籍,而且兴致也不是那么集中,在各个书架上,都只是转来转去。 比较来说,我是不喜欢看畅销书的,像商业类,励志类,尤其不看。他们为了表达某种成功,说得太夸张,反而使我不信赖起来。但有一类除外,那就是历史类的。像我手上拿的这本,就是历史种。从这样的小说里,很可以看清一些事情。在这本书里,基本上囊括了那段历史的人生,社会,生活,反映了时代真实而又残酷的一面。当然了,作者也有春秋笔法,比较的看,他是以一个统治者的思维,来看待那曾经发生的风云际会的。 正看到精彩处,李自成东躲**的那一段的时候,浮云已经厌烦了书架,就叫起了我来:“走吧,时候不早了,再外面转一下,明天还得上班呢。” “恩,好的。”我恋恋不舍的,双手把书合上,放到书架上,就跟他一起走了下去。 到了外面,街市依然繁华,人流如织。各个卖水果的,小食的摊子,还没有撤掉。我们合计了一下,想着转了这么久,肚子也已经饿坏了,就把眼睛瞟向了吃食摊子。见到一个露天支起来的米粉摊子,好多人在吃,我们想着应该贵不了哪里去,就去问了下。老板说两块钱一碗。价钱不贵,刚好适合于我们这样的人来吃,就各要了一碗汤米粉。 热气腾腾的米粉很快就端了上来,里面有几片海带丝,还有几粒花生。这与厂里的伙食比起来,已经算美味了。我拿着筷子,一直吃到把汤都给喝完,才算罢手。而浮云呢,情况与我也差不多,也把碗给拨弄得干干净净,才算完结。 吃完了东西,我们全身有了劲,又往前开始走了。“恩,我们现在到哪里去呢?”我问了下他。 “走,到前面去看一下吧。”浮云说。 前面是一个买福利彩票的地方。浮云有个习惯,十天半个月的,总要买张彩票。他并不精于此道,只是随便碰碰运气。有时他笑着说,搞不定哪次我就大发了呢。这次他也一样,又到了这里来。随意的看了下号码,他就拿出来一张,付了2元钱,很快就又与我,又重新在街道上游荡起来。 这时夜已经很深,法国梧桐的叶子,落得满地都是;深秋冷冷的气流,开始慢慢飘散开来。“凉不凉,你看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我说。 “恩,我正有此心。太晚了回去,也不安全。”他回道。 ------------ 一百三十五章 花鸟虫鱼 日子就这样的不声不响,在我的面前流淌。有时候,我想自己,是不是已经足够麻木。生活走路吃饭,早已开始程式化的完成;精神上,也开始恍恍惚惚,有时耳鸣得厉害,却不知什么原因,还有就是一双眼睛,曾经澄澈的地方,也**晴不定的,变得浑浊起来。 无事躺着的时候,天花板千百次的,经过扫视的头顶。有一天中午休息,怎么都睡不着。眼睛花花的,往天花板上瞅,竟觉出上面,有千百只马在奔跑。它们都迅疾无比的,来去如风。渐渐的,天花板变成了大草原,马儿自由自在的,仿佛就要喷薄着,冲到我的身边。正当我专注凝神的时候,突然间,马匹却消失了,上面闪现出晃动的星星,我以为是天上的星星;但一下子,又好象成了,是从我大脑里面冒出来的星星,它们时而上升,又时而下降,闪耀个不停;到了后面,又变成了一团黑云,黑云紧贴天际,漫无边岸的,弥漫着意识。 当这些个东西过去,意象仿佛消停了一会。[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但不久,视线于半眯半开之间,又模糊起来。这次是花花绿绿的被子,烙在被面上的花鸟虫鱼,竟如全部活了过来般,千姿百态的动作着。它们许是高兴极了,刚开始是窃窃私语,久而久之,一个个的竟跳起舞来。象那支暖过我身的梅花,穿着血色的衣衫,姿态优雅的,旁若无人的转起来;过了一会,不知不觉的,它闪到了我的面门前,开始像个小孩子一样,挤眉弄眼。突然,它加快了舞步,整个身子旋得更快,舞得更欢,仿佛有无数的梅花花瓣,清清点点的浮动,在我空洞的意识里。 过了一会,似乎是肆无忌惮了,梅花竟把我从被子里,给拉扯了起来。我有意识无意识的,跟着它开始作旋转运动。在模模糊糊中,人被旋得天昏地转,意识上升又下降,不停的觉着有花瓣纷纭的溅落,从头,到脸,然后身,最后到脚上,它溅满了我的全身,又洒满了正在我发怔的时候,这些个幻觉突然全部消失,代之而起,模糊中是一只柔情的鸟儿,温顺的在一颗光秃了枝桠的老树上,在唱着歌。刚开始它窸窸窣窣,很小的发声,不久,就唱响了起来。仿佛是来自天籁,又仿佛是经过了地狱的轮回,这声音时而高亢,又时而显得低沉。当它唱得欢的时候,翅膀在风中悚悚抖动起来,羽毛全部攒足了劲头,一根根竖了起来。它好像看到了我,象是想向我飞来,又象是惧着什么,当风声更加猛烈的时候,它的影姿和歌喉,竟嗖的一声,从我的视线里沉没不见而老树依然生根在那里,它已经变幻了形状,一只庞大的树根,突然伸展到我面前。树根其丑无比,不断的膨大,在膨大到一定程度,它变成了一条长满了黑刺花毛的毛毛虫。这是我平生最讨厌的虫子,它现在就活在我的面前,令我惊恐万分。更糟糕的是,它无视我满脸的厌恶之情,开始向我挤眉弄眼起来。它也翩翩起雾,尽力的展现着它水桶的身段。令人惊悚的是,它靠我越来越近,并摆起各种姿态,看我的神态象是恋着一块奶油蛋糕的香味,不肯有半点放弃。更近了,它忘乎所以的,又向前了一步,我几乎能感觉到,它在潮热中的喘息;它红红的眼睛象是兴奋到了极点,以为有猎物可以措手可得在这时,我能觉察出自己心跳的声音,我的**口完全处于闷紧了的状态,我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无能为力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在我几近绝望的时候,那只刚才高亢着声音歌唱,又一下子消失没影的鸟儿,竟不知从何处掠冲了出来。它毫不迟疑的,像剑一样飞过去,一口就叼住了那只可恶的虫子,救起了我。我虎口余生,在我还来不及感激的时候,这只深情歌唱过的鸟儿,连同那只丑陋的虫子,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这时,那只床被上满身花纹的鱼儿,开始耐不住寂寞,自由自在的游动起来。刚开始,它好象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悠哉悠哉的,在大千世界中闲逛。它如此悠闲,以至我放松了警惕,以为它只不过是在我身边玩会儿的。我眼中的哈哈镜仿佛又要流转,但大事不好,那只小鱼在我不防备它的时候,一下子把小嘴张开,它张开的口简直比身子还大。我惊疑着望去,那久不见天日的口腔里面,竟是一长排尖利的牙齿;再看它的美丽花纹,这时也全部倒竖起来,竟变成了剑棘一般。它威猛无比,向我狂冲过来,尖利的牙齿仿佛已经啮咬到我,我听天由命我几乎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最危急的一刻,又是那一只不知名的鸟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它一个闪电般的俯冲,就把那只鱼儿一口含住,死死的用嘴**。鸟儿作完了这些,终于高翔着回去,不再露面了出来。而我,却出了一身冷汗,身子猛烈的动了一下,被给完全弄得惊醒。 这时,已经翻来覆去睡不着。虽然,这些朦胧中的奇遇,好像仅仅是梦一般简单。可是,在我们的生活中,难道不是幻觉在直面人生命运?难道不是现实生活,太过于残酷导致生命枯燥单调?想想自己,每天迷迷糊糊的经过,就觉得生活,和梦幻实在相差无几。 ------------ 一百三十六章 梦的解析(1) 望着窗外,天空灰蒙蒙一片。生活的路上,仿佛已经努不起半点力量。恩,为什么啊,为什么生命是这样一种光景?为什么这时光的经过,都已经变得无足轻重? 恩,我害怕呢,我好害怕自己,就这样的头痛欲裂,一直个不停。而浮云呢,浮云现在在哪里,我好想见他,与他交谈,聊天,无论说什么都行;只要有个人说话,就感觉到稍微心安。 我得马上去找浮云。我不能再在房子里面呆下去了,筒子屋里,是没有我说话的地方,也没有我想作的事情。他们这些人,—同宿舍的人尽管都在,但自己与他们,仿佛隔得宽广无边,能说些什么,又作些什么呢?我说的他们几乎不懂,我所痛苦的,他们也以为是杞人忧天。我必须现在离开了,这个地方。 我住三楼,浮云住五楼。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披好衣服,就走了上去。我行色匆匆,过第一个楼梯口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没被摔倒。正好有一位某部门主管经过,碰到了他的身上。“对不起,我刚才走急了。”我马上道了歉。 他闪了我几眼,带点责备的目光刺来:“以后不要再毛手毛脚了,爬个楼梯都这样的,还怎样干事情啊。” “恩,我以后一定注意。”我连连答应着。 “应该这样的。”他整了整自己的领带,就走开了。 我气都没喘上一口,就冲上五楼。敲着门,只听见一个睡眼朦胧的声音在里面大声喊着:“找谁啊,这时候还来敲门,都睡了呢。” 我知道他们都在午休,就快言快语的说:“我是来找浮云的,他现在在吗?” “不在,他出去了,中午不会回来了。有什么事下午来吧。” “不可能的,他一定在的,他现在怎么不在呢?”我突然之间,就大声嚷起来。 啪的一声,门被打开了,一个人站到了门口:“你今天是发了神经是不是?他不在,我还能骗你吗?赶快走,不要打扰我们睡觉!”啪的又是一声,门被关拢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自己今天,确实大脑有问题了?今天的行为,他们都觉得匪夷所思了?”当我漫无目标往下走的时候,自言自语个不停. “唉,其实也没什么的,只是作了一场噩梦,想找一个人倾诉而已。而他们,竟都这样凶巴巴的样子,仿佛别人前世欠他们一样。” 习惯**的走着,竟又到了自己宿舍门口。正准备一头扎进去,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进去的意思。“唉,去哪里呢?” 就疑惑着,脚却向楼下走了去。从宿舍门口,没有多远,就是厂里面的一块大**场,上面有两双篮球架子。我跌跌撞撞的,就转到了这里。 下班的时候,这里会有几个人前来打球,也有围观的人,很热闹的。现在呢,这里稀稀松松有几个人。他们有的是在晒太阳,还有的就是男女两个在搂搂抱抱。我无心无意的,捡了个地方,就坐了下来。已经到了冬天,阳光不是很刺眼,很暖人的那种。不时有风刮过来,不远的一个塑料棚,被吹得哗哗直响;满地的落叶,呼呼的打着滚儿。 在南方的濒海,现时是很好的日子。暖洋洋的阳光,倾泻在身上;枯**的草儿,躺在你身下;这蓝天白云,从你的视线里滑过,迈着轻盈的步子。这是美丽的地方,拥有一套房子,碧水青山自可怡情,亭台水榭自可适意,人这一辈子也就足矣. 可是,这仅仅是想象。就像生活,你就只能幻想,却不能触样。当你从这些玄幻中,挣脱出来,回到现实中,才发现,一切都还那么遥远.也许,这些美好的生活,绮丽的想象,对自己而言,就永远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 正当我痴痴发呆的时候,一个身影已经闪到了我身旁:“恩,相思,你怎么在这儿啊?” “恩,浮云,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我刚到你宿舍去了,你不在呢.”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几乎是不相信是他。 “哦,我刚才出去了一下,给家里办点私事去了。”他刚才还阳光满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云。 看他那脸色变化的样子,我直觉着,应该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了。“恩,瞧你脸色不好的样子,是不是家里那边,出了点什么事?”我问道. “哎,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只是母亲这几年身体一向不大好,我出去打了个电话.”他吞吞吐吐的说着。 “恩,就这些了?”我追问了一句。 他不好再隐瞒了:“母亲病了,好象是很厉害的,我本来应该要尽些心的。可是,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又能作些什么呢?白白读了这些年书,要是说钱,可是拿不出几个来的;要是去看,山隔水远,更不能马上到达。然而,我又不能撒手不管吧,就寻思着,把上个月发的几百块,除了自己留下百来块应急之用,就全部给寄过去了。”顿了顿,他又接着说:”虽然是杯水车薪,但希望能解下燃眉之急。” “这样子的,咱们算同病相怜了,我母亲也一直身体不大好。看现在咱们情势,也没办法的,只能作到此为止了。只要你存着这份孝心,总是好的。”我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说得对,咱们尽心就行。不管怎样,生活总会好起来的。只要我们不放弃努力,一心去争取,总会有机会的。”他反过来安慰我道. “恩,愿如你所说。只要你不泄气,我去争取,希望能度过难关。”我点点头回答。 “哦,忘了问你,你今天怎么有兴致,一个人跑到草坪上来了?以前我死拉硬扯的,叫你过来,你都没有答应,你总说还不如睡觉来得实在。”他象突然记起了某事,问起我来。 “恩,今天啊,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是撞了邪般。你不知道,我中午作了个很可怕的梦,就跑出来了,一直找你呢。” “你找我干什么?咱们三天两头见的。许是你的梦里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挺骇人的?”他关切的问起来。 “恩,是这样的,你不想我当时的疯样呢。我到处找你,恨不得把你从哪个缝隙里面掀出来。”我逐五逐十的,从发生的那一刻开始,把梦境对着他,给演绎了一遍。 “真有这样可怕?是产生了幻觉了,你整天神经绷得紧紧的,像上了发条,一定是想放松却放不下来,所以出现了这样的怪事。”他认真的说道。 “恩,我也这样想。但那太使我震惊了,世上还有这样希奇古怪的幻觉,而且能使自己从兴奋的顶峰一下子跌到深渊里。在梦里面,那只来把我搭救的鸟儿,更使我百思不得其解,它为什么来搭救我啊,它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鸟儿?”我一本正经的说。 “哦,这个我可无从知晓。但是它向你展示歌喉,在附近不离不弃;当你遇到陷阱,又奋不顾身,这对你而言,又是一种怎样的痴物呢?我想不会是凤凰吧,它的**子太火暴了,要在涅磐中重生自己,应该不是你心想的那种。那它在你心灵意境里,是不是喜鹊,那报喜的鸟儿?但这也太俗气了吧,它整天唧唧喳喳,应该没有那么伟大。”他开始沉思起来。 “嘻嘻,我猜对了,一定是相思鸟。你的名字里就有这个吗。而且,你多愁善感的**格,也必定适合这样痴物的想象了。呵呵,你说对不对?”他高兴的大声嚷道。 ------------ 一百三十七章 梦的解析(2) 我听着浮云的话,沉思不语。我知道,他或许对了,或者又不是。在自己看来,无论哪一种揣测,都显得还苍白,也模糊。心里最深处的东西,有时自己都不能理解,它是怎样的一种飘浮,不经由意志转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心里开始隐隐升腾起另外一种东西,在流动飞舞。它是什么呢?哦,原来有一个记忆若隐若现,在浮出又沉下。哦,出了什么事情,它怎么象苍蝇一样,在抓挠着面门,是不是那记忆的窗口已经开启?密密麻麻的回忆,开始浇漓到我头上?不,时光的苦难记忆啊,请稍候片刻,你千万别来得太过猛烈,自己仅还是孤零零一人,不要把太多的痛苦,都浇着在此一刻。 可生命就是这样,记忆的闸门一旦拉开,它就不管了人间的悲喜。一个个生龙活现的场景,像小白兔般跳跃,它们粼粼次次的蹦了出来。它们丝毫不把我可怜见,好象在对我的身心**,轰轰烈烈的出演一幕幕悲喜剧,几乎**得我喘不过气来。 整个身心几如烈火般的焦灼,一颗曾经晶莹透彻的心,仿佛被烧成了焦炭。我如在水中浮浮沉沉,不知所措,拼命想抓住救命的稻草,四顾茫茫,却见不到一个人的踪影。“怎么办?路在何方?眼见得记忆的浪涛汹涌,它凶狠的扑了上来,扭打不停,是不是要把我撕碎了才肯彻底罢休?” “不,人生的苦难影像啊,你千万别,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你一定要懂得成全小人物的精神受难;你看,他还有老父老母,还幻想着生活的美好前景,你要成全他的未来,就像成全你自己当年小孩子一样的不切实际一样;你千万不要太过于残忍,成为戕害他微茫希望的**。”我灵魂里的声音,仿佛在苦苦哀求。 一长段时间里,沉默无边无际。正在我收拾行当,准备新的启程时,一个声音,如霹雳般,狂卷而来:“你还有未来?你还有美好的时光?你是不是痴人说梦?你好好看看吧,你看看你身边的人和事,看看谁在生活中受苦,谁又将不费吹灰之力享受永世的荣耀?你要看清楚了,谁是戕害你灵魂的**!” 疯狂的啸叫震天动地,随即就消逝无踪。我如大梦初醒,惊起一身冷汗,大脑中的场景,却又被活生生的拖到另一个地方: 在一个漫无人烟的岛屿上,海浪不停的拍击着岩石,那波浪与巨石相击的声音,仿佛如传过了几个世纪的古钟一样,苍凉寥远。[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在猛烈的震荡声中,仿佛是从浪花的碎片里重生出来,我看到了一只小巧玲珑的鸟儿。这只鸟儿,它只有单薄的身子,轻柔的羽毛,但长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波浪翻滚,震天动地的时刻,它没有半点恐惧劲儿,飞落进一片浩淼之中,只为了拾一片从掌心里失落了的荆棘。 这片荆棘曾经每天伴随着它入眠,又刺痛着它的身心。但即使如此使它被刺痛,它依然珍视着心灵中的那片荆棘。荆棘仿佛就是它,它仿佛就是荆棘,在无数个过往的日子里,它与荆棘相拥相伴着成长。寻觅这一片荆棘,仿佛就是寻觅它自己—这一颗在尘世中饱受摧残打击的心灵。 沧远的天空里云鹰飞来飞去,它们有火一般的**,和高空俯冲的能力。当食物不足,生活难以为续,它们也会跟着髭狗的队伍,为了争一口腐食,踏上长长的征途;当食物丰裕,日子宽余,它们就会傲视着蓝天,不再与髭狗为伍。而为了争取那一片荆棘的鸟儿呢,好象与这一切都无关。它自始至终,就仅仅为了那一片荆棘,而去作凶猛的冲刺,直到筋疲力尽。 由于波浪摇晃太猛烈,当它每一次瞅准时机,俯冲下去,收获的都是翻飞的水浪。而即便如此,这并没有打击它的信心。它只是一次一次的,俯冲下去这就是这只痴情的鸟儿。而尘世的言论,当然离它不远。它就算拿到了那片荆棘,就算在日子中有了个希冀的地方,这于它的苦难,难道不是更进了一层?自可想象,当荆棘每天刺着它的心口,这是一种怎样的煎熬。在痛苦的快感中,当鲜血顺着它的身上流出,当全部生命的力量集中于一点,也许到爆发的那一天,就终究不远。 而在茫茫尘世,谁又是那只鸟儿,谁又是那片在水浪中漂浮的荆棘呢?鸟儿的痴情无与伦比,而荆棘的硬刺,却想刺破一切柔软!爱与恨之间,永远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它们从一来到这个世上,就发生着激烈的战争。而硝烟弥漫,生活化为灰烬,谁又能成为最终的赢家? 痴情的鸟儿,无助的荆棘,当大浪在你们面前来回,当爱恨的力量遭到飓风的**纵,当你们在生命中苦苦追寻,谁又能理解你们深痛的伤,和刻骨的绝望?云起了,又落了;树木兴了,又枯干下去;当大片的草叶子,随着风声的肆虐,在天边飞来飞去,我不知道,这难道仅仅是一种轮回? 鸟儿的绝唱刚才还在我的耳边响起,它凄厉婉转的声音,仿佛传过了千里万里,又哗哗的回到我的身边。时光在流,大脑错乱的保留了回忆,我不知道,自己是变成了那一只鸟儿,还是那一只鸟儿变成了我。不管怎样的生命体验,仿佛都有一只涨满了荆棘的鱼,在身边不停的流淌过去,又不停的雌伏下来,仿佛命运与生俱来,就是如此的让人难受,刺痛心扉。 海浪一如既往的,没有停止住自己,在夕阳下的表演。当浪花再次攒动起怒潮,准备以其人之道还之以其人之身,向那只可怜的鸟儿冲撞过去时,我猛地一颤,从自己迷糊的意识中,惊醒了过来。 ------------ 一百三十八章 螺丝钉 不管心里面怎样翻江倒海,到了生活中,我竟还能平常如初。无论在工作中,还是到了与人交往,我表面上没见出任何异样的情形。 但有一点,那就是我还是感到难受,心里憋屈得慌。每天,当我一走进车间,第一感觉,就是自己如一颗螺丝钉般,被紧紧的拧在了。每次当我想到逃离,想到从这无边宽广的轰隆声中,消匿得无影无踪的时候,心里就感到丝丝快感。 工作常常是这样开始,当我一走进工作间,两只手就没有闲过。我忙碌不停,为了命的钱粮,但还是要遭到主管的训斥。在这里,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显出我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远不比一台加精干,更有耐**。在工作中出错,手脚时常赶不上要求,一直在我身上存在。 但是,即便是这样,就难道完全是我,自己铸成的过错吗?为了成为一个熟练的流水线工人,我自可早些年出来,获得锻炼,这样工作就显得轻而易举。可是,有一条必须值得记住:我在学校里,待了十多个春秋;这十多年里,我难道就没有作过完整的付出?在那些艰辛的岁月里,我付出了心血,汗水,我以为只要努力耕耘,就会有一片灿烂的阳光之地。 但生命不值得想象!我是一个农民,我是农民的儿子!就如临到成熟的庄稼一样,当我怀着欣喜的心情,准备着去收割,却发现别人打起了铁的界桩,把我挡到了门槛之外。这些都如旧中国租界竖起‘华人与狗不得进入’的招牌差不多,我们只是二等公民的待遇! 于是无论如何,你就得只有做工,只有明白大机器轰鸣的地方,才是你最终的去处。你每天做着十多个小时,却拿着勉强喂饱自己的工资;你的工资不停被剩余着,换成大把美金,那些外汇储备,还有这个国度富豪们的穷奢极欲;你不管出于怎样的理由,都不能为自己申辩;仿佛人间自有它的法则,等级森严的人类,道德美德只是挂在嘴边的东西,公平正义的鬼话,只能拿到坟墓前才能得到倾听! 在工作中,伴随着手脚的忙碌,意象就这样的,不断的涌向心灵的中心,又慢慢扩散开来,在无法排遣的时候,就几乎都变成了桃源仙境的呼唤。可是,在这个世道上,哪有什么桃源仙境,哪有可避免摆脱悲苦命运的途径?在凋残的世道上,怀着任何幻想,仿佛都是徒劳。命运之舟,只是一天天的,带领自己越陷越深,直到终被人间的不公不正的大浪所彻底吞噬。 我忧心忡忡,想到生活,想到时光,就这个样子疲累不堪,直至终老,就不能不落下辛酸的泪。朋友,别怪我喋喋不休:当你一个人,与众多的兄弟姐妹,忍受着上级的斥责,却拿着可怜见的工资,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心灵感受。‘你服气吗?你就这样的认了吗?难道真的是你上辈子犯了天大的罪过,遭到了上天的惩罚?’这样的日子好像无止无境,人与人之间,也在对立和压力间互生互长。在明下,在深重的剥削下,变态成了某些人心理发展的常态。上级对下级的训斥,不同部门间的倾轧,在这里上演得如火如荼。人间只有货币的规则,在上演一幕幕闹剧,千百年来道德教化的文明成果,已经变得不值一提。 有时候想想,难道是我们这些人,是天生不够努力,才理应遭受如此多的斥责,还有那些无聊的揶揄?难道是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和谐的存在,一定要三令五申的,搞得神经兮兮的,才能有一个满意的结果?工作中有压力,压力随时存在。管理者和员工,仿佛成了一对天生的冤家,他们都心怀不满,却不知道彼此也只是一种被利用了的可怜虫。 在资本的运作中,人变成了牺牲品的存在。在大机器的轰鸣声中,人不见得比一只猪狗,更具有生命。时间在流,生命在逝,到处是麻木的一群,在车间的筒子里,完成着所谓的生产定额。 这就是车间的生活。车间中的生活,就这样的无处不在。不管你承不承认,它都长远的影响着你的现在,又持续到你的将来。你在唯效益论的经济世界里,就只能凶猛的工作,凶猛的用手忙个不停,来换取微薄的收入。而与此同时,你的大脑,却不可逆转的,停滞了下来。它在十多个小时的机械重压之下,早已经麻木,不可能去思考新的问题。这样你的身心口角,就永远凝固在了,或者淹没在训斥声中。你完全被静止了的时光,给吞没掉,再也找不到自我。 而荒凉的夜啊,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没有改变的办法?生命有没有在压力下,突出重围的勇气?当你仅仅作为一颗螺丝钉,在那里灰暗的发光的时候,你是否觉得,自己的命运,还能有新的转机的时刻?你有没有想象过,当有一天,你合上一台机器,是否能象合样感到清新自然,没有不堪重负的感受? 这些都只是在想象之列,仿佛永没有实现的可能。但不管怎样,人谁与谁之间,都没有**控彼此的权利。当你真正要象火凤一般,在烈火中重生过来,我想是没有别人,能阻挡住你前行的脚步。或许,他们的意图很简单,就是想把你变成一台驯服而又好用的机器,其余的都不在其考虑之列。但是,即使是被最瞧不起的贱民,你自己也长着一颗心啊。你绝对不如别人想象的如此简单,而且麻木。你的思维自可高于他们想象之上,你的心灵自可溢满更多的东西,你要去作斗争赢取自己的权益。当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在用很小的利操作着很大的欺骗,你自可不加理喻,你要表明自己的主张。 还有一个,就是你自己的勇气,这至关重要。要知道,你无论在何重情况下,必须要能自己站起身来,立起腰杆做人。在这个世道上,没有人能真正帮得了你;能帮你度过难关的,只能是一个有血有肉的自己。当别人在你身边经过,过着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幸福生活时,你就要静下心来,学会观察,想想自己,想想他们,想想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所在。 ------------ 一百三十九章 飞尘满天 可飞尘满天的环境还要持续下去。我知道,只要自己还在这里呆上一天,迷迷糊糊的状态,就不会停止下去。也许,我没有能力,去昭示世人,说自己,或者别人的生活里,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这样的日子绝对不算正常。只要是我,还算有一个正常人的思维的话,我迟疑的生活态度,就不会有消停的时候。 昏昏沉沉中,隐隐约约听说,现在外面风声很紧,说是好象金融危机了,全球经济风暴正席卷而来。乍一听起来,这好像很吓人的,但好好想一下,这与我们这些小民,又有多大的关系呢?当我即便有了这么一份工作,我也只是半饥不饱的过活,根本没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而假如我彻底失去做事的机会,我也只不过回家帮父母种地,还是一样的沉沦着度日下去。这于我们最多关系的,就是在工作的过程中,他们发威风得更厉害了,因为订单骤减,他们把猪咆疯都倾泻到了我们身上,说是靠了他们的养活,我们才不至被饿死。 他们火急火燎着,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但这于我们,实在是不相干系,因为生产的动力是消费,而他们又只会全力的倾轧我们的工资,我们就只能爱莫能助,站在近旁冷眼旁观。 早就知道,我们的工作时间长,整体工资水平低,社会福利几乎为零,可又有几个人,会为这个不公平去作一些小小的斗争?他们只会大肆吹嘘,我们的经济增长率是多少,外汇储备是多少,富豪榜又新增了多少面孔,而谁又会去量化到做工的人身上?一个欧美或者港台人士,到了我们这个地方,作相同事情就能拿到多出至少六七倍的工资,这社会难道没有责任,这难道我们小民的付出就真的比别人更贱? 唉,就算无所谓吧,我徒劳的费着唾沫星子。我无知无识,说个话都怕把名家给弄得呛着不行。我发过一些不苟言论,早早的就被河蟹了了事。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说出一些真实想法,为什么就触犯了那些精英人士,那些自以为可以给我代言的人? 社会在发生不大不小,不痛不痒的改变。我也在不痛不痒中,逐渐的被消耗掉生命的热血。以前,我以为自己是个大学生,所以要想得更宽,思得更沉。可现在,豪气消磨了,只剩下一具空皮囊。这几年来,好像是在四处**爬滚打,等待机遇之神的降临,但天哪,只有自己知道,是怎样的活了过来。 一路走走停停,并没有找到一处蓝天下的地方。也许,现在是这样的一个时代:从一开始,人间的正常秩序已经打破,新的价值观却没有建立;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只是压破了小人物的命运。在这样的世道上,社会责任,人生理想,被完全的抛在了一边,所有人的**,都只是在钱眼里洞穿,灵魂已经腐朽打结。 这个时代不需要诗人,疯子,艺术家,只需要货币的奴仆。钱币的每一个叮当响声,都会吸引来一大群的淘金者。良知被踩到了脚下,道义被放在了一边,人间随时如拥挤嘈杂的菜市场,喧哗不停还大肆吹嘘。在这个惨无人道的世道上,美屈服于丑,恶主导了善,华章辞彩成了空洞的象征。 人类还一直无知,以至于从来就没有认清自己。更有甚者,他们一直利用着人间良善的天然**,在疯狂的作恶;而作恶导致的结果,却使人间又催生了一批新的暴发户。这些暴发户们,通过不义得来的钱财,摇身一变,就成了这个社会的名流所在。 我不知道生活有什么七色之分,但我却深味人间的善恶分别,也知道人间的一些基本真理。那社会危机的发生,难道是小民所能造成?小民所掌握的社会资源何其有限,即使想发几句声,都还得冒着被**的可能。而那些自以为掌控了舆论的工具,就能切的大人物,大媒体,它们难道能逃脱自己应有的罪责? 现在我还能干什么,又能想些什么呢?穷极无聊中,我竟又想到老父家里的几亩薄田;**天厚土,谢天谢地,至少还有几亩薄田可赖以耕种。思维展开:当早晨混沌初开,大摇大摆,一个人,扛着犁,赶着牛,向广袤原野里的田地里走去,这是何等心旷神怡;这时,尽管也可能劳累,但总算可使心悠闲下来,可不用再象一台样,随时都要整装待命。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所在工作中给我的一切唾骂,一切鄙夷,我自可不加理会。如果他们不知好歹,还继续谩骂不停,我会回应给他们白眼,和铁骨铮铮的教训。在过自己生活的过程中,我会努力练习自己的劳动技能,把奶奶留下的老旧纺车搬出来,纺纱织布;也不相信那些种子公司,自己制种,自己收获,无论什么都自给自足,再也不会遭受别人的层层盘剥。 而这样的日子里,就可以再次看青山白云,绿水长流,再也不会为毒鸡蛋,毒奶粉而发愁,再也不会在一氧化硫等气体的污染下,战战兢兢。这样自己,就好像获得了重生,有了再次主宰自己的力量,有了再生存下去的勇气,不再为人与人之间的彼此隔阂,而感到痛苦万分。 于是不管怎么样,你就可与家里人团聚起来。在各种各样的节日里,有儿孙满堂,其乐融融。在那时,无论是谁,无论怎样的生活,至少是更少的人有怨言,更少的人觉得命运不公。那些稍微扭曲的心灵,也有望在生命里得到矫正。这样一个大同世界,才可能成为一种理想中的存在。 等到想象退潮,现实世界里的洪流,又滚滚而来。恩,至少是现在,对生活并不抱太大希望了。我现在的工作环境,决定了一个完美世界,永远只是生命的不停奢望。我不能,也无能为力,改变自己的生活,我在生活中,像一个稻草人一样,随着风向的偏转,机械的摆动着笨拙的躯壳。 而我的梦幻,它就象一条河流一样,披荆斩棘,向遥远的地方流去。当流的过程中,偶尔碰到青山,蓝天白云,也只是让心稍微安稳一下;更多的时候,沿途尽是一片光秃秃的石头山,荒凉一片。在这个世道上,不论亮闪的白天,还是漆黑的黎明,仿佛都只是心灵的片刻安慰,它们都欺骗着冥冥中的众生。那些曾经有过的浪漫想法,在时光的隧道口,在一经碰触到现实世界时,就被击成了齑粉。 再也不会在陌生人面前,**的笑了。也许,人间的笑声都已经献给魔鬼,掩埋的心灵,只是在破碎的瓦砾堆里,才能被拣拾得到。当我每天,从沉睡的残梦中醒来,依稀看到,只是空洞的面孔,在人间里开启,而一张无聊的画皮,将伴随着这个躯壳,这身臭皮囊,终其一生。 而就算这样,也不要以为,生命就值得谁去同情。谁都千万不要想错,没有谁会去乞求谁的怜悯。在凋零着花瓣的秋天,没有哪朵花会需要人间手掌的抚摩;即使冬天里的腊梅,它也只希望自己静悄悄的来去如风。在自然的大地上,生命给自己庄严的注脚,它虽然沉默,但决不屈服 ------------ 一百四十章 流荡生活 整天的,脑子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在转来转去。好像自己,希望成为一个原始人的模样,自给自足下去,才算不再迷茫,才能过活下去。 但是话又说回来,我不想到这些,还能有些别的可想?我现在的生活状况,决定了我如今,就只能沉沦下去了,我的迷惑,也深入骨子里面去了,我再也不能,把什么好的东西,给收藏进心灵了。 每天,我都见着别人的生活。他们的生活,其实与自己的日子,已经紧密的联系到了一起。但是,我真正的能够作到,与他们打成一片吗?我一向烦闷了随便开腔,即使我做作着,大声的与别人去交谈,想融入别人的生活情境中去,这样就会产生好的效果了吗? 生活的路本来就已不顺,而你还要用自己的时间,自己的心思去交换迁就别人,这就超出了自己心灵所能负荷的程度了。这样做,就算彼此之间作到了暂时的沟通,但随着熟识的深入,日子的长久,你会开始厌倦这样的自己,别人也会对你持怀疑态度,于是久而久之,你一切的努力,还是将付诸东流,你自己的世界,还是得**原来的状态。 这就是心灵的痛楚。心灵,关键是心灵。当你的心灵在人间挣扎的时候,你还能人云亦云的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我不知道你是否会觉得自己:这一生已经白活,自己成了时光的祭品?假如什么都不能满足心灵,什么都不能使心灵适意,你这样的存在,难道不是一堆行尸走肉的存在? 在上班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工作中绝大部分人,都是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甚至尽管一肚子怨气,还是装出一副毕恭毕敬,洗耳恭听的样子来。可是,这样的员工,当管理者一转身,它们马上就会用最酣畅淋漓的骂声,把自己所受的委屈,给发泄得足够,才回复到正常的状态上来。 这就是做工者的生活,生活有时仿佛变成了一种歇斯底里。每个人,身上或者心里,都仿佛积压了一团团的火焰,随时都想爆发出来。当某一天,假如我听到某某工厂,某某员工,因为某某事件,突然就神经错乱,发起疯来,我当不感觉到一点奇怪。 下班时候,这些人的生活,无外乎就是聊聊女人,说些泡马子的荤段子;或者就牌,赌几个小钱,输赢不在话下;再就是诉诉苦,说自己这一路出来的辛苦,都受够了的狠话。 我看着他们的生活,却一直与他们发生着沟通交流的困难。他们的所思所想,津津有味的谈点,在我这里提不上半点兴趣;我惟一与他们共有的,就是这段苦难记忆,我想自己,无论以后生命发生怎样的变化,记忆仍将长留于心中。 我不能很好的融入到现在的生活中去,这就是我自己的麻烦了。在喧闹嘈杂灰暗的环境里,除了浮云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我就再也找不到心灵倾诉的对象了。而这样的情形的出现,又不能不让人心里有所思索。难道是我不想,或者不愿,与他们进行心灵上的交流?我并没有看高自己,也没有看高自己的理由,我与他们一样,都是作为一个劳动者,在这里暂时栖身。 可是,我们这样有相同命运的人,竟发生了奇怪的隔阂。而且这种隔阂从一开始就完全存在,我们从一开始就有些无所适从。作为一个大学生,在未出社会之前,是得到了足够的呵护,当一走出来,社会的变脸却触目心惊。道德伦理早被抛到了一边,推动社会机器运转的,唯有虚拟的货币构成物。以前,我们一直都是在校园里面度过,对外面世界的了解,只是浮光掠影的粗略印象,现在,我们将得从断层了的记忆里,重新把这些给捡拾。 由的缘故,当然不曾料想,会在工业文明的筒子车间里,去挥洒自己的青春。更令人躁动不安的是,读书时已形成的价值观,人生观,在这里成了一张白纸。这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在一种与工业文明一起催生而来的粗俗环境中,作到应付自如。 他们,确实,好多就是我的农民兄弟,打工崽,他们与我是同一个阶级里出生的人。但是,这难道就代表了一切?这就是我们必须走到一起的理由? 决不是这样简单。我们受到了教育,教育对我们后天成长的影响如此之大。我们想成为文明人,我们想有所改变,我们想获得与别人一样的平等权利,我们不能只是毫无意识的过完一生,我们不是猪猡般的下贱品,我们生来就是作为公民而生活在这个国度! 他们却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长期奴隶般的生活境遇,仿佛把身上的锐气完全消磨掉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仿佛就是他们活着下去的全部意义。他们的考虑,他们的行为,即使是无产阶级式的,即使是和我一样的怀抱着某种想法;但是在这一系列的经过中,我与他们之间,深入交谈下去之后,共同之处就越来越显得稀缺起来。很多时候,他们的想法常常半途而止,通常能维护到自己一部分个人的权益的时候,就可以先以了结,而不考虑到整个公平秩序的赢取。 再把思维扩展,我想着身处这个时代的尴尬处来。融不入别人的生活,有自己的**思维,这诚然固好。可是,假如就你那么几个人,就你去思索代言,这同样是令人自惭的。试想没有了多数人的参与,任何好的想法,要不是一堆白纸,要不就是被扼杀在摇篮中。 我还怀抱着某种理想的,而不仅仅是生活中的热情。自己每天的必修课,并不是想着怎样提高工作效率,帮老板获得更多的利益,使可怜的工资上升一点;我每天在作的,仿佛就是虚构着一些虚幻的,虚无飘渺的东西。尽管别人会嗤之以鼻,但我同样觉得,它并不比单一的技术决定生产力理论,更加不是迫切。每个人,应该有这样的权利:工作八小时,八小时之外的时间,神圣不受打扰,工资的制定,也应该是公民公开的大众参与制定,而不是几个**笔一挥,把剩余价值的大头拿去,而后来把几块剩骨头丢回来。 但是,在这样的地方,这种种想法,几乎变成了遥远的梦幻.有人习惯了被别人漠视,也将漠视别人的生活.他们并不认为别人应该领有的公共空间,应该是属于他自己.他们也没有受过法律的严格教诲,把别人的生命生活,给真正当成一回事儿.当繁冗复杂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只会溜之大吉,拿别人作敲打拿捏的对象。他们并没有认真的维护起别人的尊严,对于自己的同类,只要予他们劳动力的,人与机器仿佛是等同的价值,在这个世界而存在。 这就是某些人活着的无知.而当他们,一直的就把这种无知,随时的压向你的头顶,把你当成了宣泄的工具**的东西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其实是怎样的一种苍白,苍白得令大雪纷飞都失了颜色。在这里,你的所思所学,将没有任何行得通的地方.他们决不跟你讲到那些平等公正—这些只会令他们头痛的事情.他们一贯的原则是,用粗暴而简单的手段,把你的生活给冷落来冷落去,使你变得更加驯顺。当有一天,你一旦与他们发生纠纷,一旦在某种日子中犯了些小小的错误,还不肯悔改,他们就几乎不能容忍,就几乎想把你,给弄得狗血淋头才心里舒适。 而这些,难道是人生活着的正常状态?难道是现代文明熏陶出的丰硕果实?人与人之间,本来已经在物质的弦上绷得太紧,假如还没有给自己思维稍微放松的半点空间,这将是怎样可怕的一个世界. 精神上的东西,消隐不见了.我与自己,与他们之间,无形之间,仿佛有一种完全被隔断了起来的窒息.无论在什么时候,这个小可怜的生命,都成了一个多重角色,扮演着分裂人格的载体.而在生活中,某种无知的忙碌,在任何时候,并不见得有什么价值.你只是顺着生命的深渊,不停的滑下。当生活的这种断裂,在自己还能控制的时候,也许还能像个人样的活着;但当心的伤口,在不间断的遭到重创,却一直找不到出路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依然还能保持这样一份强迫的坦然,不至于彻底沉沦下去. 这在别人看来,几乎都成了你个人的想象.几乎你的生活,一直的就只能顺水漂流.你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有自我选择的能力.你只能顺着别人给你的杆子,爬上去,不管他们给你的支撑点是不是牢靠。而且,当别人,说着给你机会的话的时候,你可千万别高兴得太早,这言语本来就是一个严厉的警告,这本身就证明,你的日子,已经被牢牢的绑定在别人一处了。在将来,你很有可能,只会象一只担惊受怕的小老鼠一样,从此以后习惯于在黑暗里,去躲藏着自己的心,整天作着别人认为应该的事情 ------------ 第1一百三十一章 天地方圆 手 机 站电 脑 站 回到家,我脱掉雨靴,放好东西,回答了母亲的一句问话,就一个人直奔卧室来。坐在靠床沿的凳子上,想起梅子给我谈的关于乐乐的种种,心事不免重重起来。 我是和乐乐一起玩搓泥巴,捉迷藏长大的。自己小时候,也是一个很贪玩的人,时常以与乐乐玩为生活的乐趣。那时候并没有想得太多,也不想到要把生活中的许多事情,要上纲上线什么的,只是自己在里面经过着,经过了也就心满意足。 而记忆中的乐乐,那时也和我一样,也都怀着如此单纯的想法。只是时光在流,我们都慢慢长大,生活中不尽如人意,于是彼此间,想法显现了些小差异起来。只是我不曾料想的是,乐乐的单纯竟来得如此决绝,还想一辈子沉醉进去,这真是令人汗颜。 我想,在每个人的一生中,许多种事情,许多种想法,不停的经过了大脑,过滤着,又直接被漏了出去。只有极少数的意象,尽管在我们生命里,它并不占很长的时间,但其能量,却如原子的爆炸一样,能量惊人。就象乐乐,他在逼仄的乡村里,竟还迷上着小时的想法:即使不能玩泥巴,也想着作一个泥水匠。这样的话,本不该从一个过书的后生嘴里说出,但乐乐不仅说了,还要付诸实践,这就是难能可贵的地方。 也许,他是想避开什么,他不想无谓的生活1 小 说 .1.m 文字版,不想无谓的站在人们的面前,去说三道四。他想作回自己,他想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赤条条的来过,又赤条条的去了。尘世的纷繁扰杂,这一切都仿佛与他无关,他不愿在尘世的争斗中,使自己的心灵,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他保留着这样的想法,贯穿于整个生命的骨子里,直到亡去的那一天,都没有停止过。 这就是他的生活态度,或者可以说是他的生命理想。毕竟人活着,不是仅仅像狗一样,天天为了几块骨头在争来抢去。可理想归理想,当一个人,为了自己那一点可怜的自尊,整天的曝晒于烈日之下,挥汗如雨,这样的滋味,能够是好受吗?我真的有些怀疑。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理想也不是空中楼阁。他这样作,在我看来,实质上是自己生命价值观的酵:他是宁愿为自己的心灵作着坚守,也不愿掺和进现实的卑污庞杂中去。在这样的时代里,理想主义者**到了现实的墙角;当他无论去与谁来交往,都得面对铜墙铁壁时,那他宁愿自己只是一个过客,对别人的生活,仅仅是作壁上观。 正在我大脑昏乎乎个不停的时候,梅子的妈,也就是乐乐的母亲,从村口的那头,捎话过来,说是他家的那两口子有点事情,叫我去她那里一趟。我应了一声,匆忙的跟母亲打了声招呼,又马上出了门。 这十余年来,村子里林林总总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大到村乡提留,计划生育,水利费上缴,小到村民口角,侵占人田,等等许多事情,无不是在他手里经过。这几年来,上面提出了新农村建设的号召,他也积极响应,修沼气池,使自来水进村,修水泥路,不一而足。 “以前乐乐在的时候,你可是常来串门的啊.现在怎么回来了,连招呼都不跟大伯打一声,是不是没把你这个作大伯的,给放在心上了?”梅子他爸笑呵呵的说。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他们家门外。还是木质结构的房子,燕子檐的瓦面。梅子正站在正房的门口,她的父亲在椅子上坐着。梅子的父亲,这个因为年龄的缘故,略显佝偻着背的壮实汉子,明显还不服老。尽管他头上已经露出了几丝花白,脸上显出掖不住的沧桑,但他在这方水土上,依然以硬气著称。从出生那天算起,他扎根于这片土地,有五十多个春秋,而且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它。这最近些年来,他凭着在乡邻面前树立的良好口碑,当上了这个村的支书,一干就是十来年。对家庭而言,他在行为处事上,是**的;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从来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到了外面,这个不显眼的小村里,他的和善和秉公处事,又是没有人比得上的。作为一个老支书,他的观念随着潮流的变化,也在起着或大或小的变化。但不管他怎样跟上时代,却总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哦,这样的啊。权当我的一个建议吧。只是你回去可以考虑一下,现在离选举还有好些天。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欢迎着你。” 我仓皇的逃离了大伯家。“鬼知道我那个待遇很好的工作在哪里。”这是我离开时候最后心里想到的一句话。 我怀着很虔敬的心情,听着她略带琐碎的说话。做为一个母亲,抚养一个孩子到***,有多少的难处啊。这一路的走来,这一路的艰辛,虽然她不能很好的表达出,但看她布满老茧的手掌,颓疲憔悴的眼神,就能够知道,她在自己生命里,为自己的孩子的成长,所作出的巨大牺牲。 在一盘散沙的局面下,村里的工作,许多只是勉强维持。更令人痛心的是:在精壮劳动力严重缺失的情况下,原来稻浪翻滚的良田,许多已经长满了杂草,变得无人问津。几十年前***时代修建的大水库,因为经济利益的驱使,也已经搞上了合约制,里面养满了鱼,放水灌溉农田的事倒成了它的副业。他是从农业学大寨的年代里走过来的人,看到这种现象,看到当年精心维护的命根子—稻田,现在竟然也一副得过且过的模样,心里的痛是不可言喻的!可是,即使他作为村支书,又能改变得了什么!一切仿佛都如宿命般,向沉沦之境滑去。他一辈子在守护着的地方,不可避免的,是要荒凉,甚至衰败下去了。他的心在流血,他也曾在村里大声呼喊,向乡县反映情况,但一切都是徒劳。农业的时代已经过去,工业化的时代早已经渗入这个中央国家的各个肌肤;它对农业上的种种顽疾,即使看见,也宁愿无视,因为它们带不来经济上的丰厚回报。 我从熟悉的大门口进了去。梅子和父亲几乎同时看到了我。先是她父亲叫了我:“这不是大侄子吗?好久没见了。恩,好不容易把你叫来了,快到屋里面坐,今天找你是有点小事情。” 他努力了,但许多事情,并不是光凭热情,就能干好的。先是资金,上面所提供的资金,并一定完全到位,打折扣是常有的事;其次是劳力,村里的青壮年人,早已经在打工的热潮中,走得不剩下几个;最后是热情,村里的一摊子事情,许多村民已经变得特别淡漠,公益上的事,仿佛是去作哀求般。 “哪呢,实在是也刚回,忙,抽不开身的,本来准备等一会过来看你们的。没想到,大伯就先叫了我,可不,这不你一叫,我马上就过来了。”我忙不迭的回答了他。 从我家到乐乐家,可以说是撒几泡尿的距离。不知怎么的,这次我走过去,感觉路好像特别漫长。一路上,我跟着乐乐的母亲,她头上曾经的乌丝几乎全白,但比以前变得健谈。她说了许多话,尽是些从梅子那里听说来的传奇,对儿子倒很少提起。看得出,她对现在的女儿很是自豪,对不久前家里生的天崩地裂,开始平和的承受下来。而且,很明显的,不管她承不承认,她的后半身,都可能要靠这个捡来的孩子—梅子来维持了。老伴老了,自己也不中用了。在年青的时候,即使坐月子,她也在刮风下雨洗被子褥子尿布,很早就落上了风**;到了老年的时候,这种症候就越来越明显了。她絮絮叨叨的,说自己老是在半夜里,被这种病痛折磨得睡不着。 “恩,好的,大伯。有什么事儿啊,这么急的,还叫大婶过来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没什么的,相思哥。说实话,我爸找你作什么,连我这个作女儿的都不知道呢。他听我说你现在在家,就很急的,叫我妈去喊你了。恩,这里有糖,是我从苏门带来的,你尝尝。”梅子给我搬来一个凳子,就听我跟他爸说话。 “哦,我是说笑玩的,别当真了。今天叫你来呢,是这样一个事儿。我想的呢,你也看到了,咱们这个村,光景是一年不如一年啊。我这些年,也努力整了一些嗑,比如修公路啊,打水井啊,搞沼气池啊,也算粗有小成吧;但大多数人所不知道的,就是困难还在后头,以后的路还更难走。我呢,是一心一意想把咱们村搞好,可是,眼见着你大伯岁数也大了,我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最近,上头有一个文件,叫什么‘一村一大学生’计划,我想着,也该为咱们村培养后备力量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心眼比较直;而且我以前听乐乐说,你以前在大学的学生会里面干过,又入了党,应该是一棵好苗子。我想着这次我们村又要换届选举了,不妨你参选个秘书,现在来帮搭我做些事,以后等你经验足了,我就交班给你,你说这个行不?”大伯说完了这些,就猛抽一口旱烟,把眼神延伸向我。 我心里一怔,不知该怎样回答为好。说实话,我在外面混得很不好,早就有回家的冲动。但是,一个过书的人,又回到了乡村里,那无所事事的状态,不让人笑掉大牙,那才怪呢。我可不愿看着别人,整天在我背后,指指点点。在进退两难中,我还是委婉的撒了个谎“恩,感谢大伯的好意。只是我怕自己实在是胜任不了啊。而且,我在外面还有一份工作,现在没辞,那里的待遇很好的。” ------------ 第1一百三十二 回到当下 手 机 站电 脑 站 、就此打住,还是回到我与浮云一起呆的那个鞋厂。现在,我越来越看清了,生活中的许多东西,并不是你想要的;但是,对于一无所有的我们来说,至少在某一个特定的时期里,你还是得坚持一件事情下去,不管你情不情愿;有时,坚持,就成了活下去的唯一原因。 在这个鞋厂的这份工作,就属于这种情景.尽管我了点书,自以为是个文化人,可是,到了这个灰暗的世界里,我什么都不是,仅仅只是资本或者资本家的小小玩偶,它们任意抛掷的对象。当我进入了车间,走进了那轰隆声连天的地方,再望望窗外连天的白云,竟什么知觉也没有生,生活整个失去了想象的涵义。每天,我在厂房里,就是麻木的动着粗手,开动机械的大脑,转悠来转悠去,在可怜的工作中苟活。 作为鞋厂的配料员,我还算恪尽职守,在工作过程中。由于是数数的活儿,每一根布条,每一个鞋跟,每一只中底,我都把它计算得准确,没有遗漏。同时,我还附有监督之责,下面的员工,搞出不良品来,造成了大的损耗,也算与我工作失责相关的一部分。更麻烦的事,就是我得拿那个化学药水清洗不良品的掌,需一而再,再而三的擦洗,弄得我整天都感觉那股刺鼻的味道在自己的身上,令人昏眩。 这里的安全防护措施很差。先是员工工作中的人身安全得不到完全保障。因为都没有受过系统的消防培训,有一次,一个新来的员工,竟拿清洗不良品的化学药水开玩笑。他与别人打赌,说这个不是易燃物,别人就叫他试试。他真的试了,拿出打火机,就点着了盆子里的化学药水,很快大火就蔓延开来。 事后,那个员工当然遭到了开除的处分.但是,他在供述自己行为的动机的时候,竟是一再强调自己不知道这个东西真的能燃着。要是真的这样的话,这就是与管理者的失职有关了。新员工一进来,这些应该是明令要反复说明的隐患问题,竟然没有人来作一个明确的指导,这是很骇人的。尤其有一个事情,使我记忆犹新。我们的车间主任是个小学二年级生(他每次开会都拿来炫耀一下这个),当事故生之时,他无视近在眼前的灭火器的存在,一个人拿着桶,直接冲到卫生间里,搞了一桶水就冲了出来。还好,总算有几个知根知底的员工。他们看到火势不是很大,就抄起近旁的灭火器,喷出泡沫,总算把火势给控制了下去。 这次事故的责任人只有一个,受惩罚的也1 小 说 .1.m 文字版只是当事人一个。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也仅仅成了这个工厂里所有笑料的一个罢了。但是,假如火势真的蔓延了怎么办?当时那么多人挤在一起,不能从楼梯口下去(消防通道在上班时候被人为的锁着,需保安到下班时间,才来打开)。 还有一些别的问题。比如每个员工,面对机器的巨大轰鸣声,却没有戴耳罩;空气中排放的气体,许多是有毒有害的,却没有口罩;手套也没有一个,你直接与那些化学物品作亲密的接触。而这些,在他们近在咫尺的操作平面图上,那些标本上的员工,却一身装备齐全,还是防毒面具戴着。 这就是我工作的地方。这样的地方,不仅在人事进出上,通过自离制度克扣每一位离职员工最后一个月的工资,还通过减少消防安全方面的投入,来减少开支。他们就一直的这样生产下去,他们就一直的,凭借着自己为社会为个人所作出的巨大贡献,获得当政地方尤其是与他们有共同利益瓜葛的一部分人的认可。 于是,于我所能作的,就是展示卑微,揭示弱小。我要把那些别人堆积在记忆角落里的失败经历,用一颗纯澈的心灵,来唠叨一遍。不管有人喜不喜欢,不管有人痛不痛恨,我只是想让有人知道:这是我灵魂深处的声,这是在时光中,卑微着的灵魂,同样有不该遗忘的地方! 我们抱着对未来的一点点希望,开始了无止境的探索。我们一直行进在路上,我们不知道这条路将有多么遥远,我们显然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可是,一个时代来临了,一代人的希望破灭了,我们走在了路上,我们只能依靠自己。 在这个社会里,触目所见的,就是成功学泛滥成灾。仿佛每一个成功,都是来得如此容易,而又中规中距。唉,试想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没经历过苦难就不要轻说苦难,没有成功也不必来兜售成功学。我们的国情,我们的时代,哪一样东西,是如我们想象的那样,来得不沾上过厚厚的灰垢? 很遗憾的是,这些都是工作中得来,我个人的所想。我并没有牵涉别人进去,我只是依自己个人的**情,去感受一些浮在生活表层之外的东西。当过往流逝得烟消云散,当一切风平浪静之后,我只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自己配料的岗位上,默默的作着一些别人看得见的事情。 谁没有权利幻想未来?即使一个叫花子,即使一只流浪狗,它也会幻想出家的温馨,幻想到生活的甜蜜。我们是被人遗忘的角落,在生活的苦难面前,我们忍过,痛过,哭过,在无尽的歧路面前,我们不仅有失望,也有希冀。 我和浮云现在就搁浅在这生命的浅湾里,见证着生活的经历。以后,也许我们要各分东西,也许又要在另一处开始流浪的生涯。只是一种信念,一种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渴望,还没有完全磨灭,在指引着前行的脚步。 工厂是很少放假的,在偶尔得空闲的时候,工厂后面的山上,就成了我们绝佳的去处。在那里,虽然少了人声的喧杂,却又觉着出林子的寂寞,很久才有一两声鸟鸣声传出。我们攀爬上去,草木纵横疏阔。一路上,有蓄水功能的,零零散散的几个窖池,用水泥砌成,横卧在山中腰。到了几乎最高处的地方,放眼望去,天空如此开阔,一个水库就在近旁,衬托着蓝天白云,仿佛给这个地方增添了不同的颜色。而我和浮云,就身在这心旷神怡的佳处,虽然略显疲惫,却还是把未来在给好好怀想。 但是,你千万不要以为,我就想这样,一直在生活中沉沦下去了;相反,这样的环境,更促使我有一种奋不顾身的念头。我需要改变,我必须改变,我必须摆脱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工作,有时都感觉彻底窒息了,像是掉在了水里,却不会游泳,到了最无力的时候,开始拼命的抓狂一样。 从那一天起,从当我们不象有些同学一样,在家乡谋到一份体面的差事,走上了打工这条道路开始,我们就注定得在生命中,承受更多的不屈,和更多的失意。我们是这样的一群,我们是没有了家园,我们哪里都没有正式的名分,我们在自己的国度里,成了流浪儿的身份,我们这样一个整个群体,九儒十丐成为新时代的代名词。 我与浮云开始更加频繁的交往,思想上的碰撞也越来越多。我们几乎怀着一个同样的想法:尽快从这个地方逃离。 ------------ 第1一百三十三章 青春无痕 手 机 站电 脑 站 、生活的路仿佛越来越窄,我和浮云在一起的时候,有时也相对无言。要知道,在这样一个灰尘满天的地方,做一个普通员工,是多么挠人的一件事啊。每天,你一觉醒来,还没有看到好的日头,没有觉出生命在哪里留下了痕迹,就得步履匆匆,向一个灰暗的车间里奔去了。 日子就这样的重复着,不计数目的从面前不断流走。我有时就想着,生活既然如此简单,那么我一开始就应该准备来干这种活计,不必辛辛苦苦,去那么多年的书,花那么多的冤枉钱。这样在土里掘地的父母,也可省很多不必要的花销;我也因为早出道几年,有了工作上的经验,机会也会对我稍微公平些来。 而现实,一如既往的,不如人想象的那个样子。确切的说,我们这一代人,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不该经历的,在这个变幻不定的年代里,也获得了或多或少的体验。我们的生活,模糊的一片在当下的各个角落,四散漫溢在天地间。我们举目所见的,都是贩夫走卒的语言,我们所见的人间,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菜市场,嘈嘈杂杂,永无休止,我们就苟活其中。 现在,还有谁在苟谈理想?理想者们,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日子,他们的足迹几近绝迹,在曾经宁谧的天际下。现在的滨海,到处是一块如狼似虎的地方,吃肉不吐骨头的精髓,已经被实利者给运1 小 说 .1.m 文字版用得炉火纯青。在物欲横流的人间,世界已被资本无情**纵,假如谁不心甘情愿,生活就会被无情剥夺,再不来有未来的希望。 我和浮云,还有其他一些与我们有相似经历的人,初衷可能是因为理想,不想在家乡过一种陈旧的生活,才来到滨海沉浮。可理想的迷梦还未能彻底清醒,生活竟不能得到柴米油盐,我们开始迷茫了。 这是不曾料想的生活,我们被匆匆卷入其中。在这样的环境中,个人甚至连机器都不如的,就这样迎来送往的过完了一天。有时候,在最痛苦的时候,心里就纳闷着:为什么啊,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己,今天就沦落到这种田地?自己也曾努力过,也曾作过完整的付出,可校园里那苦涩的付出,到了外面,竟来得不比一块面包实惠。而整个这样的境遇,无处不在的我们的失落,难道就可以用一句‘高考扩招的结果’来搪塞人吗? 在生命所处的最大尴尬过程,每一种记忆,每一个回顾,仿佛都令人痛彻心扉。诚然,书仅仅是理论上的花哨,可是,又有谁曾告诉过我们,它们是见不得真的东西呢?他们,那些大教育家们,连篇累牍的,告诉过你什么心**,人**之学;但到了身处世间商业大潮,作砸锅子卖铁营生的时候,他们又能作得了什么呢? 这就是我一直保留的疑惑不解。文化人,知识分子,这些冠冕堂皇的称谓,使他们曾经披过神秘的面纱。可现在呢,有的人信口雌**,胡说混编,仅仅就是为了金钱,为了资本在这个淤泥的世间流转得度更快一些来。 他们的话不无道理。可是,有些事情,还是要搞清楚的。比如我们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以上,是不是劳有所值。我算了一下,现在滨海规定每小时工资不低于四元,但这个工厂只有三块,这样一天下来,你就少拿了十来块;加班呢,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只按原工资算,也就是按三元算,它工厂可不管你周末不周末,都没有几倍的算法;每个月的休息时间,按说是有四天,但是由于加班的缘故,几乎都只有一两天的休息,有的还是整月的上班。实际上,这个工厂的绝大部分工人,每个月都只能拿到千元左右的工资(不包吃,住是每月扣五十元钱)。 虽然,我们现在连自己都还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到底该往哪一个方向去,也是深深的困惑在我们眼前。可是,这难道就可成为我们逆来顺受的理由?我们已经丧失得一无所有,假如还要在精神上去作一个完全的奴隶,那就变得完全不可饶恕。 我脚步踉跄在社会的底层,隐忍着过着每一天。在这样的环境里,由于生活经历,还有所受教育的结果,我与那些长期劳作在这里的普通工人,暂时显现出了些隔阂的存在。他们许多人,在这个工厂里,一干就是好几年,有的甚至十来年以上。他们不管外面世道怎样变化,对现在的生活,已经习惯了。他们会对我们这些新来的,有想法的人这样说:“这里已经够好了,管吃管住,还有工资,你们到哪里去找?还是安安心心,老老实实工作,寄几个钱回家是正道。”他们这样开导我们。 世故和圆滑,在某些人身上,是必备的一种品质。但另外一种人,又是显得些变态,爱故意抓别人的小辫子来耍。你生存其中,就不可能不与任何人生关系。现在,你偶尔也跟他们对话,间或娱乐;你也会耍些小伎俩,像无赖一样,然后装作有些无辜的样子。 还有,这个鞋厂,他们每天大张旗鼓的招人进来,每天的又使大部分人自离着离去,赚着昧心钱却眉头都没有眨一下。这就是我了解到的一些基本情况。凭着这些,就存在着完全的不合理。他们明显规避着劳动法,打着擦边球。他们不仅想现在这样作,还希望这样不合理的作法,一直延续下去;难道,对这些,我们就不该有自己的想法吗? 只是你还是迷茫居多,尽管你没有用言语表露,但你心里的讯息,还是清晰的写在了脸上。地球连成了村,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不例外,本来应该毫无隔阂的。但是因为每个人的教育背景,生活经历各不相同,于是就产生了沟通的困难。但我所说的沟通,绝不是语言层面上的东西,而是深入到内心的文化价值,思想观念的区别。也许,某些人一天到晚就只想着工作,还有玩;而不知趣的你,却另类得很,虽然身处江湖之远,却还要想想政治,经济,教育,文化等等一系列的其他问题,这在他们眼中就无疑是个怪物了。 人,靠什么活着?如果仅仅是为五谷杂粮而活,那我何必出外受苦这么多年?要是精神被生活折磨而死,那文明的成果也不值得希奇。我一直隐隐的想着:这叫什么生活?这难道是自己生活的全部?为什么是我们该接受命运的摆布而别人就要改天换地,削铁针上,鹭鸶腿上剥肉?公平正义难道仅仅就是利益的幌子?一部分人致富就是靠剥削欺诈绝大部分人的劳动所得? 我本不该揭开伤口,而来展览洞彻人间;我本温和善良,并不比一只猫来得更加凶猛。可是,即便我是一个更驯顺的良民,也得给自己算一笔账啊。我浪费的时光,浪费了的青春年华,曾被许下过的空头支票,现在难道,所有的都要我自己来给买单?难道,难道人生就如银行一样,青春损耗了,也可以用呆帐的方式,来一笔勾销吗?我不知道,我开始麻木,我真的不知道在生命长河中,那种时光的远逝,对一整个人生,造成了什么不可预知的意义。如果说人是为了受苦,来这里苟活一遭,那人间哪里没有受苦的道场?如果说苦难造就了生命的坚韧,那无情的宇宙为什么总把这种笑话开给穷人? 但这不是全部。大部分时候,你头脑清醒,时常给自己敲警钟。你会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自己:‘我是变了吗?我的心在哪里?我随波逐流了吗?我是不是已变得无可救药?’有时,你宁愿边缘化自己,也不掺和到那热热闹闹的买码活动中去。 这就给生活出了道难题。在一个实质上彼此隔离了心灵的世界里,谁能长久忍受苦熬的生活下去?假如这样的生活状态,一直延续下去,得不到任何改善的机会,换成是你又会怎样想,最后怎样去完成生活? 但是,即便我这样想,又能有多大用处呢?象在这样的环境里,想与某些人找一点共同语言,都显得困难,更甭提思想上的交流了。身处底层久了,听到的多是些**笑话,说不清道得明的东东;还有就是互相之间的猜忌,有心的防着别人,这也是一种生存之道。 ------------ 第1一百三十四章 夜的喧嚣 手 机 站电 脑 站 濒海是个好地方。这里夜市繁华,人群拥挤。一天,我和浮云两人得了个空,就离开这个四面围墙的鞋厂,到外面逛了一下。 本来有趟市的免费车,直达鞋厂附近的地方。但由于我们去迟的缘故,前面的一趟已经过去,后面的一趟至少半个小说才回,两个人就走路过去。出了厂门口,经过一条石子路,大概一百米,才到了水泥地的路面。当时天刚下过雨,地面坑坑洼洼的地方,还有许多水渍的残留。我们两个人,经过这百把米的路面时,都把裤管给提着,很小心的迈过去。直到了水泥地面上,我们才把裤管挽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因为我们只有一身换洗的衣服,又是下雨天,要是再把它弄脏,到时穿个**衣服上班,就有些麻烦了。 沿着水泥路面一直走,前面一段没有街灯,是一片较**暗的地方。大范围的两边,同样是几家厂子模样的招牌,在保安室灰暗的光亮映衬下,若隐若现。向厂子内望去,闪动的人影,在黑夜的光亮下特别刺眼。他们在加班,机器的嘈杂声,不断的传到我们的鼓膜中。而在一旁小的地方,就是因地制宜的几家小餐馆,里面偶尔有几个客人,还在点菜,或者在吃饭;还有几家商店,也落在旁近,其中一家守店的因为没有顾客,都打起盹来。再往前走,就是几家玻璃店,一个五金店,招牌都摇摇欲坠的,昭示着它们的门面。 这样一路走下去,当我们拐了个弯,才见到高高的路灯,宽阔的柏油路,闪现在了面前。再往前左拐,就是街区,街区的对面是一个高大的牌楼,上面烙金的刻印着‘幸福村’几个大字。这时,人渐渐多了起来,外人眼里所见的滨海,到了这里,仿佛逐渐有了清晰的轮廓。我们进了街区里面,五颜六色的灯光,从各个地方闪耀开来,照亮了这里每一寸的地方。攘攘扰扰的人群,象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满大街都是,四处窜着。迎面望去,小吃摊,小商店,大市,象上足了条的钟摆,鼓足着劲儿在你1 小 说 .1.m 文字版面前展览着。而各种促销的条幅,更是多如牛毛。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摆地摊的,支窝棚的,都尽心竭力的,在为人民币服务。廊的门口大大的洞开,女人鲜红的嘴唇,比番茄酱汁更浓,勾引着来往行人。在路上,贴牛皮癣广告的,送医院宣传册子的,不一而足,都在这个奇特的地方,构成了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 我和浮云先去逛了市。也不知怎么的,一进大门,心里就有种酸酸的感觉。老是觉着,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有哪些,是自己能够凭劳动的双手,买得到的呢?自己的工资,就这么几个子儿,能派上什么用处?穿过大堂,见到各式各样的衣服,光鲜亮泽,就勾起自己的**来。“现在冬天来了,还穿得这么单薄,应该过去看一下的。”这样想着,就逡巡着看起来。说实话,这些衣服,质量还可以,料子挺不错的,一**起来,都很柔软的质地;但再看看价目表,却又不得不望而却步了。一套都一百多的,我****口袋,手又放了下来。 悻悻着离去,到了二楼的电梯口边,我们就顺势上去了。二楼是专卖吃食的,物品门类齐全。熟食,水产,干货,面包,酒饮,样样琳琅满目。我们这儿瞅瞅,那儿瞧瞧,饱了个眼福,脚走得酸了,却没有买。知道三楼有个书橱专柜,可以坐下来歇一下,我和浮云就合计着,上了三楼。 没想到,今天是周末,虽没有几个买书的,看书的人倒挺多。本来很少的几个凳子,早就被别人给占完了,连地板上都坐满了人。这样我们也只有先站着,在书架上随意的翻看着。我是个很爱书的人,书时候最爱逛的就是书店。现在,一到了这儿,仿佛又忘记了自我了,拿起一本《明朝的那些事儿》,就旁若无人的看起来。而浮云呢,他也看书,但旨趣与我明显有些不同来。他比较偏向于那些工具理**的书籍,而且兴致也不是那么集中,在各个书架上,都只是转来转去。 比较来说,我是不喜欢看畅销书的,像商业类,励志类,尤其不看。他们为了表达某种成功,说得太夸张,反而使我不信赖起来。但有一类除外,那就是历史类的。像我手上拿的这本,就是历史小说一种。从这样的小说里,很可以看清一些事情。在这本书里,基本上囊括了那段历史的人生,社会,生活,反映了时代真实而又残酷的一面。当然了,作者也有春秋笔法,比较的看,他是以一个统治者的思维,来看待那曾经生的风云际会的。 “恩,我正有此心。太晚了回去,也不安全。”他回道。 这时夜已经很深,法国梧桐的叶子,落得满地都是;深秋冷冷的气流,开始慢慢飘散开来。“凉不凉,你看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我说。 吃完了东西,我们全身有了劲,又往前开始走了。“恩,我们现在到哪里去呢?”我问了下他。 正看到精彩处,李自成东躲**的那一段的时候,浮云已经厌烦了书架,就叫起了我来:“走吧,时候不早了,再外面转一下,明天还得上班呢。” 前面是一个买福利彩票的地方。浮云有个习惯,十天半个月的,总要买张彩票。他并不精于此道,只是随便碰碰运气。有时他笑着说,搞不定哪次我就大了呢。这次他也一样,又到了这里来。随意的看了下号码,他就拿出来一张,付了2元钱,很快就又与我,又重新在街道上游荡起来。 热气腾腾的米粉很快就端了上来,里面有几片海带丝,还有几粒花生。这与厂里的伙食比起来,已经算美味了。我拿着筷子,一直吃到把汤都给喝完,才算罢手。而浮云呢,情况与我也差不多,也把碗给拨弄得干干净净,才算完结。 “恩,好的。”我恋恋不舍的,双手把书合上,放到书架上,就跟他一起走了下去。 “走,到前面去看一下吧。”浮云说。 到了外面,街市依然繁华,人流如织。各个卖水果的,小食的摊子,还没有撤掉。我们合计了一下,想着转了这么久,肚子也已经饿坏了,就把眼睛瞟向了吃食摊子。见到一个露天支起来的米粉摊子,好多人在吃,我们想着应该贵不了哪里去,就去问了下。老板说两块钱一碗。价钱不贵,刚好适合于我们这样的人来吃,就各要了一碗汤米粉。 ------------ 第1一百三十五章 花鸟虫鱼 手 机 站电 脑 站 ※shushu。日子就这样的不声不响,在我的面前流淌。有时候,我想自己,是不是已经足够麻木。生活走路吃饭,早已开始程式化的完成;精神上,也开始恍恍惚惚,有时耳鸣得厉害,却不知什么原因,还有就是一双眼睛,曾经澄澈的地方,也**晴不定的,变得浑浊起来。 无事躺着的时候,天花板千百次的,经过扫视的头顶。有一天中午休息,怎么都睡不着。眼睛花花的,往天花板上瞅,竟觉出上面,有千百只马在奔跑。它们都迅疾无比的,来去如风。渐渐的,天花板变成了大草原,马儿自由自在的,仿佛就要喷薄着,冲到我的身边。正当我专注凝神的时候,突然间,马匹却消失了,上面闪现出晃动的星星,我以为是天上的星星;但一下子,又好象成了,是从我大脑里面冒出来的星星,它们时而上升,又时而下降,闪耀个不停;到了后面,又变成了一团黑云,黑云紧贴天际,漫无边岸的,弥漫着意识。 当这些个东西过去,意象仿佛1 小 说 .1.m 文字版消停了一会。但不久,视线于半眯半开之间,又模糊起来。这次是花花绿绿的被子,烙在被面上的花鸟虫鱼,竟如全部活了过来般,千姿百态的动作着。它们许是高兴极了,刚开始是窃窃私语,久而久之,一个个的竟跳起舞来。象那支暖过我身的梅花,穿着血色的衣衫,姿态优雅的,旁若无人的转起来;过了一会,不知不觉的,它闪到了我的面门前,开始像个小孩子一样,挤眉弄眼。突然,它加快了舞步,整个身子旋得更快,舞得更欢,仿佛有无数的梅花花瓣,清清点点的浮动,在我空洞的意识里。 过了一会,似乎是肆无忌惮了,梅花竟把我从被子里,给拉扯了起来。我有意识无意识的,跟着它开始作旋转运动。在模模糊糊中,人被旋得天昏地转,意识上升又下降,不停的觉着有花瓣纷纭的溅落,从头,到脸,然后身,最后到脚上,它溅满了我的全身,又洒满了一地正在我怔的时候,这些个幻觉突然全部消失,代之而起,模糊中是一只柔情的鸟儿,温顺的在一颗光秃了枝桠的老树上,在唱着歌。刚开始它窸窸窣窣,很小的声,不久,就唱响了起来。仿佛是来自天籁,又仿佛是经过了地狱的轮回,这声音时而高亢,又时而显得低沉。当它唱得欢的时候,翅膀在风中悚悚抖动起来,羽毛全部攒足了劲头,一根根竖了起来。它好像看到了我,象是想向我飞来,又象是惧着什么,当风声更加猛烈的时候,它的影姿和歌喉,竟嗖的一声,从我的视线里沉没不见而老树依然生根在那里,它已经变幻了形状,一只庞大的树根,突然伸展到我面前。树根其丑无比,不断的膨大,在膨大到一定程度,它变成了一条长满了黑刺花毛的毛毛虫。这是我平生最讨厌的虫子,它现在就活在我的面前,令我惊恐万分。更糟糕的是,它无视我满脸的厌恶之情,开始向我挤眉弄眼起来。它也翩翩起雾,尽力的展现着它水桶的身段。令人惊悚的是,它靠我越来越近,并摆起各种姿态,看我的神态象是恋着一块奶油蛋糕的香味,不肯有半点放弃。更近了,它忘乎所以的,又向前了一步,我几乎能感觉到,它在潮热中的喘息;它红红的眼睛象是兴奋到了极点,以为有猎物可以措手可得不可思议的事情生了。在我几近绝望的时候,那只刚才高亢着声音歌唱,又一下子消失没影的鸟儿,竟不知从何处掠冲了出来。它毫不迟疑的,像剑一样飞过去,一口就叼住了那只可恶的虫子,救起了我。我虎口余生,在我还来不及感激的时候,这只深情歌唱过的鸟儿,连同那只丑陋的虫子,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这时,那只床被上满身花纹的鱼儿,开始耐不住寂寞,自由自在的游动起来。刚开始,它好象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悠哉悠哉的,在大千世界中闲逛。它如此悠闲,以至我放松了警惕,以为它只不过是在我身边玩会儿的。我眼中的哈哈镜仿佛又要流转,但大事不好,那只小鱼在我不防备它的时候,一下子把小嘴张开,它张开的口简直比身子还大。我惊疑着望去,那久不见天日的口腔里面,竟是一长排尖利的牙齿;再看它的美丽花纹,这时也全部倒竖起来,竟变成了剑棘一般。它威猛无比,向我狂冲过来,尖利的牙齿仿佛已经啮咬到我,我听天由命我几乎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最危急的一刻,又是那一只不知名的鸟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它一个闪电般的俯冲,就把那只鱼儿一口含住,死死的用嘴夹紧。鸟儿作完了这些,终于高翔着回去,不再露面了出来。而我,却出了一身冷汗,身子猛烈的动了一下,被给完全弄得惊醒。 这时,已经翻来覆去睡不着。虽然,这些朦胧中的奇遇,好像仅仅是梦一般简单。可是,在我们的生活中,难道不是幻觉在直面人生命运?难道不是现实生活,太过于残酷导致生命枯燥单调?想想自己,每天迷迷糊糊的经过,就觉得生活,和梦幻实在相差无几。 ------------ 第1一百三十六章 梦的解析(1) 手 机 站电 脑 站 望着窗外,天空灰蒙蒙一片。生活的路上,仿佛已经努不起半点力量。恩,为什么啊,为什么生命是这样一种光景?为什么这时光的经过,都已经变得无足轻重? 恩,我害怕呢,我好害怕自己,就这样的头痛欲裂,一直个不停。而浮云呢,浮云现在在哪里,我好想见他,与他交谈,聊天,无论说什么都行;只要有个人说话,就感觉到稍微心安。 我得马上去找浮云。我不能再在房子里面呆下去了,筒子屋里,是没有我说话的地方,也没有我想作的事情。他们这些人,—同宿舍的人尽管都在,但自己与他们,仿佛隔得宽广无边,能说些什么,又作些什么呢?我说的他们几乎不懂,我所痛苦的,他们也以为是杞人忧天。我必须现在离开了,这个地方。 我住三楼,浮云住五楼。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披好衣服,就走了上去。我行色匆匆,过第一个楼梯口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没被摔倒。正好有一位某部门主管经过,碰到了他的身上。“对不起,我刚才走急了。”我马上道了歉。 他闪了我几眼,带点责备的目光刺来:“以后不要再毛手毛脚了,爬个楼梯都这样的,还怎样干事情啊。” “恩,我以后一定注意。”我连连答应着。 “应该这样的。”他整了整自己的领带,就走开了。 我气都没喘上一口,就冲上五楼。敲着门,只听见一个睡眼朦胧的声音在里面大声喊着:“找谁啊,这时候还来敲门,都睡了呢。” 他不好再隐瞒了:“母亲病了,好象是很厉害的,我本来应该要尽些心的。可是,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又能作些什么呢?白白了这些年书,要是说钱,可是拿不出几个来的;要是去看,山隔水远,更不能马上到达。然而,我又不能撒手不管吧,就寻思着,把上个月的几百块,除了自己留下百来块应急之用,就全部给寄过去了。”顿了顿,他又接着说:”虽然是杯水车薪,但希望能解下燃眉之急。” “怎么了?是不是自己今天,确实大脑有问题了?今天的行为,他们都觉得匪夷所思了?”当我漫无目标往下走的时候,自言自语个不停. “恩,是这样的,你不想我当时的疯样呢。我到处找你,恨不得把你从哪个缝隙里面掀出来。”我逐五逐十的,从生的那一刻开始,把梦境对着他,给演绎了一遍。 在南方的濒海,现时是很好的日子。暖洋洋的阳光,倾泻在身上;枯**的草儿,躺在你身下;这蓝天白云,从你的视线里滑过,迈着轻盈的步子。这是美丽的地方,拥有一套房子,碧水青山自可怡情,亭台水榭自可适意,人这一辈子也就足矣. “恩,愿如你所说。只要你不泄气,我去争取,希望能度过难关。”我点点头回答。 习惯**的走着,竟又到了自己宿舍门口。正准备一头扎进去,却现自己根本没有想进去的意思。“唉,去哪里呢?” 看他那脸色变化的样子,我直觉着,应该是家里生了什么事了。“恩,瞧你脸色不好的样子,是不是家里那边,出了点什么事?”我问道. “恩,就这些了?”我追问了一句。 “恩,今天啊,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是撞了邪般。你不知道,我中午作了个很可怕的梦,就跑出来了,一直找你呢。” 正当我痴痴呆的时候,一个身影已经闪到了我身旁:“恩,相思,你怎么在这儿啊?” “你说得对,咱们尽心就行。不管怎样,生活总会好起来的。只要我们不放弃努力,一心去争取,总会有机会的。”他反过来安慰我道. “恩,浮云,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我刚到你宿舍去了,你不在呢.”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几乎是不相信是他。 “哦,我刚才出去了一下,给家里办点私事去了。”他刚才还阳光满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云。 “恩,我也这样想。但那太使我震惊了,世上还有这样希奇古怪的幻觉,而且能使自己从兴奋的顶峰一下子跌到深渊里。在梦里面,那只来把我搭救的鸟儿,更使我百思不得其解,它为什么来搭救我啊,它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鸟儿?”我一本正经的说。 啪的一声,门被打开了,一个人站到了门口:“你今天是了神经是不是?他不在,我还能骗你吗?赶快走,不要打扰我们睡觉!”啪的又是一声,门被关拢起来。 下班的时候,这里会有几个人前来打球,也有围观的人,很热闹的。现在呢,这里稀稀松松有几个人。他们有的是在晒太阳,还有的就是男女两个在搂搂抱抱。我无心无意的,捡了个地方,就坐了下来。已1 小 说 .1.m 文字版经到了冬天,阳光不是很刺眼,很暖人的那种。不时有风刮过来,不远的一个塑料棚,被吹得哗哗直响;满地的落叶,呼呼的打着滚儿。 “哦,忘了问你,你今天怎么有兴致,一个人跑到草坪上来了?以前我死拉硬扯的,叫你过来,你都没有答应,你总说还不如睡觉来得实在。”他象突然记起了某事,问起我来。 可是,这仅仅是想象。就像生活,你就只能幻想,却不能触**一样。当你从这些玄幻中,挣脱出来,回到现实中,才现,一切都还那么遥远.也许,这些美好的生活,绮丽的想象,对自己而言,就永远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 “不在,他出去了,中午不会回来了。有什么事下午来吧。” “哦,这个我可无从知晓。但是它向你展示歌喉,在附近不离不弃;当你遇到陷阱,又奋不顾身,这对你而言,又是一种怎样的痴物呢?我想不会是凤凰吧,它的**子太火暴了,要在涅磐中重生自己,应该不是你心想的那种。那它在你心灵意境里,是不是喜鹊,那报喜的鸟儿?但这也太俗气了吧,它整天唧唧喳喳,应该没有那么伟大。”他开始沉思起来。 就疑惑着,脚却向楼下走了去。从宿舍门口,没有多远,就是厂里面的一块大**场,上面有两双篮球架子。我跌跌撞撞的,就转到了这里。 “唉,其实也没什么的,只是作了一场噩梦,想找一个人倾诉而已。而他们,竟都这样凶巴巴的样子,仿佛别人前世欠他们一样。” “你找我干什么?咱们三天两头见的。许是你的梦里生了什么,是不是挺骇人的?”他关切的问起来。 “嘻嘻,我猜对了,一定是相思鸟。你的名字里就有这个吗。而且,你多愁善感的**格,也必定适合这样痴物的想象了。呵呵,你说对不对?”他高兴的大声嚷道。 我知道他们都在午休,就快言快语的说:“我是来找浮云的,他现在在吗?” “不可能的,他一定在的,他现在怎么不在呢?”我突然之间,就大声嚷起来。 “真有这样可怕?是产生了幻觉了,你整天神经绷得紧紧的,像上了条,一定是想放松却放不下来,所以出现了这样的怪事。”他认真的说道。 “哎,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只是母亲这几年身体一向不大好,我出去打了个电话.”他吞吞吐吐的说着。 “这样子的,咱们算同病相怜了,我母亲也一直身体不大好。看现在咱们情势,也没办法的,只能作到此为止了。只要你存着这份孝心,总是好的。”我若有所思的说道。 ------------ 第1一百三十七章 梦的解析(2) 手 机 站电 脑 站 ※我听着浮云的话,沉思不语。我知道,他或许对了,或者又不是。在自己看来,无论哪一种揣测,都显得还苍白,也模糊。心里最深处的东西,有时自己都不能理解,它是怎样的一种飘浮,不经由意志转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心里开始隐隐升腾起另外一种东西,在流动飞舞。它是什么呢?哦,原来有一个记忆若隐若现,在浮出又沉下。哦,出了什么事情,它怎么象苍蝇一样,在抓挠着面门,是不是那记忆的窗口已经开启?密密麻麻的回忆,开始浇漓到我头上?不,时光的苦难记忆啊,请稍候片刻,你千万别来得太过猛烈,自己仅还是孤零零一人,不要把太多的痛苦,都浇着在此一刻。 可生命就是这样,记忆的闸门一旦拉开,它就不管了人间的悲喜。一个个生龙活现的场景,像小白兔般跳跃,它们粼粼次次的蹦了出来。它们丝毫不把我可怜见,好象在对我的身心**,轰轰烈烈的出演一幕幕悲喜剧,几乎**得我喘不过气来。 整个身心几如烈火般的焦灼,一颗曾经晶莹透彻的心,仿佛被烧成了焦炭。我如在水中浮浮沉沉,不知所措,拼命想抓住救命的稻草,四顾茫茫,却见不到一个人的踪影。“怎么办?路在何方?眼见得记忆的浪涛汹涌,它凶狠的扑了上来,扭打不停,是不是要把我撕碎了才肯彻底罢休?” “不,人生的苦难影像啊,你千万别,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你一定要懂得成全小人物的精神受难;你看,他还有老父老母,还幻想着生活的美好前景,你要成全他的未来,就像成全你自己当年小孩子一样的不切实际一样;你千万不要太过于残忍,成为戕害他微茫希望的**。”我灵魂里的声音,仿佛在苦苦哀求。 一长段时间里,沉默无边无际。正在我收拾行当,准备新的启程时,一个声音,如霹雳般,狂卷而来:“你还有未来?你还有美好的时光?你是不是痴人说梦?你好好看看吧,你看看你身边的人和事,看看谁在生活中受苦,谁又将不费吹灰之力享受永世的荣耀?你要看清楚了,谁是戕害你灵魂的**!” 疯狂的啸叫震天动地,随即就消逝无踪。我如大梦初醒,惊起一身冷汗,大脑中的场景,却又被活生生的拖到另一个地方: 在一个漫无人烟的岛屿上,海浪不停的拍击着岩石,那波浪与巨石相击的声音,仿佛如传过了几个世纪的古钟一样,苍凉寥远。在猛烈的震荡声中,仿佛是从浪花的碎片里重生出来,我看到了一只小巧玲珑的鸟儿。这只鸟儿,它只有单薄的身子,轻柔的羽毛,但长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波浪翻滚,震天动地的时刻,它没有半点恐惧劲儿,飞落进一片浩淼之中,只为了拾一片从掌心里失落了的荆棘。 由于波浪摇晃太猛烈,当它每一次瞅准时机,俯冲下去,收获的都是翻飞的水浪。而即便如此,这并没有打击它的信心。它只是一次一次的,俯冲下去这就是这只痴情的鸟儿。而尘世的言论,当然1 小 说 .1.m 文字版离它不远。它就算拿到了那片荆棘,就算在日子中有了个希冀的地方,这于它的苦难,难道不是更进了一层?自可想象,当荆棘每天刺着它的心口,这是一种怎样的煎熬。在痛苦的快感中,当鲜血顺着它的身上流出,当全部生命的力量集中于一点,也许到爆的那一天,就终究不远。 海浪一如既往的,没有停止住自己,在夕阳下的表演。当浪花再次攒动起怒潮,准备以其人之道还之以其人之身,向那只可怜的鸟儿冲撞过去时,我猛地一颤,从自己迷糊的意识中,惊醒了过来。 这片荆棘曾经每天伴随着它入眠,又刺痛着它的身心。但即使如此使它被刺痛,它依然珍视着心灵中的那片荆棘。荆棘仿佛就是它,它仿佛就是荆棘,在无数个过往的日子里,它与荆棘相拥相伴着成长。寻觅这一片荆棘,仿佛就是寻觅它自己—这一颗在尘世中饱受摧残打击的心灵。 沧远的天空里云鹰飞来飞去,它们有火一般的**,和高空俯冲的能力。当食物不足,生活难以为续,它们也会跟着髭狗的队伍,为了争一口腐食,踏上长长的征途;当食物丰裕,日子宽余,它们就会傲视着蓝天,不再与髭狗为伍。而为了争取那一片荆棘的鸟儿呢,好象与这一切都无关。它自始至终,就仅仅为了那一片荆棘,而去作凶猛的冲刺,直到筋疲力尽。 痴情的鸟儿,无助的荆棘,当大浪在你们面前来回,当爱恨的力量遭到飓风的**纵,当你们在生命中苦苦追寻,谁又能理解你们深痛的伤,和刻骨的绝望?云起了,又落了;树木兴了,又枯干下去;当大片的草叶子,随着风声的肆虐,在天边飞来飞去,我不知道,这难道仅仅是一种轮回? 而在茫茫尘世,谁又是那只鸟儿,谁又是那片在水浪中漂浮的荆棘呢?鸟儿的痴情无与伦比,而荆棘的硬刺,却想刺破一切柔软!爱与恨之间,永远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它们从一来到这个世上,就生着激烈的战争。而硝烟弥漫,生活化为灰烬,谁又能成为最终的赢家? 鸟儿的绝唱刚才还在我的耳边响起,它凄厉婉转的声音,仿佛传过了千里万里,又哗哗的回到我的身边。时光在流,大脑错乱的保留了回忆,我不知道,自己是变成了那一只鸟儿,还是那一只鸟儿变成了我。不管怎样的生命体验,仿佛都有一只涨满了荆棘的鱼,在身边不停的流淌过去,又不停的雌伏下来,仿佛命运与生俱来,就是如此的让人难受,刺痛心扉。 ------------ 第1一百三十八章 螺丝钉 手 机 站电 脑 站 不管心里面怎样翻江倒海,到了生活中,我竟还能平常如初。无论在工作中,还是到了与人交往,我表面上没见出任何异样的情形。 但有一点,那就是我还是感到难受,心里憋屈得慌。每天,当我一走进车间,第一感觉,就是自己如一颗螺丝钉般,被紧紧的拧在了机器上。每次当我想到逃离,想到从这无边宽广的轰隆声中,消匿得无影无踪的时候,心里就感到丝丝快感。 工作常常是这样开始,当我一走进工作间,两只手就没有闲过。我忙碌不停,为了一***命的钱粮,但还是要遭到主管的训斥。在这里,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显出我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远不比一台机器更加精干,更有耐**。在工作中出错,手脚时常赶不上要求,一直在我身上存在。 但是,即便是这样,就难道完全是我,自己铸成的过错吗?为了成为一个熟练的流水线工人,我自可早些年出来,获得锻炼,这样工作就显得轻而易举。可是,有一条必须值得记住:我在学校里,待了十多个春秋;这十多年里,我难道就没有作过完整的付出?在那些艰辛的岁月里,我付出了心血,汗水,我以为只要努力耕耘,就会有一片灿烂的阳光之地。 但生命不值得想象!我是一个农民,我是农民的儿子!就如临到成熟的庄稼一样,当我怀着欣喜的心情,准备着去收割,却现别人打起了铁的界桩,把我挡到了门槛之外。这些都如旧中国租界竖起‘华人与狗不得进入’的招牌差不多,我们只是二等公民的待遇! 于是无论如何,你就得只有做工,只有明白大机器轰鸣的地方,才是你最终的去处。你每天做着十多个小时,却拿着勉强喂饱自己的工资;你的工资不停被剩余着,换成大把美金,那些外汇储备,还有这个国度富豪们的穷奢极欲;你不管出于怎样的理由,都不能为自己申辩;仿佛人间自有它的法则,等级森严的人类,道德美德只是挂在嘴边的东西,公平正义的鬼话,只能拿到坟墓前才能得到倾听! 在工作中,伴随着手脚的忙碌,意象就这样的,不断的涌向心灵的中心,又慢慢扩散开来,在无法排遣的时候,就几乎都变成了桃源仙境的呼唤。可是,在这个世道上,哪有什么桃源仙境,哪有可避免摆脱悲苦命运的途径?在凋残的世道上,怀着任何幻想,仿佛都是徒劳。命运之舟,只是一天天的,带领自己越陷越深,直到终被人间的不公不正的大浪所彻底吞噬。 我忧心忡忡,想到生活,想到时光,就这个样子疲累不堪,直至终老,就不能不落下辛酸的泪。朋友,别怪我喋喋不休:当你一个人,与众多的兄弟姐妹,忍受着上级的斥责,却拿着可怜见的工资,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心灵感受。‘你服气吗?你就这样的认了吗?难道真的是你上辈子犯了天大的罪过,遭到了上天的惩罚?’这样的日子好像无止无境,人与人之间,也在对立和压力间互生互长。在机器文明下,在深重的剥削下,变态成了某些人心理展的常态。上级对下级的训斥,不同部门间的倾轧,在这里上演得如火如荼。人间只有货币的规则,在上演一幕幕闹剧,千百年来道德教化的文明成果,已经变得不值一提。 而荒凉的夜啊,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没有改变的办法?生命有没有在压力下,突出重围的勇气?当你仅仅作为一颗螺丝钉,在那里灰暗的光的时候,你是否觉得,自己的命运,还能有新的转机的时刻?你有没有想象过,当有一天,你合上一台机器,是否能象合上一本书一样感到清新自然,没有不堪重负的感受? 有时候想想,难道是我们这些人,是天生不够努力,才理应遭受如此多的斥责,还有那些无聊的揶揄?难道是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和谐的存在,一定要三令五申的,搞得神经兮兮的,才能有一个满意的结果?工作中有压力,压力随时存在。管理者和员工,仿佛成了一对天生的冤家,他们都心怀不满,却不知道彼此也只是一种被利用了的可怜虫。 这就是车间的生活。车间中的生活,就这样的无处不在。不管你承不承认,它都长远的影响着你的现在,又持续到你的将来。你在唯效益论的经济世界里,就只能凶猛的工作,凶猛的用手忙个不停,来换取微薄的收入。而与此同时,你的大脑,却不可逆转的,停滞了下来。它在十多个小时的机械重压之下,早已经麻木,不可能去思考新的问题。这样你的身心口角,就永远凝固在了机器上,或者淹没在训斥声中。你完全被静止了的时光,给吞没掉,再也找不到自我。 还有一个,就是你自己的勇气,这至关重要。要知道,你无论在何重情况下,必须要能自己站起身来,立起腰杆做人。在这个世道上,没有人能真正帮得了你;能帮你度过难关的,只能是一个有血有肉的自己。当别人在你身边经过,过着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幸福生活时,你就要静下心来,学会观察,想想自己,想想他们,想想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所在。 这些都只是在想象之列,仿佛永没有实现的可能。但不管怎样,人谁与谁之间,都没有**控彼此的权利。当你真正要象火凤一般,在烈火中重生过来,我想是没有别人,能阻挡住你前行的脚步。或许,他们的意图很简单,就是想把你变成一台驯服而又好用的机器,其余的都不在其考虑之列。但是,即使是被最瞧不起的贱民,你自己也长着一颗心啊。你绝对不如别人想象的如此简单,而且麻木。你的思维自可高于他们想象之上,你的心灵自可溢满更多的东西,你要去作斗争赢取自己的权益。当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在用很小的利操作着很大的欺骗,你自可不加理喻,你要表明自己的主张。 在资本的运作中,人变成了牺牲品的存在。在大机器的轰鸣声中,人不见得比一只猪狗,更具有生命理**。时间在流,生命在逝,到处是麻木的一群,在车间的筒子里,完成着所谓的生产定额。 ------------ 一百三十九章 飞尘满天 可飞尘满天的环境还要持续下去。我知道,只要自己还在这里呆上一天,迷迷糊糊的状态,就不会停止下去。也许,我没有能力,去昭示世人,说自己,或者别人的生活里,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这样的日子绝对不算正常。只要是我,还算有一个正常人的思维的话,我迟疑的生活态度,就不会有消停的时候。 昏昏沉沉中,隐隐约约听说,现在外面风声很紧,说是好象金融危机了,全球经济风暴正席卷而来。乍一听起来,这好像很吓人的,但好好想一下,这与我们这些小民,又有多大的关系呢?当我即便有了这么一份工作,我也只是半饥不饱的过活,根本没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而假如我彻底失去做事的机会,我也只不过回家帮父母种地,还是一样的沉沦着度日下去。这于我们最多关系的,就是在工作的过程中,他们发威风得更厉害了,因为订单骤减,他们把猪咆疯都倾泻到了我们身上,说是靠了他们的养活,我们才不至被饿死。 他们火急火燎着,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但这于我们,实在是不相干系,因为生产的动力是消费,而他们又只会全力的倾轧我们的工资,我们就只能爱莫能助,站在近旁冷眼旁观。 早就知道,我们的工作时间长,整体工资水平低,社会福利几乎为零,可又有几个人,会为这个不公平去作一些小小的斗争?他们只会大肆吹嘘,我们的经济增长率是多少,外汇储备是多少,富豪榜又新增了多少面孔,而谁又会去量化到做工的人身上?一个欧美或者港台人士,到了我们这个地方,作相同事情就能拿到多出至少六七倍的工资,这社会难道没有责任,这难道我们小民的付出就真的比别人更贱? 唉,就算无所谓吧,我徒劳的费着唾沫星子。我无知无识,说个话都怕把名家给弄得呛着不行。我发过一些不苟言论,早早的就被河蟹了了事。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说出一些真实想法,为什么就触犯了那些精英人士,那些自以为可以给我代言的人? 社会在发生不大不小,不痛不痒的改变。我也在不痛不痒中,逐渐的被消耗掉生命的热血。以前,我以为自己是个大学生,所以要想得更宽,思得更沉。可现在,豪气消磨了,只剩下一具空皮囊。这几年来,好像是在四处摸爬滚打,等待机遇之神的降临,但天哪,只有自己知道,是怎样的活了过来。 一路走走停停,并没有找到一处蓝天下的地方。也许,现在是这样的一个时代:从一开始,人间的正常秩序已经打破,新的价值观却没有建立;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只是压破了小人物的命运。在这样的世道上,社会责任,人生理想,被完全的抛在了一边,所有人的欲望,都只是在钱眼里洞穿,灵魂已经腐朽打结。 这个时代不需要诗人,疯子,艺术家,只需要货币的奴仆。钱币的每一个叮当响声,都会吸引来一大群的淘金者。良知被踩到了脚下,道义被放在了一边,人间随时如拥挤嘈杂的菜市场,喧哗不停还大肆吹嘘。在这个惨无人道的世道上,美屈服于丑,恶主导了善,华章辞彩成了空洞的象征。 人类还一直无知,以至于从来就没有认清自己。更有甚者,他们一直利用着人间良善的天然缺陷,在疯狂的作恶;而作恶导致的结果,却使人间又催生了一批新的暴发户。这些暴发户们,通过不义得来的钱财,摇身一变,就成了这个社会的名流所在。 我不知道生活有什么七色之分,但我却深味人间的善恶分别,也知道人间的一些基本真理。那社会危机的发生,难道是小民所能造成?小民所掌握的社会资源何其有限,即使想发几句声,都还得冒着被封杀的可能。而那些自以为掌控了舆论的工具,就能封杀一切的大人物,大媒体,它们难道能逃脱自己应有的罪责? 现在我还能干什么,又能想些什么呢?穷极无聊中,我竟又想到老父家里的几亩薄田;黄天厚土,谢天谢地,至少还有几亩薄田可赖以耕种。思维展开:当早晨混沌初开,大摇大摆,一个人,扛着犁,赶着牛,向广袤原野里的田地里走去,这是何等心旷神怡;这时,尽管也可能劳累,但总算可使心悠闲下来,可不用再象一台机器一样,随时都要整装待命。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所在工作中给我的一切唾骂,一切鄙夷,我自可不加理会。如果他们不知好歹,还继续谩骂不停,我会回应给他们白眼,和铁骨铮铮的教训。在过自己生活的过程中,我会努力练习自己的劳动技能,把奶奶留下的老旧纺车搬出来,纺纱织布;也不相信那些种子公司,自己制种,自己收获,无论什么都自给自足,再也不会遭受别人的层层盘剥。 而这样的日子里,就可以再次看青山白云,绿水长流,再也不会为毒鸡蛋,毒奶粉而发愁,再也不会在一氧化硫等气体的污染下,战战兢兢。这样自己,就好像获得了重生,有了再次主宰自己的力量,有了再生存下去的勇气,不再为人与人之间的彼此隔阂,而感到痛苦万分。 于是不管怎么样,你就可与家里人团聚起来。在各种各样的节日里,有儿孙满堂,其乐融融。在那时,无论是谁,无论怎样的生活,至少是更少的人有怨言,更少的人觉得命运不公。那些稍微扭曲的心灵,也有望在生命里得到矫正。这样一个大同世界,才可能成为一种理想中的存在。 ------ 等到想象退潮,现实世界里的洪流,又滚滚而来。恩,至少是现在,对生活并不抱太大希望了。我现在的工作环境,决定了一个完美世界,永远只是生命的不停奢望。我不能,也无能为力,改变自己的生活,我在生活中,像一个稻草人一样,随着风向的偏转,机械的摆动着笨拙的躯壳。 而我的梦幻,它就象一条河流一样,披荆斩棘,向遥远的地方流去。当流的过程中,偶尔碰到青山,蓝天白云,也只是让心稍微安稳一下;更多的时候,沿途尽是一片光秃秃的石头山,荒凉一片。在这个世道上,不论亮闪的白天,还是漆黑的黎明,仿佛都只是心灵的片刻安慰,它们都欺骗着冥冥中的众生。那些曾经有过的浪漫想法,在时光的隧道口,在一经碰触到现实世界时,就被击成了齑粉。 再也不会在陌生人面前,傻傻的笑了。也许,人间的笑声都已经献给魔鬼,掩埋的心灵,只是在破碎的瓦砾堆里,才能被拣拾得到。当我每天,从沉睡的残梦中醒来,依稀看到,只是空洞的面孔,在人间里开启,而一张无聊的画皮,将伴随着这个躯壳,这身臭皮囊,终其一生。 而就算这样,也不要以为,生命就值得谁去同情。谁都千万不要想错,没有谁会去乞求谁的怜悯。在凋零着花瓣的秋天,没有哪朵花会需要人间手掌的抚摩;即使冬天里的腊梅,它也只希望自己静悄悄的来去如风。在自然的大地上,生命给自己*的注脚,它虽然沉默,但决不屈服! ------------ 一百四十章 流荡生活 整天的,脑子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在转来转去。好像自己,希望成为一个原始人的模样,自给自足下去,才算不再迷茫,才能过活下去。 但是话又说回来,我不想到这些,还能有些别的可想?我现在的生活状况,决定了我如今,就只能沉沦下去了,我的迷惑,也深入骨子里面去了,我再也不能,把什么好的东西,给收藏进心灵了。 每天,我都见着别人的生活。他们的生活,其实与自己的日子,已经紧密的联系到了一起。但是,我真正的能够作到,与他们打成一片吗?我一向烦闷了随便开腔,即使我做作着,大声的与别人去交谈,想融入别人的生活情境中去,这样就会产生好的效果了吗? 生活的路本来就已不顺,而你还要用自己的时间,自己的心思去交换迁就别人,这就超出了自己心灵所能负荷的程度了。这样做,就算彼此之间作到了暂时的沟通,但随着熟识的深入,日子的长久,你会开始厌倦这样的自己,别人也会对你持怀疑态度,于是久而久之,你一切的努力,还是将付诸东流,你自己的世界,还是得回归原来的状态。 这就是心灵的痛楚。心灵,关键是心灵。当你的心灵在人间挣扎的时候,你还能人云亦云的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我不知道你是否会觉得自己:这一生已经白活,自己成了时光的祭品?假如什么都不能满足心灵,什么都不能使心灵适意,你这样的存在,难道不是一堆行尸走肉的存在? 在上班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工作中绝大部分人,都是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甚至尽管一肚子怨气,还是装出一副毕恭毕敬,洗耳恭听的样子来。可是,这样的员工,当管理者一转身,它们马上就会用最酣畅淋漓的骂声,把自己所受的委屈,给发泄得足够,才回复到正常的状态上来。 这就是做工者的生活,生活有时仿佛变成了一种歇斯底里。每个人,身上或者心里,都仿佛积压了一团团的火焰,随时都想爆发出来。当某一天,假如我听到某某工厂,某某员工,因为某某事件,突然就神经错乱,发起疯来,我当不感觉到一点奇怪。 下班时候,这些人的生活,无外乎就是聊聊女人,说些泡马子的荤段子;或者就是打打牌,赌几个小钱,输赢不在话下;再就是诉诉苦,说自己这一路出来的辛苦,都他妈的受够了的狠话。 我看着他们的生活,却一直与他们发生着沟通交流的困难。他们的所思所想,津津有味的谈点,在我这里提不上半点兴趣;我惟一与他们共有的,就是这段苦难记忆,我想自己,无论以后生命发生怎样的变化,记忆仍将长留于心中。 我不能很好的融入到现在的生活中去,这就是我自己的麻烦了。在喧闹嘈杂灰暗的环境里,除了浮云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我就再也找不到心灵倾诉的对象了。而这样的情形的出现,又不能不让人心里有所思索。难道是我不想,或者不愿,与他们进行心灵上的交流?我并没有看高自己,也没有看高自己的理由,我与他们一样,都是作为一个劳动者,在这里暂时栖身。 可是,我们这样有相同命运的人,竟发生了奇怪的隔阂。而且这种隔阂从一开始就完全存在,我们从一开始就有些无所适从。作为一个大学生,在未出社会之前,是得到了足够的呵护,当一走出来,社会的变脸却触目心惊。道德伦理早被抛到了一边,推动社会机器运转的,唯有虚拟的货币构成物。以前,我们一直都是在校园里面度过,对外面世界的了解,只是浮光掠影的粗略印象,现在,我们将得从断层了的记忆里,重新把这些给捡拾。 由于读书的缘故,当然不曾料想,会在工业文明的筒子车间里,去挥洒自己的青春。更令人躁动不安的是,读书时已形成的价值观,人生观,在这里成了一张白纸。这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在一种与工业文明一起催生而来的粗俗环境中,作到应付自如。 他们,确实,好多就是我的农民兄弟,打工崽,他们与我是同一个阶级里出生的人。但是,这难道就代表了一切?这就是我们必须走到一起的理由? 决不是这样简单。我们受到了教育,教育对我们后天成长的影响如此之大。我们想成为文明人,我们想有所改变,我们想获得与别人一样的平等权利,我们不能只是毫无意识的过完一生,我们不是猪猡般的下贱品,我们生来就是作为公民而生活在这个国度! 他们却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长期奴隶般的生活境遇,仿佛把身上的锐气完全消磨掉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仿佛就是他们活着下去的全部意义。他们的考虑,他们的行为,即使是无产阶级式的,即使是和我一样的怀抱着某种想法;但是在这一系列的经过中,我与他们之间,深入交谈下去之后,共同之处就越来越显得稀缺起来。很多时候,他们的想法常常半途而止,通常能维护到自己一部分个人的权益的时候,就可以先以了结,而不考虑到整个公平秩序的赢取。 再把思维扩展,我想着身处这个时代的尴尬处来。融不入别人的生活,有自己的独立思维,这诚然固好。可是,假如就你那么几个人,就你去思索代言,这同样是令人自惭的。试想没有了多数人的参与,任何好的想法,要不是一堆白纸,要不就是被扼杀在摇篮中。 我还怀抱着某种理想的,而不仅仅是生活中的热情。自己每天的必修课,并不是想着怎样提高工作效率,帮老板获得更多的利益,使可怜的工资上升一点;我每天在作的,仿佛就是虚构着一些虚幻的,虚无飘渺的东西。尽管别人会嗤之以鼻,但我同样觉得,它并不比单一的技术决定生产力理论,更加不是迫切。每个人,应该有这样的权利:工作八小时,八小时之外的时间,神圣不受打扰,工资的制定,也应该是公民公开的大众参与制定,而不是几个人大笔一挥,把剩余价值的大头拿去,而后来把几块剩骨头丢回来。 但是,在这样的地方,这种种想法,几乎变成了遥远的梦幻.有人习惯了被别人漠视,也将漠视别人的生活.他们并不认为别人应该领有的公共空间,应该是属于他自己.他们也没有受过法律的严格教诲,把别人的生命生活,给真正当成一回事儿.当繁冗复杂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只会溜之大吉,拿别人作敲打拿捏的对象。他们并没有认真的维护起别人的尊严,对于自己的同类,只要是被迫予他们劳动力的,人与机器仿佛是等同的价值,在这个世界而存在。 这就是某些人活着的无知.而当他们,一直的就把这种无知,随时的压向你的头顶,把你当成了宣泄的工具性的东西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其实是怎样的一种苍白,苍白得令大雪纷飞都失了颜色。在这里,你的所思所学,将没有任何行得通的地方.他们决不跟你讲到那些平等公正—这些只会令他们头痛的事情.他们一贯的原则是,用粗暴而简单的手段,把你的生活给冷落来冷落去,使你变得更加驯顺。当有一天,你一旦与他们发生纠纷,一旦在某种日子中犯了些小小的错误,还不肯悔改,他们就几乎不能容忍,就几乎想把你,给弄得狗血淋头才心里舒适。 而这些,难道是人生活着的正常状态?难道是现代文明熏陶出的丰硕果实?人与人之间,本来已经在物质的弦上绷得太紧,假如还没有给自己思维稍微放松的半点空间,这将是怎样可怕的一个世界. 精神上的东西,消隐不见了.我与自己,与他们之间,无形之间,仿佛有一种完全被隔断了起来的窒息.无论在什么时候,这个小可怜的生命,都成了一个多重角色,扮演着分裂人格的载体.而在生活中,某种无知的忙碌,在任何时候,并不见得有什么价值.你只是顺着生命的深渊,不停的滑下。当生活的这种断裂,在自己还能控制的时候,也许还能像个人样的活着;但当心的伤口,在不间断的遭到重创,却一直找不到出路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依然还能保持这样一份强迫的坦然,不至于彻底沉沦下去. 这在别人看来,几乎都成了你个人的想象.几乎你的生活,一直的就只能顺水漂流.你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有自我选择的能力.你只能顺着别人给你的杆子,爬上去,不管他们给你的支撑点是不是牢靠。而且,当别人,说着给你机会的话的时候,你可千万别高兴得太早,这言语本来就是一个严厉的警告,这本身就证明,你的日子,已经被牢牢的绑定在别人一处了。在将来,你很有可能,只会象一只担惊受怕的小老鼠一样,从此以后习惯于在黑暗里,去躲藏着自己的心,整天作着别人认为应该的事情。 ------------ 随心所欲 假如能够允许,人都喜欢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当然也不例外。时常的,在幻游中,我就摆脱了现实的羁绊,想到许多许多,令自己心仪的事情。 宿舍对面,就是大大小小的山包包。现在,我站在五楼的阳台上,望着石头山上的茅草丛,就抑制不住一种兴奋的心情。这些草类,尽管在野性中生长起来,没有得到过什么呵护,但从它们的婀娜多姿的体态上,一眼就看得显出幸福的神情。在广阔的天空下,它们前后左右摇摆,美好的旋律在世界里回荡,仿佛撞响了一千口曼妙的古钟。到了这时,我的整个身心,也仿佛长了翅膀般,在飞扬上升。 我喜欢旅行。我时常想,假如在人世间,真正得了双宽厚的翅膀,我会怎样的,开始自己的旅行呢?我想首先,自己会选择在低空上兜一个圈儿,看看乌烟瘴气的人间,熟识了人群的忙忙碌碌;而后,就盘旋上高空,象《庄子》里的大鹏鸟一样,往五湖四海遨游。我要穿梭进白云朵朵的蓝天,与清风玉露为伴;我要混迹进神仙的国度,不受人间清规戒律的束缚。我需要发出自己的声音,我要把那在人间所不能拥有的浅吟和闲庭信步,完整的奉献给世人。 这就是我,一直希望的有自己的歌唱,灵魂中不受他人支配的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我完全就成了自我,成了可以胡思乱想的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随随便便就把我的生活打扰;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摸不着头绪的难题,要用狡黠来把它解决。这样,那些曾经为我所厌倦的麻烦,我自可把它放在一边,不再把他搭理。更多的时候,我会在一个桃花源的地方,任思绪徜徉着来去。到了春天,当桃花源桃花盛开的时候,我自有闲暇,在桃林里,陶醉在一片花香中;当春去秋来,桃花凋谢,我也可给花儿送葬,呈上自己的满目清泪。 这就是我理想中的生活。现在,我依然望着宿舍对面的地方,但那逍遥自在的大鹏,已经在不经意间,振翅飞走了,我回到了这方脚下的土地。我知道,生活非此即彼,我的时光,当一碰触到现实,就又重新被一种悲苦的情怀,给完全罩住了。 这就是明摆着的苦难。呵,苦难啊,当一个人在苦难中见到希望,这是一件有福的事情。可是,假如你在长久的受苦中,并不见得有一个希望的地方,它一直通向的路途,只是幽幽暗暗,见不到明天的阳光的时候,你的心,还会保留着纯净如初吗?这是我一直怀疑的地方,就象爱情,你可以说付出不一定需要回报,但日积月累的,你只是睁着眼,看着自己的所爱,总是离你越来越远,你难道心里不会有辛酸落泪的时候? 或许,有的人会说,并不是经历过了的情爱就算有福;相反,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怎么谈过恋爱,也没有表白过什么甜言蜜语,但他的心灵,却如涅槃的凤凰般,在浴火中获得了重生,它明白无误的,告诉了你其实他是懂得爱的,他已经在爱河里获得过沉溺的快感,你说,这难道不算一种刻骨铭心? 我不能完全读懂。对这样的事情,我一向钦佩,但绝不会在心里面去实行。我想着的是,我也是一个人,也有欲望,也有热情的燃烧,为什么我就不能去享受情爱之火?是的,我可以作出完整的付出,但这样的付出着,并不代表着我就不想有所回报,在内心深处,我比谁都更希望有两情相悦的邂逅。 时光在变幻无穷,人在一天天老去。在这如水奔逝的日子里,并没有带走一颗诗歌一般的心灵。虽然,美丽的梦想,如花的情怀,因为它的稀缺性,在人间显得越来越遥远了。但是,那些生命里曾经靓丽的颜色,动人的心弦,却依然长留在心间,并没有完全被抹去。 把酒问天,苍天显得衰颓斑驳,不能给人间以新的启示。我们都曾经年轻,也许,以后还继续年轻。但是,有的人,在心灵上,美丽的歌谣唱过了,时光的痕迹抹平了,他们就已经苍白憔悴,不再有新的想法涂抹到心底。在伤痕累累的时光岸口上,许多人就这样的沉没下去,再也没有露出半个头来。 而假如你不是这样的一群,如果你还有心,还要挣扎着给自己的未来以新的方向,不想再次陷入新的黑暗,你将以怎样的姿态,去迎接明天的挑战? 在人间的国度里,滋润着心灵的绝唱,不仅有爱情的经过,还有友情的高蹈。当你不能在爱情的虚幻里,去获得灵魂的解脱,你就可求之于友情的滋润。友情,它平常很难看见,也摸不着神采,但它来得更加持久,而且有力。在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份真实友情的人,是有福于生活中的。 友情当然也有稀缺性,当你能拥有一两份,已经是人生给你莫大的馈赠。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是于无事的时候所定的谶语,当你遇到于己解决不了的麻烦的时候,你真正的朋友,也就是那位君子,就粉墨登场了。你真正的朋友,是在漫漫的生命旅途里,给你阳光给你雨露,永世不可忘的知遇知交;遇到了他,你惟有感谢上苍。 一次次经过绝望的潭底,我也得到过一个女孩子的心慰。她用心与我交流着,说着一些抵实的话儿。我一直把它看作友情的延续,从来没有,想怀什么非分的意图,或者借势把它向爱情上升的想法。我只是一如既往的,抱着感谢上苍的狂喜,说是遇到了一个知音在这个世界上。而在生活上,有些事情很难把握得住,没有绝对的感情或者友情的分水岭存在。那一次,当我坚持玩笑着的话语,使我不仅失去了一个朋友,而且还收获了一辈子的失落和无助。 这件事的起因,首先是我的无知,无知到以为感情也可以拿来开玩笑;然后是她的误解,误解了我这样一个心死的人,根本就不会再产生感情旋涡的可能。她自信的以为,我在生活上与心理上,是一个表里一致的角色。但是她错了,错得连我,都不知所措。要知道,我这样一个落魄子,根本就不可能在人前逢场作戏,说有一颗完整的心,再捧到世人面前。我一直挣扎的,是于人类原罪的心态里不能自拔,我自认为自己,并不会比一罐罐头更值得可敬。 于是我伤了她,也不知觉的毁了自己。但原谅我只能如此,现在或者以后,我一直都只能哭笑不得的,看着别人的恋爱,或者别人的相思,而把自己心里的那一份情愫,给呕进肚里,直至烂掉。 假如美好只是一场想象,那你尽管在心灵里,可去作无边的漫游。而在生活中,那些却绝然不同,但愿它一切都还没有开始。生活本来就如此平淡,真实;那苦,那乐,那笑,那哭,并不是任谁都能坦然面对。假如一切都还没有开始,愿你早早象抹尘一样把幻想抹去,忍住以后持久的伤害。 我如此做了,行动迅速得令自己都十分吃惊。假如爱或被爱,是如此的刻骨铭心,你没有选择的余地;那么,你可以换一种方式,让别人生出恨的火花。而恨的力量,是伴随着人类的诞生,穿越了千百万年,有持之以恒的,爆炸般的强大威力。 我获得了报应,她完全与我成了陌路人。我并没有痛哭流涕,人间的报应并不来得可怕,这是一种最好的选择。现在,我尽管失去了一个朋友,却使她赢得了以后心灵的安宁,我终身都为她作着祝福。记起海子的诗: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我也一样,希望着她,都在生活中自由自在,安宁的度过下去。 ------------ 一百四十二章 邂逅必然 我还是过着自己的日子。自己的日子呢,一直都闲淡着过,将不知道有什么的改观。有时就想着,反正混就混呗,这年头,谁不是在混着过日子。 听说,在这个年代,作个小混混,穿破几个洞的牛仔裤,花花绿绿的衣裳,是颇流行的一类。再上一层,就是那些带着什么‘代表’标签的老大们,一个个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可把许多人给羡慕死了。君不见,那些描写黑道老大和小弟的大部头小说,可是一本接着一本出的,他们的生活,都快成为这个时代的楷模了。 今天,上班闲得厉害。一到车间里,就没有什么事做。早上主任说有单来了,叫大家就地待命。但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单的踪影都没见着。要知道,单可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啊,没有了单,就只五六百的最低工资拿,那还不叫大家都喝西北风去。 我们就一直处于集结待命的状态。这样的等了很久,自然就有些倦了,于是,就不可能不找些娱乐的事情作。因此,这个车间仿佛突然有了生气般,人与人之间,开始聊天唠嗑;有的工友,还把手机里的MP3打开,在那里尽兴陶醉的听着。 我和浮云,因为工位靠得很近,也谈开了,说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另一些人,像逛大街一样,四处游荡,一会儿是到厕所抽烟,一会儿又是到了别的线上玩儿。甚至有几个男女,平时挺暧昧的,现在呢,就在那里头碰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好象是把谈恋爱的地方,也给移到了这里。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久。在车间里闲极无聊,毕竟不是一件爽心的事,大家等得几乎都不耐烦了,才见主任灰头土脸的,不知从哪里给钻回来的。他终于宣布叫大家解散,等下午再过来。 大家听他这样一说,就慢慢的四散开,回宿舍了。在回去的路上,才听到一个消息极灵通的人说:今天是本没有什么订单的,也就是说大家本可以不去那个笼子里的;只是主管的怕大家休息多了,又在宿舍没事作,惰性就会增加,所以还是要到笼子里来,这样大家以后,在工作中才不会懈怠下去。这就是他们的逻辑,做工的是不能触到太多甜头的,随时把这些人,给箍紧在工作中,这样才不至于影响以后工作的开展。 话又说回来,现今单少,还是由于受经济危机的影响。整个社会大环境不好,我们各个车间,出现一时空闲,一时忙的情况,算是很正常不过了。但正因为如此,使得几百块保障的最低工资,工人们几乎都没有看到盼头,于是辞工的念头更加强烈。但厂方呢,却不是这么想,一个厂子,一二十年了,可不是说垮就能垮掉的,这时候比无论什么时候,都更希望咱们工人能同他同舟共济,一起度过难关,于是他们对员工的辞工事件,保持了相当的警惕。 关于辞工,我不想从厂方的辩护中来讨教问题。在一个不健全的制度框架下,员工的利益,渗满了血和泪,他们更值得同情。这里的厂方,制定着许多与劳动法相违背的条条框框,却一直在那里实行,这从本身上看,就显得极不道德,违背了其应该承担有的社会责任。 现在,我也想着辞工。但是,我上次说过了,在这里,辞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再加上年关将近,太多的人,想着回家与亲人团聚,这样工厂方面,因为再也招不到人手,就更加警惕了,他们宁愿想着就算闹出乱子来,也不愿批准一个辞工的工人。 这是厂方的想法。但对于员工来说,你想着,谁肯这样的,就只守着几百块钱,而把自己给一直关在这个笼子里呢?再说,你拿了这几百块钱,维持着半饥半饱的状态,对于生活,又能起到什么左右呢?当日子一直持续向前推进,假如这样的生活一直延续下去,你是不是感觉,越来越没有希望,面对命运的苛刻刻薄? 我和浮云,早已经呆过了三个月,感觉算符合他们工厂的规定—做够三个月就可辞工的程序。我们递上了辞呈,然后就是耐心的等待。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们的要求,却如石沉大海,没有了讯息。他们好像没收到我们的辞工申请一样,既没有给我们答复,也不作必要的解释。也许,我们这样的人,如蚂蚁一样,是不需要去对着作这些的。他们有许多自己的事情要忙,面对老板忙,面对客户忙,面对政府忙,唯独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对着一些最普通,最底层的人,去做些什么。 我们自然是心里郁积了火。要知道,我们为了离开这里,为了出去的一天,是等了太久,也忍耐了够久。我们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来这里工作,原就是为了离开。只是因为我们都出身于农村,家里的情况,使我们自己不得不找够本钱,才出去重新找事。现在,我们想的是,在年关将近的时候,去找事情作,也许机会要好一些;好些人辞工回了家,应该可以去碰碰运气。 但是,不曾料想的是,当我们去找人事主管,去催问着的时候,马上就遭到了横眉冷对。他刚开始还敷衍了我们一下:你们都是大学生吗,又是储干,好好干,会有机会的。等到我们表明心态,死缠着一定要离开的时候,他就原形毕露:我们这又不是大马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谈崩了,我们也拿他没辙。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可是,天底下也不尽是些我们这号的人,在我们即将准备离开,想去找劳动局解决的时候,几个人冲了进来。 “妈的个逼,你到底准不准辞?不行的话,我要操你八辈子祖宗!”一个壮汉破口就骂。 那个主管刚才还对我们耍着油性子,现在可不顶用了。众目睽睽下,他自然不好完全发作,动那么大的粗口;但吃着眼前亏,心里不爽是肯定的。尽管他口头上说:你什么素质?但我感觉得到,他连打人的想法都有。终究还是保安过来了,推推搡搡,把那汉子架出去了,才算暂时完事。 这就是这里的人事部门。这样的地方,说起来名头好,但事实上,却成了扯烂污的场所。每个人,都仿佛是来也汹汹,去也汹汹,闹得天翻地覆。 我感觉里面的气氛,真正很难使自己有一种沉静下来的想法。在那里面,时常可看到要离厂的员工,在那里吵闹个不停;而那些工作人员,我不说态度怎样,而是他们对于工人的正当宿求,从来就采取着一种能拖就拖,拖不了就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好多次,我都看到一些新来的,或者是作了好久的老员工,在那里寻死觅活的。 碰到这种情况,许多人就开始寻求政府劳动部门的保护。在我的宿舍,在花花绿绿的墙壁上,你看到显眼处前人的印记,就是附近劳动局的电话号码。我想,已经是有好多前人,是在与工厂交涉无果之后,走向了向劳动局投诉的道路。现在,我附近的人,绝大部分的储干,都抱着辞工的打算。但是,几乎无一例外的,当他们到人事部门交涉时,却被告知这几个月一直到过年,都不办理离职手续。 这就出现了问题。许多人,也许有自己的个人私事,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就都被淹没在工厂的一纸规定下了。当然,工厂这样作,也是为了维护稳定的需要,但是能够用工厂的私有利益,来代替国家的法律规定吗?假如劳动法成了一纸空文,还要让人怎样才能够相信,那些本来神圣*的事物? 而工厂一直有一个规定,即员工在不能获得辞工的前提下,可以自行离开,即符合他们的自离程序。而自离是怎样的一回事呢?按这个工厂的规定,是一个员工在正常不能获得辞工批准的情况下,你可在这个月的月末,拿到上个月的工资,而把这个月将近一月的劳作,全部当作免费服务,送给这家工厂。 不在正常渠道批准员工的辞工,而改以自离的方式使大批人悻悻离开,这几乎成了这家工厂心照不宣的秘密。而大批想走的人,得不到辞工批准又心痛那一个月的劳作,当然就不得不一直的干下去;还有一部分,因为实在不能忍受这样的环境,或者是不甘受这份气,就走上了找劳动局维权的道路。 通过互相询问,很容易知道离我们最近,直接管辖我们这个片区的分局,在哪个地方。于是有的人,在工作的片隙,就会出发,到那边去找个说法。而有这样想法的人群,在这年关将近的时候,我想已经是够多;当我和浮云到那边的时候,在劳动部门的门口,竟碰上了车间里的几个同事。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为了辞工的事情,才跑到这个地方来的。 ------------ 一百四十三章 人在心已远 我们走了进去。房子不大,一幅画挂在墙上。两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大概没有什么事,正在闲聊。见到来了人,他们也挺客气,马上起身,延来人到了办公的地方。 我们大致把自己的情况给介绍了下,说明并不是由于自己的原因,而是由于工厂违背劳动法的手段,才导致了我们辞职的事故。因为工厂决定着自己工资的发放,掌握着我们的生活来源,所以我们才一忍再忍。现在,很简单的事情,就是我们想辞职,我们不想干了,但他们不允许,要挟我们自离,所以我们前来求助。 刚开始他们还很耐心的听着,还稍微的问了几句。但没过多久,当看到我们几个是一个厂的,又情词激烈,就大声的说了一句:“你们这么多人要辞工,还让不让别人厂子开工了?这样做是不行的。” “什么不行,难道是因为他们厂子要开下去,我们就要一辈子留在这个工厂里面了?这是什么逻辑,个人的尊严,价值,生命就都不值钱,维持一座轰隆叫的工厂的运转,难道就一定比什么都重要?我真的搞不明白,你们是为劳动者服务,还是为工厂服务?”同来的一个沉不住气了,大声的嚷道。 “你这个人怎么了?这里是办公的地方,不是用来吵架的。要吵架就请到外面去。”其中一个人见他这样,就下了逐客令。 那个人情绪有点激动,我真为他有点担心。我只是听说,他好象来了好多次了,去年就想辞工,到现在还没辞成。你看,这不,他又与人冲突起来了。“走就走,你们不解决,我自己解决,”他的腔调是越来越大。 保安很快赶了过来,连推带搡,把他赶了出去。办公室又恢复了平静。 “你们几个过来,我们给你们厂里的人事部门一个回函,你们带回去就是了。”坐在办公桌上的一个说完,就递给一个函件,然后挥手示意我们出去。 “这个有用吗?”浮云问道。 “你们拿回去就是了,其他的就不管了。”站在办公桌边上的一位,有点不耐烦起来。 “顶个球用。”站在我旁边的一位工友,愤愤不平的说:“上次我也拿了个这东西,还以为是可以解放了,但还是什么都解决不了。” “算了算了,咱们走吧,拿回去看看再说。”浮云安慰道。 “是啊,有什么办法呢,难道一定要别人赶,才肯出来啊。回去探一下人事部的态度,也许会有别的途径的。”一个人附和着。 “也没有办法,那就走罗。”同来的一个女的说。 拖着疲累的双腿,我们走上了回工业区的路。 这次所发生事情的全过程,我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没有说上一句话。也许,是我不能说,或者,我根本就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当你去与一位不遵守规则的拳击手大谈特谈什么规则,那是无意义的。在生活中,假如你不能使自己所学的一套能用之于世,你还是白白耗费了自己的宝贵时间。现在,我就象一个乡村遵守着家乡的古老法则的淳朴孩子,到了城市,却发现另一套潜规则完全支配了你的人生。我不会想很多,也没有能力去为自己的生命争得更多什么,我只是在自己浮浮沉沉的过程中,更清晰的把自己的生活给返照了出来。 我不可能也不会去想更多的问题。今天一天从工业区到这儿的往返奔波,不仅使我身体摇摇晃晃,而且令我的精神上不得喘息。我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怀疑生活与我的相遇,是不是就一直这样简单明了还没有波澜?当更多的人来往于自己之间,当太阳的光亮强烈的刺激着伤灼的神经,我不知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是否还能够继续坚持下去? 而他们呢,我的同事呢?他们现在是什么想法,有没有想过以后,生活将是怎样一副新或旧的模样?当我在很小的时候,在与乐乐玩耍的时候,看着大人们整天重复不断的劳作,就天真的说道:为什么他们要忙个不停啊,找个人在一起玩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啊。不管在怎样的以后,有乐乐你陪我玩,我就开心极了。 这是当时的想法。现在想起来,那确实是幼言幼语。你想这个人世间,那能有不劳而获的呢?你只要一长大,就会有无穷无尽的事情,来烦扰着你,跟随着你,你一辈子都无法解脱。在你小的时候,你自可有大人们的肩膀,可拿来依靠,但光阴易逝,你慢慢长大,责任已经压在你的的身上;假如你不再努力,一切都是在惘然中流走不见。 而象你举目所见的一样,即使你已足够努力,即使你已经认为自己准备得充分,你还是可能在生活中沉沦,你还是有可能找不到未来的方向。你的日子,就象我今天一样,在孤苦零丁中过得凄惶。但假如你就此打住,认为自己就这样算了的话,那你不仅现在没有出路,就算遥远的将来,你还是一无是处。 自己对现在所处的地方,已经谈不上有什么感觉了。每天的经过,只是一系列麻木不仁的汇集,最后就等待着时间之流的结束。我在这里,越来越少的说话,眉头越皱越深,我发觉自己,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竟迅速的衰老了下来。当偶然照上镜子,一个二十多几的小伙子,就象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满是皱纹的沟壑,还留了粗粗的胡须。乍一看去,仿佛那不是自己,而是几十年之后的一个我,在那里顾影自怜。 但是,这一切又都有什么办法呢?生活的路并不是给你指引得太多;而即使很少的几条路,也充满了荆棘,需要你自己去用心梳理。可假如你不能适应这个血淋淋的生存环境,那你就只有一路沉没下去,遭到自我淘汰的厄运。 ------------ 一百四十四章 说好不回头 一路上都是自言自语,象疯人一样。但是除此之外,我又能作得了什么呢?我还是原来的那一个人,虽然身处城市的喧嚣,却一直没脱离乡村的那种静谧。 当我在这个无比喧闹的地方,躇躇的转过身来,除了自己的生活之外,还会想到什么呢?而那个影子,它尽管越来越远,为什么还一直在记忆里深留? 那是个梦醒时刻的冬天,我还身处千年学府的氤氲氛围中。而一个人,就在那个时候,离我渐行渐远。已经大四,学府里生活,也已经蒙上了一层愁云。许多人,都已经东奔西跑,开始为自己的前程奔波。我倾慕的一个女孩,也就在那个时候,一会儿南下濒海,一会儿又风一般的北上京华。这样跑来跑去的目的,不外乎一个,那就是找一份好点的工作。走来走去,终于有一天,她突然回来了。 她告诉我们中的许多人,她已经拥有了一份工作,不仅体面,而且轻松。有人就问她:“是什么工作这样好,打明儿我也去找一份。” “这个吗,等以后我告诉你们。”她回答。 这次,她的眼睛有点闪烁。别人没有注意,我却留意到了一丝信息,也许,情况并不是如别人想象的如此好。只是,有些事情不须点明,它只是藏在某个心灵贮足的地方。 一天晚上,是凉风习习的时刻。在幽暗的路灯下,我漫无心绪的,一个人在校园里行走。我一直琢磨着那个眼神,那个略显迷离的心口。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将不再认识她,或者将失去某一种在未来的期冀?我甚至有点这样的想法:她在不知不觉中,正离我远去。 我站在教学楼阳台上一处靠近湖面的地方,望着点点光亮反衬下的湖面。多么灰暗啊,那小心着闪烁着的波光粼粼,竟象她的眸子一样深。我自己都迷惘或者不能理解,这一湖的青绿,是不是仅仅一个虚幻的影子?亭台水榭,轻歌曼舞,当我们在那样一个大型的场地,进行各种各样游园活动的时候,是不是想到以后的分离,以后在人生道路上漫长的离别? 对一个女孩的感觉,象这片湖水一样,说不上深,也说不上浅,我只是时常的徘徊在心悸动的期间。我出来就不会再去想起,什么应该要把它给好好说出来。只是这次,我心里有些急了,急得有些无助,有些惶恐。要知道,自从高中时候的一次情感失眠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勇气,去谈论或者希冀这样的问题了。只是,她的一个眼神,不经意间,又把我的生命,给拉回到一种象湖水一样荡漾的中间。 正当我这样痴痴的呆望着湖面,四楼的一扇窗户,被推开了。那声音不大,但我就象熟识老朋友一样,心灵猛的一下震撼,全部思绪,被带到了那个地方。 就是她,她推开了窗户,一个人,独自的望着窗外。其实今天夜色很凉,也没有星星,整个天幕只是黑黑的一片,大地只是偶尔的闪着人造的光芒。但就是这些微弱的人间光,我清晰的看到了她的脸,她的眼,她的眉毛,她的温软的双手。 她拖腮凝望,仿佛黑暗中也有一处新的地方,在把她心灵牵动。而无知无觉的风,灌到了她的袖子里,她单薄衣裳下的身子,使她微微发抖,她自己竟没有发觉。 就在这样的夜里,可以有一个人的世界。而她的世界里,现在将是些什么在心灵里流动呢?她一直的保持着凝视的姿态,是不是有一个敬畏的神灵,在某一个微暗的角落里,曾经光顾过她心门,她又在何时,记得自己的另一处远方,即将被生活给淹没? 我不知道,当我一个人,在这样作着不远不近的打量时,我感觉到了自己,心里面的那一股汹涌的热潮,在飞动着来去。我不知道的,自己的灵魂里的这份震颤,算不算得上感情,假如它算,我只是一个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小丑,从来不想把它示于世人面前;假如它不算,又何以如此深切的,牵动着我的心襟? 她是这样孤独,凝固在那一扇窗户的门口,当她把眼睛稍微移动,却看到一个不速之客,在往阳台下的这扇窗户下,投出自己的余光。又只仅仅一秒的目光相接,我们几乎都马上把眼光移开。 仅仅是只有一秒啊,和上次看她眼光里的闪烁一样,我们又在心里打了一次完整的照面。而这样的照面,与我们漫长的人生比起来,实在是太过于短暂,也太过于落寞;但就是这样的几秒啊,你的心灵仿佛在这一刻就发生了什么变化,仿佛觉察到了什么心灵的印记,你终身都不能把它忘怀。 她还打开着窗户,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还思索着无尽的心事。她的脸,她的身子,她的生命的整个轮廓,就在这一刻,却仿佛起了新的变化。她好象不再是仅仅作为一个个体的单独,而是因为有了心的伴侣,心灵里在时空里作着新的穿梭。 而这个伴侣,也许是生命里的实象,也许只仅仅是又一个虚幻的影子,她就象一个夜间在不停赶路的人,注意到了身边偶尔的风景,于是也开始了短暂的欣赏和品味。 她就这样的孤单,冷清,彷徨在一扇巨大的窗户之下;窗户里的倒影,显出一个完整的脸庞,那是我,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在对着她的生命进行弥望。 不知她能否感受到我,不知她心灵里的意象是简单明了,还是精彩纷呈?当我们共处一片蓝天下,都不再把自己心灵的悸动再次说出,而是把它深深的掩埋进心口,我想,我有权利这样说:我们都是无辜的。 我们在茫茫的人海中,不能去承担任何,也承受不了生活给我们未来的不确定性。当你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所爱,当你还是不能解决现实中的一切问题的时候,你不妨走自己的路,坚强的不再回头。 ------------ 一百四十五章 象是温暖 我还是执著着一片青绿的早晨。在那样的时间,尽管有露水缠拌住双脚,你却能象遇见了久违的老朋友一样,再次亲近大自然。 在很早的一天,我已经起来,独自的对着阳台发呆。这是一个清雾弥漫的早晨,有青色的烟雾在不远的地方上升,回旋向各个地方。就在这一片烟气之后,梦幻的轮廓向心灵最深处张扬,又回复到最初的状态。 我这样一个人,就曾经一直的陶醉在这种生命的甜蜜中,却不愿记起生活里残酷的真实。就象大树底下的软草一样,习惯了荫蔽的日子,并不把遥远的未来给思想。当某一天,大树在一个残忍手掌中遭到生命的剥夺,它就惶惶然于周围的环境,直到在自然阳光的强烈焦灼中枯萎下去。 现在的早晨,阳光是温暖适意的。它刚从浓雾弥漫中,崭露出一个小小的线条,对大地放飞着甜甜的笑靥。而青色的烟雾,也习惯于有一个这样的伴侣,来打发这一个无聊的寂寥时刻。一片绿色的叶子,适时的从一个驱散了迷雾的角落里,缓缓露出清晰的轮廓。而一群白衣飘飘的年青人,在微风的吹拂下,与这块地方一齐展现自己的风度,尽情的挥洒着自己的青春年华。 我就在这样的时刻,竟思念着那一眼的份量。尽管从不想回头,但为什么,当自己被大自然的气魄所折服的时候,能想到的,就是这样唯一的东西?当玉兰花开过,桂花的香气弥漫了整个校园,为什么自己的一颗心,整日的在那时惴惴不安?现在的我,还能和往昔一样,无论遇到什么,都只是把自己心思深深掩埋,然后才去考虑其余? 不知道的,自己就这样一直矛盾。无论在工作中,还是在生活中,亦或是梦幻的旅途里,我一直没有一个完整的欢乐,还有痛苦。我已经习惯于这样的生活:即使同一个事物,我总是一会儿苟同,一会儿又完全推翻自己的理性。我不能知道的,自己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下,为什么变得如此多疑,不能相信自己的正确或者错误判断? 生活着中的所见,却不尽如此,别人好象都有一个既定的生活模式,或者是不能改变的理性。当无辜的事情发生,你周围的人群,他们对生命的态度,绝对是狡黠而且不肯让自己的思维这样沉入错误的意境中。许多人在来往的过程中,已经练就了一套对生活或错或对的信息。而你这样的对生活进行追问,对生命痛苦中的思索,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大可与别人一样,沉入理智的自我麻痹中,而永不再把你自己人生的经历给来回忆。 啊,那一个眼神,对我现在,又有什么指导意义呢?它能成为我生活的现实力量吗?它能滋养我日子的经过,而不至于使自己得到饥饿的恐慌吗?现在的日子,我最明确的经过,就是一天三顿,每顿都需要用汗水和辛劳,来浇灌成。而那些纯粹只是小资情调的人,那一个又能理解我现在的遭遇?我为什么不着许多笔墨,来在自己的感情方面,这难道不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我必须有生活,有柴米油盐,有命里不能道的苦痛,我只是尽自己的生命本能,把一切给展露出来。那些生命里不能忘记的经过,我只是在稍事休息之后,才能有总结的机会。当许多人来来往往,在我的面孔前不停晃动,而这时,我又正好停了下来,已经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我才能转过心灵的背影,把生命里的不能承受之轻给快意表达。 在巨大时代的背影下,单个个人的帷幕已经开始降下,在一坐空城的舞台上,一个个独幕剧不停上演,高亢的舞曲在这里失去了分量,微弱的歌声在这里响起,却抚不好一颗灵魂的伤痛。同样的情形是蔓延到舞台下,浮躁的眼球向着世界搜索,却象一枚沉入海底的铁针一样,了无消息。 已经丧失了自己的本真状态。当空洞的生命,南来北往于这个世间,风尘仆仆,还找不到一丝归宿的痕迹,它是不是算一场徒劳的经历?当你还是以为,成功只差一步之遥,那朋友,我为你祝福,希望你有灿烂的前程,而我,就继续走自己的路。 我难道不知道自己缺少吃苦耐劳的锻炼,我难道不知道自己并不很是努力,只是我即使用尽心机,去争取这世间欣欣向荣的一切,时光又能给我什么?从地层爬起的经验,绝对不比再一次倒下去更加爽快。一切都要从头作起,就意味着你以前的一切努力就等于零,你痛失的光阴只是随风逝去,你得再次忍受不应该遇到的一切。 很清楚的,由于资源的稀缺性,你即使从现在开始足够努力,你还是要遇到你这样或者挤掉你这样的同路人。他们同样没有错误,只是与你有了相似的遭遇,有了相近的生活经历,于是就要开始残酷的你争我夺。而一些人获得了某些成功,更多的人,却就此沉沦下去,你不得不面对更多在生活中挣扎的同胞。 这就是今天,这就是独木桥下的未来。你不得不每天的,在生活中都要经历这样的痛苦命题。而一个大学生,一个大学生在现在这样的世界里又植几个钱呢?你有没有技能,你没有别人早就开始的经验?这一切,在学校里你错失了学习的机会,到了生活的社会里,你同样不能得到指路人,给你未来的方向。 于是,你就象一个流浪儿,在四处游荡。你的工作机会并不是很多,戴着厚厚的镜片,被别人‘眼镜’的叫着,这就是你在他们眼中的印象。而你的工资,在按劳取酬的前提下,教育被略去不计,你自己心里是怎样的感受? 这些琐碎,在这样的早晨里,被给全部排遣出来,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要知道,现在可是最好的命运安排啊,有如烟的雾,有丝丝的阳光,笼罩在暖洋洋的身上。而假如上天允许,你的精神,也可在此刻如凤凰涅磐一般,获得涤荡。但人世啊,就是不知为何,自己竟在这样的时候,一直痴傻下去,没有停止某种坏的心绪的追问。 ------------ 一百四十六章 不可理论 我感觉自己心绪真是很乱,本来正在经历着能不能辞工的危机,一下子又到回忆往事上去了,还掺杂了这么多的情绪语言。现在呢,就不管那些劳什子事情了,我还是把自己的所经历,又转回到现实的日子,来照耀一下本来锈迹斑斑的生活镜面。 人事部门接收了这个回函。这样的回函,对他们来说,已经司空见惯。总是有许多这样的员工,曾经这样的跑来跑去。他们对我们呢,什么也没有交代,就一个劲的催促我们快回去上班。但是,我们既然出来了,已经撕破了脸皮,怎么就这样的甘心下去?于是就跟人事部的人理论。只是这样的理论,效果有限得很,那几个文员,还不是与我们一样的打工崽,她们哪有批准辞留这样的权利。那人事经理呢,听说是一到年关将近了,就玩起了失踪,这同样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招不到人啊,他们常常这样感叹你要告诫世人的是:请轻声在可事实的情况是怎样呢,难道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概括所发生的一切吗?每个公司,或者工厂,都有自己的企业文化,它们应该是依赖这些企业文化,来指导自己的日常运营。但对于许多的公司或者企业,他们对企业文化的理解,还是仅局限于工业化时代的思维,用简单粗暴的方法,来对待员工生活和工作中的许多问题;而没有给后现代化时代的人群,给出一种稍微精神上的安慰。 我所理解的这个时代,应该是能给人以全面发展的时代。不仅关注生产过程中产品的生产质量,更重要的还是关心员工生活中的全面进步。只有在员工自己自愿的基础上,生产方面才能获得质的改善,生活才能不至于是觉得累人。 在这样的时代,假如这一切还没有得到,假如你觉得自己的心灵还是要日日受到痛楚的压迫,你就会觉得,这哪里是人呆的地方,它就是一个地狱般的深渊,带给你窒息的感觉。你即使被迫工作了,随时想着的,就是尽快逃离这样的环境。 在我认为,存在着的许多工厂,在对人的关注方面,是很不合格的。许多都把人简单的当作了生产的工具,象一台机器一样的没日没夜的劳作过程,换来的只是精神上的疲惫不堪。当那些自己的上司,假如一直还在用这样一种不平等的态度,来看待人,看待生活中持续所发生的一切,那彼此间的对立和抵触情绪,就不可避免。 原谅我用枯燥乏味的词句,来形容自己的生活。也许,在这样的模式下,日子本来就这样的流过,没有掀起任何涟漪。你在上下班的来去之间,所能触摸到的,也就是这样少得可怜的一点事情,因此我只能深化着去理解所发生的一切。 我现在上下班,仅仅是一种习惯性的动作,并没有从心灵上对它有任何性的归属感;我所要的,仅仅是那几块少得可怜的钞票。即使那几块钞票,我也是懒洋洋的去面对和应付,而没有从生命里去作什么敬畏的想法存在。我的生活,实质上是一只在一条大洋上漂流的瓶子,漫无方向。 但这一切,难道又是我个人存在所能造成?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小人物,偶尔对镜自怜,也还是那样的没有出息没有想过要到底怎么样来摆脱现有的状况。但时代的车轮,却仿佛不管这一切,不管我们生活中所遇到的是否痛苦是否安乐,它只是一直冷若冰霜,给我们不大不小的失望来作一些展望。 即使如此,就在我这里的人事部门,她们对我们采取的态度,显而易见的,就是装聋卖傻。无论深入到哪一个我们辞工的细节,她们都仿佛是茫然不所知般,说要等人事经理来了才能作出决定。而人事经理,他当然有大把大把的事情,不可能很多的时间呆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因此事情就在这样推来搡去之间,没有获得解决的机会。 难道就这样的一直给等待下去?你不知道他们给你开的时间表,是无期还是死缓,但决定不是简单的管教几天,你就能从牢狱里面被给放生出来。也许就象感情一样,你至死在一直等待的那个人,却从来就没有注目到过你的一切。你的哭泣,你发疯般的喊叫,等来的却是无动于衷。 现在去讲道理,已经是再也行不通了,而你如果大喊大叫,自然有保安来把你给赶出去。你已经是走在十字路口,但来往的车辆太多,你心焦着回家,却没有抽身离去的机会。而工作,一切的工作,难道都是这样如此,你连找抽身而退的机会,都会觉得这样艰难?而人与人之间,难道就一定要撕破脸皮,在这里大叫大嚷,才显出另一种隐藏着的真实? 不敢想象。对于卑微的个人而言,我已经把自己的卑微给更加缩小,几乎是不再言及什么是非成败。当我需要吭一声时,我也尽量放轻自己的音调,怕惊醒了世间伟大的东西。我几乎不再与人争辩,别人看我的时候,我也只是稍微台一下自己的眉毛,又马上给低了头下去。我宁愿自己是更加卑微,不要再被谁给记起,这样就丧失了痛苦和快乐的感受。 只是我又生活在这样的世上。我落魄的声音,也逃不脱受到呵斥的魔爪。无论在哪一片天空下,我沉默着,不停的在地底下滚动,却赢不来一丝同情的目光。于是我就这样的在人世间戴着镣铐自由来去,我的心灵不属于他们,不属于一个强迫我工作的世间,我只是在沉默中才爆发出自己生命的想法来。我一直在这样的走自己的路,却没有回头把它们打量的想法。 我的朋友,我的亲人,不知是否注意到这一点,我是更加消沉了,亦或可以说是更加坚强了。在这个悲凉的世道上,我已经不再相信别人,不想依靠着它们的一切,来给自己生命来给以指导,我只是开始想着,自己生命里那一个简单得令人心碎的世界。 ------------ 一百四十七章 大爱无痕 我从来没有跟人说过,自己的家,自己简单的兄弟姐妹。在家乡的地方,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哥哥还没有结婚,都快奔三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条。妹妹是个残疾,自小脚有些瘸,读过几年书,一直到高中毕业。 我呢,从小就是父母亲的负担。刚出身的时候,就得了破伤风,差一点没有把命丢掉,而后就是气管炎,一直的喉咙里面就象塞了辆破风车,呼哧呼哧个不停的直到两三岁。等到读书了,还是小病不断,大病几次,不仅把家里搞得虚耗,还使我自己,从小就养成了一副病恹恹的架子。 因此,很小的时候,我就说话很少。除了乐乐之外,我与村里一起长大的其他人,几乎就没有作过什么沟通,更谈不上交流。而他们呢,对我这样一个瘦瘦弱弱,嘴巴子又倒不出什么东西来的人,也懒得搭理。我还记得小时候,院子里面不知谁从哪里得到了个皮球,他们一伙,在村子外的晒谷场上,是玩得那样的欢,那样的欢---他们不停的向我吹口哨炫耀着,我就只能远远的看着,呆看着--- 没有了公共娱乐,自己能做的,就只是在书本上去找补偿。嗯,不瞒大家,我看过老多老多的书呢。小时候,只要是我眼力所能见到的,我能看懂的书,我都要想方设法拿来瞅瞅。别人都笑话我是书呆子,什么屁大的事情都不懂,可是我才不管它呢,从书本里,我才能找到在生活中才没有了的快乐。 日子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流过去了。我不断长大,也还读书,家里的开销越来越令父母蹙眉了。哥哥很懂事,自从初中一毕业,就走出了山门,到了外面的世界去打工了。我还记得他第一次出远门的情形:哥哥身上穿着一身的土布衣裳,刚刚被母亲浆洗过;一个包袱,放着一身换洗的衣服,都买了有一年有余,几个鸡蛋裹在包裹里面偶尔碰出声响;再就是一床单薄的被子,用肥料袋子扎着,扛在肩上。哥哥就这样走了。 我当时还不特别清楚,他这一走代表着什么;但当我看到父母亲虽然痛苦却略显舒缓的脸上,看得到这是在播种希望的种子了。要知道,这几年,家里日子越过越紧巴,父母亲刨地的几个钱,已经赶不上日常开销了。这样下去,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不过总算还好,哥哥终于初中毕业,能去做些事情了。 哥哥遵循了许多农村人出去的路子,首先是在建筑工地上作小工。那时作一天,是一二十块钱的样子。他每天早晨一睡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想想今天的日子,又该怎样才能熬过去。那高高的脚手架上,不仅流淌有建筑工人的汗,也有过他们的血,他亲眼看过一位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工友,从那高高的地方横栽下去。这对于他小小的心灵,该是怎样的一种沉重啊。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就这样在那种环境下,日益成长起来。那时他尽管什么都还不懂,什么还都需要学习,但生活的重担,命运的坎坷,这一切的经过,几乎都化成了他手心厚厚的老茧,和脸上由于阳光照耀而紫铜起来了的脸庞。我几乎没有看到他抱怨过什么,在父母亲面前吭过一声。自小他就显得乐观知足,对生活没有什么抱怨,习惯了独自承受。 而我和妹妹,在他辛勤汗水的劳作下,得到了被浇灌的机会。我的学业进展很快,一路飙升,哥哥有时会给我寄来好看的明信片,来表示他的喜悦。而妹妹,虽然自小在别人异样的眼神里长大,但在家里,总算没有人亏待她,她渐渐的也亭亭玉立,出落成了姑娘模样。对于我们来说,生活仿佛就是在这样一种艰辛的阳光笼罩下,却又还算平稳的在慢慢度过着。 哥哥在这以后,却又换了好几次工作。刚开始他准备要换地方的时候,可把父母亲给吓坏了。要知道,去换事做,这对于一辈子在土里面刨的父母亲来说,简直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他们为了这个小工做,都还去求了别人的。但是这次哥哥却不肯听了,他几乎是没跟家里打什么招呼,就第一次一个人,去了遥远的南方。 到了那边,刚开始他找不到工作。这样持续了有些天,身上带的钱就很快花光了,他时常饿着肚子,却没有对家里吭一声。我都不知道,那段时间,他是怎样过来的,想起来都觉得可怕,那时社会秩序比现在还糟糕,他肯定睡过大街的--- 不管怎样,他在那种流离的状态下,还是熬了过来。最后一家五金厂,招他作了一名普通员工,他就安心的待了下来。在工作中,由于他人很勤快,心眼又活络,几个月之后,就拜了一位师傅,干起了里面磨刀的活儿来。 五金厂的磨刀,也算一个技术活,关键讲究一个巧字。一般情况是,在磨的时候,你不要一味的去提高速度,要根据实际的情况去选择转速,走刀量要根据你的吃刀量去选择;还有磨刀最主要的特别是断屑槽的大小俗称“洼”的地方,粗车是用宽点深度在3到5毫米的洼,而精车时要窄浅的“洼”,你要拈量好尺度,尽量避免出差错。他边干边学,作了没多久,就上手了。后来,那位师傅家里有事辞工了,他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车间的一位磨刀师傅。 他那时就一直干这个持续了很长时间。这个活儿工作量并不是很大,但对人身体的危害,却是显而易见的。当磨的过程中,碎的铁屑满天飞,很自然的,有的就被吸纳到了肺部。但即便这样,难道就不做了吗?好不容易找了个工作,好不容易才揽了这样一个技术活,你不做,大把的人争着去想还来不及;于是,我哥哥在里面一呆就是三年。 我当时正在读书,自然就没有想到那么多,对哥哥的境遇也只是停留在大脑层次里。我那时就只知道读书,以为读书,对于我而言,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我那时最多不过做过的,就只是在家里闲着时帮父母挖挖地,农忙时去帮忙收割;其他的,还是和平常时候一样,平淡如水的经过着每一天。 我的妹妹,那时的她,又能想到一些什么来着呢?每天,她和我一样,都只是经行在读书的时光,也捎带着帮家里打点零星琐碎的事情。在漫长岁月里,她能想到以后会有歧视的眼光,会有另一番境遇,来打乱她现在的平静安宁吗?现在,她还是有浅浅的笑,略显青涩的脸庞,来整个的面向世间。 我当时什么都不懂。在学校里的生活,已经几乎把自己给麻痹住了。倒是远方的哥哥,时常在心灵里流露出自然的隐忧。他对妹妹的关注程度,远远超过了我这个天天围绕她身边的人。“以后,以后她该怎么办呢?妹妹现在是还小,但很快就要长大了啊。”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我们说。 父母亲也心焦得厉害。他们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的一生,几乎都放到了抚养孩子上去了。但即便是如此努力的付出,还是使生活越来越显得捉襟见肘。孩子一天天长大,这个家庭的开支也日益繁杂。他们虽心怀不安,还是早早的,就把哥哥送到外面去作了建筑工,来贴补家用。他们对于妹妹,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想她平平安安的度过,能到有一天给自己养老送终,已经是最大的心愿。他们对于我呢,却又表现了一种另外的期待。因为我从小表现得循规蹈矩,一心只爱读书,而且读书的成绩也出奇的好的缘故,就怀着殷切的厚望,希望我能光宗耀祖来。 但读书,读书到底会有什么用呢?这又是一个怎样的结局法,他们自己也不十分明了了。他们只是隐隐听说现在都不兴包分配,时兴自己找工作了。他们顶多的,就只能得到这样一点的风声,其他的,就都不再是他们能想到的范围之内。 ------------ 一百四十八章 哥哥沉默 终于有一天,我跨进了学校的大门,成了一名家乡人都羡慕的高校学子。在那高中的大字报上,伴着彩旗飘扬,乐声悠扬,我看到了自己隽永的名字:相思。 我当时很骄傲,以为自己的世界从此改观了。当时也很感动了父母,他们为我很是自豪,而且以为后来的生活有靠了。但是,我的哥哥,在那时,他在遥远的地方,当时又在想些什么呢?他在为我高兴的同时,同样又会觉出什么新的难处来呢? 这些年来,家里的负担越来越重,父母亲越来越老,重担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他虽然已经足够节约,在日常开销上精打细算,可还是有点感到难以为续。更重要的,令他觉得迷茫的是,他已经厌倦了工作,他在这样那样的工作岗位上待过了太长的时间,他的青春已经开始消失殆尽,他好想一个家的安慰,温馨的港湾,使自己能够流连忘返。 但是,这些都不能完成。至少现在,他还是只能一个人,作着一份工作,漂在外面。他有弟弟妹妹,更有一个家的责任,他从一出生,仿佛就是为了成为这个家的支柱,才来到这个世界上。他已经辛辛苦苦,走过了四五年的韶华,在以后,他还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将延续多长的未来。在从一走出家门的那刻起,他就已经明白,自己不能回头,也不需回头。自己的世界,即使空空荡荡,也不能忘了自己的家,不能忘了自己作为一个家庭成员的存在。 在工地上时,他少年柔嫩的肩膀左右摇摆,那是一桶桶的灰浆在左摇右晃;尽管白晃晃的太阳想把大地上的一切烤熟,他还是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在工厂的笼子里他挥洒着如火如荼的汗水时,他就算被巨大的声响给弄得鼓膜仿佛要震裂一般,还是一直的没有停止下工作的手脚。在最困难的时候,他一直想到的,只是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兄弟姐妹。他想到的是自己即使不能支撑,也要工作下去。没有了工作,就没有了钱花,就不能供养自己的弟妹,在学校里享受读书的时光。 他付出了太多,为生活就象一头牛一样艰辛的劳作,而这样的路却似乎没有尽头。他爱着自己的弟妹,却不知怎样才能为他们付出更多。生活在他那里,尽管乐观长期的支持着他的心,但还是会在突然之间在某一片刻黯淡下来。父母亲呢,已经是越来越老,当然不可能为他想得更多,他自己的事情,也就在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中,被耽搁了下来。 其实,抛开自己的家庭责任,他也是有憧憬的。在一个工地上时,他就暗地里对那个叫阿霞的姑娘产生了某种情愫。当一看到她,他就仿佛被电触了一般,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他想着她的发,她的唇,以及看着自己时淡淡的微笑。 她的举首投足,仿佛都是如此优美,一个个动作都落到恰当好处。当她迈着款款的步子向他走来,他还以为这是不是梦中的相遇。“你好,能帮我一个忙吗?我的自行车坏了,能不能帮我看看?” “恩,好的。”虽然他从小生活在乡村,但对摆弄各种各样的物品,却自小就有如此多的好奇。象修自行车的一些小毛病,从来就不在他的话下。 “哦,你的自行车还不赖,半成新呢。我看看,哦,找到了,原来是阀门出了问题,漏气了。我来用扳手把它拧紧。”他风一样的跑回去,拿出工具箱里的家伙,把它给弄好。 “哦,谢谢了,难得你帮忙,刚才我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没空呢。”阿霞甜甜的给了他一个笑。 一来二去,不久他就弄清了这个时常来去于工地之间的女孩,原来是给工地上作饭阿姨的女儿,在附近一个超市上班。 她也记住了他。当她骑着那辆半新的自行车经过他身旁时,她总是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把一个笑靥的酒窝给留在了他的生命里。 而他的所思所想,从来都没有跟谁说起。当一天的疲惫过后,黑夜来临,闭上眼睛开始心的旅程之时,他才隐隐的觉出,自己已经到了谈爱的年龄。 只是这一切,都仿佛太过于遥远。他的心与自己的家庭责任牢牢的捆绑到了一起,没有权利去谈多余的事物。现在,就让他,还是象以前一样,过自己的生活,单独的蒙上眼睛,在潮热蚊子飞舞的天空下沉沉睡去。 但即使在梦境里,这些纷繁浮躁的印象,还是在不停的把他的心给搅扰。一会儿激流澎湃,一会儿心如止水,他自己仿佛就停留在一个这样变幻不定的水面上,拼命想抓住救命的稻草,却不知不觉的要沉没下去。 是不是她来了,摇着自行车的铃铛,是不是自己的弟妹,在那里还痴痴的望着自己?自己在生活中,应该怎样去作真实的选择?当一夜的风声响起,又停止了之后,他迷蒙的思绪,就这样的在幻梦的争斗中来来去去。 他无力选择,他一无所有。他自己的家人,自己应尽的责任,还在遥远的地方把他给等待。他不能就这样的不理智,去沉没下去,他没有第二条道路,可供自己选择。或者有一天,当弟妹们都已长大,父母亲也有了安顿的时候,自己才可以,放下心来,一心想自己的事情。 那一次的心花开过之后,就这样寂寞的过去,她只是在他的心上留下了小小的印记,也许一辈子记起,也许一辈子把它忘记。不久之后,他就离开了那处工地,开始了另一种生活的动荡。 ------------ 一百四十九章 大惊小怪 我的生活轨迹,相对就平顺得多。也许以前一直就是这样,学校,家里,我在这两点一线的地方转来转去。我对外面世界的了解,绝大部分,都是局限于书本的描述,对生活没有什么深刻的感受能力。当自己一个人,走过一条大街,都要缩头畏尾,深怕走过之后就找不到回去的路。 在每天的经过中,我与自己的同学一样,在有意或者无意之中,都作着抛荒自己青春的事情。我们谈的东西,所谓的价值伦理观念,在一出了社会的时候,都会是一文不值的东西。而自己的所谓坚持,在生活中的众多信念,在一到了社会上时,也是无知和盲目的产物。没有更多人,会把我们的这点心思给放在心上;没有更多事,会有赞许的目光把全身袭来。在这个社会里,你要做的事情其实是很简单的集合:那就是改变自己的固有心性,丢掉自己的学生腔,把自己给完全打扮成一个标准的社会人模样。 他们也怀着这种期望,希望我们创造出物质的实在的价值,来为社会服务。而精神上的东西,假如它只是你要尽快融入这个新的环境的累赘,那你尽可以快点的把它给扔掉。于是仿佛是在一夜之间,你的锐气和在学校里培养出来的浅浅的光芒,很快的就要与你作着告别,与你的全部生活作着拜拜了。你将是以一个崭新的社会人,出现在这个芸芸众生的世界里。而他们呢,也将感到适意,对你投以赞许的目光,你就能在长途奔涉中获得新的前程。 不管怎样,这就是我的观点:你必须作出改变,改变的命运不可避免。你自可在角落里的时候,还高歌着那你个人的悲情,但在出现在大众面前,你就要保持一个光鲜的面孔,出现在世界的镁光灯下。也就是说,你独个个人的时候,自可看看黄色电影,或者无聊至极的小报,或者闲情的小说,但当你走上台面的时候,你必须是一个正派人,在行为和身体上保持着社会标准的个人。你没有权利和用私人的感情,来代替你经历着的一切,你必须要象一个靶子的中心一样,让别人看起来永远不偏不歧。 改变的身心是全方位的。你要做的是大刀阔斧的变革,你要让别人看起来你焕然一新。你不必要在别人或者生活面前,去买弄自己的才情。在许多工作的时间里,你只要循规蹈矩,目不斜视,把自己的冷酷尽量给展示出来,这样就已经足够英雄。你还在别人的口中讨饭碗吃,你还是未来标杆的执行者,你所经历的一切,同样是前辈们所经历过的社会经验的总结,你只有好好学习,才会有一个新的领悟能力。 只是这样的过程,是伴随着巨大的阵痛的。你已经是几乎没有自己的个人空间,你还是一种别人规则下的产物。你就象动物或者机器一样,尽可能让别人来指挥着你的生活,你没有半点提出自己意见的权利。只是,你要知道的是,你即使不服,你即使想申辩一下自己的固有属性,你还是会在很快的时间里,被当作偶尔发疯的气球,还没被吹胀就想向高空飞去。 这就是你自己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别人不会给你做着主谋。你将是小心的踏过一条河流,或者是一条荒蛮的小径,你在这样的地方,很难看到别人在风吹雨打过后被隐藏了的足迹。于是你就需走一条摸索不断向前探的路。而他们呢,将会在你最困难的时候,突然间都消失不见了。你假如想用心去发现什么原因,你将会被当作幼稚可笑;你本来从一开始,就生活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无论发生了什么,其实都不值得有什么大惊小怪。 而时间之流,却确实不管这些,它自顾自的奔流下去。你想用手去抓,或者用什么去掬住,这都是不为可能。你在自己生命的经过里,大脑几乎都没有值得怎么想,生命就已经耗去了一大半。当你还来不及回首,也许你命中注定,就要在生活中,划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但是,你还是要不顾这一切。你就象一个走夜路的盲人,牵着一只狗,对周围的风声和雨声,人声,物品声都已逐渐习惯。你没有必要去斤斤计较,去想经过着的污七糟八的各样事情。这样你就象有了方向,就象一个正常的动物一样,时时刻刻保持着自己的既有态势。而路走远了,它一直向前却没有尽头,你看着自己的父母亲,你看着自己的家乡,一切都仿佛与你刚出生时的来路一样,凄凉的叫几声,又惨测的转过身,从事自己心灵慰藉中的事情。 这就是悖论。你将在一种互相的张力之间,花上一辈子的时间,来研读自己生命里悖论的过程,却不能找到究竟。也许,你在当时的时候,觉得自己错了,需要改正,需要把这一种命运的安排,给重新涂上一层亮色;但是,在不久的将来,你又灰觉得,还是继续保持自己的原有心态,也许对自己的命运来得更加适宜。 他们当然不会考虑你这样的一切。在别人的眼里,你只有作为一个物质的属性,你才会被放大到许多生活中的。假如你自己纯粹就与别人不关彼此,我行我素,那你就只有给自己的生活,使了绊脚石,你就很可能在他们无意或者有意的手中遭到拌倒的厄运。 不过说归说,做又是另外一种情景。当你能够同意我上面的话,想对自己的观点作出某种修正的话,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这一切与我无关,我只是在表达自己的心情,表达自己一种不成熟的人生体验。 于是,原谅我这样总结,我们还是继续各走各的路途,各有各的想法。当你自己经过之后,才有可能在某一天发现:原来他的言之凿凿的话语确实不虚。 ------------ 一百五十章 不能言说的伤 又扯了这么多的题外话。我想还是回到那个可怜巴巴的工厂里,这样才算自己生活的经过。 不管怎么样,我对工厂的生活,一直还是不能适应。那种集体化的,将近军事化的管理,我从来都是不能很好的融入进去。 即使里面的待遇够好,生活也可以使自己在以后有个靠脚的地方,我还是不愿意,把自己的所有时间,还有所有的精力,都投入未来的这种无止境的劳动工场中。从来没有一处地方,让自己这样痛苦,从来没有一颗心,会在未来里把自己的心思这样打磨。原谅我,就是如此懦弱而且没有勇气,在这现实化的生活场景中。 当我还是来往于这高高的五层楼的响着机器轰鸣声的地方,当我还是与众人一样,忍受着这里让自己烦躁的一切,心里就不能平静下来。在金钱的指引之下,我们自己,你看,弄得多么可怜,为了这么点辛辛苦苦的死工资,把自己弄成了怎样没有知觉的大机器工具。在这样的场合中,我并不感觉是机器操纵了自己,而是生命被机器给整个控制了住。 没有谁会感觉到,身处这样环境的伤痛。没有谁会好好反思,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加班加点,才能满足生产的需要。在八小时之外,自己的时光,竟与自己的生命一样,也变得一钱不值。为什么有这种现象,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这种操控,变得如此持久而且没有受到别人的质疑?难道你天生下来,就是为了卖这种苦力,才苟活于这个世上吗?要是天生为了受苦,但为何也有部分人,能够一生下来,就能挥金如土,把你的劳动所得随便的挥霍下去,却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这难道就都应该是你要独自承受,你要把世界的悲苦来由自己独自解决?他们那些人,就能好好的享受这既有的一切?你就象偶尔落入垃圾堆里的花朵,开败了也要承受着一个腐化的名声?不是的,这决不是你应该所要承受的一切。你自己的心得,你自己的经历,同样可算这生活着的世界里重大的财富,你已经创造了巨大的生命价值。在你自己的所有经过里,即使你不曾说,即使你不曾把自己的想法公露出来,我想你还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一个别样的王国,你有自己不可侵犯的神圣之地。 他们都曾那样对你,以为你也如同机器一样,不能有思想性的东西存在于里面。其实,这都是它们自欺欺人的想象罢了。你的思维,在这样四通八达的社会里,是超越了人的想象,超越了对未来生活着的造物主的要求的。假如有一天,这天真正塌了下来,你也能从从容容,去面对所经历的一切,你自己的思想,又将是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只是我们,一直还生活在这现实生活的逼仄狭隘中,在命运的谣曲里,你不断重复的,还是那几首令自己心碎的歌。你不能忘记的,仅仅是故乡的原野,那片片的稻田,以及自己生活着的土地。只是你再也走不回去,再也不能在自己的经历中,去品名生活中的乐趣。枯燥的时光,在这机器轰鸣盖过了一切的时代,已经整个的把你淹没。你不可能的,在自己的未来时刻,能够重新把自己的坎坷,还有这不经意间的,遍布人间的痛苦,给再次展现出来。你表现得还是如以前一样,好象一个没有知觉的乡村少年,忍着心灵里被冷落了的少年情怀。 天下无知,而个人的心灵有知。在你的每一个点滴的经历中,你出现在这个全新的世界之上,你浩淼如烟波一样的思绪,能够打动来往的行人。假如生活是一次唐憎去西天取经的过程,那这无边无际的受难过程,又超过了你所能想象,所能确信的佛降落给你的痛楚。 你还是如往昔一样,在人世间独来独往。你每一个痛苦的择抉,都是人类的大多数的一面镜子。你藉着镜子的光亮,才能看清自己,看清这个世界给我们总体的印象。我们的心路旅程,我们不可知的命运拍拖,已经不可预知的,沉落进未来的深渊里。当你还是如往昔一样,保持着思斯文文的样子,那你很快就会发现,你在一个粗俗的世界里,这一切都是行不通的天路。你从来出生的环境就决定了你,你只是在地面上行走的小小动物,你又动物一般的思维或者心情,在对外部的世界作着窥测。 你就是这样的微不足道,但你又决不甘心于这样的自己。你就象一个布道者一样,把自己的所有心思,和所有的心情,在自己的文字里表露无遗。你并不是强大的,但也有可能容忍如蒲丝;你不是剽悍的,但你自有内在的一股阳刚之气。从来的不要简单的认为,你自己仅仅就是沉默的大多数,你在沉默的同时,思想的脚步也并没有完全停止。 这一切都不能简单化的对待。你已经走上了一条路途,你并不仅仅是工业化的简单奴隶,你还是一直思考着出路的先哲。假如谁还是一直要求,你在受苦的时候还不能干嚎几声,那他可以说是徒劳的对待了别人的生活。路已经铺在脚下,心也没有停止下来思索的怯懦。在这个广袤无垠的世界上,从古至今,从生到死,从人到动物,都无不经历着分离组合,经历着遥远未来里的丰富的生命想象。当你自己,并不仅仅把自己当作一个受苦者看待,而是把它升华,上升为人类的一般情感,你才能最终明了,自己到底现在是怎么了,又将是滑在那一个遥远的生活边缘里,还没有摆脱出来--- ------------ 一百五十一章 温馨的边缘 我在这个死寂无人的世界里,离开了乐乐的身边,开始一种心的游荡。在那遥远的世界边缘,生活正在象夕阳一般对生活作着无限返照,仿佛要把人间的一切让我看清。 我已经不知道了未来的路途,我在一种大漠孤烟直的氛围里,重温了过去,还有将来的梦想。当在回光返照的漫漫日夜里,凄凉的风已经向我作了如此多的暗示之举:不如归去。在原野里歌唱,与稻花香一起飞扬的青春,才值得自己去作珍惜,才值得去从心灵里作最真挚的抚慰。 它们的声音在这样钢筋水泥里的城市,叫声是多么凄婉。我们这样没有融入生活中的人群,与它们一样,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当心灵还记忆着温暖的家园,还怀念着青春年少时的初恋,这激起的感动是多么灿烂的洋溢在自己的眼前。并不是永别,但你听到没有,在鸟笼子里的岁月,是多么焦灼的闪动着,进入你枯黄如落叶般的脸上。 没有人曾给你同情,没有人在最困难的时候能得到谁的拉扯。当时光的碎片就这样在你面前随意撕扯,你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怎样的随着风声在天际里飘流。烂漫的云霞只是生命里一个简单的陪衬,滴答答的雨声才是你眼睛里最真实的存在。当你与尘埃一起飞扬,你要知道,那在遥远的远方,你的心一直悸动的地方,那是你的情爱之泪,在漫天飞雪的冬日里扬扬洒洒。 你还记得你那时的幼稚,你还记得你去冬的神情。你漫无边际的思绪,从来只在一个靠岸的地方停留。你就算在书页翻动的阁楼里,还是在这没有生气的筒子屋里,你一如既往的,从来没有忘记自己,作为一个有血有肉之人,在这个世界里有的独特感悟。没有人会把你怎么样,没有人能阻挡你的全部意志,当你在某一天沉沦,或者失落下去,你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不可改变的命运,才使你最终象天边的浮云一样,作着永恒的流浪。 这样的日子,恒久的折磨着你的心。你的生命旅途,仿佛在某一天被不可预知的命运所轧干。可是很幸运的,你还是你啊,你从来就是这样一个存在,你自己就是这样一颗不安分的生命种子,仿佛到了哪儿都要激起一团生命的火花。 你在这样的经过里,自然还有你的亲人,还有你的朋友与你一起,在作着同病相怜。你并不是孤单得一无是处,你从来就经受了命运的残酷打击。你在别人的不可理喻中,竭尽全力的释放着生命的能量。从来不要给我说明,从来也不要再来问我—说自己的路将在何方。你用尽自己的力量,你用尽自己的激情,你用自己的全部信念,去为生活作着新的拼搏吧。 他们用算得了什么,他们又哪能给你的生命指引着一条明澈的路途。在未来的一天,在未来你强烈的用心来感受的世界里,你将用一种超越的辉煌,来了结自己的这次尘世之缘。你应该能够明了或者懂得的是,你自己的经过尽管是一种错误,但你已经明白无误的作过了努力,你已经在自己的是身前身后,赢取了可怖的令名。 假如世界给我以机会,我会用自己的权利之杖,来使这个世界更加明澈;假如世界还记得有我这样一个游子经历尘世,请给我以生命的佳果挂在枝头。当一切的经历还是梦一样告诫人世,那请你要把我记起:这是一个完整的同类,经过了你们之间。假如在某一天,这样一个无名氏随着风尘而去,你将会发现,他并不把遗憾给存留了世间。 我们都来得匆忙,在一种莫名其妙的经过里,流下了太多缺憾的泪水,留下了太多无知的思想,来奉献了给这里的世人。当自己的心伤了,痛重了,自己并没有从根本上,去对自己未来的生命去作一种新的把握。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即使茫然的心绪已经流了十万八千里,我们还是抱着痴痴的心绪,以为这个可怜的人世里,真正有什么永远,有什么值得一生去留恋的东西存在,结果就在一种永恒的痛伤里漫游终生。 我还没有考虑完全。我对自己所处的一切,还没有一个完整意义上的认识。我只是偶尔感性的觉察出,自己生命的运动在一种不能释放的空间里运行。总有一天,我会在自己安放的葬礼上,去完结自己是痛是伤的全部生命经过。 我已经很没有力气,在这个残存的人世之间。在这些天里,我仿佛看到了乐乐的影子,我仿佛看到了他召唤的影子,在把我往天堂里指引。在那一片乱草丛生的孤坟洞口,乐乐孤独的身影就在那里不停移动,他在用心告诉着我—他快要完成了自己的这部《天下乐乐》,就等着我去与他一齐品茗。 他是轻飘飘的影子,来回的走动于孤坟的边缘。他在用绿色的萤火虫,来照亮自己黑暗的洞府。在那个黑暗洞府的里面,我仿佛看到了一扇天国的门,在向着他开启。只是我隐隐感觉得到的是,乐乐还在等着一个人,他还没有急着进去,他在用一种灵异的声音,在这整个世界里把他给呼唤。 我还徘徊在人生的大门之外。我风风雨雨,浮浮沉沉了二十多年的岁月,最终还是只见到虚幻的影子。当我还怀念着自己的亲人,自己那不可追悔的恋情,心里就悲感凄凉,没有再在生活中苟存下去的理由。 他们都在哪儿啊,是否都已经漂散在天涯?他们给我生活里最真切的回忆,就是没有尽头的时间,在滴滴答答却不属于我这样的流去。任水漂流,一切如风。当我的生命已经是简单的经过之时,我还能去作留恋的,将会是哪个什么? 而你或者我,都已经该走开了。这时我想自己有必要放弃自己的声嘶力竭,尽下心来,静悄悄的弹起一只曲,唱响心中的歌;恩,一切只是自己宿命的轮回--- ------------ 一百五十二章 哭了笑了 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我那个辞工申请,到了人事部她们还是没批,说是要等经理回来。怎么了,一晃又半个月了,这生活真是这样的困难,你想换一个环境,竟是这样的不易。而再去找她们,你猜她们说了什么:你急什么急,这里象你这样的人一大把呢,别人都不来吵了,你还来,烦不烦! 你瞧,这就是她们的态度。这样的对待自己的员工,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但是当你一转身,她们依旧是我行我素。 “司空见惯的事情了,有什么大不了,你们以后还是这样处理。”这是她们经理教给的箴言。 只是就可怜我们了。我们还要上班,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到了这儿,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尤其是我,几乎感觉到郁闷极了。我早就不想在这儿待了,为什么一直亏欠我到现在,难道真的就是这样要随便被别人忽悠吗?他们是依的哪门子法律,把自己的厂纪厂规搬出来,难道就等于了一切,比天王老子还更有理吗?天哪,王法都到了哪里? 我开始在生活中作谩无目标的游荡。即使在工作中,我都能发现自己的心灵,已经飞向了遥远的地方。我脑子里总是闪动着,某种瑰丽的意象。我老是发觉,有一个沉重的声音,在我背后不停催促:不如归去,不如归去。这个世界已不值得留恋,为什么你还是象以前一样,死死的挣扎着,想抓住什么?你到最后,都能发现一种徒劳,无论在你的哪个生活上。 我已经厌倦了时光中的一切。无论对于谁,都是想搭理就搭理,不想搭理就只是自己一个人,呼呼的睡着大觉。假如现在还有人在我耳边聒噪,说什么理想之类的言辞时,我会立马把他给轰出去,并说他这一切都不过是放屁。我现在只是在一个心存在的地方,默默的向往着天国的光辉;我仿佛觉察到了,有一个孤独的身影—那是乐乐,将把我在迎接。 有一天在上班,我看着飞速运转的机器,不知不觉中就竟然产生了幻觉,仿佛自己就要在一刹那之间,要随着这台机器,飞向那遥远的地方,向天国乐乐召唤的地方飞了过去。 正当我迷迷糊糊,把机器看成天堂的入口的时候,还好是浮云就在我身边,他眼明手快,一下子把我从一种沉迷的手忙脚乱中拉了回来:你不要命了,怎么想着要往机器上靠,你会被砸坏的,你知不知道?他大声的质问起我。 我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不知是要表示感激还是有什么别的话要说。只是在那一瞬,我猛然的清醒了过来,把不自觉的心情重新给收拢紧。 “我哪能这样啊,我应该要考虑自己的责任,还有自己遥远的家乡的亲人啊。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了,谁会来给我的家庭买单?我这样的只是逞一时之气,但他们呢,他们将会在心里怎么想?”我反反复复的追问着自己。 只是我出来的这几年来,也已经够戗了。不仅没有给家里带来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情,就连自己的生计,都还时常是一个问题。我拿什么来给家里一个交代?而且,父母亲的年纪越来越大,他们经过岁月沧桑的洗礼,身上都染有各种各样的隐疾。假如你不能假以时日,到他们的病犯了起来,你拿个什么去给他们的生命去作真实的交代? 只是自己真的是一无所有。不管我怎样努力,我都还将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小混混。假如作为一个小混混,还能给家里带来一丝安慰,我心里当然还算舒坦;但是假如自己的生命,就一直这样的沉沦下去,不能在生活中找到方向,那我真的是生不如死。 我从小就是受的正规教育长大的典范,生活并没有教会我什么鸡鸣狗盗的法子。假如能在这些领域里有所成就,为了父母,为了自己的家庭,我想自己也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去一身试法。 每当我看到某个或者想到那些以偷窃为生的人,能在短时间里积聚大量的财富,心里就有了某种冲动的力量。要知道,自己是多么多么的,渴望着有自己的财富啊。即使一点,即使稍微能让自己心安,我也会义无返顾,把它去给完全施行。 在内心里面,我曾设想了多种可以使自己暴富的途径。象作扒手,飞车抢劫,扒楼入室,每一种我都在大脑里反复思索,看是不是能在他们的基础上,作更好的改进。有时,我还真这样的,在晚上的时候,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窥探着行人。只是这一切,我都只是在某一种冲动之后,又马上泄气了下来。 因为自己过于文弱,身上的力气实在不够。我真的害怕自己拿水果刀的手,会在冲上去的一瞬间,一下子就要在颤抖的过程中掉到了地上。而且万一动起手来,受伤的决不是他们,肯定是我这样一个骨瘦如柴的家伙。 我的生命活力早已经在时光的一天天压榨下,开始陨灭掉了。我身上唯一能使人看起来还顺眼的东西,就是那无用的斯文气息。而正是这种早应该在我身上绝迹的东西,它拖了我人生的后腿。我没有了强壮的力气,也没有了坚强的勇气,我感觉自己就象废物一样的活来活去。 只是他们当然没有注意到我这些心灵里所起的变化。他们在各种各样的生活环境里,还觉得我是一个正常人,我根本没有什么要想入非非的理由。 啊,给我自由,给我粮食和蔬菜,给我生命里最伟大的前程。我不能就这样的,一辈子困死在这个角落里。你如果有心来改变我这种阴暗的状态,就请给我机会—但是我想无论谁都不会去给倾听。 这是一个疯子的言语。疯子一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消亡。当我看到,他们一个个穿着油破了衣裳,在大街上走来走去的时候,我会突然生出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感:啊,我的兄弟,你看我跟你是多么的相似,我只不过是油着了身子,在自己漆黑的心里游走。 ------------ 一百五十三章 机器的声音 几乎不能忍受,在这样乌烟瘴气的日子里。两条腿已经麻木,心口也提不上有什么新的感觉从世间里传上来。当一走进那个窟窿盖子般的车间里,我就要麻木的展开自己的心,麻木的开始一种手脚并用的过程。 所有的生产车间,仿佛一块块巨大尸布,从巨大的天幕上被砸了下来,堆放到自己面前。而时间仿佛就是死神的使者,它只是明白无误的在你的生命世界里,去经了过去,却不问明原由你为什么在生活中浪费得如此厉害。 你就在这样一种噪热交加的环境里,与机器称兄道弟。你的手指,你的双脚,已经全部奉献给了这块巴掌大的地方。你没有停止下来的思绪,在不可理会的状态中,由于插上了飞翔的翅膀,开始越走越远。 没有什么值得回忆,没有什么将来把你生活解救,没有什么能对自己,保持巨大的热情。你已经身处这样的繁华末端,你榨干了的生命空壳里,不知将还有什么,来值得自己回味的地方。与这里的人,与这里的世界,你仿佛从没有新鲜的认识,你也不想对任何东西去做新的探究。 你是孤独的,骄傲的就如孤独之王的心绪。总有人想把你这种孤独给剥去,总有人在你的生命里聒聒噪噪,但你就是毫不理会,你从来也不想给别人可乘之机,你从来就是孤独于这个世界之上。 让他们的思想,让他们对你一切的认可,都见鬼去吧,你只是自己,你只需作回自己的一切。在每个高高仰着的头颅上,你用自己的生命捍卫了寒微的旅途,你照亮了每一处天堂带给你的光辉之路。 你继续作着琐碎的事情,你继续着生命里不可预料的一切。你即使失去了整个世界里的关怀,你还是如往昔一样,用呐喊着的声音,来带给自己一种新的预想。他们,或者他们的声音,你尽管不可避免的要经历过去,但你尽可以不加理会,你尽可以从心中用自己的一丝丝生气,来给前途作出新的解读。 要说实在的话,我可以再次把你告诉,你丢失的东西已经永远找不回来,你在自己一路的穷途中,也已经是差点丧失了自信的勇气。只是,你曾经用灰飞烟灭的祈祷,把生灵涂炭的地方,抹上了自己心的轻烟。你就如一只燃烧着灰白色即将尽了的烟灰,在极力的努着最后一口生气。 没有人再来把你给问候,也没有人相信你的经过,竟是一个诗人的一生。你用一生的绚烂至极,给生命不停的勾勒起蓝图,却熄灭于新的失望之中。你自可向往着高远的山脉,你自可有新的起点,你从来就没有曾经认真的想过,地狱里的河边人生是多么的喧杂,你不知道他们这样斤斤计较是为了什么。 你的风声,你自己的风声,在经历着人生的一切。你用不曾言败的心绪,面对着生命里的一次次挑战。你从没有如此从容,你也从没有如此把自己的失落给传染给别人。你尽管抱怨,心里从来就没有缺少过主心骨的东西来震服别人。 天空与大地决定了彼此永远不再见面;地面上的生灵决定了在自己的同类之间,不停的挑动起新的争端。而在茫茫的人中世界里,你又决定了与谁,不再把自己的苦闷留藏于心底,而是开怀给吐露出来? 人与人之间的理解,从来就是一件困难而且可怕的事情。无论是谁都不能彻底理解,谁给谁的痛还不能平息。当你还望来路,还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能彻底释怀的东西,你会发现,自己还将是在来路上作着最深的探索。 她们都曾刺痛过你的心,他们都曾对你不加理睬。而你在自己的生活里,也同样拒绝或者阻挡了某些陌生者。你在别人热切奔放的情感下,都隐藏了自己那一颗凄惨得可怜的心儿。你不会对她说,你是多么多么渴望某种理解,或者心伤的持续;你不能把自己生命里的一切,都套上了一层单薄的衣裳,你在不可预料的冬日里从来就没有如此恐惧过寒冬。 她们都在你的来路里匆匆而过,绝大部分都只把你当作或熟悉或陌生的路人。你自己在思考着问题,自己在自己的生命里进行着新的反思的时候,并没有一个人,对你曾抱着怎样持久的兴趣。而你同样一样,你很快就厌倦了某种浅薄的温情,和忽冷忽热的思念。你需要的东西,决不是这俗世中的一切,你有一颗深不见底的心灵,在这个世界上作着别人看不见的游弋。而当她们把你遗忘,你并不以为怪,你觉得这是她们的必然之路。 但这一切决不成为你唾弃尘世的理由。你自有更多的想法,更多在生命里的经历,来完成自己未来的希望。你从来就没有放弃过生命的热望,你自始至终都要在自己的未来世界里,创造出新的奇迹。而他们在你没落的时候,也许就这样以为了,以为你从此将要彻底堕落下去,你一辈子都没有指望了。 这是他们的预期,他们一贯对人都抱着这样的态度。而你自可不予理会,你一直的用自己的心来呐喊这个世界,你一直的可用整个灵魂,来作自己仅仅该作的一件事情。是的,你是一颗诗人的心灵,你有诗人的高尚节操和情怀,你就象屈子行吟的河畔,在现实的流动声里发散出浪漫的气息。 你从来就没有怪罪过哪个人,你从来也没有在自己的开怀大笑里,去把一种心情给释放干净。你总是如一场憋闷了好久的风,在这烈日炎炎下,想燃烧出清凉的情怀。你也没有顾忌别人,你也没有把未来的希冀给向谁说,你用黑亮亮的眼睛,弥望着这湛蓝的天空。你说,这个枯燥的世界里,实在不值得消停。 这难道是你,这难道就是这个用心来体察整个世界的生灵?你应该有一颗更加敏感的心啊,你不应该用一种绝望的思想,来把自己的整个生命给消磨。 ------------ 一百五十四章 文明的端详 而谁还来把你记起?你现在穷困潦倒,你几乎没有一处能给人带来现实快乐的地方。你只是象从前一样,空有一副动听的嗓子,却没有昂首阔步的佳处。你无论是寻向山泽,还是在平原里漫步,你发现到处都是隆隆隆的一片,哪里都没有你令心安的过程。 而人间,自古就和以前一样,它从来也没有什么想变通的地方。贫病者依然受苦,大腹便便者依然坦然。当单个你的声音,早早的淹没进人群中时,他们的一举一动,却随时受到不知谁的热捧。 也许这一切都算应该,也许这一切才是生活的逻辑。当你使足了吃奶的劲头,想在某一方面稍微作出点什么,却不想到,别人早已经把这一块蛋糕给瓜分干净。而在这个过程中,你自然不是规则的制定者,你只能是仰望探视的一个所在。当他们再次风驰电来,你还会发现,他们只是在人间里举行着庆功宴,他们决不会记得你这些默默无闻的工作者。 从一出生开始,也许谁都没有告诉过你血淋淋的生存法则。你一直在冠冕堂皇的宣传下,作着生活中早已经遭现实唾弃的迷梦。而无论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都充满了骗人的各种幌子,他们在打着博爱旗号的同时,干的却是损害着大多数人的事情。 对某些人,你自可以为,这是效率规则在起着指引作用。你是比别人付出了更多的东西,才得到了生活中的某个出类拔萃的机会。可是,贪婪的人啊,你应该还有另外一处思维,你要知道这个世道上存在着太多的潜规则,你或许就曾经是这种规则的奴隶主。你并没有把别人,或者自己的生命当一回事情,你空有一身骗人的行头,却不给别人带来任何实惠的东西。 在有一天,这大地被贪婪者榨出层层的油水,这不知所措的人群里,都不能再忍受奢侈浮华,堕落败坏所带来的工作,也许,你就要小心钱包里的叮当响声。是的,古罗马毁于蛮族之手,文明被野蛮给代替,这都是一个正常规律。你不能总是用一套繁文缛节,来规定别人来服务于你的生活。你只是这个大地上生存过来的一个人,而别人也与你同样。你没有用自己生命里的那么一小点享乐的私欲,来剥夺别人休息时刻的权利。 于是上天到时候也不能容忍—这个世界的不公所带来的恶劣影响。你需要与别人一样,享受到生活中更多的快乐,和很少的疲惫路过。而别人颐指气使的手法,更加剧了某种对立的存在,于是这个世界就敲起了隆隆的战鼓。 在历史上,战鼓的声音只会是贵族害怕,而使贫民获得某种解脱的机会。自然界的法则,与人类的法则稍有区别的地方,那就是它的忍耐度逊色于人类中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在你把一颗心灵,完全投入野蛮人的游戏中,你将会发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残酷,又是多么的痛彻心扉。你即使努力,既然已经得不到结果,那我就试以其他途径。 现在,我对生活已经没有抱任何希望。在这个世界上,我一没关系,二没有使命特殊的才能。而他们对我的要求,却从来就是如此的拔高,在我还没有经验的时候需要我经验,在我稍微有个头绪时又说我的能力在这个世界上不精深,还不足以谋取某份令人艳羡的工作。他们总是拔高我活着下去的主题,我每一次去在生活上作出某种突围,遇到的几乎都是这样的怪事。 而难道我就这样的一直屈服下去,难道我就再也不开始想其他?当我成为一个太平犬都不可得的时候,我还能去作什么?而假如日子就这样的一直沉落下去,别人还保持着一种嘲笑的姿态,你不甘寂寞是心思,将会掀起怎样的波澜,将会在怎样的时光隧道里作无止境的漫游? 没有人来告诉你,也没有人来把你给拯救。当我一个人,唱着归去来辞的时候,又有谁来关注,又有谁来认真听过一次?你只是重复了一种傻蛋的生活,你已经在时间的河流里,成了被别人极力排斥的对象。你再也不能,使自己在某个状态上安慰下去,你心理只隐藏着火的存在。 但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在整个文明史中,这绝对算不上一个使那些人苦心研究,冥思苦想的东西。他们的触角很广,深入到了社会里林林总总的各个方面,但就是不见生活在底层里人们的生活;我们这部分人的生活,在某种情况下,几乎已经到了被忽略不计的地步。 但是,不管怎样的被遗忘,我们还是如蜘蛛网一般,在四面班驳开来。当一个不同于现世的秩序,或者不同于现世的精神,在某一时刻,开始在人群中漫溢开来,我想,这将是怎样一个一个恐怖的事情。 总的来说,我反对杀戮,反对把一切痛苦的命运,来让少数人品尝。我在这个资本的世界里,有太多的话说,但每次话到嘴边,却预言又止。要知道,自己这几个简单的话语,能起到怎样微小的作用啊,他们在人与人的来往之间,是几乎要窒息了你的一切,而不是想着给你发言的机会。 从来就有新的理由,从来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在资本的规则中。正如权力,正如那些无微不至的敲诈勒索,才导致了生活的不平衡,导致了新的榨取手段的实现。在这年复一年中,正如马克思说说:每一个叮当响的硬币,都充满了某一部分人的血泪控诉。 我们现实的生活就是如此,我们现实的努力,早已经在巨大的人群里被彻底淹没。当你在生活的某一处踏上一脚,也许马上就会有人大嚷大叫,说是因为你的存在防碍了他们生活的观瞻。 这就是你这样一个人,你这样一个不足量的人在生活中尴尬境地。而无论到了哪里,也许如果你没有特殊的才能,你还是如我全部的所说,过着狗娘养的生活。 ------------ 一百五十五章 青春的底色 而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这一切又都在生活中对我们发生了怎样的作用?这似乎都不是我们经管的范畴。我们只是这样的简单来去,用简单的心情,来感受了这个沧桑的世道。 而它们在哪里啊,未来的光辉还是一如既往的,只是照耀在少数人的身上?不要再给我说什么自由公平和正义,不要再在生活中带给自己小小的希望。因为这些都来得短暂,而且还居无定所。当你真正有了主导地位的时候,真正在生活中不再受了无穷的讹诈之时,朋友,在那时,你才可以好好的展示给我。 我的心情已经到了糟糕的边缘。没有什么人,没有什么事,能再给我心灵带来安慰的地方。我只是时常一个人茫然的,望着身边来往的行人,还有巍峨在稍远处的山峰,来打发自己难耐的时光。而它们的经过,它们象山峰一样给自己的印象,就总如一坐高高的巨坟,象乐乐悲凄的面容,在我身旁给不停晃动出来。 它们代表着现实世界里微渺的芸芸众生,它们从来就对我的行为采取了置之不理的态度。在未来的漫长里,我从来就没有认真想过,自己为什么这样穷困潦倒到如今?难道就是我的倔强性格,难道就是自己的痴痴梦幻?从来不要告诉我,从来也不要给予我,这未来中生活着的一切。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也没有思想,这未来到底是一副怎样模样。我走在这大铁门的里面,仿佛就是在笼子中不能自拔出去的鸟儿,失去了人生中一切理想的探索。 为什么啊,这里的铁门,这黑黑的冒着烟的厂房,难道它们就要这样的盖住了自己的生活,难道它们就这样的要把自己的未来,给全部抹杀回去,一点机会都不再给你留下?我所有的生命动作,难道就是为了在这一个筒子车间里,去完成自己的失落过程?没有什么是伟大的,也没有什么能再激起自己幸运的理想,我已经用睥睨的眼光,要去把沉沦着的一切给重新唤回。 那个筒子车间,仿佛是我一切悲苦命运的来源;那样的工作场所,我有理由相信,是天底下最不自由的地方。我几乎是在那里,才积聚了生活的恨,和痛苦中不停的挣扎。即使在工作的时候,我也没有再把自己的心思,给半点放在上面,当我摆弄着鞋掌,我会想象着,它是长了翅膀,飞向一处遥远的地方,那里有女人的芳香分子存在,我在那里安逸的获得了梦寐以求的楚楚动人的影子。当我挪动着那中底,仿佛它就如一条条飞毯一样,经过着我的面前,象阿拉伯神话一样绮丽绚烂。当我把那鸭绿色的条子给拿到手里,那仿佛是家乡浓浓的绿意,从漫山遍野里镀上了青春的底色。当更多的这些物品经过我的手掌,我仿佛觉得有另一只手在开始推搡着我,要我如仙女散花一般,把这些东西给散落得遍地都是。 这是我心灵的地狱。我开始想象着谁怎样毁灭了这个束缚我生命的地方,也许是一场打火,也许是一次楼层的倒塌,也许是某个不明飞行物,撞上了这块倒霉的地方。嘿嘿,我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也许就是这样一个过程,导致了一切的毁灭,也许,同时也捎搭上了我。 恩,是的,肯定会捎搭上我。死亡吗,其实是件很轻松的事情,你只要经过了,就不会再痛苦第二次。你只要把自己的心思放开,其实你命运里的一切也将十分坦然。你不会再流落街头,也不会如此辛苦,花上了太多太多的时间,失去了太多太多的机会,你将会与乐乐一样,有权利对这个自己已经离开了的世界进行评判。 他们呢,也自可不予考虑。你已经有了心灵流动的空间,你不必再苦苦的挣扎,你已经成就了自己未来梦幻里的人生。你不知道吗,也许我现在还在这筒子里,但你猜想我见到了什么?哦,是金榜题名的快感?是行走江湖的快意?错,都错!你没看到吗?我看到了一个动人的微笑,我看到了意向中蒙蒙胧胧的影子。我看到了在三月桃花夭夭的时节,有爱的气息,在向我传来。哦,我听到了远方幸运中的歌声,我听到了某处河流里,那弄棹的女子,在轻轻的拍击着水花。那船歌,那只有三姐才能摆弄出来的动听的旋律,在我耳边开始响起。哦,美丽的人啊,美丽的歌,你给的一辈子的牵挂,你给我永恒的誓言,你仿佛在心的来去之间,已经把我死灰的空洞给弥补。 而你就在我摆弄着那些破玩意的时候,在我工作的时节,奇异般的来了。你来得那么自然,来得那么轻松自如。你仿佛已经丢掉了尘世间的所有累赘,只是一个仙子的超凡,在我心的世界里。啊,突然之间,怎么又一下子消失,仿佛是小女孩划了一根火柴,刚刚照亮了通往天国的路途,又因为火的熄灭一下子又消失了所有的美好。哦,那个主管在干什么,哎,我是不是已经神经不正常,他在破口大骂的正是我这样一个自己;他已经凶得怕人,以至整个车间都听到了他训我的声音。“你今天发颠了是不是?你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是要把整个车间都弄停了来才肯放手是不是?你看你,因为你的缘故这条线差点已经停止了运转,你看你这儿乱哄哄的样子,真是不堪入目。还大学生呢,我看你连小学生都不如!”他一整个就没停,一大通的就炸了我个心废肝烂。 我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奇怪的是,自己竟然还一直的沉浸在当时的意境中,他的话仿佛都只是耳边风的作用。呆呆的,等我慢慢从刚才自己的所想中复苏过来,进入他所要求的操作中,才从众人窃窃私语的神情里,知道了对于自己而言,是闹了多么大的洋相,出了多么大的事情。 ------------ 一百五十六章 母亲的眼病 我几乎是开始恨自己。家里来了个口信,说是母亲的眼病犯了,很严重,却不知道怎么个治法。要知道,我家里由于供我读书,很少有积蓄的,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情,我也只能象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母亲得的是白内障,很早的时候就患上了。只是由于家里的情况,她因此一拖再拖,错过了治疗的最好时间。现在,她给我来了电话,我竟能置之不理? 但是,现在你要说我究竟能做什么,我自己都理不出个头绪来。说钱吗,这是最重要的,但我能有吗?我已经飘荡了两年多,但无论在哪个地方,自己从来都没有觉得日子怎样好过过。即使不是上顿吃了愁下顿,但每次都是离要饭的时候,都已经不远了,幸好自己还是支撑了过来。 现在,母亲的事情,我能支撑得过去吗?没有母亲,就不可能有我的一切。尽管我依然是一无所有,但母亲给我的教诲,给我一点一滴的关爱,是我一辈子都不应该忘记的。只是她,只是她的情形,我是一点都帮不上什么忙啊,我真的是一无所有。 哎,真的当初要是不读书就好了。这样也不害得母亲拼命的劳累,拼命的挣扎,从没有考虑过自己的一切。而我这样的废人,现在就这样的窝在一个天涯的角落,虽然有万般无奈,万般说不出的痛楚,却也是无可奈何的苟存着—在这个世间里!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我应该好好的想想,我应该从心里好好的理一下自己的思绪,想想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我不停的告诫自己,不停的焦躁着,不停的上窜下跳,却不知道哪里能闪现出一个火花的东西来,照亮未来的去路。 当我来往于饭堂,来往于整个的这一栋栋的套子车间时,无名火不知怎样就涌了上来。在这里工作,能带给我什么,能给我的生活带来什么样的转变?它只不过是很简单的,保证了我不能被恶死,还有一口力气继续这样没有出路的事情以外,其余的,我什么都得不到。我望着这样的苦难的地方,开始不再把外面的绿水青山回想,开始觉得这是一整个的罪恶的渊薮,想着要扼杀整个我的灵魂。 粗茶淡饭,粗陋的生活,这些仿佛都能够忍受。如果自己不是因为这样的艰难,我也可以在空余的时间,去搞些休闲,去想一些与命运以外的事情。只是这是怎样的一个生存环境啊,屋漏偏遭连夜雨,我可不象那个大诗人一样,孩子饿死了还有闲情写诗,我在最困难的时候,在这样太平的时光里,遇上了自己无法解决的难题,实在是既愧又恨。 为什么啊,到哪里去解决这些问题?到哪里才能把自己凄惨的母亲的病给治好?如果自己是一部印钞机, 该多好,马上就能给母亲的病给治好。但是,假如就这样一直的没有钱的话,再这样的把母亲的病一拖再拖的话,她的眼睛会瞎的,会瞎的啊。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假如窗户都生锈了厚厚的灰,那以后,以后我的母亲,将怎样度过那些漫长的时光啊。 我不敢想象,不能理解这个生活的全部过程。命运它妈的就不是一个好东西,它就一直的想这样的把我给整死才肯罢休。而我难道就这样的肯轻易就范?肯轻易的就这样一辈子双眼无神的苟活下去?我的母亲为我已经受够了苦,我就能够心安理得的,还在这懒洋洋的上着这个仅仅能保住自己命的班?我就不能想出其他办法,来报答自己的母亲的养育之恩? 去求助?这也许是一条好办法。但是,当自己的正当权益遭到侵犯的时候,都没有谁肯来维护,这样的事情,就更谈不上了;要知道,别人根本就没有来帮你解决的义务。你只能一个劲的来埋怨自己,这一切只是因为你不够本事,没有使别人看上的特殊才能。你几乎什么都不是,你应该好好清醒清醒,你就应该这样的什么都任命运摆布的活下去。 只是我还是不服。是的,我从来就没有服气过。这不仅因为我的能力,更多的是因为我的机会上。我从没有得过什么好的机会,别人也不会给我一年半载的时间,来提炼自己。他们都是用简单粗暴的方法,来对待我这样不安惶惑的心。他们的笑是难测的,他们的心是建立在物欲上的价值观,他们也不会为我曾经失落的年华买单,我只能一切都把它吞进肚子里面去? 不,不行,绝对不行!当我一蒙头大睡,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她有时温柔,有时又几乎心里怏怏,诉说着自己失明了的不快乐。我几乎一整天的,就在作那样的梦,我沉浸在那样的梦里。不管怎样,我总是在大梦初醒之后,发上半会儿呆,最后似哭非笑的颓然下去。 啊,天哪,我这个逆子,我这颗丧失了天良的心!我就没有一点办法,来解决现在这样无尽的困境?每当我走到厂门外面,看着过往的行人,眼睛就定到了那些女士的包上;我想,那里面应该有许多钱吧,是不是有成千上万,要是能有一点属于自己---我猫着眼向四围瞅了瞅,哎,这么多人,我哪敢随便下手呢?我即使拿上一把刀子,躲在这样阴暗的角落,突然扑降上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啊。只是怪我自己,太象一个斯文人,从头到脚,都没有那种满脸横肉,给别人杀气腾腾的感觉。去抢别人,整不着自己就会成为真正的受害者。 在芭蕉树下,在这些栽着芒果的街道两旁,我曾无数次的在这上面来来去去,我曾无数次的希冀自己是突然的在地上拣了大钞,还有其余的某些值钱的玩意。或者是自己一下子仿佛又化成了蜘蛛侠,只不过这次蜘蛛侠的出现只是为他自己私人的事情—在黑暗的世界里顺手牵羊,,并不是为了什么惩恶扬善。 ------------ 一百五十七章 泱泱大道 我改变不了这一切,就象不能改变既有的命运轮回一样。在这个宽广的世界里,人生有苦有悲,有凄凉有难耐,惟一没有的,就是那稍纵即逝的欢欣。 回顾过往,我想着自己,在大学时的毕业论文,是叫《论对弱势群体的保护》。那时自己还激扬文字,洋洋洒洒的,一下笔就万言,仿佛整个世界的脉搏,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时间是如此匆匆,在我还来不及细细品茗,它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我毕业之后,四处奔走,为糊口而穷于奔命。在一天天的求索路上,我见到了别人的痛苦,他人的生活,我见到这个世上,人们的生活,充满了太多悲情的色彩.他们很少时候,能把握得了,自己生命的方向,他们就像是塘里的浮萍一样,根本没有生命赖以存在的根基。他们仿佛是隔离了世界,抑或是世界唾弃了他们,把他们生生的抛离,到大风大浪的深海里,孤苦无助。 直到这时,重新检视过去,才觉出了自己过去思维想法中的虚妄:“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不能给予帮助,你还能做哪些事情,来给他人帮助,更何谈对弱势群体的保护?事实上,你只是在那里,如砖家教授们一样,发了一大通的空谈,绕来绕去,最后又只是回到原点上,什么问题也没有给予解决。” 我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文章的脉络线条。首先,是从宪政的角度,来考虑给弱势群体以权益保障;当宪政过于抽象,缺少能具体实施的行为规范时,我便深入到了部门法中,要求给弱势群体的权益以切实保护;最后,我还认真的分析了那些与弱势人群相关的条条框框,看这些细则,是不是有进一步完善的可能。我还寻找着与弱势群体有关的点点滴滴信息,希望有真正切实可行的法律依据,来指引他们长远的行为方向。 再着,你还可以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去自己作争取---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文章真正就是对自己放屁。都不理解社会,就妄谈对社会的解救。他们的生活状况到底怎样,他们单个的个人,以及单个个人组合而来的群体,自己到底又了解多少?对他们的现状,自己又能从心灵里作出怎样的理解?人是社会性的动物,你在社会上又了解多少那些上流或者主流的观点?这些一切的一切,在当时几乎都没有完整的考虑上,自己仅仅是凭着满腔热情,就挥洒了自己的毫墨在上面。 当然,如果现在谁去看的话,我想尽管那些生活在工厂一线的员工,即使他只有小学的文化程度,也能觉察出自己心的幼稚,和文字上的空洞:你觉得自己这样的有才华,那就去发挥在其他方面好了,用在这方面,真正是浪费笔墨。他们是这样告诫我。 是的,自己一向如此,或许是由于年少气盛,或者是由于其他的原因。要知道,我从来就不象别人一样,在生活中能够拐弯啊,我一直就是这样的直来直去,一直的就没有在时光中作过怎样的改变。在现在我是如此,说着自己心里的话,以后,我还是能够这样,不会有什么特别新的地方需要改变。 但是,我现在遇到了最棘手的问题:那就是我母亲的病情。我宁愿跪到地上乞讨,宁愿用尽一切看起来可行的办法,来挽救我母亲的两只眼睛。只是,当我回过头来,转身看这个荒凉凄清的世界,才发现没有人能为此,丢下一滴同情的泪水。 我的母亲啊,你尽管埋怨我吧,尽管用一生中都从没有发过的脾气,来施加于我身上。你现在尽可以痛痛快快的骂我,痛痛快快的打我,你可以用人间一切的酷刑,来把我的肉体给摧残。从此以后,你不管以怎样的方式,都不会象在我小时候一样,遭到固执倔强而又沉默的反抗。 你要知道,我现在已经懂事多了,我现在已经学得很乖。我在外面,几乎很少跟人吵架,也几乎不再把某些事给放在心上。当他们把某些东西象摔破篓子一样一股脑儿的摔下来,我已经学好了很好的忍耐。你尽管放心,尽管不用担心,我混得再差,也至少使自己顽强的活了下来。你要相信你的儿子,相信他的能力,相信他会有一个好的前程。 只是你,我的母亲,你千万要忍一下,等待着我。也许哪一天我的日子就突然的好了起来;许我哪一天就能守在你的身边,在你病榻上,来好好的把你照料。在那时候,我能够拿出好多好多的钱,来给你治病,我要带你到全国最好的医院里,请最好的大夫,来给你医治。 只是你,只是我亲亲的母亲,你千万不要气馁,你千万要顽强的生活下去。我能帮上忙,我能带给你未来的希望,只是这些需要假以时日。你看,我每个月现在虽然钱少,每个月才**百块;但是,积少成多啊;你不要小看这几百块,两个月,三个月---七个月—一年---我的母亲,你数数,这些,已经足够你看一次病了吧。你千万千万,要相信你自己的儿子啊,你的儿子并不是一个脓包,他只不过缺少机会,缺少锻炼的机会;我的母亲,我亲爱的母亲,你千万要记住,千万要相信我啊。 母亲,你看看,她们来了,那些白衣天使来了,她们是要来给你治病的,那些都是我请来的,你看看,好多人,好多辆车,她们都是奔着你来的啊,你看看,母亲,你看看啊,你应该高兴了,你应该知道了,你自己的儿子,还不是一个脓包,他还是这个世界上比较有本事的人。母亲,母亲,你在遥远的远方,听到了吗,听到了我这些不知轻重的呼唤了吗?请你相信我,请你千万相信我,母亲,母亲---我不是一个脓包,不是,决不是!我等着给你治病呢,母亲,你听到了吗?你在哪里啊? ------------ 一百五十八章 幸福在哪里 猛然中醒过来,才发现作了一个梦。梦很真实,我仿佛就象现在亲身经历着,这不可预知的一切。当我颓然的坐着在床上,感觉这一切,其实并不遥远,它就发生在我惨恻的心灵里。 而我到底该怎么办,到底应该把心放在哪一个地方?哪里我都没有家,哪里都只是我漂泊的地方。当我很艰难的经历着生活,生活已经开始与自己不停的开始着了凄美的邂逅。首先是我的爱情,然后是我的生活,我又失去了我的朋友,难道还要让我在自己的亲人面前,再次痛苦却束手无策? 但该来的已经来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却也匆匆的在我生活里面每一天。当我每次经过这个筒子一样的地方,心里竟然燃烧了太多的东西,这东西连自己现在都感觉难以捉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自己作错了什么,到底自己在未来的日子里,还将要冒险向哪一条路途前进? 而最现实的是,就是我就象一只被套牢了低迷着的股票一样,前途比现在更加渺茫。我作一个配料员,在庸庸碌碌的混忙着;我以后还将是如此,决没有什么发展的前途可言。我将一辈子的,被固定在机器上面,找不到突围的出路。但别人呢,当然不管这些,他们也不了解到我心里的悲伤,那象从坟墓里爬出的阴森森气息,一直笼罩了我全部的生活。我只是自己感觉,我这一具空空的骨架,在人前人后象空气一样飘来荡去。 而这又算得了什么。我象风一样的飘到这个世界上,又要象风一样的离开这里。我从没有想过,自己这一分经历,将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可怕的影响。我还是如往昔一样,将是原来的自己,将有自己独特的人间见解。命运的**,也只是这一个简单的过程,我从没有真正把它放在心上! 假如自己需要哭泣,我也再不会象以前一样,大声的表达出来;在最阴暗的角落,我也已经学会了忍耐,忍受这不间断痛苦带来的挫伤,我不会与别人来分享自己的痛苦历程,我也不再有眼泪来伴随自己的生活。当我彻底的对自己绝望,我不知道自己,将以怎样的一颗心,来承受这个世界里的一切! 我时常的默不作声,就算浮云,我也不再象以前一样,天天的邀约去了,我把最多的时间留给了自己。我现在还是一个正常人,但我现在好象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已经上升,自己在未知面前,所有的自信都等于了零。 我整天整天的睡觉。只要是休息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有醒不了的习惯。他们的事情,打牌,赌码,争吵,这一切又与我何干?他们嚷得再凶,我发现自己还是能睡得死沉下去。 我一到宿舍,首先是望望天花板,再脱掉那些不需要多余的累赘,把一身空躯壳,给放倒到床上,啪的一声,就仿佛完成了人生最大的理想。 多么惬意,这就是我自己的生活。那些不快乐,都不管我的事情了,我只管自己,怎样睡好,不再把思维开动,一辈子的,安闲下去。 只是难道这些还是我的借口?当我睡了过去,那些象蚊子一样在我面门前飞来飞去的东西,讨厌极了,竟一直的不肯给我心灵里带来安稳,逼迫着我沉落进去,那漫无边际的生活场景里。 怎么了,又是那些纷繁的东西?它们真的比蚊子还讨厌,但也比梦幻更真实。它们不停的喧嚷着,在不停的来去之间,仿佛组成了大合唱,来把我的整个心灵来震撼。而我自己,现在已经仿佛是一切都无所谓,在日常生活上,不管浮云怎样劝戒我,都无济于事,我自己宁愿就这样过着,就象逐水漂流的花朵一样,早没有了方向。 更要命的是,现在如果有人来跟我谈理想,谈生活中的许多乐事,我就用一双无比怀疑,不,是无比憎恨的目光,来审视着他的一切!你是个人才,你能,你行,几到别的地方去发挥自己,不要在我面前,聒噪来聒噪去。我懒得听你的,懒得在你的歪嘴面前,受一份气来!于是,这样的主客相遇,常常是最终弄得尴尬而散。 但这一切难道都要怪我,难道一切都是我的错误?你如果心理上不平衡,觉得我变态,你自可在别的地方去唠叨开来。在这样的事情上,我还来不及计较,也不会为了你的大嘴而去有什么新的动作。只是,我早就告诫过你的是:请不要来干涉我自己的生活,请不要把我的生活秩序来给打乱,我习惯了一个人孤独的日子。就算是漫无目的,但只要是我自己的经过,我在心里,就会舒坦得多,我宁愿就这样一整天的,自己一个人无所事事的象幽魂的一样在自己心灵里晃来晃去。 别的事情,或者是所谓的国家大事,或者是那些小的个人私事,它们来了,经过了,又很快的被自己心的意念给卷走。在这些日子里,唯一还稍显清晰的,就是母亲的病情,还牵挂在作为儿子的心上。 我无数次的望找那个高耸着如命运桎梏的筒子车间,仿佛自己一切痛苦的日子都从那里发源,仿佛自己的时光,都是因为有了它的存在,才变得如此卑索,而且没了价值的存在。它就象那刺进了心肠最柔软地方的尖刀,虽然看起来还没有造成致命的一击,但有理由相信的是,它是如母亲的顽疾一样,是伴她一生而存在,从来都没有给心带来半点消停的时刻。 在这样的地方,我在心理突然之间,把母亲的病和这风马不相及的筒子车间,竟在心灵里划上了一个等号。我隐隐的感觉,这一切都是无可避免的。我也许将在这样一种心境上,消磨掉自己最后的时光。 ------------ 一百五十九章 情思飞扬 我还是如往昔一样,该上班的时候,还是用脚丈量着从宿舍到筒子车间的距离。我看着周围的人,仿佛都是一个个模糊的影子,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甚至不感觉到他们是人,有时就象感知到了鬼魂的模子,也不过如此模样。 在我的生活环境里,我就几乎感觉到千百个这样的幽灵的影子,在我之间来回。我还仿佛在这些影子里,清晰的映射了一个人,那是乐乐从远方奔波来的相貌,时常的出现在我面前,时常的想要把我给带到他的世界:相思,这里不值得你消停,你是跟我一样,应该这样生活—那里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无助,只有死亡的安宁,在你轻飘飘的心里。巨大的声音,浩浩荡荡,从遥远的地方不停传来,直到混合成巨大的合奏。 我的兄弟,是你吗,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显身,为什么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进着我的脚步?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活着的凄苦,和一辈子都不能摆脱的困顿,是从来都没有改变!我还是如以前的老样子,只不过略瘦了些,还显老了许多,脸上时常挂着自己的悲戚。你应该在无论什么地方,无论在何种时刻,都能一眼把我认出,决不需花半点寻觅的时间。 乐乐,呵呵,我应该见到了你,应该想象到了你现在的时刻,手心里握着一本书,这是一本写尽人间沧桑,生活漫无边际的大书。你的书本来得凄凉,就如你自己凄惶的身世一样,只是流星的乍现,闪光在那偶尔的一刹那。《天下乐乐》已经快要定稿,只是还有一点收尾工作,你还没有作好。 但是,你现在却诚惶诚恐了,你的收尾变得如此艰难。你不知道怎样再去回忆,再去抒写。你的文字里,已经浸染了太多的悲情,假如还要延续下去,你甚至感到于心不忍;但如果就停留在此刻,你的书本,就只能寂寥的摆放在你阴暗的床头,很快的被人遗忘掉。 这难道就是你的难处?你的难处只有我心里才能明白。我知道你为何暂且停了笔下来,不再开始抒写,而是从老远的地方找着我来。你难得出来,而且风尘仆仆,想着把我给迎候。你现在想着,我的难处增加了,我在遥远的地方,生不如死。你希望给我的生命以新的指引之光。 在有一天凌晨,我完全象是在清晨一样,沐浴着幽暗待明的光辉。我就在这时候,见到一个人,他就是你,乐乐,仿佛天国里的使者,全身散发着一股阴凉深沉的气息。你从一个窗口里,投射了进来,你轻飘飘的,象挂在那个阳台上一般,要给我指引的路途。“好久不见,乐乐,你现在哪里?你还好吗?我多想再次见到你啊,只是你看,我在这样的筒子里,实在是充不出时间来,你要谅解,要原谅啊。咱们朋友一场,你够意思,这么老远的,还来看我,我真的是感谢天,感谢地了。乐乐,你还不要走,等等我,让我好好看你,看你现在是不是还如以前一样,是那个透着刚柔之美的乐乐? 哦,好,乐乐,你真好。你还是一样啊,你还是有那么样年轻时的气质,你并没有改变多少啊。地底下的生活,还有这一段时间来你自己的勤奋,当然消磨了你很多青春的颜色,但总体上看,你圆圆的脸蛋没变,炯炯有神的眼睛没变,颀长的身影,还是如风一样,飘荡在大地的空间里。你是一颗不善变的灵魂,你是一个永不改变的佼佼者。站在群鬼面前,你丝毫都没有比哪一个逊色。当在群鬼的晚宴上,你一个人,偶尔沉默不语,突然又会开怀大笑,把别人给震得不轻。你蔑视着生活的法则,你特立独行的,象那啸傲江湖的侠客,来去如风,无论在哪一种场所。 你已经不管什么别的了。无论谁的嫉恨,都不会再发生在你身上。你在地面上是一个纯洁的人,到了地底下,同样是一个圣徒的存在。你从遥远的山里面走来,熠熠生辉的脸上,阴晴不定的挂着自己的印记。你不再坚持什么操守,不再想着在未来里有什么能使你永久忘怀,这个世间来去,如果有什么确实不能忍受,请跟着我的脚步前来。 这就是你的心声。你的心声首先明确的传达给了我,并给我作长久的指引。从一开始,我就仿佛是你不堪命运的悲惨见证,我经历了你人生中的每一次不同际遇。当你哭时,我听到了你哭,听到了那从不同阴暗角落的边缘里传来的哭声;当你笑时,我从不同的地方,分辨了你的笑,你在笑声中把冰河震穿。 你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在无时无刻都能给人心的温暖。你我首先是作为一个知己,而后才作为一个同伴共同感受这个世界。在那遥远山村的地方,你一直走得那样匆忙,在那最后一次匆忙的心的旅途中,你终于被彻底给埋没,从此远别了世人。但是,你无论如何,无论在哪里,都作为我心的存在,海角天涯的与我伴随。 现在你幽灵的影子就盘桓在我的窗前,你悲凄的面容还是如昨日一样没有改变。你要知道,在这个现实得可怕的世界里,你已经经历了过去的荒凉,还要在未来里顾及到我这个人的去向。 作为我的良师诤友,你从来就没有吝惜自己,你从来就要把我当自己的心灵一样对待。因此我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感觉,你的光辉就在我身旁,你不变的梦幻,就象这个时代的巨大阴影一样,把我全部的身影笼罩。 我不能自已。我已经感受到了你从远方奔来象风一样的气息,我已经发现了你依然在满含着泪水,对着我经历的一切痛楚。你是我独一无二的朋友,你就象夜晚里满天繁星的天空,空灵,深邃,把这个世界的一切都给洞察--- ------------ 一百六十章 桃之夭夭 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走了,在这样一个世界上,我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停留了太久的日子。人生啊,即使不能如夏花之绚烂,也不至于总是如死寂的冬天,一辈子就死气沉沉的呆过。 现在,我每天注目着那个车间筒子,以为那是我生命痛苦,不安和哭泣的根源。我本来如一个宗教徒的虔诚,在它不吭声的摧残下,凋零了下来。我已经变得对一切都无所谓,对一切都不再抱浓烈的兴趣。我的生活,早已经是象一团死水的经过,没有了生的气息。我只求在一处灵魂安顿的地方,快速的获得逃离的快意。 但是,我将以怎样的方式,离开这个我充满了爱恨的人间?我将以怎样体面的方式,来完成一颗高贵心灵的死掉?我出来都这样认为,我并不是象垃圾一样苟活在这个世上,我从来就希望自己象一个绅士一样,体面的死去。但是不幸的是,我出生于泥淖之中,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摆脱不了卑微和无助的地位。我在日复一日的失望中,终于绝望了下来,不再对生活抱任何希望。 在我的家乡,有桃花开之夭夭的地方,在那春天烂漫的时节。但桃花的花期,从来是如此短暂,在正鲜艳的时候很快凋零下去,不再在生活中留下片刻痕迹。而我的日子,也如这桃花一样,开的时候曾令自己整个灵魂都震颤得厉害,但在很快之后一切都化归尘土的飞扬。没有人会记得我,曾经的花期是为谁而开放;没有人会了解,这绚烂至极的一刻,凝聚了我多少次深情的回眸。在这个世界繁华而个人孤寂的人间里,我丧失了更多自己不能心抑的惊恸,一辈子都不能使自己的生命再次完整的连贯起来。 这就是我的一切。或哭或笑,或辛酸或惆怅,我都统统经历过了。我在这个筒子车间里,小心的安放着自己的灵魂,却摆脱不了遭人呵斥的命运。他们只是把我当机器一样使用,当机器一样看待,他们从来不会关心员工的个人生活,还有那深重的疾苦。在人间的温情,在这样一个装在套子里的地方,已经被人类自己的双手彻底打破,你只是成了附着在机器上的可怜虫,你只是附庸在机器之上,才能单薄的生存下去。 只是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待遇,又能给你寒微的地步给以怎样的改变?你的工资水平决定了你自己的购买力水平,你微薄的工资从来不见涨过,你能花在消费上的钱屈指可数。当在经济萧条的时刻,国家把整个公民的钱财,花在挽救那些即将破产,或者将要破产的工厂身上,想用再次的大规模生产来刺激消费,提高居民的购买力,这在明眼人看来,只是缘木求鱼;你不管投入再多的钱给了富裕阶层,不管多么的刺激他们的购买欲望,但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穷苦的人总占大多数,他们用工资支撑起来的购买力,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变,因此工厂生产出再多的产品,内需还是如以前一样,于是这只会导致供需矛盾的进一步加大,到时甚至演变成激烈的社会危机。 现在,我以自己出生于世的经历,在自己苦难历程过的经历,觉得所有的苦难来源,并不是一个努力或者不努力的结果,而是由于贫富差别两极太大,所造成的不公平秩序而导致了生活中的艰难的一切。而这样的一种过程,决不是表面上的经济增长的数字能带给人心安,而是蛋糕的分配比例,将成为我们生存下去更加迫切的问题。假如这种分配比例,还是如以前一样,太过于失衡,那即使你整天在我耳朵里唠叨个不停,说什么责任和义务的对等,对企业对社会的忠诚,那它也将是一句空话。花那么多公民的钱在刺激生产上,不如花更多的精力,在怎样提高普通人的工资水平上,来刺激消费。这样整个社会的购买力水平,自然会水涨船高,你机器的开动也就有了正当的理由。要不然,这一切都不过是自欺欺人,你只是在小孩子玩家家,你自编自演,并不能带来半点实际效用。 危机的发生,是多年以来普通劳动者低工资水平造成的恶果。而太多贫困人口的存在,就决定了你所采取的措施,首先是要有针对性的面向他们,去对症下药,找错了方向,一切都是白搭进去。我想的是,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就不能放弃某些仅仅自己私人的利益,而宁愿让一种不公平的秩序,就一直不停的运转上去?要知道,高暴利导致高风险,即使是你个人的行为,也可能造成整个社会的危机,造成整个社会的突然神经失控。你就不能,放弃一点自己的既得利益,而使大多数人的生活,有一点实质性的改观?这样的话,经济平稳进步,社会和谐共信,对每个群体的人来说,都不至于造成什么怨言。 但是,在一夜之间,狂富的神话一下子被掀倒在地。那么多的成功学,那么多的名流雅士,对这一场经过还一直抱着观望怀疑的态度,他们还在痴呆的等待着黄金盛季的到来。只是这好戏可能不会再次上演,假如还是停留在部门的利益上,停留在自己的圈子里,并不能从整体和大局上去看这些问题,这所造成的后果可能更坏。尤其令人不解的是,一些人竟然还幼稚的以为,农村的土地,是最后一块未被划分开的蛋糕,是由于农村生产力的落后,才导致了他们的贫穷,才导致了内需的跟不上去。于是要实行的巨大措施是,就是把土地能实行流转,使土地能够正常进行买卖。 说起来是一个宏伟而且冠冕堂皇的计划,是为了贫困人口的长远未来。但我弄不明白的是,实际上绝大部分的农村年轻人,都在外面打工,他们的劳动所得,也多半来源于城市的地方。土地不出卖,对他们的实际生活本不造成大的影响,他们还可以象候鸟迁徙一样,在冬天的时候在家里度过暖冬。但是假如真的出卖了所有的土地了的话,那他们绝对就会变得一无所有,他们就只能在城市里生活下来,但由于房价的高昂,他们就只能在整个城市里流荡。而过于流荡又没有很正常保障的生活的这部分人,由于在夹缝里的生存,又由于没有了别的乡土的保障,就很可能转变成流民。而自古以来中国流民对社会所造成的危害力,都是巨大的甚至是超过了人所能拥有的控制力! 西晋末年,流民的衣食无着,导致了社会不安定的状态,持续了多少年!元末的流民起义,同样造成了这样的后果。因此,对于那些只会损害下层人根本利益的事情,在一个人口泱泱的大国,从来都要慎重之重。而那些一味鼓吹却又没有了解具体国情的书呆子,当然有必要对他们的教育进行反省,对我们的整个教育体制,也要有一条新路的指引! ------------ 鬼不眠 ------------ 一百六十一章 小儿二三岁 喝过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当我再次回望那彼岸的人间,心子里头,还是有无尽的依依不舍,牵挂来牵挂去。难得啊,真的难得走过那一遭。那些岁月,那些在人间不能言说得了的痕迹,竟终不是镜中花,水中月,一切还是那样的清晰。 还记得那一次,那一年我才两三岁,在数九寒天,穿着母亲给我缝补的棉袜,在屋门口的台阶上,悠然自得的走来走去。那时候,我是多么的小,我还刚刚来到那个世上,我有着许多小孩子都有的贪玩,也有他们一样的懵懵懂懂。我那时什么都还不知道,我是对那个世界是都充满了好奇。我以为在人间里,就是用来供我们这样的小孩子,来游玩,来戏耍的,我甚至于希望着,就是一直那样的小来,一直的都不长大了才好。 那一次,我如往常一样,挪动着脚丫子慢吞吞的走着。我走了没多远,就遇到了我的小堂姑,一个比我也才大两三岁的小孩子来。她来了与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话,就指着一个盛满了水的盆子,叫我用脚踩进去。我当时可什么也没想,只以为那是件极好玩的事儿,就一脚踏了进去。 就在我脚踏进了去,感觉到冷飕飕的时候,那个小堂姑却呵呵的笑了起来,我就站在那里,竟然忘记了把湿透的脚给伸了出来。也许是太过于凉透,也许是我感觉着了什么,我就突然的哭出了声来,终于引来了正在烧火做饭的母亲。母亲看到我湿透的拿双脚,再看看旁边的小堂姑,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情,就用手狠狠的扇起我的屁股来:“叫你贪玩,叫你不听话,打死你这个败家子!” 我惊惧于母亲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来。但母亲在扇了几下之后,很快就把我的鞋连同我的袜子裹脚布一起给从脚下褪了下来。她抱着我跑进屋里,打开一个布封口袋,拿出几尺长的碎步,把我的小脚重新包裹,严严实实的密封起来,就把我扔到了火柜里面。 我茫然的看着母亲作着这一切,我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并没有对小堂姑发火来,她只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而后就默然走开。而我不仅挨了打,还得从现在起,直到明天,我都得坐在火柜的这一个方寸之内,不能出去:因为我就只有两双小棉鞋,昨天一双还在炭火上烤着,今天这一双又被我完全弄湿。 那时我能干什么,那时我就只能想着自己的小棉鞋,如果不弄湿了那该多好。我本不该把它弄湿的,不湿的话我就可以继续的在屋外的那块小天地里,走来走去,什么都可以看看,什么都可以玩玩来。我那时候,真感觉自己的翅膀,好像是被折断了,我就只能呆在那一个小小的角落里,这可是多么的令人抓狂。 我也捎带恨上了我的小堂姐,她为什么这么做来?她应该知道这样一脚下去,绝没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啊。可是她不仅唆使了这样的发生,而且在事情发生之后,还大声的笑出声来。从她的笑声里,我仿佛第一次来,对人间的世界,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原来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啊,太可怕了,以后我该怎样逃避来呢?”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